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母泄愤,无奈的儿子持枪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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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心的父亲
  
  30年前张爱珍与丈夫刘顺光结婚时,刘顺光是天津郊县一家机械厂的工人。穷得丁当响的他在一间工棚里娶了张爱珍,并迎来了自己的第一个孩子刘民。
  张爱珍相貌平常。但勤劳质朴。刘顾光看中的就是她能持家。
  两个虎头虎脑的儿子相继出世后。刘家的经济状况更加窘迫。借着改革开放的东风,张爱珍用她独到的眼光看中了汽车修理这一行。在她的建议下,刘顺光租了临街的一间房子,开了个汽车修理铺。刚创业时,刘顺光请不起人,张爱珍便和丈夫一起干。男人回到家可以躺在床上休息,身为家庭主妇的张爱珍还必须打起精神,照料一家老小6口人的生活。当家里的修理铺扩大为修理厂时,奶奶当着全家人的面说:“我们这个家能有今天,全靠有个好女人。”
  厂里的生意越做越大,刘顺光成为当地第一个开上奔驰车的富翁。
  1993年5月。刘顺光在生意场上认识了一个叫姚菲的年轻女孩,他在市区优美的水上公园旁为姚菲买了一套两居室,算是“金屋藏娇”。这件事被张爱珍发现了。张爱珍怎么也想不明白,丈夫会转瞬之间变坏,昔日他们共渡难关的日子仿佛就在眼前。张爱珍为此吵过、闹过,都无济于事。1994年刘民中考前,张爱珍再次与丈夫动武,情绪激动的她用剪刀将刘顺光的右胳膊捅了个窟窿。看着血流不止的胳膊,刘顺光对妻子死了心。这之后,他又先后包养了两个情人,将出轨由隐秘变为公开。
  父母的恩怨严重地影响了两个孩子,由于家中战事不断,社会传言颇多,在校读书的刘民兄弟感到抬不起头来。初中毕业时刘民考取了天津第二师范学校。这时有人议论:“他爸爸经常在外面鬼混,他妈妈天天跟他爸打架。这样的人怎么能当老师?”刘民的自信在那一刻崩溃了。他选择了退学。
  退学后。刘民跟着父亲学做生意。2000年5月。经人介绍,刘民与一位叫张蕾的姑娘步入了婚姻的殿堂。2001年2月,刘民的儿子壮壮出生了,这让一家人很是高兴了一阵子,特别是张爱珍,抱着胖嘟嘟的孙子笑得合不拢嘴。
  第三代的降生给了刘家新的希望,张爱珍也期待以此拉回丈夫的心。在孙子的“百岁儿”酒宴上。她当着全家人的面语重心长地对丈夫说:“你都是当爷爷的人了,以后要收敛一下自己的行为。”张爱珍和家里的人都没有料到,刘顺光在当上爷爷的同时,再一次当上了爸爸,一个叫孙艳娇敝人为他生了一个女儿。
  
  左右为难的儿子
  
  孙艳娇出生于1978年6月,比刘民还小一岁,老家在吉林,毕业于财会中专,1 999年来到天津打工,在刘顺光的公司担任出纳。
  为追求孙艳娇,刘顺光很是花了一番功夫。出生于教师家庭的孙艳娇自尊心很强,刘顺光惯用的金钱攻势在她身上没能起作用,有一天孙艳娇对同事说起父亲因为血压高曾有过脑血栓的迹象,自己非常害怕父亲再出意外。刘顺光得知此事后,托人从香港购买了一种意大利出产的“活脑灵”药寄给了孙艳娇的父亲,当孙艳娇从父亲那里得知此事后。怀着感激之情的她彻底被刘顺光征服了。2001年4月,在刘顾光的孙子降生还不到百日时,孙艳娇给他生下了一个女儿,小名叫甜甜。老来得女。刘顺光非常高兴,他不仅花钱为母女俩雇来保姆,还将公司的财政大权交由孙艳娇管理,并为她在附近的一个小区里买了一幢二层别墅和一辆轿车。
  当张爱珍得知此事时,一切已经无法挽回,痛苦不堪的她知道丈夫这次的出轨再也不像以前那么简单,他显然是动了真情。巨大的精神压力让她的精神几乎崩溃。这时的她每天只干一件事:打听丈夫和孙艳娇的情况,找到丈夫与之争吵,然后回到家伤心欲绝,痛哭流涕。母亲的痛苦刘民看在眼里,为此,他曾私下里多次婉言规劝父亲回心转意。父亲告诉儿子自己对孙艳娇是真心的,看在她给自己生了一个女儿的情分上他也不能抛弃她。
  见劝不了父亲,刘民只好安慰母亲。这时的刘民经过多年打拼已自立门户,且小有成绩,拥有豪宅、开上奔驰的他不只一次地告诉妈妈:“事已至此,您就忍忍算了。要不您和爸离婚,以后我养您。”刘民的话遭到了母亲的训斥。性格倔强的张爱珍指责儿子太懦弱,关键时刻不能为妈妈撑腰。
  见得不到儿子的帮助。张爱珍无奈之下多次到丈夫的办公室去吵闹,甚至与孙艳娇厮打,刘顺光干脆站在情人一边,公开向世人宣布甜甜是他的女儿,抱着甜甜到公司和家里玩耍。
  没有朋友、走投无路的张爱珍只能将心中的憋闷向儿子倾诉。看到母亲长时间生活在痛苦的阴影中,无奈的刘民决定出面调解。
  
  精神崩溃的母亲
  
  2005年年初,经过与母亲商议,刘民和弟弟一起出面向孙艳娇提出了解决方案:甜甜可以交给刘家抚养,作为补偿,他们一次性付给孙艳娇10万元,条件是她必须离开刘顺光的公司。这个方案遭到孙艳娇的断然拒绝:孩子是我生的,为什么交给你们抚养?我的去留完全由我个人做主,和你们没有任何关系。
  这样的结局是张爱珍母子不愿意看到的。于是,张爱珍以丈夫犯重婚罪为由,打算将丈夫告上法庭,后经调解达成协议:刘顺光与孙艳娇可以有正常的工作往来:刘顺光付给张爱珍80万元人民币养老:不允许刘顺光将孙艳娇和孩子带到自己家来,经过一番周折。这笔钱虽到了张爱珍手里,但总觉得是自己“退了一步”的张爱珍,心里对孙艳娇的仇视并未因此而消除。
  2005年秋季的一天,刘顺光带着孙子和孙女(刘民弟弟的孩子)到孙艳娇家里玩儿。回家后,孩子对奶奶说:“甜甜真没羞,她怎么喊我爷爷‘爸爸’呢?”孩子的话再次点燃了张爱珍心里的怒火。她先是在电话里与丈夫大吵了一通,接着让二儿子开车带她到孙艳娇的住处,站在门口大骂起来。孙艳娇紧闭房门没有出来。冲动之下,张爱珍用砖头砸碎了对方的几块玻璃,才愤愤离去。
  刘民听到这件事后,忙跑来安慰母亲,此时的张爱珍对孙艳娇的仇恨到了极点,她哭着对儿子说:“不把这个女人赶走,咱们家就没有安生日子过。你要是我儿子,就得想办法替妈妈出这口气。咱就是花钱雇人,也得把她赶走……”
  这件事让张爱珍的精神完全崩溃了,她像祥林嫂一般见人便述说丈夫与情人的事,更为严重的是她只能依靠药物才可以维持基本的睡眠。母亲的惨状让刘民痛苦不堪,他显然明白母亲所说的“出气”是什么意思,可那毕竟是违法的啊。更何况,父亲很爱孙艳娇,如果孙真的有意外,年近六旬的父亲能否承受得了这样的打击?作为儿子,刘民感到自己左右为难。
  
  替母杀人
  
  刘顺光接下来的行为让刘民彻底失望了,他不顾张爱珍的身体状况,一次又一次地在公众场合与孙艳娇出双入对,甚至将孙艳娇和甜甜带到了家里。那天,张爱珍与丈夫免不了又是一次厮打。当刘民前去劝架时,他流 着眼泪告诉父亲:“爸,你这样做太不像话了。如果有一天真的发生什么事,别怪儿子对您无情。”刘顾光并没有听懂儿子话中的意思,他对儿子责骂道:“就许你在外面潇洒,不许老子爱个女人。”
  父亲的话让刘民感到孙艳娇不除不行。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跟踪,他很快掌握了孙艳娇的生活规律。 刘民想在公路上人为地制造一起“大货追尾”的车祸,但想到父亲看到车祸现场的血腥场景,精神上肯定受不了,对父亲的最后一点孝心,让他放弃了这个念头。
  春节一天天临近了,张爱珍的精神状况也越来越差,她多次向儿子表达了“只想好好过个年”的愿望,甚至提出自己拿出30万元,让儿子为她摆平此事。在母亲的催促下,刘民突然想起了当地曾发生过的一起命案:在野外,一辆被烧毁的汽车中发现了一具碳化的尸体,案件始终未能侦破。于是,一个新的杀人计划在他的脑海中酝酿形成。
  
  孤注一掷的疯狂
  
  2006年元旦过后,刘民买了仿造的警服、警帽,一支可以打铅弹的仿真手枪及百余发子弹,一瓶乙醚,两针镇静剂和一支注射器。
  刘民把“行动”的时间定为2006年1月28日晚上,因为除夕夜来往车辆较少,爆竹的烟火也可以掩盖他的行动。为了防止对方认出来自己的奔驰车,1月27日上午,他临时租了一辆夏利车。
  一切准备就绪后,刘民犹豫了。真的要杀人吗?他心疼可怜的母亲,又觉得这样做对父亲是大逆不道,他更可怜自己的妻子和儿子,他知道,开弓没有回头箭,自己一旦迈出了那一步,就再也没有办法回头了。那一夜,刘民辗转难眠,他一次次到儿童房看望熟睡中的儿子,抚摸他娇嫩的小脸。半夜时分,他还给父亲打了一次电话,以询问生意为由,嘱咐父亲要注意身体。
  1月28日上午,仍处于犹豫之中的刘民突然接到了母亲打来的电话。电话中,母亲哭着说道:“那个姓孙的太猖狂了。大年三十还敢找上门儿来气我,不把她赶走,咱们家就没有安生日子过,你得替妈妈出这口气。”原来当天上午,孙艳娇带着孩子再次来到了家里。听完母亲的叙述,刘民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对母亲说道:“妈,您放心吧,儿子再也不会让您受委屈。”
  除夕的黄昏,伴随着阵阵鞭炮声,整个县城都沉浸在节日的喜庆气氛中。此时,在寂静的公路上,身着警服的刘民坐在车里等着孙艳娇的出现。
  那辆他熟悉的红色轿车终于出现了。刘民立即发动汽车,以每小时130公里的速度在后面紧紧追赶。几分钟后,孙艳娇的车被拦住了。见“交警”拦截自己,孙艳娇忙摇下车窗询问缘由。由于“交警”戴着白色口罩,她并没有认出此人是刘民。“刚才你超速了,把驾驶证拿出来!”刘民严肃地说道。这时,刘民突然发现车里除了孙艳娇外。还有甜甜和公司员工阿强。原来刘顺光害怕张爱珍再上门找孙艳娇闹事,晚上特地安排17岁的阿强护送孙艳娇母女回家。
  孙艳娇要下车交驾驶证,愤怒到极点的刘民用腿顶住车门,将倒有乙醚的口罩紧紧捂在孙艳娇的脸上,孙艳娇感到一阵窒息。刚要反抗,刘民掏出那把仿真手枪顶住她的脑袋说:“拿钱来!”说着便朝孙艳娇的头部开了枪,由于是仿真枪,这一枪并没有致命。听到枪声,坐在后排的阿强抱着甜甜吓得哇哇大叫。刘民给三个人注射了麻醉剂,三人立即昏了过去。
  刘民立即掉转车头,在公路一僻静处停下。将昏迷的阿强和甜甜关进后备箱后。从地上拣起一块石头准备砸向孙艳娇。这时,孙艳娇突然发出了哀求的声音:“你杀我吧,求你放了我的孩子。”一瞬间,刘民的心突然软了,脑子里闪现出了与甜甜一样大的自己的儿子,于是他扔掉了石头。
  清醒过来的阿强从后备箱里爬了出来,情急之中刘民拿出事先准备好的汽油,朝孙艳娇和阿强的身上泼去。一种求生的本能让孙艳娇猛扑上来,与他厮打在一起,阿强也上来参战。几个回合下来,见麻醉药已无法控制对方,刘民甩开他们,慌不择路地沿着公路逃走……
  孙艳娇从后备箱里抱出已被吓昏的女儿,然后拨打了刘顺光的手机。刘顺光听罢大吃一惊,忙拨打“110”报警,随后赶往出事地点。
  当地警方接到报案后迅速赶往素发现场,3名受害人很快被送往医院救治,经过现场搜寻,办案刑警在距离案发地6公里之外的一辆夏利车上发现了散落在座盛上的刘民的身份证、驾驶证、手套以及166发铅弹和一次性注射器。根据现场遗留的可疑物,警方立即将刘民列为此案的重要嫌疑人。
  此时,刘民已脱掉警服跑回家中,自知无法逃脱法律制裁的他按照事先的安排,决定陪母亲和家人吃最后一顿年夜饭。当一家人开着车来到饭店时,父亲刘顺光打来电话说。孙艳娇在路上被人抢劫并已送到医院;听到这个消息,张爱珍心里一阵紧张,忙低声问儿子:“这事是不是你干的?”刘民不置可否地说:“是我干的您别担心,不是我干的您也别担心。”张爱珍听罢无奈地叹了口气,刘民呆呆地看了看身边的儿子,又用手摸了摸他的头,过了很久,他抬头嘱咐妻子道:“这孩子最近瘦了,你带他去看看医生。”妻子随口答应了。
  当晚11点,已回到家中的刘良被办案刑警抓获,经过审讯,刘民对其犯罪事实供认不讳。第二天,张爱珍也因涉嫌唆使罪被警方刑事拘留。由于刘民使用的是麻醉弹,3名被害人的伤势并不严重,只有孙艳娇的头皮与颅骨之间因为擦伤而流血。在医院治疗一段时间后,他们相继出院。但是,那一夜的惊险已在5岁的甜甜心中留下了巨大的伤痛,至今她还惊魂未定,一有风吹草动就吓得哇哇大哭。
  2006年2月11日,刘民因涉嫌故意杀人罪被依法逮捕,张爱珍因身体原因被取保候审。目前,此案仍在进一步的审理之中。(文中人物均为化名)
  
  编者的话
  编此文的过程中有一种心痛的感觉。为一个家庭的几近家破人亡,为一个儿子的被逼无奈。为许多与张爱珍有着同样遭遇的女人的想不开:没有了感情的婚姻就像一件早已过了时的衣服,无论当初它让你花过多少本钱,穿上它都无法带给你想要的感觉。生活中有些事确实会变成过去,学会放手是这一刻的大智慧,也才能有“现在”的开始。
  责编/贾瑞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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