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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管是为了发展,发展中更加规范,这个主题不可改变。
2000年末至2001年初,以吴敬琏在中央电视台对话节目中不理智的谈话为标志,一轮对中国资本市场的舆论讨伐通过一些非主流媒体展开。这番舆论讨伐的主要论点是:1、中国资本市场像(是)一个赌场;2、市盈率过高;3、全民炒股很不正常;4、基金做庄,黑幕重重;5、上市公司诚信丧失,没有投资价值,只有让海外上市的股票回来,才可以使市场具有投资价值;6、中国证监会监管力量和能力令人怀疑,甚至有知情不查的嫌疑;7、中国资本市场发展的方针应该修改,过去是“先发展,后规范”,“只要发展,不要规范”;8、中国股票的市场价格应该和国际股市接轨,否则外资不会进来。
由于证券市场确实存在违规问题,因此对市场弊端提出批评,具有一定积极意义。但是,去年一段时间里,舆论批评愈来愈演变成否定证券市场基本功能和基本成绩的方向。
这场以非主流媒体为主导的“倒市”运动,有着深刻的历史文化原因,同时与市场发育阶段性密切相关:
首先是中国人处在长期计划经济条件下,对市场经济的原则和法律没有充分的认识。这里面有机构在询价过程中操纵发行价的原因,但是也有对市场机制不了解的原因。一些专家学者对市场规则的批评失之草率。
其次,短缺经济造成的暴富心理影响着所有参与证券市场的机构和个人。这样,不仅一些机构操纵股价,一些上市公司的大股东也乐于通过操纵股价牟取二级市场的利润,而普通散户也敢于参与跟风炒做。在这种情况下,一味地强调小投资者被欺诈就不够完整了。
第三,由于市场发育程度不高,市场结构不完备、品种单一,资本在市场当中的运作手段、途径就十分单薄。资本拥有者为追求利润,就“打擦边球”,钻规则的空子。同时,法规的可操作性也不够,监管机制薄弱,市场违规成本较低。
第四,随着资本市场的发展加速,公众和媒体对其关注度大为提高。1999年“5·19”行情后,这种关注度又上了一个台阶。但是,众多媒体的从业人员并不了解中国经济体制改革的路径,对资本市场的了解也比较欠缺。
第五,主流证券媒体功能残缺。长期以来,90年代初创办的主要证券媒体形成了一个惯性,对证券市场的不规范问题揭露不够,对上市公司违规行为曝光不够,对中介机构诚信监督不够,甚至有意不去触及这些问题。于是,在投资者看来,他们的心声往往不能在这些媒体上得到反映。这样,非主流媒体做主要证券媒体所不去做的批评或者揭露报道,很快就受到投资者认可,而它们在发挥批评监督积极作用的同时,也混杂了相当多的非专业判断。
国有股高价减持方案能够出台,正是一些人对资本市场歧视的表现。这些人认为,市盈率居高不下,就是因为投机者太多,索性把锁定多年的国有股抛给他们一些,既使国有资产保值增值,又可以抑制过度投机。
从今年初全国金融工作会议至今,高层不断传递呵护资本市场的信息,管理层也不断推出具体措施稳定市场。但是,违背市场规律,不顾市场实际的“赌场论”、“推倒重来论”、“机械接轨论”等导致的,对市场积极力量的伤害一时难以消弭,市场主体的动能受到严重抑制。所以,政府于今年6月23日晚上将停止在国内证券市场减持国有股的重大决定告知天下,以这种方式确认发展资本市场的坚定决心,实在难能可贵。
如何解决好中国资本市场的问题,最终还是需要我们自己把握,简单照搬成熟市场的经验不行,对市场发育程度没有准确的判断不行,把资本市场看作投机分子聚集地,不时搞一下运动也不行。监管是为了发展,发展中更加规范,这个主题不可改变。
董少鹏自述:
现任《证券日报》常务副总编辑。曾参与创办《财经时报》,并主持创办《新证券》周报,任主编。多年来,对宏观经济、体制改革、证券市场等发展进程中的重大政策问题和事件作出了跟踪报道,受到有关高层的关注和肯定。并著有《中国股市政策与炒股》等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