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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年前，我调任山东省利津县一所普通的农村学校担任校长一职，在任期间，提出并实施了“零”作业教学改革。七年来，“零”作业教学改革在全国基础教育界产生了较大影响，并荣获多项重要奖励。我本人也在这段时期里，取得了突破性发展，先后荣获“山东省特级教师”“山东省十大创新校长”等多项荣誉称号。回首过往，一路攀行，困惑与阻力并存，我庆幸自己在与多方博弈中始终坚守着教育追求。如今，终获硕果。
在农村中学“减负”路上攀行
1.起：“囚徒困境”的反思
“囚徒困境”是非零和博弈中最有代表性的情景：当我们每个人都追求个人利益最大化时，群体的“困境”就产生了。
作业是学习、理解、消化、巩固所学内容的有效方式，但当过多的作业汇成了“题海”，使之成为了应付考试的常规“战术”时，就失去了它的本意。“过多的作业”不仅是学生之间的博弈，同时也是教师之间的博弈，甚至从根本意义上，是教师之间的博弈决定了学生博弈的策略、方式与方法。但不管哪一种博弈，一个教师要想取得我们所说的“教学成绩”，他必须要求学生在自己的学科上投入更多时间，其中布置比其他老师更多的作业，是教师占用学生课余时间的最简单的办法。
2.承：三板斧砍出个“零”作业
时间：1992年-2004年;阶段：作业改革破冰之旅。
1992年的夏天，我从师范学校毕业，被分配到利津县最偏僻的一所农村初中——付窝中学。为了弥补课堂的低效，题海战术在学校里无处不在。我希望改变这种状况。后来，学校让我担任年级主任，我决心以作业改革为突破口进行教学改革和学校管理。我规定各科课下一天只允许布置30分钟的作业。但是，怎样确认老师布置的作业真的30分钟能完成？发现这样不好控制，于是我又推出新的措施，不仅规定各学科每天布置作业时间，还规定了题型。老师们的应对方法也层出不穷：让数学老师布置1-2道题，他1道题里能套10个小题;让语文老师布置阅读理解题，他让学生从第几页背到第几页……但我坚定这个理念，不断地与教师玩“猫捉老鼠”的游戏，与教师变相布置作业进行“游击战”。
时间：2004年-2007年;阶段：异校验证作业改革成果。
2004年8月，原付窝中学的校长调任北宋三中做校长，把我也调了过去，并破格提拔为业务副校长。我们被调去时，这所学校已经连续十年全县倒数第一。在校长的支持下，我依然从改革作业切入，整顿教学秩序。一是要求各年级设立公共自习课;二是要求教师要根据时间为学生安排恰当的任务，布置的任务必须当堂完成;三是严禁教师在学生休息的时间，布置任何形式的作业。为了让其他老师心服口服，我亲自担任毕业班的级部主任、一个班的班主任、两个班的英语老师。
时间：2007年-2008年;阶段：提出“零”作业概念。
2007年3月，我考选为北宋一中校长。北宋一中也是一所多年的落后学校，同样存在前两所学校发生的现象。我在总结过往经验教训的基础上，决心“乱世用重典”，毅然提出“零”作业概念，坚决执行课下“零”书面作业。这个时期，我除了与老师们继续“打游击战”，也开发了一些新的“战术”。如建立利益共同体，“零”作业与教师考核、年级组考核、学科组考核挂钩;教师布置作业，学生可以向校长投诉;鼓励老师们互相监督等等。
3.转 ：“零”作业下的教学改革范式创新
2008年3月，“零”作业教学改革作为典型素质教育经验在全省推广学习。就在这一年，省内外许多学校纷纷来学习经验。我清楚地知道，在“零”作业提出的初始阶段，与之相匹配的实质性教学改革其实并没有真正展开。于是我向市县教育局申请“教改特权”，取消了原先传统的“教案式”备课，自创了一种新的备课方式，即“前置性自主学习模板”和“课堂学习模板”，将课堂教学流程确定为“目标定向、学生先学、合作探究、点拨拓展和反馈评价” 五个环节。
4.合： 集大成的“三个纲要”
2012年，我又推出了一些创新举措。比如重新设计了“前置性学习模板”，更名为“单元自主学习指导纲要”，引领学生课前自主学习;把“课堂学习模板”改名为“课堂学习指导纲要”，以促进教学环节优化;设计“双休日（节假日）生活指导纲要”，成功解决农村学生双休日和节假日无事可做的问题。
在领导学习中成就自身精神与专业成长
1.读书与写作，我的生命运动轨迹。是什么因素使我在几年时间里成长起来呢？这其中的因素和故事很多，但是我始终认准一点，是我遵循了教师专业成长的生命运动轨迹：读书与写作。它指引了我的思想与精神运动。作为一名校长，尤其是领导改革的校长，其自身必须是一名终身学习者。
我工作过的学校，均地处偏僻，经济落后。在第一所学校时，我的工资才二百多元，但我自费订阅了《山东教育》和《山东教育科研》。在第二所学校里，正值“应试教育”盛行的时期，我每天晚上十点后才拖着疲惫的身躯离开工作岗位，但我仍然坚持读书写作一个多小时，甚至因为冥思苦想写作思路，难以入睡。在第三所学校里，为了推动改革的深入，引领教师尽快实现专业成长，跟上改革的步伐，我更加刻苦地读书与写作。
现在，我的阅读与写作已进入了更加专业、系统，更加丰富、深刻的境地，成为我生活的一部分。
2.“跟校长读书”行动。我一直认为，唯有教师发展了，教师的思想和智慧得到了释放，校长这一角色才能做得更好，才能体现治校的思想素养。为此，我推行了“跟校长读书”行动。为了让这一活动更加具有可操作性，我进一步启动了“三个一”读书工程。即精读一本经典;专研一个主题;学习一位名家。伴随着活动的推进，我陆续把一些教育名家和媒体编辑请进了学校，让老师们近距离与这些名家对话，点燃老师们的成长欲望。
在引领教师成长过程中，我采取了很多方式，但所有的方式都殊途同归：让每位老师都能够在学校搭建的广阔平台上张扬个性、展示才华，在读书与写作中汲取智慧与力量，自主发展，成为最好的自己。当然，教师与校长的成长是相辅相成、彼此成就的，在这个过程中，我的思想也变得更加成熟。
在制度机构内外寻求平衡
大家可能以为这场改革是令人兴奋和顺利的。但我却不得不直面一些突如其来的矛盾和争议。课堂流程的变革会让部分老师不满，甚至抵制改革;家长因孩子回家无事可做，会质疑改革;学校因改革蜚声省内外，业内同行亦会有诸多非议;因精力多用在学校改革事宜上，被认为工作不全面;上级分管部门不理解改革;记者慕名来校采访，外地教育考察团来学校参观学习，被认为在沽名钓誉等等。
我认为，传统思维和制度机构往往外在于我们并束缚我们的改革。因此，实施改革一方面必须化解改革本身带来的问题和矛盾，另一方面还要解决制度机构迫使我们陷入无助境地的现状。我一般采取下面几种策略来处理和解决上述矛盾和问题。
1.采取激励措施，扩大影响。邀请教育和学科专家走进教师的课堂，进行观课议课;鼓励志同道合的老师组建各种学习型团体，研究、讨论改革，分享经验与教训;与兄弟学校建立联系，采用互访的方式，展示改革成果。
2.提高改革透明度，争取理解。主动向上级教育行政领导介绍改革的本质与效果，邀请他们深入学校和课堂，赢得大家的理解与支持;积极参加各级培训部门组织的教育研讨会、论坛沙龙等活动，推介改革成果;主动与教育媒体联系，邀请他们走进学校采访，宣传报道改革进展。
3.加大力度，进行专业培训。将培训作为最好的福利送给教师们，为教师寻找名师做导师，寻找兄弟学校的改革先进教师作为发展伙伴，确保教师掌握执行改革所需要的正确知识和技能。
4.构建认同文化，引导改革。组织正式活动，让优秀教师展示自己的经验，宣传改革创新人才;在改革关键性事件发生时，及时组织专题性会议，总结经验教训，调整思路，修正策略，努力把改革引向正确的目标和方向。
改革的结果就像一棵百年参天大树，需用长期的年轮来计算。几年的改革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我们应该把精力放到改革本身的变化研究上，而不应该总是仰望或等待改革结果的光环，更不应该因为出现这样或那样的矛盾和问题就唯唯诺诺、裹足不前。
（作者单位系北京市育英学校）
在农村中学“减负”路上攀行
1.起：“囚徒困境”的反思
“囚徒困境”是非零和博弈中最有代表性的情景：当我们每个人都追求个人利益最大化时，群体的“困境”就产生了。
作业是学习、理解、消化、巩固所学内容的有效方式，但当过多的作业汇成了“题海”，使之成为了应付考试的常规“战术”时，就失去了它的本意。“过多的作业”不仅是学生之间的博弈，同时也是教师之间的博弈，甚至从根本意义上，是教师之间的博弈决定了学生博弈的策略、方式与方法。但不管哪一种博弈，一个教师要想取得我们所说的“教学成绩”，他必须要求学生在自己的学科上投入更多时间，其中布置比其他老师更多的作业，是教师占用学生课余时间的最简单的办法。
2.承：三板斧砍出个“零”作业
时间：1992年-2004年;阶段：作业改革破冰之旅。
1992年的夏天，我从师范学校毕业，被分配到利津县最偏僻的一所农村初中——付窝中学。为了弥补课堂的低效，题海战术在学校里无处不在。我希望改变这种状况。后来，学校让我担任年级主任，我决心以作业改革为突破口进行教学改革和学校管理。我规定各科课下一天只允许布置30分钟的作业。但是，怎样确认老师布置的作业真的30分钟能完成？发现这样不好控制，于是我又推出新的措施，不仅规定各学科每天布置作业时间，还规定了题型。老师们的应对方法也层出不穷：让数学老师布置1-2道题，他1道题里能套10个小题;让语文老师布置阅读理解题，他让学生从第几页背到第几页……但我坚定这个理念，不断地与教师玩“猫捉老鼠”的游戏，与教师变相布置作业进行“游击战”。
时间：2004年-2007年;阶段：异校验证作业改革成果。
2004年8月，原付窝中学的校长调任北宋三中做校长，把我也调了过去，并破格提拔为业务副校长。我们被调去时，这所学校已经连续十年全县倒数第一。在校长的支持下，我依然从改革作业切入，整顿教学秩序。一是要求各年级设立公共自习课;二是要求教师要根据时间为学生安排恰当的任务，布置的任务必须当堂完成;三是严禁教师在学生休息的时间，布置任何形式的作业。为了让其他老师心服口服，我亲自担任毕业班的级部主任、一个班的班主任、两个班的英语老师。
时间：2007年-2008年;阶段：提出“零”作业概念。
2007年3月，我考选为北宋一中校长。北宋一中也是一所多年的落后学校，同样存在前两所学校发生的现象。我在总结过往经验教训的基础上，决心“乱世用重典”，毅然提出“零”作业概念，坚决执行课下“零”书面作业。这个时期，我除了与老师们继续“打游击战”，也开发了一些新的“战术”。如建立利益共同体，“零”作业与教师考核、年级组考核、学科组考核挂钩;教师布置作业，学生可以向校长投诉;鼓励老师们互相监督等等。
3.转 ：“零”作业下的教学改革范式创新
2008年3月，“零”作业教学改革作为典型素质教育经验在全省推广学习。就在这一年，省内外许多学校纷纷来学习经验。我清楚地知道，在“零”作业提出的初始阶段，与之相匹配的实质性教学改革其实并没有真正展开。于是我向市县教育局申请“教改特权”，取消了原先传统的“教案式”备课，自创了一种新的备课方式，即“前置性自主学习模板”和“课堂学习模板”，将课堂教学流程确定为“目标定向、学生先学、合作探究、点拨拓展和反馈评价” 五个环节。
4.合： 集大成的“三个纲要”
2012年，我又推出了一些创新举措。比如重新设计了“前置性学习模板”，更名为“单元自主学习指导纲要”，引领学生课前自主学习;把“课堂学习模板”改名为“课堂学习指导纲要”，以促进教学环节优化;设计“双休日（节假日）生活指导纲要”，成功解决农村学生双休日和节假日无事可做的问题。
在领导学习中成就自身精神与专业成长
1.读书与写作，我的生命运动轨迹。是什么因素使我在几年时间里成长起来呢？这其中的因素和故事很多，但是我始终认准一点，是我遵循了教师专业成长的生命运动轨迹：读书与写作。它指引了我的思想与精神运动。作为一名校长，尤其是领导改革的校长，其自身必须是一名终身学习者。
我工作过的学校，均地处偏僻，经济落后。在第一所学校时，我的工资才二百多元，但我自费订阅了《山东教育》和《山东教育科研》。在第二所学校里，正值“应试教育”盛行的时期，我每天晚上十点后才拖着疲惫的身躯离开工作岗位，但我仍然坚持读书写作一个多小时，甚至因为冥思苦想写作思路，难以入睡。在第三所学校里，为了推动改革的深入，引领教师尽快实现专业成长，跟上改革的步伐，我更加刻苦地读书与写作。
现在，我的阅读与写作已进入了更加专业、系统，更加丰富、深刻的境地，成为我生活的一部分。
2.“跟校长读书”行动。我一直认为，唯有教师发展了，教师的思想和智慧得到了释放，校长这一角色才能做得更好，才能体现治校的思想素养。为此，我推行了“跟校长读书”行动。为了让这一活动更加具有可操作性，我进一步启动了“三个一”读书工程。即精读一本经典;专研一个主题;学习一位名家。伴随着活动的推进，我陆续把一些教育名家和媒体编辑请进了学校，让老师们近距离与这些名家对话，点燃老师们的成长欲望。
在引领教师成长过程中，我采取了很多方式，但所有的方式都殊途同归：让每位老师都能够在学校搭建的广阔平台上张扬个性、展示才华，在读书与写作中汲取智慧与力量，自主发展，成为最好的自己。当然，教师与校长的成长是相辅相成、彼此成就的，在这个过程中，我的思想也变得更加成熟。
在制度机构内外寻求平衡
大家可能以为这场改革是令人兴奋和顺利的。但我却不得不直面一些突如其来的矛盾和争议。课堂流程的变革会让部分老师不满，甚至抵制改革;家长因孩子回家无事可做，会质疑改革;学校因改革蜚声省内外，业内同行亦会有诸多非议;因精力多用在学校改革事宜上，被认为工作不全面;上级分管部门不理解改革;记者慕名来校采访，外地教育考察团来学校参观学习，被认为在沽名钓誉等等。
我认为，传统思维和制度机构往往外在于我们并束缚我们的改革。因此，实施改革一方面必须化解改革本身带来的问题和矛盾，另一方面还要解决制度机构迫使我们陷入无助境地的现状。我一般采取下面几种策略来处理和解决上述矛盾和问题。
1.采取激励措施，扩大影响。邀请教育和学科专家走进教师的课堂，进行观课议课;鼓励志同道合的老师组建各种学习型团体，研究、讨论改革，分享经验与教训;与兄弟学校建立联系，采用互访的方式，展示改革成果。
2.提高改革透明度，争取理解。主动向上级教育行政领导介绍改革的本质与效果，邀请他们深入学校和课堂，赢得大家的理解与支持;积极参加各级培训部门组织的教育研讨会、论坛沙龙等活动，推介改革成果;主动与教育媒体联系，邀请他们走进学校采访，宣传报道改革进展。
3.加大力度，进行专业培训。将培训作为最好的福利送给教师们，为教师寻找名师做导师，寻找兄弟学校的改革先进教师作为发展伙伴，确保教师掌握执行改革所需要的正确知识和技能。
4.构建认同文化，引导改革。组织正式活动，让优秀教师展示自己的经验，宣传改革创新人才;在改革关键性事件发生时，及时组织专题性会议，总结经验教训，调整思路，修正策略，努力把改革引向正确的目标和方向。
改革的结果就像一棵百年参天大树，需用长期的年轮来计算。几年的改革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我们应该把精力放到改革本身的变化研究上，而不应该总是仰望或等待改革结果的光环，更不应该因为出现这样或那样的矛盾和问题就唯唯诺诺、裹足不前。
（作者单位系北京市育英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