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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前一阵子想去香港看一个朋友,我和老婆女儿的证件必须都到北京办,有时不能一下子全办下来,最后变成我们分批去香港。”
在上海市政府公布“户籍新政”前一天,41岁的东方卫视创意总监骆新为了15岁的女儿当起了一天的“空中飞人”,只是因为他家没有人拿上海户口。
“我们一家三口都是北京户口,这几年却一直在上海工作生活。我15岁的女儿今年马上参加中考了,为了证明她是满族,我一定要到北京户籍所在地派出所开证明。”骆新向《新民周刊》无奈地表示,他本来觉得在上海工作生活不拿户口也挺方便,但遇到孩子教育问题和出境办证时却存在诸多不便。“我一直有机会拿上海户口,但以前总有些舍不得北京户口,看来现在不得不考虑‘弃京落沪’了。”
像骆新这样在上海没户口的名人不在少数。他们不算“海漂”,只不过觉得上海这座国际大都市未必是自己扎根一辈子的地方,因此宁愿先拿一阵子居住证再说。事实上,对于有实力的人才而言,户口对他们的吸引力和阻力都要比普通人小很多。
北京人
从小到大,骆新都没有关心过自己的户口在哪里。
他1968年7月生于北京,和其他城市也有着不解之缘。骆新的父亲是从上海中专毕业参的军,所以骆家很多亲戚都在上海。
骆新学龄前的大多时光是在江南度过的。他自称“垂髫之年随祖父母生长于杭州。身居古巷,小城故事多入耳;庐伴西湖,千古文章不留心。”
等骆新回到北京上学后,“父病三载,少年失怙,遍历酸辛。笔耕不辍,只向报社求稿费;鼓舌如簧,皆为勤工以立身”。《北京青年报》复刊不久,创办北京市中学生通讯社,骆新“不谙深浅,腆颜加盟,只因手脚都勤快,孰料官运竟亨通——历任分社长、副社长、社长”,让他在少年时代就成为一名新闻人。
1987年,19岁的骆新当选“首届北京市中学生十大希望之星”。也是在这一年,骆新考入中央戏剧学院戏剧文学系,大学期间参与央视《正大综艺》制作,“纵横数百城,走马看花”,有幸成为最先接触海外娱乐节目形式之电视人之一。他1991年出外景带的一个北京外国语大学学生主持人,是后来凤凰卫视的许戈辉。
1992年,骆新毕业后进入北京市旅游局,本指望此生可游山玩水,谁知被派遣至百年老店——前门全聚德烤鸭店,主管公关销售。国企三年,让骆新感慨良多。“原是艺术幻想家,摇身一变,却成商场现实人。”骆新因在北京企业公关大赛中勇拔头筹,深受上司赏识,被调至集团公司主管公关和市场营销。他也在国企工作期间,完成人生三级跳:结婚、生女、辞公职,“终如一羽仓皇孤雁,怀揣忐忑之心,投奔了万众景仰的中央电视台,自此成为一名职业电视制作人”。
从1996年开始,曾经口吃的骆新在央视这个大平台上胜任台前幕后的诸多工作,曾经出任2000年央视元旦24小时直播中90分钟娱乐节目《携手迈进2000年》的总导演。
除了央视的工作,骆新还出任北京李扬电视制作中心、李扬广告有限公司副总经理,兼节目制作总监;他应邀加盟北京朝阳有线电视,开始尝试城市区域电视频道的市场化运作,任节目制作中心主任……
新上海人
对于自己在北京那一段的“能者多劳”,骆新回想起来的感慨是:“我在体制内工作很久了,想要到真正的企业里感受一下。”而且,北京的用工体制也不如上海规范:“我在北京工作的个别单位甚至在四金方面对我说:你愿意交就交,不愿意交我们就发给你,你这样薪资还高点……”
当然,让骆新选择到上海工作的最主要原因是他的妻儿已在这里生活。骆新的爱人周女士是满族,土生土长北京人,1998年被北京总公司派驻上海工作至今。因为自己工作繁忙,而且常常出差,骆新的女儿自念书开始就到上海跟着母亲,在京工作的骆新不得不经常飞到上海和妻子、女儿团聚。
2003年10月,上海东方卫视成立。骆新以引进外来人才的形式在那年年底落沪工作。“当初引进我时东方卫视提过可以帮我办上海户口,甚至还有我老婆孩子的户口。我之前在北京工作时浸淫事业编制很久了,也就无所谓是否有当地户口了。”骆新坦言,当时对他最有吸引力的是东方卫视的公司体制,因此他宁愿在上海拿一年期的居住证。“我当时还不确定是否会在上海长期工作。说实话,北京户口和上海户口我更倾向于前者,毕竟我是土生土长北京人。北京作为首都而言有很多其他方面的优势,如孩子上学,北京的高校数量多于上海。”
加盟东方卫视后,骆新出任创意总监,并担纲《走近他们》、《深度105》栏目主持人,同时承担策划大型节目的重任。他屡屡获奖,还成为市政协委员。
在日常生活中,他和妻子女儿住在浦东自己购置的商品房内,觉得自己和其他上海人没啥本质区别。“我之前和东方卫视公司签合同,但由于文广集团改制,把这家公司改回事业部,现在就和静安劳务服务公司签合同。我其实是人才派遣制,和编制内员工同工同酬。”
但是,每年居住证到期续办时,骆新就明白自己不拿上海户口的麻烦有多大了。“虽然集团人事尽量帮忙了,我只要提供资料、签字、填表就行了。但很多事只能自己本人去办,例如拍照。”骆新最近弄丢了一次居住证,不得不补拍。
麻烦的事情还不止于此。作为一名电视人,骆新经常会出境制作节目。“幸好上海外办效率很高,我的因公护照出境很方便,但因私护照就没那么走运了。”如果骆新要和家人出境游,不得不回北京办理,当天还不能拿,因此至少来回两次。“我前一阵子想去香港看一个朋友,我和老婆女儿的证件必须都到北京办,有时不能一下子全办下来,最后变成我们分批去香港。”
最让骆新担心的是女儿的上学问题。“我女儿15岁,在上海念初三。今年她要考高中,需要出具居住证。这个其实也没什么,只是她和其他上海户口同学不一样的是要提供一些证明,证明她的户籍、住处、民族等,这些都是我亲自跑到到浦东新区社发局办的。”骆新为了女儿的事,没少跑北京。
当年姜昆有个著名相声段子《着急》,提到主人公老纪的小孩入托的事。因为孩子不属于幼儿园那一片管区,所以幼儿园要让老纪所在的工厂开介绍信,介绍到幼儿园。但工厂希望托儿所先开介绍信,否则觉得没必要先给幼儿园开……等到老纪两边磨破了嘴皮跑断了腿,终于让两边开好了介绍信,他的孩子都六岁半了。
骆新的女儿最近也遇到类似情况。“我女儿的民族跟着我爱人一样是满族。虽然北京户口本上写着她是满族,但上海这边需要我到北京户籍所在地派出所再开一次证明。而北京那边认为户口本已经注明了,没有必要再开一次。我就这样来回折腾了好几回。”骆新认为,京沪两地很多政策不接轨,让拿居住证的人日子过得不安心。
如今,已是上海市政协委员的骆新迫切感到自己需要一个上海户口。“按照规定,除了港澳人士,在上海的政协委员必须有上海户口。”骆新笑称,“为了不让有关部门为难,弄得我不办也不行了。”
骆新的爱人周女士也有好几次拿到上海户口的机会,但她都放弃了。她说,她和骆新到上海后为了户口的事讨论了好几回,觉得上海和其他很多中国大城市今后的发展趋势就是逐步放开户口限制,让人才实现真正的自由流动:“我们一直认为女儿长大成人的时候,户口就不是一个羁绊了。”
骆新也表示:“一座城市的户口吸引力其实并不大,关键是它是否能够提供一定的平台和资源。如果其他地方有更好的职业发展,我相信大多数人才也会考虑离开上海另谋高就的。只是在当下,对于一个有小孩的在上海的家庭而言,上海户口才显得相对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