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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世纪起,特殊的社会历史背景已使荒诞上升为现当代文学的重大主题或支配性观念。本论文认为,奥地利作家托马斯·贝恩哈德于1970年出版的第三部叙事散文大作、亦是为他赢来当年毕希纳文学奖的长篇小说《石灰窑》也是以文学形式对荒诞进行的立体、形象的成功描绘。作品以调查主人公孔拉德杀妻案为表面线索,重点却是以零散无序的言谈记录的形式拼凑出他的活动空间、生活状态和思想感受,读者从中可以又一次窥见作家前期作品中的一贯主题:以极端的艺术形象来揭示极端的病态现实,饱含“人生就是不治之症”的荒诞处世体验。 文学中的荒诞一般区分为表现形式和主题内容两方面,本文着意前者:在细读原文的基础上,以文本分析为基本方法,适量结合存在主义的相关理论,尝试从世界情境描绘、人物塑造和表达方式三方面再现和探讨小说中的荒谬表现。 第一章,先简述从存在主义到荒诞派的发展,尤其战后德语文学里表现荒诞的代表之作,意在指出作家作品的时代意识渊源和框架,将本文所论的荒诞限定在该背景的特殊性下;再概括介绍从对小说的阅读经验中联想起荒诞的启发,语言阅读和内容理解上的困难实际指向了反常规的文风、以及情节的荒诞化——情节的变形和隐匿。 第二章是本文的重点,从世界情境、个人及人与人关系三个层次总结小说中荒诞性的特色。第一节分析世界和人的关系,文中表现的世界情境阴暗、寒冷、不可理喻,排挤迫害着一切精神心灵,这种可怖的对世界的感受不仅来自大自然的压力,更重要和更本质的是来自处于资本主义后工业化时代的社会——孔拉德眼中的奥地利是一个“因为它极端的非人性和无责任性变得越来越可怕的国家”;在社会现实中窒息的孔拉德避居石灰窑,但这精神乌托邦的初衷终告幻灭,荒诞世界无法逃脱,石灰窑终究是一个矛盾的空间,最后也和外界一起成为对人的威胁,表面上看孔拉德改造石灰窑,实质上是石灰窑里处处存在着他无法把握的陌生,它控制、压迫且击碎了其间的居住者。第二节分析主人公形象的荒诞,一是他敏锐善感,在异己世界中体会到一些极具时代特征的荒诞感受,如孤独、焦虑、死亡;二是贝恩哈德式主导人物的决定性标志——精神性,孔拉德希冀通过获得“统一纯粹的精神产物”(具体化为他奉献一生的论文)来摆脱现实的困惑,但这追求的过程和目的一样荒诞,终将他逼入疯狂。但是从反抗荒诞的意义上说,本文认为在他抑郁疯狂的背后还是隐藏着对真正自由、绝对真理的主动追求,与普通人面对荒诞尘世的消极接受,或用物质存在自欺、逐步异化的反应相比,他知其不可为而为之,仍是值得肯定的悲剧英雄。第三节分析人际关系的设置,在反人的社会中,人与人的关系,疏者是建立在物质和互相利用基础上、披着伪善外衣的荒诞联系,亲者(孔拉德夫妇)则因其异质的强迫共存而变成互相折磨。 第三章,浅析本文表现荒诞的文体和语言策略。极度弱化且不可靠的叙述主体使石灰窑和孔拉德的形象从一开始就似是而非,滥用的修辞则以语言荒诞的方式直接凸现了情境和人物的荒诞性。这些文风形式上的荒诞表达给读者造成直接的非理性印象。 通过以上粗浅的分析,本文较为全面地总结了《石灰窑》中荒诞的主要表现形式及其特色,并在结束语中提出对小说中通过上述方式突出的几种不同层面的荒诞主题的研究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