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酒神狄奥尼索斯与古希腊悲剧之间的密切关联,学界早有共识。我们也习惯于称酒神狄奥尼索斯为戏剧之神。问题在于:狄奥尼索斯与古希腊悲剧之间具体存在着怎样的渊源,令我们念此及彼呢?狄奥尼索斯怎样的特性,令它拥有“戏剧之神”的美名呢?对于这一难题,不同学科可能会依循各不相同的解答路径。它既可以是哲学的,也可以是文学的、民族学的、宗教学的、社会学的、历史学的,不一而足。本文关注的则是狄奥尼索斯与古希腊悲剧在基本精神上的相通之处。正是这种基本精神上的默契,才为这种相关性提供了最强有力的解释。为此,我们试图先行探察酒神精神的实质,随后试图将这一探察结果应用于古希腊三大悲剧家的代表作品中,希望求得这一探察结果的印证,从而对上述问题作出自己的回答。当然,寻找与印证并非两个相互独立的过程。尽管行文中提出的酒神精神的实质——界限的僭越——似乎是灵感火花的突然迸现,事实上,这同时也是在阅读古希腊悲剧作品过程中广泛印证的结果;与此相应,对酒神精神实质的理解,也为我们阅读古希腊悲剧作品提供了另一个可能的视角。最早提出“酒神精神”这一概念者是伟大的唯意志论哲学家尼采。尽管《悲剧的诞生》中随处闪烁着天才的创见,但尼采毕竟囿于其唯意志论的哲学体系,把酒神精神对应于“意志”,却并未像他自己所说的那样面向悲剧本身进行研究,从而得出了一个称不上完整的结论。鉴于狄奥尼索斯是古希腊极其重要的神祇之一,我们试图以古希腊宗教中狄奥尼索斯崇拜为线索,挖掘酒神精神的实质,得出一个较具普遍性的论断;与此同时,本文结合古希腊悲剧中的“命运”主题以及希腊哲学中的一些重要概念,对这一论断进行了论证;最后,通过对古希腊悲剧作品的具体分析,我们试图展现:在这些作品中有着清晰可辨的酒神精神的脉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