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人妈妈”血泪铺就弃女成材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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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从小吃着“仇人妈妈”的奶水长大,踏着“仇人妈妈”用血汗铺就的成才之路走进了梦寐以求的高等学府,然而就在此时,她那因车祸逃逸18年的亲生父亲突然出现……
  
  突遭车祸,苦命女人痛失亲人
  
  18年前,来自湖北应城的黎红梅与丈夫谢海胜南下到达广东佛山,准备在这里找工作。一个星期过去了,谢海胜依然没找到合适的工作,夫妻俩只好呆在旅社里,每天看着3个月大的女儿发愁。
  旅社老板娘朱大姐心地善良,对他们的处境很是同情。一天,朱大姐说有一家小百货店急需转让,问他们有没有兴趣接手。黎红梅心想,如果接了店,丈夫负责进货,自己在店里经营的同时还可以带孩子,这是一条不错的谋生之路。可是,夫妻俩没有积蓄。朱大姐说:“没钱不要紧,原店老板的存货可供你们暂时周转,以后有了本钱再偿还给他。”
  夫妻俩把小店接了下来,一个月后他们一算账,纯利润1000元!小店的生意这么好,黎红梅不由地对原店老板急切转让的做法产生了怀疑,他为什么要放弃呢?转念一想,黎红梅又怕原店老板反悔收回小店,她立即赶回老家找亲友借来钱,将所欠的货款全部还清。
  当夫妻俩怀着对未来的美好憧憬准备在异乡开始新生活时,一场灾难悄然而至。一天早晨,黎红梅刚把店门打开,一个女人突然将一盆脏水泼在她身上,她正想问个究竟,女人骂道:“你们的胆子真大,竟然敢抢我的生意,识相的赶快关门。”
  黎红梅抬头一看,街对面确实有一家百货店,可她以前怎么没见过呢?原来,那家店主名叫陈虎,外号陈老大,本地人,长得牛高马大,性格暴躁。陈虎的妻子段香枝刁蛮任性,奸狡刻薄,黎红梅这家店铺的原老板就是受到陈虎夫妇威胁而被迫转让的。近几个月,因为段香枝回老家生孩子,他们的店铺没有开门。
  “泼水事件”后,陈虎夫妇经常借题发挥,来找黎红梅夫妇的麻烦。一天,一家建筑工地的后勤人员在黎红梅的店里买了满满一车货,陈虎夫妇看见后非常嫉妒,段香枝指桑骂槐地闹了一通。第二天,当地几个无业青年以买扑克牌为由在黎红梅店里争吵起来,并将柜台玻璃全部砸烂。黎红梅认定这些人是陈虎指使的,她愤怒地冲陈虎叫喊:“生意做不过我们就派人闹事,有本事把生意做好呀。”陈虎受到羞辱,他怒气冲冲跑过来抡起拳头挥向黎红梅,谢海胜冲上前抵挡,随后段香枝也冲过来和黎红梅厮打。最后,这场风波以4个人均受轻伤而告终。
  1989年8月2日,天降大雨,生意清淡。黎红梅在店里洗衣服,谢海胜抱着女儿在店前的街道上散步,当他踱到三岔路口时,公路上突然冲过来一辆载货的摩托车将他撞飞5米多远。谢海胜当即头破血流,不省人事,孩子则被拋起砸到一根高压电线杆上。肇事者正是陈虎,闯下大祸的他惊慌失措地扔下车子,仓皇逃离现场。
  噩耗传来,黎红梅当场昏倒在地,交警将一家3口送到医院抢救。孩子经抢救无效而夭折,谢海胜因头部破裂,一个星期后他也离开了这个世界。黎红梅悲伤欲绝,精神恍惚,在医院度过了半个多月。
  交警对现场进行勘察,查明事故原因是刹车连杆断裂,造成控制失灵,从而排除了“陈虎故意制造车祸”的传言。然而,此时的陈虎已经逃得无影无踪,没有半点音讯。
  
  不计前嫌,辛劳抚育仇人之女
  
  丈夫闯下了人命关天的大祸,段香枝吓破了胆,加之办案人员三天两头地找她询问案情,黎红梅不断找她讨公道、索赔,她感到无路可走。8月27日,段香枝抱着出生4个月的女儿哭了半宿,然后她在凌晨时分悬梁自尽。
  第二天早晨,陈虎的店里传出婴儿的哭声,一直到上午11点孩子仍然哭声不断,嗓子都哭哑了。邻居疑心顿起,他们用力将门撞开,眼前的情景把他们惊得目瞪口呆:段香枝悬吊于货架上,小女儿滚落床下,满脸污痕。
  好心的邻居一边报警,一边忙着给孩子喂牛奶,孩子一个劲地哭,邻居哄了一天都没哄好。陈虎女儿的哭声像鞭子一样抽打在黎红梅的心上,她分明感觉到那是自己的女儿在哭喊,女儿要找妈妈……
  灾难发生后,朱大姐一直忙前忙后,眼看陈虎的女儿甚是可怜,黎红梅也被失女之痛困扰,于是她突发奇想:请黎红梅给孩子喂奶。经过几个小时的苦苦劝说,黎红梅的心被说动了。那一刻,当黎红梅接过陈虎的女儿将奶头塞到孩子的口里时,一直哭闹的孩子突然安静下来了。看着孩子依偎在自己怀里甜甜地吸着奶汁,黎红梅的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毕竟这是仇人的女儿呀!
  半年后,经过当地政府协调,陈虎店铺的全部货物赔偿给黎红梅,她可以在这里经营,同时免交3年的税款及工商管理费;在陈虎未归案前,他的女儿由黎红梅代为抚养,当地民政部门每月补贴100元钱。从此,黎红梅与这个孩子成为了一对特殊的母女。
  陈虎女儿周岁生日那天,黎红梅和朱大姐买来一些小玩意让孩子“抓周”。孩子抓到一支铅笔,黎红梅很高兴,看来这孩子以后是读书的料呢,将来一定有出息!看着孩子粉嘟嘟的红脸蛋,水灵灵的大眼睛,黎红梅脸上的表情慢慢发生了变化,她一下子泪流满面,她与女儿、丈夫共同生活的欢乐日子以及那不堪回首的悲惨时刻,再一次撕扯着她的心,她好矛盾呀,她企盼陈虎早日归案得到应有的惩罚,以告慰亲人的亡灵;但她又怕陈虎回来,那样他就会把这个可爱的孩子抢走啊!
  朱大姐让孩子叫黎红梅“妈妈”,孩子乖巧地张着小嘴“妈妈,妈妈”叫个不停。黎红梅一把抱起孩子,破涕为笑。朱大姐让黎红梅给孩子取名字,黎红梅想了一会儿说:“就叫曲曲吧,她的命运多曲折啊。”
  曲曲在母爱的滋润下,一天一天地长大。曲曲5岁那年,黎红梅思乡心切,加之灾祸发生时一家人因为住院治疗而欠下一笔不小的债务,于是她将店铺转让后还清债务,带着曲曲回到湖北老家。曲曲到了上学的年龄,黎红梅把她送进学校念书。曲曲学习优秀,每学期都被评为“小童星”。
  春去秋来,黎红梅母女俩相依为命,艰难地步入2003年。曲曲已是初三的学生,这年寒假,她冒着寒风替妈妈看管水果摊。曲曲一边看摊,一边拿出功课复习,正当她看书入迷时,隐约听见旁边几个摊位的妇女议论:“她不是红梅亲生的……”“她的生身母亲是被红梅逼死的……”曲曲的心中生起疑团。
  
  以德化怨,得到双重真情回报
  
  一连几天,难解的疑团困扰着曲曲,她彻夜难眠。终于,曲曲跪在黎红梅的面前,恳求妈妈告诉她真相,她发誓:“不管我是不是您亲生的,我永远不会离开您”。此时,黎红梅的心里更加难受,重提十几年前的伤心往事,她心如刀绞!被“逼”无奈,她只好将十几年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全盘托出。
  这年腊月二十二,黎红梅带着曲曲来到佛山,走访当年的证人。听了朱大姐及邻居等人的叙述,曲曲终于明白了,她的亲生妈妈不是被现在的妈妈逼死的,现在的妈妈是自己的恩人。
  母女的情感危机化解后,曲曲又投入到紧张的学习中。她将妈妈的恩德化作无穷的动力,以全校第二名的好成绩考取了市重点高中。 黎红梅为了照顾女儿,便收了水果摊,陪女儿一同来到市里,在一家棉被加工厂做临时工。3年来,她省吃俭用,为女儿将来读大学攒了一万多元的学费。
  然而,就在曲曲准备考大学的前夕,黎红梅病倒了,由于她长期从事被絮加工行业,体内吸进大量棉丝中的病菌而染上肺结核,而且已是二期。妈妈生病住院,曲曲立刻请假来到妈妈病床前,伏在妈妈怀里失声痛哭:“您是为我而病倒的,我现在不读书了,我要挣钱给您治病。”黎红梅非常生气:“你要是不读书,你对得起谁?”曲曲含着泪水答应妈妈,她不会辍学。从这天起,曲曲白天上课,晚上就到医院照顾妈妈。
  一天上午,保安室的工作人员突然叫曲曲去接一个电话,对方告诉她,她的爸爸陈虎已经自首了。警方对此案再度认真审理后,认定陈虎在车祸肇事逃逸案中的主观意志不属于故意,加之案件时隔18年已过追诉期,决定不移交检察院起诉,而是按照交通事故处理。对方最后说,案件现已处理完毕,陈虎迫切要求和女儿见面,并再三表示余生就是做牛做马也要报答黎红梅的养女之恩。
  听了这个惊雷般的消息,曲曲的心情犹如波涛般翻滚不息。黎红梅知道这件事后,她久久未说话,泪水刷刷地流淌,是悲伤还是激动连她本人也分辨不清。
  2007年4月26日下午,陈虎带着一颗赎罪的心来到医院,与分离18年的女儿相认,与曾经是冤家,现在是恩人的黎红梅相见。陈虎跪在黎红梅病床前,他声泪俱下地忏悔,乞求黎红梅的原谅。黎红梅看着眼前这个夺走两个亲人性命的仇人,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可一想到与自己相依为命的曲曲,她只有强压怒火,转过头去不再理他。
  曲曲面对陌生的父亲,感情也十分复杂,但她不忍过多地责怪父亲,毕竟血浓于水啊!陈虎对女儿诉说了自己18年来的逃亡生涯:案发后,他在几个亲戚家轮流躲了几个月,随后流浪到海南、浙江、湖南、新疆等地,靠打短工谋生。2007年3月,他因病住院,病中的他感受到生命的可贵,感受到人生的孤独,他强烈萌发了寻找女儿的念头。后来,他鼓足勇气,走进了公安局……
  虽然黎红梅不接受陈虎的道歉,但陈虎坚持每天到病房看望她,还为她支付了住院费。黎红梅出院后,陈虎赶到她的住处,一边照顾黎红梅一边帮她做家务。从此,陈虎承担起护理黎红梅、抚养女儿的责任,他希望能以此来洗刷灵魂的污垢。
  曲曲在深情的母爱和迟到的父爱的滋润下,埋头刻苦学习。2007年9月,她以605的高分被一所重点大学录取。
  曲曲说,今后除了努力学习之外,她将尽最大努力撮合爸爸和“仇人妈妈”成为一对幸福的恋人,让他们结为百年之好,这是她身为女儿的心愿。
  
  编 辑 尼尼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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