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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英达老师,你是资深丹迷吗?
Y:我不敢接受这个称号,因为有许许多多的人对于丹·布朗的热爱和熟悉程度,是我根本没法比的。别说算不得丹迷,现在外面有一个《我爱我家》的影迷会,我都比不了人家,上回人家跟我稍微念了一念文章,我创作出来的都没有人家熟,所以我算不得丹迷。可以这样说,我儿子是一个丹迷。
Q:据说你的儿子与丹·布朗有点渊源
Y:我的孩子在美国读书,我们在美国住在一个小镇,说是镇,其实比北京温泉镇小多了,就是一个村。丹·布朗也住在这个村里,从这个意义上说,在美国我们是邻居。有时候带女儿吃冰激凌,就看到他爸妈从那儿走过。非常巧的是,丹·布朗也是在我儿子所在的学校毕业的,我相信丹·布朗对这个学校充满了感情,因为丹·布朗在书中不只一次地写到罗伯特·兰登(丹·布朗小说系列的主角)毕业于艾克瑟朗,而且在房间里贴着他在艾克瑟朗得的奖杯。丹·布朗虽然是特别博学的人,但是他的世界跟罗伯特·兰登一样,生活在很小的范围里。他不怎么出国旅行,过去是这所学校的中学教师,现在他依然在教书,但不是全职的教了,只做讲座或者短期教学。我儿子去上他的课,还拿着中文版的《达·芬奇密码》请他签名,他很高兴,那是他第一次在中文版上签。
Q:他教的是什么?
Y:有人说他教英语,不对。说他历史也不对,丹·布朗是教数学的。我们非常习惯于文科、理科、艺术这种分法,但我觉得不该有这种划分。不应该说这本书是纯文学的,那本书讲了很多科技就不是纯文学。丹·布朗的书好看,因为那里面有许许多多纯文科作家所力不能及的领域。
我有一个看法,作家应该是这个地球上最聪明的一伙人,他们才能够把生活浓缩起来,找到自己的观点,给大家某种启示。他们起码也要超乎大家的智力,才能带着大家一路往下看。而在我们的制度里,最聪明的人都去学理工科,就把很多原本热爱文学、头脑绝顶聪明的人都发到理科队伍当中。他们写作,反而是有优势的。
Q:你怎么看悬疑惊悚这种类型小说?
Y:我不是这方面专家,只是说说个人的感受。我看他的书比较早,在《达·芬奇密码》和《天使与魔鬼》被好莱坞拍摄之前,我一直没觉得他能有今天这么火爆,因为它太“专”了。
他的书完全是一种类型——上来先有一个楔子:突发事件,而且准是一个人要死了,这个人死前几秒钟或者几分钟,不是在狂奔就是在呼叫,或者正从天上往下掉,然后这个故事开始了。接下来一系列都像猜谜一样,而且这个线索往往都是远古时代的,哪怕是在华盛顿这样的城市,也是留下将近两百年以上的密码。发现谜题之后就是有人追杀着,我们的教授罗伯特·兰登和一位兰女郎一块逃命,有时还集好身手于一身。两个人在逃命中不断破解各式各样的远古密码,然后一路逃命,最后峰回路转,一个完全没有想到的结果,包括人物,那人物有的时候是欧·亨利式的,你原来以为从他手里逃命,后来发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地狱》这本书也不例外。
Q:你觉得这类小说最吸引人的是什么地方?
Y:丹·布朗是在一个模式下写作,但他中间一定有一个最大的核儿,一个思考,这个思考或者是有关人类命运,或者是有关今天的历史事件,总而言之不仅仅是一连串的逃命而已。这样一种写作的专业性很强,囊括了科技、宗教、艺术史等等,一般老百姓是看不下去的,但是他的书后来成为现象性的畅销书。我觉得这是因为丹·布朗是在用形象写作,每一个部分都像电影镜头。丹·布朗的书在改编电影的时候最方便,结构也不用动,甚至台词都不用动,镜头他都给你分好了,写的完全是电影视角。
Q:新作《地狱》也有这个特点?
Y:《地狱》是集大全的一部作品,相对浅显一点的,核儿的思想主要是人口爆炸问题。这里面主要的载体是但丁《神曲》的地狱篇,这就已经把科技、宗教、历史完全聚焦在艺术上了,知识量特别大。
巧的是,我小时候正逢文化大革命——什么书都没有的时代,我家里被洗劫之后剩不了几本书,偏偏就有地狱篇,里面精美的插图让我印象深刻。比如里面有一个巨大的被惩罚的魔鬼,性情特别温柔,他趴在但丁的背上,背上是两个翅膀,然后飞了起来。但丁那句词说,它在慢慢地滑行着。它的爪子露着,当时我在想它到底是拿翅膀飞还是用爪子滑。我看到图的时候大概六七岁,这些形象经常进入我的恶梦。
《地狱》还提到其中一幅画,有一个人长得肌肉发达,拿着船浆往下打,水里面露出来的是各种悲惨的人,正扒着船。但丁解释说这就是冥河,这个摆渡人叫卡荣。如果大家对天文感兴趣的话,就知道过去太阳系是九大行星,后来科学家开会给罢免了一个:冥王星。冥王星之所以被罢免是因为它很小,还有一个比它小一半的卫星,在绕着它转,转的方向跟太阳系其他星球的规律都不一样。在古希腊里面阴间之王叫冥王。冥王就把亡灵渡过河,拿浆往下打的就是他的使者卡荣。冥王星那颗卫星的名字就叫卡荣。
西方的知识结构是相互呼应的,都有它的道理。中国伟大的神话小说《西游记》,西方人看了以后觉得不可思议,觉得一个人怎么可以把故事讲得这么全,他们最多讲出个《指环王》,那个世界是很小的,而且生前死后这套都自圆其说,不是一个人能完成的。丹·布朗背后就有这一套庞大的知识结构。这本书跟但丁的《地狱篇》就差一个字,他其实是向这个《地狱篇》致敬写出来的,他在这个书中运用了科技、历史、宗教以及文学上的知识量是不得了的,我们在书中只是看到冰山的一个尖儿。
Q:你最喜欢丹·布朗哪部小说?
Y:我个人最喜爱的是《天使与魔鬼》,里面的信息量非常大,包括自己特别喜爱的那些回文式的东西,可以360度调转。丹·布朗说过,他特别喜欢写超级聪明的人,为了做一件对的事情,为了一个对的目的而做了所有错的过程。跌宕起伏的经历过后,最后突然一翻过来,我们看到的所有反面人物原来是正面人物,正面人物原来是反面人物,我觉得在他在书中做得太好了。
英达眼中的“丹书”
天使与魔鬼
全世界十亿天主教徒,我不知道看完这本书,能接受其中思想的有几个。但是这本书中有一个大趋势,那就是世界性的宗教。有十亿信徒的天主教,包括现在的基督教、东正教,都是它派生出来的,它是所有基督宗教的根源,现在也是处于不可遏制的衰落过程中。
骗局
通过这本书讲了海底世界。一般人是不了解海底,在真正的深水当中完全是另一个世界,我们人类开发到现在,都到了火星,但是在我们自己这片土地,水底下到底是什么世界都不了解。他用非常直观的表述方法给我们讲海底,这些在科技上是非常了不起的,而且一般人想不到用这样的成果写一本书,而且如此引人入胜。再深刻一点,那就是宗教和历史了。我是学理工科出身,在《骗局》这本书里表现出来的知识含量我叹为观止。
达·芬奇密码
把《达·芬奇密码》当成一般的书或者流行电影是很肤浅的。我第一次看到这本书的时候还没翻译过来,里面调转360度烙印的那些图,已经到达了精彩绝伦的地步。因为别人没有想过,别人也没法复制。但是《天使与魔鬼》以及《达·芬奇密码》在宗教上颠覆性的思路和结论,最后居然还拍了电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