走进“美女作家”的私花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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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以《乌鸦》而闻名一时的九丹最近自称要写鸟儿三部曲,《喜鹊》未飞,《凤凰》已由漓江出版社推出,由此又引出一批男作家、学者对美女作家的文化批评。从《乌鸦》、《糖》、《彼岸花》,到《凤凰》、《食草动物要彼此相爱》,从九丹、棉棉、安妮宝贝到尹丽川、赵波、黑可可,“美女作家”这个曾经狭义的称呼逐渐成了广义的代号,似乎只要是年轻的女性作家都被划归为“美女作家”的范畴。那么美女作家到底是怎样在文学舞台出场的?她们能整齐划一地被归类吗?“美女作家”这个称号背后究竟是怎样的含义?“美女作家”本人又是怎么来看待“美女作家”的?本刊记者深入几位在上海小有名气、同样被划归为“美女作家”行列的年轻女作家仿佛私花园的内心,听听“园中人”的“私房话”,恐怕多少还是能听出些个中三昧。
  
  美女作家谈风月
  
  这是没有美女标准的时代
  
  访谈对象:阳阳
  阳阳简介:上海电台主持人,作家。
  主持《魅力听觉》等多档直播节目,出版过《花心阳阳》、《天天天蓝》、《校园心事》、《我不是我》、《不给阳光也灿烂》、《无敌最寂寞》等10多部作品集,新书《无敌最寂寞》连续几周高居各大城市畅销书榜的前十名。
  阳阳语录:女人,经历再多的挫折与伤痛,都不应该像英国电影《孤星血泪》里的老新娘,永远不见阳光,穿着旧的破的婚纱,追忆年华似水的时候就是在重复被抛弃的经历,加上复仇的憎恨,就把一生毁了。
  记者:你怎么看美女作家?你觉得自己是吗?
  阳阳:美女?作家?现在都可以自封了。用不着得到别人的承认啊。赶流行、追时髦、凑热闹,只要有一颗不甘寂寞的心就能做到,或者索性不在意自己给都市添上了一个自以为是的笑话--一切可以自得其乐地搞定。所以,我无所谓是或者不是美女作家。
  记者:你怎么界定美女?
  阳阳:有一点是肯定的:骨子里的摩登是静悄悄的,繁华的场面背后衬着一抹沉郁的底色,这样的美女很耐看,很有张力,可惜不是每个人有机会见识。
  制造美女在当今已经不是困难的事情,倒是真正天生丽质的太少了。就算是所谓的“天生丽质”,也是凭借高超的化妆技术隐藏了化妆痕迹而成的。美女,可以如雨后春笋一样蓬勃生长而出;美女,可以是独特另类的表情加上明亮有神的小眼睛甚至满面孩子气的小雀斑;美女,可以是出淤泥而不染的亭亭净直,也可以是鬼魅灯光下的妖颜惑众……没有标准的时代,美不美——大家说了都不算——或者是——谁说了都可以算。
  记者:你怎么看选美?
  阳阳:看看我们的选美啊,只有“才情”两字保持了选美的火种。因为,就连琴棋书画也没有什么了不起了,各类牌照和证书也算不上什么。生活的质量和人性的深浅,是美女的背景,也是勾勒美女的细节。偏偏缺少的就是它们,因为这些品质无法一蹴而就!
  记者:你觉得自己什么时候是美丽的?
  阳阳:(笑)我觉得我在给你写这些文字的时候,是很美丽的。
  “生命总是从青涩到苦涩,我想把悲伤唱得清澈……”“可我记得当天吉他的和弦,还明白那段旋律的伏线。漫天黄叶的纷飞,街灯照出你的车牌号码,旅馆门口还留住笑着离开的神态。”
  “在我的衣服上你能找到你要的理想气息吗?好像很黯淡,很旧,很漫不经心,但是它陪伴我一起沾染泥土和露珠,一起呼吸花香和青草味道。风尘仆仆却自由自在。”
  
  男人消受不了过于灵性的女人
  
  访谈对象:赵颖
  赵颖简介:动漫小说家,代表作有《谁害怕中年》、《篮球也疯狂》等
  赵颖语录:只有无畏于岁月的流逝,青春才会变得坚不可摧。
  记者:感觉上,你的生活一定是多姿多彩,为什么不去写爱情小说,而选择写像《篮球也疯狂》一类的少儿题材小说呢?
  赵颖:(笑)我只谈过几次恋爱,称不上“多姿多采”,最近几年结婚了,几乎是深居简出,在家里当“作家”,很少出门,怎么去认识男人?怎么写得出爱情小说?
  记者:你长得那么漂亮,身材又高又苗条,可有男读者对你“想入非非”?
  赵颖:(笑)漂亮?我不觉得喔,我只是长得比较洋气、身材高、有气质罢,又爱打扮。至于想入非非,也没有,我不是令男人见到就“情不自禁”的类型。而我的读者群中,多半是介于15至20岁之间的小孩子,有七成是女孩子、男孩子只占三成。
  记者:不过我看你写的散文,你对现代都市情感的理解也很深哦。你赞成女人未婚时“一脚踏多船”吗?
  赵颖:女人未婚时当然应该一脚踏多船啦!女人的婚姻是一种选择,只有给自己多一些选择才能真正找到自己认为合适的人,这是对自己、对别人负责任的态度。
  记者:你怎样看待婚外恋?
  赵颖:婚外恋很正常。婚姻制度自古就不是为了爱情而设计的,而是为了社会稳固而存在的。“恋”与婚否没有太大联系。如果真的是“恋”,那么就忠于缘分、忠于感觉吧。
  记者:你相信男女之间有真正的友情吗?
  赵颖:为什么不可以?当然,男性朋友与男朋友的分别在于,女人对男朋友存有性幻想、对男性朋友则没有。
  记者:为什么女人总认为“坏男人”比“好男人”具吸引力?
  赵颖:因为坏男人性格多面化,比如说他外表可以很酷很不羁很冷漠,内里却充满激情,又或惊觉他内心可以很纤细,永远带给女人惊喜,而好男人不吸引女人是因为他只是“一面化”,我的看法是,坏男人永远有待发掘、好男人则是“一眼看到完”。
  记者:你曾在一篇文章中说过,“男人对女人太少性需索,女人会觉得不舒服……”,你怎么看待性?
  赵颖:一对男女若深入发展,必定涉及肉体关系,如果对方只爱你的灵魂,却不爱你的肉体,会令人觉得很没有安全感,这会令女人怀疑,他对自己的肉体不感兴趣。
  记者:男女朋友分手之后,还能再成为朋友吗?
  赵颖:很难!除非他们之间一点怨恨也没有。
  记者:据说你很容易被男人的眼泪打动?
  赵颖:男人的眼泪是很容易打动女人的,当他们哭起来的时候,内心纤细的一面就无所遁形,令女性觉得比平时更容易亲近…
  记者:听说你是颇肯定“美女”作家的作品的?你愿意就此再说点什么吗?
  赵颖:你见到某一个女人眉清目秀,这个人碰巧是搞科研工作的,你或许说她是美女科学家,这种赞美跟她从事的职业是没有关系的,这只是指她的外观,从这个指向说陈染、虹影等都是美女作家。而时下说的“美女作家”是指按照某种较共同的套路写作的一些女写作者,好像跟她们长得好不好看是两回事。
  记者:你怎么评价卫慧?
  赵颖:卫慧文笔不错。
  记者:你觉得她是在“用身体写作”吗?
  赵颖:不。我觉得她在用头脑写作,而读者,特别是男性读者,是在用皮肤阅读,他们消受不了过于灵性的女人。
  记者:的确,我个人与你有共识。女人感受的爱是深入骨髓的,男人感受的爱只在于征服,而一旦发现自己可能征服不了,他就会暴跳如雷,以至脏话连篇,连最起码的风度与尊严都没有。这很有点应证了卫慧说的“像扑进臭泥塘似的扑进其怀抱的复旦矮个子男友”。
  赵颖:(笑)卫慧对那个一连三天与她坐在复旦大学中央草坪,跟她谈基督降生于马厩的那一刻所意味的世界真实面目的矮个子男友的厌恶并不带有影射的含义,但所有的中国男人都敏感地觉得自己被蔑视了。
  记者:你觉得卫慧蔑视中国男人吗?
  赵颖:其实感觉自己被蔑视的中国男人,他们是从卫慧狂野的目光里,从马克的金色鬃发里,从自己的身材里,他们觉得自己被蔑视了。其实,没有任何东西、任何人去蔑视他们,他们只不过觉得自己有被蔑视的理由罢了。这些理由是他们心虚的根基,是他们为什么用各种恶毒难听的话来骂卫慧的根基。
  记者:对。其实,几乎每个男人都认为性是女人的劣根所在,尤其女人把这种性写出来,更是肮脏的。
  赵颖:(点头)卫慧像爱一只猫一样,用所有的母性和女性爱着天天。她没有蔑视任何中国男人,是中国男人的不自信蔑视了自己。所以,问题不在于卫慧蔑视谁,而在于为什么会有一种被蔑视的感觉。
  记者:你认为卫慧是美女吗?
  赵颖:卫慧不是美女。
  记者:你怎么评价卫慧的外貌?
  赵颖:卫慧是野性的,目光带着一些目空一切的挑战。她的唇很厚,但透着较多的玩世不恭。就像张爱玲无论如何不是美女一样,卫慧实际上也不是美女。
  记者:怎样的上海女人算是美女呢?
  赵颖:在上海女子中,那种孤傲、冷艳、长发、身材窈窕、芙蓉如面柳如眉的女子才算得上真正的美女。上海美女是不带野性的,也没有卫慧那么丰满。因此,很难说卫慧是因为美女,才成为作家的。否则,当年复旦中文系的系花早成为作家了。
  记者:你怎么看美女作家的颓废倾向?
  赵颖:大多数美女作家十分喜欢张爱玲的。我也是(呵呵,不过我不是美女作家)。确实,从张爱玲的小说里你能找到三、四十年代的上海太太小姐们尽管落寞却极力维护着的矜持。美女作家们之所以一直想写一部能把文坛震一震的另类小说,是因为她们实在无法填补那片内心真正的空白。这里有着工业文明的悲情色彩。
  
  词典里没有美这个词
  
  访谈对象:走走
  走走简介:现任《收获》杂志图书编辑,作家。
  发表有长篇小说《得不到你》、《房间之内欲望之外》;杂文集《女人25》、散文集《上海夜色萍踪》即将出版。
  走走语录:感激简单生活,在文字中观照生命。
  记者:你认为自己是哪一种天生气质呢,比如胆汁质,多血质?
  走走:在陌生人面前可能比较木讷一些。在一群人中间,我常常会观察人们之间的微妙关系。其中总归有人希望被关注。我细心观察,得出结论。这是女性的优势,我写过一篇小说,写了女性的身体,它是宽容的,柔软的,一直是接纳的状态,对于男人的坚硬来说,它能使它化为绕指柔。这种宽容可以理解为居高临下的战略优势。有的人期待被关注,那我就对他笑笑,以示关注他,这样观察人群和他们的反应很有趣。我非常喜欢采访,在你的问题引领下,对方就像完整的气球表面,开始嘶嘶地冒出气体,而不是一下子爆破,我喜欢这样接触人,像一块包了面团的石头,有自己的内核,然后慢慢地温和地逼近别人。
  记者:你有着怎样的恋爱观,心目中的男人应是怎样的形象?
  走走:男儿无丑相,关键看他是否吸引你。有的东西在爱情里是可以掌控的,这里存在一个信任与怀疑的二元预限,这要看你选择信任他哪一方面。比如说你喜欢一个人,喜欢他的富有,或者喜欢一个人是因为他的骨感,那么当他没钱的时候,或长出一个肚腩的时候,你就会失去爱情。所以看你选择信任他的什么。根据这个逻辑,我们应该选择可以信任得比较长久的东西,比如说你如果选择信任他的才华,那么你们共同发展,互相促进,哪怕他丑了,有肚腩了,你都不会计较,不会影响你的信任标准。
  记者:那你自己选择哪方面的信任呢?
  走走:我选择男人的艺术感,我所交往的男人都是搞音乐或美术的,我也接触过一些所谓的商业精英,明显没有感觉。我说的艺术感不是指有才华的艺术家,现在是个乱世,人人都在争夺话语权。艺术家的工作重点也在于争夺,类似圈地运动。而有艺术感的男人只能去感觉他,而不能去定义他。
  记者:我们老早就流行美女作家的说法,那你认为自己在不在此列?
  走走:我前一段时间采访香港著名设计师陈幼坚,他说到现在的各类模特大赛并不公平,暗示其间不乏暗箱操作。因为作为职业性质的模特是有标准的,比如服装模特,身高必须在多少cm之上,平面模特也有标准。美女,我认为同样有标准,五官啦,皮肤啦,身材啦,应该是什么样、什么比例。美女,说到底就是凭一张脸就可以走遍天下的。所以我不认为自己在此列。这种称呼是遵从这样的逻辑,首先肯定你是女作家,然后觉得五官也差不多,就可以称为美女作家了。这是退而求其次的做法,没有做到对真正的美女负责。
  记者:那我们不说美女了,我们改说美,或者说美学,你认为自己美不美,美在哪里?
  走走:我的词典里没有美这个词,我只追求另类、个性。我不喜欢那些高、大、全的传统审美标准,我只要出乎意料的东西,不喜欢平和的心态,喜欢刺激与个性。所以我喜欢摇滚、摄影,经常看一些实验电影。我最近想到了拿文字做载体的一种新的视觉艺术形式,拿文字来做图像,就像古中国的象形字一样,我相信文字的形体同样能巧妙地带给人那种人性的魅力。总的来讲,我总是希望一样东西能让我看到开头,但看不到结尾,追求‘差异的体现’,只要在它身上能看到与他人不一样的地方,我想它就是我想认知的那一种。
  记者:什么时候会有创作需要呢?
  走走:有时会刻意放一些神经质的音乐,看一些有视觉刺激的画,帮助我进入状态,这多半是写诗歌的时候,写小说则要一个人静静呆着,寓言类型的小说尤其如此。我习惯于现在的构思方式,它是我现在的兴奋点,《被遗忘的性》、《色情史》、《非零年代》这类以严谨实例论证的书,启发了我最近创作的思路。比如‘感觉’这个词,你就不能随便用的,有人习惯说‘我觉得很寂寞’,但可能他并不真正感受到寂寞。他会为寂寞而寂寞,是在被大家说惯了的语言牵着鼻子走。我从来不给自己定义为‘作家’,因为很多人借此之名在做与‘作家’本义违背的事,所以‘作家’这个词也有它的危险性。文字会对人类有个反攻的。现在每年都有40多种语言在消亡,难道最后全世界都只会讲英文等几个大语种?我认为人类只不过是文字的载体,文字只是选择了某些人代言自己,人类倘使认为自己能掌控文字,这只是一种狂妄的表现。当文字对人类厌倦之后,结果就会很可怕。
  
  记者:你对现在的女性创作有什么看法?
  走走:在我眼里,没有性别区分,我喜欢中性风格。作品是不能以性别分别的。只有当作家有一两部作品能够启发人思考一些严肃的问题,他或她才能称之为象样的作家。我走遍了很多书店,不管作者是女人、男人,还是阴阳人,都没有让我看到惊喜的东西。包括现在很热的《手机》。所以我从不从性别角度评判作家。
  记者:你认为自己处在一个什么位置,离心目中的成功还有多远?
  走走:我还不够成功,比如说我写人性写不好,我曾经计划写一群朋友到海滩玩,三对夫妻,遇到了风险,然后需要一人站出来去尝试解救,但这人会有生命危险,这时就要抓阄,在这个关头,就会有很多对矛盾出现了,首先是人性与规则的矛盾;倘若里面有暧昧关系、多角恋爱,又会出现新的矛盾,真正相爱的人会站出来告别等等,但如果最终脱险了,夫妻之间又会怎样面对彼此等等。我写的时候,这些人性方面的东西很难把握,这是我一个弱势。朋友就说等我老了,问题自然就解决了。所以现在就期待着自己老了。
  我一直关注的就是人内心的挖掘,灵魂本身是孤独的、短暂的,所以也就意味着可以不在乎任何事情。肉体消亡了,如果灵魂可以飘荡,这样就好了,我就可以找一个载体,或者说现在的我就是别人找的一个载体,是一个游魂在通过我传达他的思想、情感,所以我不认为作为我个人,自己有什么成功之处。
  
  为美女作家号脉
  
  访谈对象:顾伟丽
  顾伟丽简介:青年剧作家。文艺学硕士。现任上海师范大学影视系副主任,副教授。主讲影视剧作。主要作品:电视连续剧《女生贾梅》、《走过花季》、《亲情树》、《香樟树》、《爱比恨多一点》等。书《赵丹:地狱天堂索艺珠》、《亲情树》等。
  记者:您对“美女作家”这个称呼有看法?
  顾伟丽:现在还说美女作家,似乎有些过气,尤其是当许多人发现所谓的“美女作家”只不过是“美女照片作家”时,失望的情绪化为刻毒的砖头向一些年轻的女性写作者砸去。其实“美女作家”的称号是一个相当滑稽的事情,因为作家是不是美女和作品没有关系,完全不是一个问题。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作家和电影演员一样也需要明星效应了。一些读者开始关注作家的性别和外貌,由此才对作品感兴趣。难道说老母鸡长得好看,鸡蛋就更有营养价值?
  记者:懂得CD香水、三宅一生、莎拉布莱曼、《公主彻夜无眠》的趣味精英,是美女作家产生的温床。
  顾伟丽:是啊,有人认为我们已进入到消费时代,消费时代是靠中产阶级支撑的。中国的中产阶级正在形成。一个显著的现象是中国一部分先富起来的人,他们进入小康之后(有车、有房)开始追求更高层次的消费。他们要消费情感、消费文化、消费环境。而女性写作、特别是一些打欲望化旗号的写作是一种文化消费的需要。比如说“美女作家”称号的出现……
  
  记者:您怎样看待中产阶级的趣味精英?
  顾伟丽:在中产阶级中有一大批趣味精英。上世纪80年代是思想精英领导的时代,90年代,是知识精英时代。到21世纪,年轻一代开始成长起来,他们被IT产业所培养,被流行文化所培养,他们是突然出现的趣味精英。他们懂得CD香水、Gucci手袋、和一切物化的优雅的东西。趣味精英有他的优越性,他们觉得与思想精英对比,他们代表着一个时代。而且这支队伍越来越庞大。
  不过我们现在指称的中产阶级,实际上是通常被称为小资的人:开着车,有房子。我觉得他们的整个价值观、世界观,依然处在一个高度动荡的阶段、不稳定的状态。他们仍然处在寻求一种文化身份、寻求一种表达的状态,而他们所能凭藉的文化资源又非常贫乏。美女作家恰恰是在这个背景上出现的。说中产阶级也好,小资也好,趣味精英也好,这些美女作家的出现,或多或少地代表了他们的一种表达。
  记者:有人说,棉棉是文学之树上的“怪花”,九丹是树边的“毒草”,您怎么看?
  顾伟丽:九丹、尹丽川、赵波、棉棉等人的写作虽都被称作美女写作,但彼此之间有很大的差异。惟一相同的就是她们都是女性作家,在写作上都对当下青年人的性与爱情关注较多,可在许多媒体和有些评论家那里都把她们混为一谈,归为一体,比如棉棉的《糖》和九丹的《乌鸦》与《凤凰》,她们有一些共性,但更多的是彼此的不同。小说的关注与思考不同,小说的背景与人、环境不同,其写作方法和小说语言也非常不同。
  记者:棉棉的小说和九丹的小说最大的不同在哪儿?
  顾伟丽:棉棉等人身上继承了先锋派的态度、个性的另类、情感的叛逆性、生活姿态的前卫性,对社会、文坛,对阅读造成了冲击;九丹不一样,她好像是从另一块温床上滋生的植物,是一种先锋的姿态,而无先锋的实质。
  记者:什么是“先锋的姿态,而无先锋的实质”?能具体说说吗?
  顾伟丽:九丹的故事比较老套,具有很强的传统性,是朴素的浪漫主义,在《乌鸦》与《凤凰》中,九丹在情爱故事中不仅加入部分性爱元素,是一株罂粟之花,还糅合进其他许多元素。如果说九丹的《凤凰》较之《乌鸦》有所突破,那就是她在情爱之中加上大量艺术描述。在小说开始,她把这些因素加进去,她以为这样就能将小说档次提高到艺术的水准上,这是九丹自己的误解,《凤凰》这部小说,一开始就写弹钢琴,一大段郭沫若的诗就上来了。
  那就是所谓的中产阶级的保守性,她调动的资源来自于十七、十八世纪欧洲小说,她调动的文化符号中有大量的莫扎特、那布塔尼诺夫、古典音乐、小提琴、钢琴,这样一些古典传统圣物,甚至连郭沫若的诗《凤凰涅 》也出来了。从这个意上说,九丹在《凤凰》中所表现出保守的趣味性,和棉棉在作品所表现的现代性,是她们作品的最大差别。
  记者:那么美女作家写作的相同之处呢?
  顾伟丽:相同之处是:她们的写作都代表着一个方向,那就是向传统和上一代作家的决绝与挑战。她们都最大限度地张扬了个人主义与私欲主义。她们作品中的人物,只代表人物自己,代表自己的思想、欲望与行为。而不像许多其他作家那样,在写作中期望自己的人物代表一群人、一个阶层乃至一个民族。从这个角度说,《糖》和《乌鸦》与《凤凰》,也是相通的,一脉相承的。
  记者:美女作家写作往往以痛苦的人生细节作为主要描述内容,这种痛苦的内容本身是不是有些虚假?
  顾伟丽:我个人认为,不是虚假,而是病态。
  记者:怎么解释:
  顾伟丽:有人评论“美女作家文中所有的痛苦就在于她们的青春卖不到一个好价钱”,所以这个痛苦是真实却有些病态的。文学的想像既有潜在普遍性,又有怪异性。不要将怪异性当成普遍性。要在怪异性中看到被转化的普遍性。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女子跟一个老男人身体和爱情的交换,这故事本身就很奇怪,很具有现代性。这和我们传统上的伦理社会对爱情、家庭的态度是完全不同的。写得好,它的意义就不仅局限在性与爱情上,而有了深刻性、广泛性。
  记者:您怎样定义美女作家?
  顾伟丽:总的来说,对美女作家的定义其实并不准确,她们只是一群以“卖文为生”的普通女性,但外界却赋予她们美女加作家的通用标签。这种称谓本身就是对女性的不公平。无论别人怎么看,该写的还是要写,爱看的依然要看。性别本身永远不会是第一位的,这个世界留下来的除了文字,还有态度,你为这个世界留下多少,取决于你对待这个世界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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