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南,遭逢异样的水韵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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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楔子
  骤雨初歇的黄昏,整座城市被空气中弥漫的水汽浸染,隐约散发出一种灵动的典雅。我坐在公交车上,透过车窗静静沉思。水柱从檐边飞泻而下,如历史长河中跌宕的国学遗韵,将它或铿锵或柔美的词章溅落在长河里,激起遥远的绝响。
  苏州,寻找梦境的余韵
  应当是在灵岩山吧。王维写道,“艳色天下重,西施宁久微。”夫差被沟壑间迂回传来的灵动木屐声吸引,却未去过问她的姓名。他或许早已参透其中别有深意,却还是修建了馆娃宫、响屐廊。不论这一切是否源起范蠡的授意,或许只有西山明月湾那棵两千年的古樟树,才知道吴王与西施许下的心愿。
  车行到唐寅园,前面不远即是桃花坞大街。比起帝王家的爱恨情仇、利弊权衡,唐伯虎活得更洒脱。“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他假借疯癫远离权场漩涡,当街脱衣佯狂疾奔,纵情吟诵一曲《桃花庵歌》。画卷上的那些美人,王蜀宫伎图、仿唐人仕女图,头上翠步摇,身间绫罗绸缎,端庄华美,超然出尘,不允许半分亵渎。“生在阳间有散场,死归地府又何妨。阳间地府俱相似,只当飘流在异乡。”唐寅就是这样洒脱的文人,他潇洒地活着,又渴望高雅地死去。
  此时,隔着茶色的玻璃,窗外是寒山寺,悠远的钟声携带禅意,卷走了俗世间一切爱恨情仇。张继带我跨越千年,抵达心魂深处的一艘客船。
  但见:寒山寺前立着洁白的石碑,香火比千年前鼎盛了不知多少倍,寺边丛丛芦苇冷眼瞧着这涛涛河水载着几叶上下浮动的扁舟,由远及近,又自近向远。一切仿佛静静铺开的宣纸水墨,只是画卷上的那方红印,又不知被谁在流年中偷走了?
  海南,跟随东坡的脚步
  卡蒙斯有一句诗:“陆止于此,海始于斯。”说的是海南的好望角,我却总拿它来形容整个海南。它承载了多少绝望和伤痛,我们早已无从知晓。对于如北宋全才苏东坡般被贬于此的文人,路的尽头,也许意味着永久的放逐、无望的飘荡和苦痛的游离。
  历史上诗星点点,我却独与东坡心灵相通。我是读着他的故事、诗词、政论和文赋游海南的,想着他欢欣地游走在黎族的村寨里,忆着他不遗余力教化黎民,改善风俗。
  他曾无奈地自嘲:“问汝平生功业,黄州、惠州、儋州。”权势名利都看轻了,世间就安静了。即使身处天涯海角,依旧那般开心地侍弄花草、烹调食物、酿造醇酒。他将那份知音不遇的情感深埋心底,将日子过得无论浓妆淡抹,总是相宜。
  不知当年东坡乘舟过这海峡时,是怎样的心境。他总将愁怨劳苦埋在心底,不轻易让人知晓。面对绝境,苦中作乐自我调节,他豪气霸天:“九死蛮荒吾不悔,兹游奇绝慰平生。”
  许许多多质优量丰的著作是他在饥寒交迫、纸墨缺乏、意欲“焚笔砚断作诗”的恶劣环境下完成的,让我无比崇敬。利用了逆境来成就了自己,给逆境中的人树立了榜样。
  我只看见,东坡书院中依然书声琅琅,读着当年东坡熟识的经史子集;石碑上依然刻着从大山中走出去的海南士子的名字。
  一在天之涯,一在海之角。吉尔伽美什在历经大洪水之后,依然在海的尽头看到了岸。而我漂浮在这茫茫又浅浅的海峡里,四面而望,皆是深蓝的海山在浮动、咆哮,看不到岸。一阵风呼啸而来,我不由地心中一悸,看到他似乎就静静地站在我身边,坚毅的目光凝视着远方……
  尾声
  这几日来,天气晴好,能感受到那些平日里游弋在空气中扬扬洒洒的水汽,浸润着皮肤,使身上的每一处褶皱都饱胀丰满起来。又似从漫天星河中遥寄的一封家书,滋润再次逢春的草木,年年岁岁绿荫如斯。
  (作者系东营胜利一中2013级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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