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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方儿童文学是伴随着儿童观的变更于近代独立和发展起来的。西方儿童观的建构是一个社会的、历史的过程。文艺复兴运动之前,父权、神权主导下的儿童观抑制了儿童的独立与发展,儿童一直被“忽视”,其存在的价值和权利未被承认,没有独立的人格,是成人的附庸。文艺复兴运动主张以“人”为本,高扬人性、人道与人权,对封建主义和神权主义发起了猛烈的抨击,充分肯定人的价值、人的主体地位。在这一思想变革的基础上,人们开始反思中世纪认为童年是除了死亡以外,人性中最堕落最悲惨的阶段的看法,开始有了儿童意识。 此后,儿童与“童年”的概念逐步被“发现”,思想家、教育家们承认儿童是一个独立存在体。从十四世纪到十九世纪末,人文主义者、经验主义者、自然主义者等哲人先后对儿童进行了深入浅出的研究,夸美纽斯、洛克、卢梭、裴斯泰洛齐、福禄培尔、赫尔巴特等承前启后,推陈出新,新的儿童观渐渐形成。新的儿童观肯定儿童是真正意义上的人,认为儿童是有独特想法和情感的,要求社会尊重儿童期,顺应儿童的本性。二十世纪是儿童的世纪,尊重儿童的呼声越来越盛,儿童成为全人类共同瞩目的焦点之一。实证主义者杜威、蒙台梭利、皮亚杰等将儿童观的研究从肯定儿童独立存在的意义,向研究儿童心理、揭示与关注儿童成长的规律方面纵深发展。 十八世纪后期,西方哲学、思想领域内关于“游戏”、非理性的探讨渐渐升温,游戏精神受到了越来越多的思想家、哲学家的关注,游戏理论日趋多元化。随着十九世纪末二十世纪初新的儿童观在西方逐渐确立,儿童的独立地位获得认可,游戏精神与儿童发展之间关系的研究也受到重视,人们在这个领域的探索也越来越深入。席勒、赫尔巴特、弗洛伊德、皮亚杰等肯定游戏本能是生命原动力的表现,并从不同角度对游戏精神予以分析研究。二十世纪,思想家们认为,游戏精神对于儿童除了生物学上的意义之外,更有丰富的心理学的、文化学的、社会学的、人类学的等诸多意义。 文艺复兴运动之前,西方儿童文学处于漫长的发生期,只有《伊索寓言》、《列那狐的故事》等少数作品能够称得上儿童读物,但它们还不是真正的儿童文学作品。目前人们普遍认可的最早为儿童创作的文学作品始于1697年法国著名作家夏尔·贝洛的《鹅妈妈故事集》,它开启了童话整理和创作的源头,之后,《格林童话》、《安徒生童话》相继出版。十九世纪下半期,儿童文学迎来了它的发展期,以《爱丽丝漫游奇境记》、《汤姆·索亚历险记》、《木偶奇遇记》等为代表的儿童文学作品纷纷出版,这种发展势头一直延续到二十世纪初,《柳林风声》、《彼得·潘》等作品也深受读者喜爱。两次世界大战阻挡了儿童文学迈向繁荣的步伐,直到二十世纪中期,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西方儿童文学才得以再次蓬勃发展。一大批具有经典作家风范和国际影响的大家投入到为儿童创作的队伍当中,C·S·刘易斯、阿斯特丽德·林格伦、罗尔德·达尔、E·B·怀特、凯斯特纳、乔治·塞尔登等,在作品中展现了儿童个性自由发展的强烈需求,以及儿童拥有有别于成人甚至启迪成人的惊人能量。 在二十世纪四十年代至六十年代期间,许多今天仍奉为经典的儿童文学作品诞生,《小王子》、《夏洛的网》、《长袜子皮皮》、《纳尼亚传奇》、《汤姆的午夜花园》、《时代广场的蟋蟀》、《查理和巧克力工厂》、《精灵鼠小弟》等作品极大地丰富了儿童的阅读。它们是专门为儿童创作的,摆脱了西方儿童文学领域一直存在着的“成人的眼光”。这些作品以儿童为本位,高举鲜明的儿童大旗,关注儿童,张扬儿童个性,充满快乐与活力。作品贴近现实、真实记录儿童成长,展现儿童的独立精神和主体作用,从不同角度展开对儿童与社会、儿童与儿童自身、儿童与未来的思考。同时,它们不用“作品对儿童具有教育意义”的标准来衡量文本的价值,在作品中展现出了纯粹的游戏性、娱乐性,让儿童文学更接近儿童。它们充分满足了儿童对游戏性的需求,弘扬了游戏精神,促进了儿童精神世界的重构。这时,儿童文学终于发展成为了一个成熟的文类,有着区别于成人文学的独立个性,在思想内容、审美趣味和美学理想上与成人文学有着明显的不同,彻底摆脱了对成人文学的依附。 二十世纪中期的儿童文学作品不仅从题材、内容、意义等方面极大地丰富了儿童文学的创作空间,作品的表现手法也多种多样,适应儿童年龄特点和审美接受的独特性,重视“儿童阅读的乐趣”。与民间故事、神话传说、寓言童话等传统的儿童文学作品相比,二十世纪中期的儿童文学作品在隐含的叙事结构,叙事角度、聚焦方式、视角、时距、叙述频率等叙事方式以及读者审美接受等叙事范式上取得了突破,文本具有了独特的现代品格,这也是西方儿童文学在这个时代走向繁荣的重要表现。 总之,二十世纪中期西方儿童文学是西方儿童文学发展的巅峰阶段,它们是西方社会儿童观转变的文学映象,其中还隐含着对游戏精神的观照。作家们在儿童文学创作的世界里彪炳了儿童的个性,与二十世纪的思想家、教育家提倡的儿童观殊途同归,也为整个社会重新发现儿童、了解儿童提供了新的途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