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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三个人的夜,一个叫“灭”的花样滑冰馆,卢凯看不见我,他只能看见我从钢琴后面伸出的“V”字手势,然后他与斯琴在我弹奏的《Gloomy Sunday》(忧郁星期天)音乐里滑向冰场深处,音乐停止时,卢凯与斯琴紧紧拥抱,头抵着头站在冰场的中央意犹未尽,情深似海。我听到卢凯大口喘气,斯琴细语如丝,哥哥你真棒!卢凯无言,我知道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粗暴地撕开斯琴那短得不能再短的裙子,可他终于没有撕开。
而只有我能闻到,空气里充满的诅咒味道。
斯琴小跑着进入洗浴室,我盯着斯琴鼓鼓的臀,眼睛里荡漾着欲火。卢凯装作没看见,他没话找话:你这音乐怎么像哀乐?简直让人阳痿。
要是你真阳痿,你会不会把斯琴让给我?
卢凯与我都沉默了,我们一支接一支地抽烟。用这种很男人的方式进行着对抗,我很小,我相信,要是我再小点,卢凯能像踩死一只蚂蚁那样踩死我。
2
我们三人拼酒。
卢凯醉了。他趴在床上一个劲地嘀咕:我真是个无用的男人!
不知为什么我突然很同情卢凯,他已经很长时间不能跟女孩在冰场上浪荡了,特别是在陪同斯琴训练的这段时间里。
以前夜场的一对一的训练,他从未避讳我这个唯一的钢琴伴奏师,我在冰场的外围曾无数次地看见他把某个女孩掀在冰面上,在女孩的尖叫声中,在花样速滑的伴奏音乐里进入女孩的身体,且没有哪个女孩会拒绝。花季的她们已经过早地懂得了比赛的潜规则:这个阳刚帅气的速滑老师将引领她们走进性的课堂,然后送她们到省队或国家队。她们的艺术生命在某种程度上就掌握在卢凯的手里,何况卢凯这种型男又有哪个女孩会拒绝?
卢凯喷着酒气,你,爱她吗?
我爱她?哪个男人看到她能不爱?但我哪有资格?
那就是说你本来是爱她的了?
我无言,我真想一拳把卢凯的头颅砸扁,有他在,我永远是女孩眼中的牛粪,他与她们在我的音乐里飞翔,却可以无视我的存在。
我像一个女人似的流泪了。
卢凯突然从他的单人床上挣扎着扑到我的单人床上,他的一只大手径直摸到我的脸,连鼻涕和眼泪一块给我抹去,你爱这个女人吗?如果你爱,那我可以帮你……
我知道卢凯醉了,醉话岂能相信?
3
果然,卢凯第二天醒来就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他冲我晃了晃强健的肱二头肌,我最近真像个死人,连一点激情都没有,无论多么好的妞我都提不起兴趣,你说我为什么好端端地会不行呢?这些天连听你的音乐都烦。
听卢凯说这话时我的心在颤动,可一看到卢凯缠上斯琴那蜜糖般的身体时,我的心就马上变得像冰块,而这冰块只有斯琴的身体才能暖热,这一点卢凯怎会知道?
我的指尖加大了悲壮的力量,琴键也似乎中了蛊,着了魔。连斯琴也似乎受到影响,因为那天我没有听到她笑。她只是在音乐停止时长久地抱着卢凯,细细的手臂藤蔓一样勒在卢凯的腰际,我坐在钢琴的后面,我看到卢凯想把她的手臂拉开,但是拉了几次都没成功。
还是三人拼酒,因为卢凯在冰场上就拒绝了火热的斯琴,斯琴的愤恨从心里一直蹿到鼻子眼里,她一直冷冷地看着卢凯,她醉得那么绝望,趴在那不省人事,我说卢凯你送她回家吧,可是卢凯说,我说过要帮你的,这个丫头今晚上交给你了,最后戏咋演看你小子了。我愣在那,不是吧?老大?哪有速度这么快的?我还没有准备好啊?再说,兔子不吃窝边草啊?卢凯一拳把我打了个趔趄,他恶狠狠地说:你是不是想让我反悔呀?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你不要再让我改变主意。
要不是卢凯真的不行了,他会舍得把斯琴给我?可我抱着斯琴芳香的身体就像抱着一块热山芋,但我还是手忙脚乱地,做了我想做的事。当然,斯琴清醒过来后,我没能继续留在她家,我跑得比小偷都快,第一是我的脸被斯琴抓得不断地流血,第二是因为我的裤带不知何时掉了。
本以为卢凯会安慰我,可他血红着眼睛,揪着我的衣领咆哮,她怎样了?我真气急了,我说你怎么不关心关心我?她就像只母老虎,她能怎么样?
卢凯颓然倒在那。这时,我有些怕了,卢凯竟然对斯琴有着这么深的感情。卢凯重复着同一句话,我对不起她!
4
卢凯再没有跟我讲过一句话,他把我当透明人。好几个晚上我不敢去滑冰馆,我怕斯琴会把我撕碎。
卢凯的尸体是在看台的一张椅子上找到的,他僵硬地坐在那,一地的烟头,他微微地闭着眼睛,表情里充满悲伤和绝望。
这一具曾经很放荡的在冰场上与女孩子交欢的身体沉寂得让我害怕。
是的,一切都缘于花样速滑的配乐《Gloomy Sunday》,那是世界三大禁曲之一,传说精神脆弱的人会在这死亡音乐的暗示下产生自杀倾向,敏感动情的男人长久地听这样的音乐甚至会阳痿。我不迷信,我相信它或许能令男人阳痿,但我不信它会令人死亡,现在卢凯真死了,我真怕诅咒像潘多拉的盒子,一经打开,会释放更多灾难,我有些后悔我花巨资从俄亥俄州音乐学院得来的这段名叫《忧郁星期天》的钢琴谱了。
这样处心积虑只因为我太喜欢斯琴,弄到这段音乐只是希望能真的让卢凯阳痿,无法得到斯琴。没想到这曲子还真有这么大魔力,卢凯自从听了这首曲子就没有在冰场上放荡过,他不行了,而且他死了。
我怕了,难道听过这首曲子的人真的都会死掉?
5
在我深陷恐惧中时,滑冰馆把我这个钢琴师辞退了。因为新来的速滑教师认为我这个侏儒就是个精神病,整天喜欢西洋曲子,还弹死了人,他觉得我晦气,而他喜欢的速滑配乐是很明亮的中国曲子。真是人走茶凉啊,卢凯做速滑教练时,连馆长对我都客气三分,他们都知道我是卢凯最庞爱的弟弟,鄙视我就是在鄙视卢凯,可现在卢凯不在了,我也得滚蛋。
我万念俱灰地收拾着卢凯的遗物。意外发现卢凯整理的厚厚一打关于《Gloomy Sunday》的所有资料,原来他对这个音乐了如指掌,他又如何会趋向于钢琴谱的暗示呢?恍然明白他的阳痿是伪装,那是他刻意留给我的机会。
尸检结果出来了,卢凯服用了过量的巴比妥盐酸,他是自杀,不是因为《Gloomy Sunday》。他在为爱情谢罪。
斯琴听到卢凯死讯时,只在遗书上写了一行字: Gloomy Sunday。卢凯。她像蝴蝶一样从十二楼高高的空中追寻着爱飞翔而去。她的自杀也不是因为《Gloomy Sunday》,是因为卢凯。
6
據记载,创作这首曲子的Rezso Seress 是个匈牙利侏儒,于1968年自杀,这个诅咒别人的曲子最终也诅咒了他自己。而我呢?被哥哥庞溺的侏儒弟弟却异想天开用一段诅咒音乐夺哥哥所爱,害了哥哥和他深爱的女人。是不是最应该受到诅咒的人是我呢?
我爬到这个城市最高的楼顶。传言说听过《Gloomy Sunday》的人都得死,卢凯和斯琴都死了,为什么我独活?
三个人的夜,一个叫“灭”的花样滑冰馆,卢凯看不见我,他只能看见我从钢琴后面伸出的“V”字手势,然后他与斯琴在我弹奏的《Gloomy Sunday》(忧郁星期天)音乐里滑向冰场深处,音乐停止时,卢凯与斯琴紧紧拥抱,头抵着头站在冰场的中央意犹未尽,情深似海。我听到卢凯大口喘气,斯琴细语如丝,哥哥你真棒!卢凯无言,我知道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粗暴地撕开斯琴那短得不能再短的裙子,可他终于没有撕开。
而只有我能闻到,空气里充满的诅咒味道。
斯琴小跑着进入洗浴室,我盯着斯琴鼓鼓的臀,眼睛里荡漾着欲火。卢凯装作没看见,他没话找话:你这音乐怎么像哀乐?简直让人阳痿。
要是你真阳痿,你会不会把斯琴让给我?
卢凯与我都沉默了,我们一支接一支地抽烟。用这种很男人的方式进行着对抗,我很小,我相信,要是我再小点,卢凯能像踩死一只蚂蚁那样踩死我。
2
我们三人拼酒。
卢凯醉了。他趴在床上一个劲地嘀咕:我真是个无用的男人!
不知为什么我突然很同情卢凯,他已经很长时间不能跟女孩在冰场上浪荡了,特别是在陪同斯琴训练的这段时间里。
以前夜场的一对一的训练,他从未避讳我这个唯一的钢琴伴奏师,我在冰场的外围曾无数次地看见他把某个女孩掀在冰面上,在女孩的尖叫声中,在花样速滑的伴奏音乐里进入女孩的身体,且没有哪个女孩会拒绝。花季的她们已经过早地懂得了比赛的潜规则:这个阳刚帅气的速滑老师将引领她们走进性的课堂,然后送她们到省队或国家队。她们的艺术生命在某种程度上就掌握在卢凯的手里,何况卢凯这种型男又有哪个女孩会拒绝?
卢凯喷着酒气,你,爱她吗?
我爱她?哪个男人看到她能不爱?但我哪有资格?
那就是说你本来是爱她的了?
我无言,我真想一拳把卢凯的头颅砸扁,有他在,我永远是女孩眼中的牛粪,他与她们在我的音乐里飞翔,却可以无视我的存在。
我像一个女人似的流泪了。
卢凯突然从他的单人床上挣扎着扑到我的单人床上,他的一只大手径直摸到我的脸,连鼻涕和眼泪一块给我抹去,你爱这个女人吗?如果你爱,那我可以帮你……
我知道卢凯醉了,醉话岂能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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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卢凯第二天醒来就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他冲我晃了晃强健的肱二头肌,我最近真像个死人,连一点激情都没有,无论多么好的妞我都提不起兴趣,你说我为什么好端端地会不行呢?这些天连听你的音乐都烦。
听卢凯说这话时我的心在颤动,可一看到卢凯缠上斯琴那蜜糖般的身体时,我的心就马上变得像冰块,而这冰块只有斯琴的身体才能暖热,这一点卢凯怎会知道?
我的指尖加大了悲壮的力量,琴键也似乎中了蛊,着了魔。连斯琴也似乎受到影响,因为那天我没有听到她笑。她只是在音乐停止时长久地抱着卢凯,细细的手臂藤蔓一样勒在卢凯的腰际,我坐在钢琴的后面,我看到卢凯想把她的手臂拉开,但是拉了几次都没成功。
还是三人拼酒,因为卢凯在冰场上就拒绝了火热的斯琴,斯琴的愤恨从心里一直蹿到鼻子眼里,她一直冷冷地看着卢凯,她醉得那么绝望,趴在那不省人事,我说卢凯你送她回家吧,可是卢凯说,我说过要帮你的,这个丫头今晚上交给你了,最后戏咋演看你小子了。我愣在那,不是吧?老大?哪有速度这么快的?我还没有准备好啊?再说,兔子不吃窝边草啊?卢凯一拳把我打了个趔趄,他恶狠狠地说:你是不是想让我反悔呀?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你不要再让我改变主意。
要不是卢凯真的不行了,他会舍得把斯琴给我?可我抱着斯琴芳香的身体就像抱着一块热山芋,但我还是手忙脚乱地,做了我想做的事。当然,斯琴清醒过来后,我没能继续留在她家,我跑得比小偷都快,第一是我的脸被斯琴抓得不断地流血,第二是因为我的裤带不知何时掉了。
本以为卢凯会安慰我,可他血红着眼睛,揪着我的衣领咆哮,她怎样了?我真气急了,我说你怎么不关心关心我?她就像只母老虎,她能怎么样?
卢凯颓然倒在那。这时,我有些怕了,卢凯竟然对斯琴有着这么深的感情。卢凯重复着同一句话,我对不起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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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凯再没有跟我讲过一句话,他把我当透明人。好几个晚上我不敢去滑冰馆,我怕斯琴会把我撕碎。
卢凯的尸体是在看台的一张椅子上找到的,他僵硬地坐在那,一地的烟头,他微微地闭着眼睛,表情里充满悲伤和绝望。
这一具曾经很放荡的在冰场上与女孩子交欢的身体沉寂得让我害怕。
是的,一切都缘于花样速滑的配乐《Gloomy Sunday》,那是世界三大禁曲之一,传说精神脆弱的人会在这死亡音乐的暗示下产生自杀倾向,敏感动情的男人长久地听这样的音乐甚至会阳痿。我不迷信,我相信它或许能令男人阳痿,但我不信它会令人死亡,现在卢凯真死了,我真怕诅咒像潘多拉的盒子,一经打开,会释放更多灾难,我有些后悔我花巨资从俄亥俄州音乐学院得来的这段名叫《忧郁星期天》的钢琴谱了。
这样处心积虑只因为我太喜欢斯琴,弄到这段音乐只是希望能真的让卢凯阳痿,无法得到斯琴。没想到这曲子还真有这么大魔力,卢凯自从听了这首曲子就没有在冰场上放荡过,他不行了,而且他死了。
我怕了,难道听过这首曲子的人真的都会死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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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深陷恐惧中时,滑冰馆把我这个钢琴师辞退了。因为新来的速滑教师认为我这个侏儒就是个精神病,整天喜欢西洋曲子,还弹死了人,他觉得我晦气,而他喜欢的速滑配乐是很明亮的中国曲子。真是人走茶凉啊,卢凯做速滑教练时,连馆长对我都客气三分,他们都知道我是卢凯最庞爱的弟弟,鄙视我就是在鄙视卢凯,可现在卢凯不在了,我也得滚蛋。
我万念俱灰地收拾着卢凯的遗物。意外发现卢凯整理的厚厚一打关于《Gloomy Sunday》的所有资料,原来他对这个音乐了如指掌,他又如何会趋向于钢琴谱的暗示呢?恍然明白他的阳痿是伪装,那是他刻意留给我的机会。
尸检结果出来了,卢凯服用了过量的巴比妥盐酸,他是自杀,不是因为《Gloomy Sunday》。他在为爱情谢罪。
斯琴听到卢凯死讯时,只在遗书上写了一行字: Gloomy Sunday。卢凯。她像蝴蝶一样从十二楼高高的空中追寻着爱飞翔而去。她的自杀也不是因为《Gloomy Sunday》,是因为卢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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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记载,创作这首曲子的Rezso Seress 是个匈牙利侏儒,于1968年自杀,这个诅咒别人的曲子最终也诅咒了他自己。而我呢?被哥哥庞溺的侏儒弟弟却异想天开用一段诅咒音乐夺哥哥所爱,害了哥哥和他深爱的女人。是不是最应该受到诅咒的人是我呢?
我爬到这个城市最高的楼顶。传言说听过《Gloomy Sunday》的人都得死,卢凯和斯琴都死了,为什么我独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