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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3年,托妮·莫里森被授予诺贝尔文学奖,由此成为第一位获得此殊荣的非洲裔美国作家。这不仅是对莫里森个人的褒奖,也标志着黑人作家已经在美国主流文学中获得了认可。在其作品中,莫里森以她独特的视角、丰富的想象力和诗歌般的语言描写了美国黑人在历史压迫下的屈辱和压抑的心态,表现了黑人的民族文化传统及黑人自我的心灵探索。黑人群体反省过去,探索与追求美好的未来,并期待找到他们自己的存在价值。
出版于1999年的《天堂》是莫里森的第七部小说也是莫里森“三部曲”中的最后一部。这部小说将会把你带入一个炽烈、充满异议并时而充满暴力的世界当中。国内的研究主要体现在两点:一是对其作品的研究主要集中于主题和写作手法;二是集中于其作品《宠儿》,尤其是在莫里森获得诺贝尔文学奖后,而对《天堂》的研究相对较少。事实上,这三部曲的背景设置都是相差大约20年:《宠儿》主要讲述20世纪20年代的事情;《爵士乐》是四五十年代;《天堂》是70年代,所以把《天堂》放在这一新的时间背景下来研究探讨黑人群体的出路问题是很有必要的。
小说发生在20世纪70年代,内战后不久。脱离了奴隶制的黑人们长途跋涉建立了黑人群体的栖居之地——鲁比镇。在这里没有白人,没有压迫与歧视,鲁比镇宛如他们自己的天堂。后来位于鲁比镇外的修道院由最初的两个人发展到后来的五个人。在鲁比,黑人男性占主导,而修道院则是女性的家园。鲁比镇的男性和修道院里的女性代表了黑人内部两种力量的对峙和冲突。他们对于“过去”的解读,对于种族的理解,对于未来的追求都有不同的看法与做法。而这些不同正加剧了两者之间的矛盾与冲突,最终促使上演了一幕“替罪羊”的惨剧。事实上,“替罪羊”这一宗教形象贯穿整部小说。尽管之前对这一宗教形象也有所研究,例如:徐颖的《托尼·莫里森作品中“替罪羊”原型研究》,但是这些论述是比较概括笼统的,并没有单独系统地以《天堂》为主要文本来研究其形象及表现意义。另外,以前的研究多是将莫里森小说中的男女形象分开来研究,尤其是从女性主义视角。事实上,莫里森本人并不是十分推崇所谓的女性主义观点,之所以以女性作为她小说的主角主要是她本身就是一名女性,她对女性了解得更多,写起来会更顺手,并且她的主要目的群依然是整个黑人群体。因此,本论文旨在通过时间和空间两种维度并结合替罪羊形象和黑人男女形象来分析阐释小说的主旨思想。时间维度是指黑人群体的痛苦“过去”及其对他们现在及将来生活的影响。空间维度是指分别以黑人男性和黑人女性为中心的两个社区。本论文主要是探讨鲁比镇男性为什么要杀害女修道院里的女性的过程以及美好希望的产生。由于对于过去的执念,鲁比镇的人们把自己限制封闭在不与外界接触的狭小空间里;由于这种自我限制与封闭,导致了修道院中妇女作为替罪羊而惨遭杀戮;然而值得欣慰的是在这次杀戮之后,人们开始能够反思自己、勇敢的面对过去并能够勇敢地走出去。在这里,“走出去”意味着勇敢地接受并融入外部世界的变化,暴力,自由解放运动等等,而这一切之前都是被鲁比镇所隔绝在外的。本论文包括五个部分,其中包括引言和结论部分。
第一章阐述时间尤其指“过去”对于黑人生活的影响。在这两个不同的社区内,人们对于“过去”拥有不同的解释;即使是在鲁比社区内部,老一辈以摩根兄弟为代表的黑人男性和女性及新一代年轻人所持有的观点也有很大不同。不同点主要表现在对于圣诞汇演和锅炉形象的解释上,老一辈希望完全按照原有的样式并不容有质疑的声音,而女性及新一代年轻人认为世界在变,没有必要把过去的一切都原封不动地继承,这一切构成了鲁比社区的内部矛盾。正是由于黑人男性对于“过去”的固守导致了他们对于外界的排斥以及内部矛盾的不断激化。而与此相反,女修道院社区所代表的是变化性,展示了外界世界的流动、暴力、变革等等,她们勇于面对“过去”并从“过去”中找寻到面对未来生活的勇气,而这一切也正好构成了鲁比社区面临的外部威胁。
第二章集中分析了这两个空间——鲁比社区和女修道院。社区一直以来都被黑人作家用作一种写作策略来抵抗美国现代社会的极端个人主义和人与人之间的冷漠。在社区里,黑人群体找到了他们的归属感和安全感。在这部小说中,这两个社区被赋予了两种不同的宗教意义——“天堂”与“伊甸园”,本论文正是分析表明这两种不同的价值观念和理想。在鲁比有两种占主导地位的价值观念:一个是男权思想,另一个是建立在肤色论上的黑人种族主义。所有这一些都与黑人群体所梦想的充满关爱的真正的天堂形成了强烈的对比。与此相反,女修道院给我们展示的正是社区对于黑人的真正意义——互相帮助、关爱、平等、开放。“伊甸园”威胁了“天堂”的权威,这使得“天堂”中的男性拿起武器来杀害“伊甸园”中的女性。
第三章探讨了鲁比黑人男性暴力侵入女修道院的问题。在前两章中分析的鲁比所面临的内部外部矛盾与威胁促使他们采取暴力,用替罪羊的宗教形式将责任强加于女修道院的女性身上。正是他们对于过去的固守导致了他们思想上的狭隘,并采取了狭隘的方式以企图解决矛盾。这次暴力体现了黑人群体内部滋生的黑人种族主义及性别歧视所带来的不得不重视与反省的问题。虽然这一暴力行为带来了创伤,但是小说结尾却给我们预示了一种希望:迪克的自我反省、救救玛莉的死去等等都预示了一个黑人群体健康生存的明天。
尽管鲁比镇的黑人男性想建立一个属于他们不受白人种族主义歧视的天堂的初衷是好的,但是他们不自觉地已经打上了种族主义的烙印。他们对于内部女性的压抑,以肤色论的黑人种族主义等等都会对他们建立真正的天堂产生阻碍。他们在社区内所长久维持的观念让他们的生活僵化,当他们发现内部及外界出现矛盾时,他们将所有的问题都怪罪到镇外的女人身上,他们所做的就是将她们作为替罪羊以期获得原来的平静。
通过这些矛盾和冲突,本书体现了对黑人文化、历史中的传统、反动、狭隘因素的反思与审视以及对过去、现在、未来的本质之深入的思考与认识。通过这三章的分析,我们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这部小说试图以开放的理念超越种族的界限,展示在多元文化社会里以一种价值标准判断一切、固守过去的潜在危机以及黑人种族主义可能对他们自身造成的伤害,指出黑人群体在新时代下通过疏离、隔绝、排他的方式建立的梦想中的乌托邦乐园是不切实际的,而要创造出自己真正的乐园的道路,黑人群体内部只有通过自身的融合和勇敢地走出去和外界世界融合,这才是一条充满希望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