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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文以《左传》、《国语》、《论语》、《墨子》、《晏子》、《孟子》、《庄子》、《荀子》、《韩非子》、《吕氏春秋》、《战国策》等11部传世文献为基础语料,穷尽性量化描写和分析了战国汉语语气词在句法位置、组合能力、句类分布、共现、连用等诸多方面的句法表现。在此基础上,论文以句类分布为主要依据,运用最小差异比较法和最大共性归纳法,拓展了马建忠(1898)的“疑信”二分分析模式,尝试以“情态”为基础范畴来多角度综合分析语气词的功能。论文对每个语气词的功能分析,都力求简单而又统一,尽量兼顾各语气词在不同句类的用例;有时甚至突破位置限制,尝试统一解释某些语气词位于句末和句中的所有用例。 论文的章次安排如下: 第1章详细梳理了前人关于汉语语气词的研究成果,将之分为三个时期,即:1.《马氏文通》之前;2.《马氏文通》——《汉语语法论》;3.建国至今。在梳理中,论文着重探讨了基于句类的主流分析模式的确立过程和利弊。在此基础上,论文对三个时期的语气词研究进行了简要评论,主张区分句类语气和语气词功能,多角度分析和提取语气词功能。 第2章是论文的绪论部分,首先界定了语气词、语气、句类等基本概念;其次对一些基本问题作了简要阐述,比如语调的有无、句类的识别、语气词功能的提取等等;再次提出了论文的研究任务、方法和意义;最后交代了基础语料所依据的版本,以及行文中用到的基本符号。 第3章是论文的基础部分,着重描写和分析了各语气词在句中位置和句末位置的句法表现。对于句末语气词,则先统计其所附谓语的构成,然后统计其所在小句的性质及句类。对于句中语气词,则先统计其附加在主语、修饰语、呼语、连接语等上的情况,然后统计所附各种句法成分的构成。不管是句中还是句末语气词,都将统计其发生主谓易位的情况。 第4章是论文的核心部分,以第3章的统计分析结果为基本依据,全面分析了各语气词的语义-语用功能。本章在分析句末语气词时,尝试拓展马建忠(1898)的“疑信”范畴,以“情态”范畴为基础范畴来分析战国汉语语气词的功能,其中对“也/矣/已”三个传信语气词,还从“体”范畴来确定它们所兼有的体标记功能。在分析句中语气词时,则引入“主位/述位”概念,分析句中语气词的信息标记功能。在此基础上,本章尝试对战国语气词的连用现象作出了新的描写和解释。 第5章是论文的结语部分,对第3章、第4章的描写和分析进行了总结。在战国汉语中,“也、矣、已、耳、兮、乎2、乎1、与、耶、夫、哉”等11个语气词共有32291个用例,其中:“也”21753例,“矣”5384例,“已”167例,“耳”152例,“兮”37例,“乎2”404例,“乎1”2687例,“与”255例,“耶”345例,“夫”105例,“哉”989例,“焉”13例。在这些语气词中,“矣、已、耳、乎1、与、耶、夫、哉”只能出现在句末;“焉”只能出现在句中;“也、耶、兮、乎2”既能位于句中,也能位于句末。 论文基本结论如下: 一、在组合能力上,句末语气词之间存在明显差异。“也/已/与/耶”所附名词谓语的用例明显较高,分别占其句未总用例的39.54%、27.55%、30.98%和25.66%;“矣/兮/乎2”所附名词谓语的用例明显较低,分别占其句未总用例的1.77%、0和5.19%;“兮/乎2”所附形容词谓语明显较高,分别占其句未总用例的57.58%和77.92%。 二、在句类分布上,除“兮、乎2”外,其它所有句末语气词都可以分布在两种以上的句类中。其中:“也、矣、已、耳、兮、乎2”均有93%以上的用例是陈述句;而“乎1、与、耶、哉”则有68%以上的用例是提问句;“夫”则介于两组之间,陈述句用例有81.9%,疑问句的用例也有28.1%。 三、在语义-语用功能上,句中语气词的基本功能是标识暂顿和舒缓语势。从话语角度看,“焉/也/耶”有标记主位的功能,“兮/乎2”则仍只起曳音作用。句末语气词主要是表达疑信情态和调节语势,均属于广义的“情态”范畴。其中:“也/矣/已/耳/夫”为“传信”语气词,“乎1/与/耶”为“传疑”语气词,“哉”有加强语势的作用;“兮/乎2”则有舒缓语势(曳音)的作用。值得注意的是,“也/矣/已”兼有体标记功能,“也”兼作非完成体标记,“矣/已”兼作完成体标记(“已”专用于推断句)。 传信语气词用于极性询问句时,仍有传信功能;用于祈使句时,则传信功能发生泛化,表説者“不确定”的情态;用于特指询问句和反问句时,则传信功能发生弱化,主要只起舒缓语势的情态功能。“乎1/与/耶”基本功能是传疑,表达说者的“不确信(质疑和揣测)”情态,用于特指询问句、假设陈述句和祈使句时,则传疑功能发生泛化,表説者的“不定”情态。 综上,战国传世文献中句末语气词的功能系统可以归纳如下:语气/情态{语意{传信{兼作体标记兼表说者主观估量:耳纯粹传信(强传信)夫{非完成体标记:也完成体标记:已(只用于推断句)、矣传疑{较多用于质疑(反诘):乎1较多用于揣测(求证):与/耶(=也乎1)语势{舒缓语势:兮/乎2加重语势:哉 四、语气词连用主要是为了细化表达说者说话时的情态,不仅传达说者的疑信语意,而且还刻画话语的轻重缓急。从总体来看,以“信疑”语气词殿后的连用,其所在句子的句类语气基本由殿后语气词来决定,传信语气词殿后则多为陈述句,传疑语气词殿后则多为提问句。 语气词之间能否连用,体现了语气词之间的功能是否兼容。凡同属一个范畴、幷且功能相同者不能连用,如传疑语气词“乎1、与、耶”之间不能连用,曳音语气词“乎2、兮”也不能连用。凡同属一个范畴,幷在功能上形成对立者,也不能连用,如兼作非完成体标记的“也”和兼作完成体标记的“矣”不能连用,强传信语气词“夫”和“乎1/耶/与”也不能连用。 语气词连用的位序如下:耳>也/已/矣>乎1/与/耶/夫>哉>乎2。制约语气词连用位序的语义原则是:表达命题义越多则越靠前,即越靠近命题核(即谓语中心);表达说者主观性越多则越靠后,即越远离命题核,即:耳也/已/矣乎1/与/耶/夫哉/乎2←传信兼“仅此”义传信兼表体纯传达信疑调节语势(速度或力度)客观性主观性命题义说者情态事件取向(event-oriented)说语者取向(speaker-orient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