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亨利的生命现象学属于现象学百年运动中的新近思想,也是五十年来最具有广泛性和想象力的哲学思想之一。本论文试图以生命为轴线,以自我、他者、上帝为三个主题,深度透视亨利对现象学的创造和发展意义。本研究既考察了现象学的基础问题,也触及到了现象学的前沿问题,而且涵盖了一些当前现象学界颇富争议性的问题。本论文共分为六章来论述亨利生命现象学的基本思想:第一,讨论亨利生命现象学的研究主题。无论对于胡塞尔还是海德格尔,现象学基本的、首要的问题是揭示,就是把被遮蔽的现象揭示出来,最终目的“让现象自身显现自身”,但是,在他们的现象学中,仅仅承认一种显现模式:对象-显现。对于亨利来说,现象学的基础问题依然是揭示,关心的依然是现象的被给予模式,但是亨利看到了一种更为源初的显现方式,这种显现方式就是生命的显现方式:自我-显现。生命的自我-显现成为亨利生命现象学致力于揭示的主题,亨利从而实现了现象学研究主题的转向:他将现象学的最基本问题从作为“世界的现象是如何通过意识的意向性被揭示出来”改变为“作为第一现象的生命究竟是怎样通过其自我显现而呈现为现象”。第二,讨论生命的自我-显现理论。自我-显现是生命给予自身的一种独特模式:生命的自我-显现不是某些能够对象化的东西,也不可还原为任何其它经验,生命的自我-显现表现为显现和显现者的同一,而且生命的自我-显现具有双重属性。生命赋予意向性意指能力,生命意识的印象性为意向性奠基;生命自我-显现是生命言说自身的一种方式;世界的真理不适合于思考生命,生命不可能在世界里,生命的自我-显现方式服从于生命的真理。生命的自我-显现呈现出截然有别的四个基本特征:1、非意向性;2、情感性;3、被动性;4、内在性与超越性。第三,讨论生命现象学与经典现象学的关系。现象学似乎应该由它的特定方法来界定,因为无论是胡塞尔还是海德格尔都明确地将现象学理解为一种方法论。亨利批判了经典现象学的还原方法,暴露了经典现象学还原方法的局限性。在现象学与方法之间的关系上,亨利逆转了经典现象学由方法通达对象的思维路径,不是揭示现象的方法决定了我们通达的对象,而是对象自身的被给予方式决定了现象的显现方式。亨利排除了作为还原方法的现象学,努力创建一种关于生命的现象学,生命在其源出的自行-感发之中,使现象学的方法和对象重新统一起来。尽管亨利似乎在颠覆性地批评胡塞尔和海德格尔,但是我们仍然可以发现,生命在经典现象学家的研究视域中并不是缺席而是在场。第四,讨论亨利生命现象学的主体间性理论。无论胡塞尔的意向性构造理论,还是海德格尔的共同在世理论都没有揭示出生命者之间的最源初的关系。胡塞尔将他者在意向活动中构造出来,海德格尔将他者随着工具物以及此在的操持中一起显现出来,都似乎表明了他们将生命者之间的关系定义为一种认知关系。事实上,生命者之间的关系,不是一种认知关系,而是一种恻隐-与共的关系,认知关系是一种世界关系,存在于世界之中,而恻隐关系是一种生命关系,超越于世界而存在于生命之中,生命的恻隐-与共是我与他者交互感应的基础。第五,讨论亨利生命现象学与基督教的契合关系。生命现象学与基督教在亨利那里已经和谐地交融在一起,二者存在高度的契合性,作为现象学的基督教是一种源-现象学(arch-phenomenology)。生命现象学理论与基督教教义可以相互阐发:基督教的基本教义可以通过现象学的理论得以合理解释,同时,现象学的一般原则和策略也能够通过基督教所隐秘的内涵得以很好的阐明,因此,基督教与生命现象学的契合性,有力论证了基督教的现象学意蕴以及它源初的现象性。尽管如此,亨利生命现象学还是体现出了与基督教的差异:关于生命的起源,亨利基督教现象学与传统的基督教思想坚持两种不同的解释模式,即现象学的“生成论”和基督教的“创世论”。第六,针对学界对亨利生命现象学的质疑和指责进行回应。针对巴尔巴拉的批评:亨利的二元论现象学破碎了,文章的回应是:早期亨利的确没有将自行感发看作自我时间化的动态过程,但是亨利后期著作却将自行感发看做动态的过程,而且具有感发的时间性,只不过避开了胡塞尔时内间意识的滞留和前摄的概念。亨利将生命理解为内在向世界超越的根基和条件,生命自身先验的感发运动早已作为内驱力和欲望,使内在的自我与他者和外在世界关联起来。其次,针对雅尼考和贝尔奈特的亨利现象学进行了“神学转向”的批评,文章回应:现象学的彻底化和走向神学在胡塞尔那里,早已埋下了伏笔,上帝问题在现象学中是一个合法的问题。亨利进一步深化了现象学与神学的交融,二者体现出高度的一致性和互惠关系。亨利的基督教现象学不仅不是一种转向,而且进一步深化了他的生命现象学的理论,标志着他的生命现象学的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