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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对中国文学与对中国来说意义同样重大。前六十年战乱频仍,不仅带给中国人民深重的苦难,也诞生了一个具有独立主权的国家,文学被作为一种斗争工具纳入了军事轨道。后四十年虽基本和平,但正因为战争对于中国的意义,人们陷入了对战争的怀想与抒写之中。因此战争文学笼罩了整个二十世纪中国文学,特别是小说。 二十世纪后二十年,中国文学无论是在内容、形式、观念,还是在社会生活中的地位,都发生了前所未有的巨大变化,战争文学尤其如此。一批未参加过战争的青年作家加入到战争小说的写作中来,描写他们心目中的战争,使战争小说面貌为之一新。 由于战争素来被当作男性的专利,被当作英雄成长的场所,因此战争文学被认为是男性的阳刚的文学。而女性不仅是战争灾乱的最大承受者,而且一直被历史上的战争文学抒写为战争的直接起源,因此战争与女性也牵扯不断,战争文学也出现在女性的笔下,只是与男性笔下的战争文学呈现出极明显的差异。显然,这种差异是由于性别差异引起的。那些未参加过战争的作家的小说,由于较少受实际战争的局限,具有更强烈的主观性,能更鲜明地反映出作家的历史观、审美观和性别观。因此对于二十世纪后二十年两性战争小说的比较,能有效地考查两性差异,考查女性意识的发展,考查男性意识中女性观念的进展与停滞,进而考查女性在社会中的地位变迁。 本文就是从二十世纪后二十年战争小说的研究中,主要从写作动因、战争史观、人物塑造、审美风格四个方面对两性战争小说的异同进行了比较。首先,本文从两性作家战争小说创作数量上的巨大差异出发,考查了两性作家战争小说的写作动因。由于战争作为权力秩序的更迭,无法改变男性父权专制社会的性质,也无法改变女性被统治被压迫的悲剧命运,因此两性作家在国家民族认同、历史主体认同和自我认同需求方面存在巨大的差异。其次,本文通过对战争史观异同的比较考查了性别差异。两性作家共同改写了“战争便是阶级斗争”的历史,回到了民间写作上来。但男性作家却又将战争叙述成“为美女海伦而战”的古老模式,将女性物化,女性作家对此并不苟同,认为女性作为一个主体的人,不可能是战争的起源。男性作家将战争的意义归宿于国家民族话语,而女性作家因国家民族话语无法提供给女性有效保护,因此全面否定了战争。再次,本文通过对人物形象的塑造的比较考查了性别差异。在男性作家笔下,“英雄+美人”结构模式再次出现,男性通过在战场上的英勇无畏成长为英雄,而女性形象都变成对英雄进行肯定的“美人”,被欲望化、刻板化、功能化、符号化。而在女性作家那里,那些依靠杀戮与暴力成长起来的英雄却被解构了,而女性作为具有独立人格与个性的形象却树立起来了。最后,本文通过对审美风格差异的比较考查了性别差异。男性作家往往沉迷于英雄诞生与成长的种种激动人心的过程,战争小说常常成为一曲英雄诞生与成长的正剧,而女性作家却直面战争中女性面对着“两个敌人——帝国主义和男性父权专制”的困境,战争小说常常成为一曲女性命运的悲剧。男性作家的语言高亢昂扬,饱含着内在的情感张力,而女性作家的语言沉静委婉,充盈着一种苍凉的感伤情调。 总之,两性战争小说中呈现出鲜明的性别差异,这正表明了女性一直处于被统治被压迫地位的历史,二十世纪后二十年女性对此有深刻的认识,用自己的作品进行了无声的反抗;而二十世纪后二十年中,男性作家的女性观有所进展,但更多的还是表现出男性中心主义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