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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芝的艺术价值取向有几个方向。从一个受英国正统理性主义教育出身的非基督教徒,到神秘主义的实验师。从浪漫主义的追随者到对象征主义的勃然兴致。从对民间乡村传奇故事的嗜好到对贵族主义精神的向往。吸收庞杂的他者文化符号,来构建多彩多面的艺术世界,采用巫师的秘术建立完整的面具理论和宇宙观念,反叛从怀疑主义开始膨胀的现代性。一路走来,叶芝的艺术令人感到神秘和怪异,既是现代性的又超越了现代性。由于他现代主义艺术身份的庞杂性,在研究时,借用他的“面具”二字,从他艺术风格的几次转向和发展中寻找到其反映在艺术创作中的三种主要价值倾向,即所谓“三副面具”。叶芝的双重身份是他的思想和艺术创作内在矛盾的源点。他的爱尔兰文化身份和英国文化身份分别演绎成两种根本矛盾冲突。就是古与今,诗与哲学,感性与理性,迷信与科学,反启蒙与启蒙,乡野与都市等等现代性的冲突。现代性的问题就是上述多对矛盾的冲突问题。人类诞生之始,这些冲突就开始缠绕人的思想。现代性是一个古老的问题,哲学就是这个问题本身所产生的一种人类思维活动。第一章,从叶芝所处的那个时代的社会现状出发,说明现代性的根源并不在于叶芝的那个时代,而是现代人误以为他们所面临的精神困境是他们特殊的时代造成的。这种误解导致人们对现代性认识有着极大的局限性。该章从哲学史的角度试图阐述人的精神危机是时刻伴随人类的一种深刻存在,甚至是人存在的标志。而叶芝那个时代的现代性是由于时代的外因引起的内在矛盾冲突的加剧,人性中的理性和欲望空前膨胀到相比以往任何时代哲学家不能消解和疏导的恶性状态,而且范围更具普遍性,从而导致整个社会群体性的病症。而这种病因最近的原因似乎可以直接认定为英国经验主义的怀疑论。怀疑论是理性主义在经验主义一脉中的极端,到此为止,人类的内部世界和外部世界都发生了动摇,真正的群体性精神危机在工业化的大众社会中蔓延开来。这就是叶芝的时代和他自己所处的困境及其直接原因。第二章中,叶芝在应对困境时,自然从他的英国文化教养的另一面——爱尔兰的古老传统和民间文化——出发,这里有着平衡人的主观能力过度膨胀和自高自大的秘诀,有着抚慰受到创伤的灵魂的良药,有着引导人们走出困境的启发。在探讨爱尔兰文化对叶芝的神秘主义产生前提性影响的同时,着重论述了神秘主义是一支悠久的哲学传统。在古希腊直到近现代,这只传统思想一直伴随着启蒙运动的每个阶段和每个形态,起着平衡过度启蒙带来危害的作用。而且这种神秘哲学在许多大哲学家那里一定程度上是被认可的,实际上也是有效的。是解决思维困境的传统办法之一。只是在叶芝那个科学主义狂热的时代及其影响下,普遍被人们嗤之以鼻。而叶芝利用神秘哲学的思维创作的诗歌和戏剧却取得了巨大成功。在他的作品里我们可以感受到现代性的病态,可以感受到诗人如何疗救社会和自己的。在他的神秘术中,我们被想象和象征带回到可以感受到自由的世界。我们也可以反观到我们的现代世界是多么的糟糕。这一切从苏格拉底的启蒙直到叶芝的神秘主义的论述,旨在说明,神秘主义其实是哲学经验中从未被彻底抛弃的思维,而且神秘主义的功劳几乎不被认可,然而它确实带给人类精神某种十分有益的启迪,叶芝诗歌实践的成功就是证明。这也为叶芝后期的人生选择和艺术倾向奠定了统一的基调。第三章论述叶芝最后的精神向往是崇尚古代贵族文明,回归一种贵族理想的精神。对贵族文明的向往是在神秘主义的思路上走下去的一个必然选择。首先,贵族文明其实是爱尔兰传统中的最大特色之一。贵族文化与乡野文化天然一体,与现代文明必然相左。在神秘主义这条从古代联通现代的精神思路上,遭遇现代性危机的人们必然选择回归。回归的理想家园是哪里?在叶芝的精神后花园里必然是他的民族的古老家园——爱尔兰的乡下——那里有着贵族们成群的庄园,他们和乡间的农民共同的栖居在大自然的深处,他们谈论着诗,和神秘的法术,他们可以看到和听到精灵,甚至,他们中间就有精灵。这是一个和谐的人神不分的远古家园,和荷马时代的人类生活十分一致。那个人类幼年时代的家园早已荒芜,被逐渐长大成熟不再天真的人们忘却,直到遭遇孤独和不幸,人们才是试图努力想起它。然而,时间的向量性已经告诉人们凭着经验性的理性不可能得到回归的路线,只有摆脱经验理性的干扰,正如叶芝用诗的宗教来拯救他自己。他成功地回到了理想的家园——充满贵族气息的古老的爱尔兰。要加以说明的是,叶芝的贵族理想绝不是向往单纯的爱尔兰古代贵族文明,只是这种文明提供了一种大的精神导向,叶芝的贵族理想中有着丰富的成分,他接受了英国,拜占庭,印度,包括想象中的东方文明。那是一种精致的文明,一种淳朴自然的文明活动。这些都在他的精神世界里提供给他活下去的理由和最值得追求的生活。显然被启蒙的人们已经被启蒙的刻骨铭心,在痛苦的时代只好用反启蒙的怪诞秘术来尝试,消弭这清醒的烦恼。从学术上讲怪诞的艺术和神秘哲学不失为一种尝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