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死了,宗教往何处去?这是现代宗教哲学家力图回答的一个核心问题。自康德开始,无数宗教哲学家都企图以自己的哲学或神学方案为基督教在现代文化中寻找一个新的位置,其中最具有开创性和代表性的方案是施莱尔马赫把宗教定义为“情感”的内在论宗教观和巴特将“宗教作为上帝启示之扬弃”的超越论宗教观。蒂利希也处于这个问题背景之下,但他直接面对的是取消上帝超越性和实在性的内在论宗教观和完全否定人的主体性的超越论宗教观之间的对立所造成宗教要么被消解要么被超自然化的两难局面。蒂利希洞察到了实存困境中的人与上帝的辩证关系,提出了“关联法”,即把人的实存危机作为问题和基督教启示作为答案关联起来,这种关联也是其“终极关切”宗教观中所蕴含人与上帝两个主体的关系之实质。终极关切既指人对“存在,还是不存在”这一终极问题无条件的关切态度,又指决定人“存在,还是不存在”的终极力量。这一终极力量既呈现于受“非存在”威胁的人之无条件体验中,又作为克服“非存在”焦虑的最终勇气之来源的存在本身——上帝。超越性的上帝表现为创造性和深渊性,这两个面向肯定了人在终极关切中的主体性和关切对象的超越性和实在性。如此一来,蒂利希通过这种人与上帝并举的宗教观回答了“宗教往何处去”的问题,即作为绝对宗教的基督教对于实存疏离中的人是不可回避的,并且对于人重获存在的勇气是绝对有效的。而蒂利希之所以能够超越内在论宗教观和超越论宗教观,给出一种不仅具有护教性和而且拥有现实实践性的新宗教观,归根到底,还是以他在上帝的超越性和内在性之间取得的平衡为神学基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