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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起“波斯”二字,人们可能会联想到“神灯”“飞毯”之类的传说、楔形文字的远古文明。事实上,“波斯”是伊朗这个现代国家的古称。
伊朗原住民是文化上和两河流域类似,使用楔形文字、建造高台塔庙、崇拜守护神的埃兰人。他们在扎格罗斯山脉東西两边,建造了自己的名城,例如安善和苏萨,而西面也和盛极一时的巴比伦磕磕碰碰。
公元前3000年上下,雅利安人从南俄草原南下进入伊朗高原。到了公元前10世纪,操伊朗语的米底人通过战争和联姻的方式取代埃兰人,占据了意为“四方交汇处”的厄克巴塔纳(Ecbatana)。
厄克巴塔纳遗址,如今是哈马丹城中的一片荒野,土墙和残垣纵横交错。自由生长的野草和点缀其间的红罂粟,让这个原本的军事重地和圣城成了当地市民饭后遛弯的好去处。
遗址公园以南不远,步行就可以到达市中心,那里长眠着一个身世传奇的犹太美人—以斯帖。她嫁入波斯人的阿契美尼德王朝。好莱坞大片《与王一夜》讲述了她说服国王薛西斯饶过犹太民族的故事。
“人狠话不多”的居鲁士
根据“历史之父”希罗多德所写的《历史》,阿契美尼德王朝的诞生和他的奠基者居鲁士大帝,有着相当精彩的发迹史。
当时的米底王阿斯提亚斯是一个脾气古怪、多疑善变的人。有一晚他做梦,梦见自己的女儿曼丹妮身上流出一浪洪水淹没了全国。醒后他赶紧召唤祭司来解释自己奇怪的梦境,听完后很是忧虑,为了避免预言实现,匆匆安排了女儿的婚事,把她嫁给了一个出身比米底人卑微的波斯人。
婚后一年,阿斯提亚斯又开始做梦,这次他梦见女儿的肚脐长出一条粗壮高大的葡萄藤,藤蔓枝叶一直生长,足以遮盖庇荫整个亚洲。这次祭司解梦说,来不及了,您的外孙会取代你成为一国之主,统治整个亚洲。
果不其然,阿斯提亚斯得知公主诞下一名男婴。他不能容忍一个外姓的孩子夺走自己的家业,于是交代近臣哈尔帕古斯把这个孩子解决掉。哈尔帕古斯很为难,跑到野外,把这个烫手山芋扔给了一个普通牧人,让他把尚在襁褓中的小王子弄死。
这个名为“居鲁士”的小男孩命不该绝。恰巧这个牧人的妻子小产,诞下一个死婴,心中悲痛。牧人和他的妻子见到这绫罗绸缎包裹着的小可爱,灵机一动搞了一出“狸猫换太子”,用死婴交了差,留下居鲁士当儿子养。
几年后,这个小居鲁士混成了孩子王,和小伙伴们玩角色扮演,轮到居鲁士演国王,他可不管你爸是谁,直接揍了一个演军人的地主家的傻儿子。牧人的儿子敢打贵族?这成何体统,状子直接被告到阿斯提亚斯那里。
米底国王也是亲力亲为,还真把隐姓埋名的小居鲁士传唤到宫廷。小居鲁士当然是自带光环,阿斯提亚斯一见就感到事态严重,把办事不周的哈尔帕古斯召来问罪,可木已成舟,国王也只能认下这外孙。
“巴比伦之囚”得以在居鲁士开明的政策下返回家园,重建神殿。
不过,他把怨气都撒到了老臣身上,处死了哈尔帕古斯的儿子,还命人把尸骸烹饪成饭菜,端给哈尔帕古斯吃—这给米底王朝的覆灭埋下了祸根。
多年后,经过严格军事训练和全面皇家教育的居鲁士长大成人,满怀野心的他和背负杀子仇恨的老臣哈尔帕古斯一拍即合,一个在米底首都内部谋划,一个带着大兵从波斯北上,里应外合地把阿斯提亚斯赶下了王座。这也就是公元前550年,阿契美尼德王朝的开端。
居鲁士大帝起义成功,一统米底和波斯,接着开疆拓土,西征吕底亚和新巴比伦,势如破竹地将小亚细亚也纳入版图。他还解放了被巴比伦人压迫和掠走的犹太人,“巴比伦之囚”得以在居鲁士开明的政策下返回家园,重建神殿。
但是到了东线,居鲁士则遇上了对手—塞人女王托米莉丝。后者的儿子因不堪被俘的屈辱而自尽,让托米莉丝忍无可忍,沙场亲征与居鲁士决一死战。结果,在草原骁骑女强人面前,居鲁士花光了自己的运气,他的首级被女王塞进一个装满血的口袋。
帕萨尔加德的居鲁士墓,宛如一个巨大的宝箱孤零零地立在伊朗法尔斯省一片开阔的荒原上。根据古代旅行者的描述,这里曾经绿树成荫,精美的庙宇和宫殿外,围着水池和花园。如今,居鲁士的棺材和尸首早不知何处,唯大理石的墓室、几根残柱和一面疑似本人的浮雕石刻在月下和风中长立。
“煌煌伟业”的大流士
如果说居鲁士人狠话不多,是被希罗多德、色诺芬等一票希腊史家浓墨重彩记录的波斯大帝,那大流士则是另一个有着煌煌伟业,但直接勒石立碑,为自己代言做外宣的名君。与罗塞塔石碑同等意义的考古发现—贝西斯敦铭文,就是大流士自夸吹牛的实证。
事实上,他的上位和夺权并不光彩。作为旁系贵族的他联合其他贵族暗杀了王子巴尔迪亚,娶居鲁士女儿,亦为旧后的阿托莎为妻,于公元前521年自立为王,称“万国君主,王中之王”。
野心勃勃的大流士把波斯帝国拖入了旷日持久的希波战争泥潭。
军事上,他接过居鲁士未完的事业,除了镇压宗族旧势力的反叛,还成功平定埃及的叛乱,回击塞人的挑衅。而野心勃勃的大流士也把波斯帝国拖入了旷日持久的希波战争泥潭。
善于陆上作战的波斯骑兵到了地中海,在由雅典带领、保家卫国的联合舰队面前铩羽而归。大流士在马拉松一战中大败—现代长跑运动就得名于希腊胜利后,使者从马拉松一路狂奔至雅典报捷,过劳猝死的事迹。
大流士和阿托莎的儿子薛西斯,不屈不挠地继续和希腊拉锯。纪律性强的战争机器斯巴达人,就是这时在对抗波斯人的战斗中脱颖而出。
必须指出,美国大片《斯巴达300勇士》中,对薛西斯与其阿契美尼德宫廷的展现简直是丑化、歪曲。当时的波斯贵族,个个衣冠楚楚、威风堂堂,衣装用色、饰品佩戴都很讲究。大流士的王城波斯波利斯的巨型宫殿遗存中,高耸的精雕石柱历千年不倒,一点不比雅典的万神殿逊色;墙壁上刻画的万国来朝、奢侈铺张的王家庆典,和好莱坞电影中袒胸露乳的杀马特蛮族形象相去甚远。
大流士登基后除了穷兵黩武,在改革上也展现出卓越的政治才能。他划定行省,委任总督,加强中央集权;招募国王禁卫军,尤其是“万人不死兵团”;经济上,统一货币和度量衡,组建驿站系统和大修类似国家高速的王道,宛如波斯版秦始皇。
当时的波斯不仅作为“东方”站在了整个“西方”的对立面,成为二极世界的一方,还是世界上第一个横跨欧亚非的巨型帝国。这段传奇持续了220年,直到另一个出身马其顿的军事天才—有亚里士多德当私教的亚历山大挥戈东征,继承了波斯的疆域遗产,造出另一个欧亚大帝国传奇。
公元前330年,阿契美尼德王朝覆灭,宏伟庞大的波斯波利斯也在希腊人复仇的火炬下毁于一旦。上承两河文明成果的波斯,进入了下一个历史篇章—东西方物质文化大融合、大交流的希腊化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