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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古代文论范畴是中国文论的枢机和关键,她在儒道等文化元典中孕育并生长着。只有厘清儒道文化元典中的文论范畴,方能开启中国文论之枢机,方能重睹中国文论之神貌。《礼记》是先秦典章制度及儒家思想之汇编,是一部多科性的学术史,也是一部秦汉以前的社会生活史,其中同样寄生着大量的文学理论术语和范畴。笔者按照文化性、元生性和本土性的原则,尝试从文学理论的角度重新解读《礼记》,从内容繁复的《礼记》中酌取富有代表性的四个文学理论范畴或关键词——“礼”、“情”、“乐”、“和”,利用刘勰“振叶以寻根,观澜而索源”的基本思路,深入考察《礼记》核心文论范畴发生、流变规律及其相互关系,推演中国古代文论之根源及图式,以期拓展《礼记》的学术研究。笔者认为,礼是理性的,外在的,概括地,抽象的,乐是感性的,内在的,具体的,可触的;礼中有乐,乐中含礼;礼乐相伴,礼乐互补,礼以节情,乐以发和。礼之于情,情之于乐,乐之于和,层层递进,循环往复,相互间构成了一个和谐的统一体。礼者体也,礼者理也,礼者履也。礼,就是永恒不变的天理在人类社会所特有的存在状态和反映方式与结果,是宇宙万物的内在逻辑规律性在人类社会生活中的体现,是客观的道在人类社会生活的反映,是将节制对象与作用深入人们内心后的一种表现,是一整套封建宗法等级的一切思想、观念和制度,是一切即事之治的成功方法的具体运用。“礼之所至,诗亦至焉。”自《礼记》发端的情,是一切艺术形式的生命,是推动艺术发生发展的重要的原推力和发生机制。个人情感和集体情感,政治情感和生活情感的交相辉映,杂而相处,一同促成了中国古代独特的艺术家、艺术作品以及这些作家作品所表现出来的那种艺术审美趣味、艺术张力及艺术风貌。礼学视野下的音之所由生的“乐”通于伦理,流而不息,合而同化,是达到天地之和的重要手段。在先秦,乐是人性人情的体现,是礼乐教化的工具,是与治道密切相关的一种手段。乐以修内,它是成就人生理想的重要途径,是实现人生价值的重要砝码。作为文论话语的乐,在礼之本原的观照下,与声律相生,与通变相连,与致味相伴,借助自由奔放的情怀,驰骋在一条创造的超越前人的路途上,必将至于大和的境地。以“和”为美是我国传统的审美理想,“和”是人的身心、人与人、人与自然、人与社会、人与精神创造间刚柔相济、美善相乐的一种谐和状态,是人的生存与其它存在的关系的不偏不倚、相亲相和、互济互生、平正和顺的一种关系,是人们对天人合一和谐审美理想的终极追求,是对立交融、多样统一、不偏不倚、不过不流的传统审美观。艺术的本质是和谐,艺术的作用是对人的心理与社会进行调节,使人的心理与社会关系和谐,文艺作品追求和谐的美。“和”是以追求刚柔相济、美善相乐、动静相宜、虚实相应为目的的,以天人合一为依归的,以与文质、情景、意境等多种文论范畴发生审美关系的一种极至的中国传统文学审美理论体系。“礼”、“情”、“乐”、“和”是《礼记》文论思想之概貌,是《礼记》文论范畴之精华,对这四个文论范畴的发生、流变、相互关系及其对后世文论影响加以学术考察,可以勾勒归纳出《礼记》以“礼”为本原,以“情”为机制,以“乐”为功用,以“和”为归依的文论图式,发乎情、止乎礼、兴于乐、至于和的文论脉络,以及以礼节情、以乐发和、以和为美的审美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