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秸垛(组诗)

来源 :诗歌月刊 | 被引量 : 0次 | 上传用户:lich1234554321
下载到本地 , 更方便阅读
声明 : 本文档内容版权归属内容提供方 , 如果您对本文有版权争议 , 可与客服联系进行内容授权或下架
论文部分内容阅读
  麦秸垛
  被雨水
  上了无数次漆
  越来越像
  陈旧的事物
  几只麻雀
  偶尔落上去
  那重量
  让它又
  矮了一些
  讲经的人说
  它里面的鲜亮
  从未熄灭
  铜锣
  青铜的镜像
  被风吹冷
  手握棒槌的少年
  让声音绽如霜花
  老戏台的铜锣
  悬于剧情的岩壁
  山中梨花
  怀抱着春天的药罐
  救治应声坠崖的狐
  花墟
  一截被镂空的旧时光
  淡淡的花束
  插在往事留白之处
  像曾经擦掉的某些细节
  我用春天的嗓音培土
  用年轻的水声施肥
  让根须生长,长成一种节气
  泊在轮回的四季里
  给荣了又枯的绿叶
  疗伤
  空白
  要多少春风
  才能吹绿一个人的空白
  长出莲花和粮食
  顺便长出一片竹林
  为此,我曾叩问过一条
  解冻的溪流
  红尘
  据说,昨夜风雨急
  悦来寺的三棵老槭树
  落下了满地枯叶
  几个进香的老妇人
  早早就到了
  小和尚也是新来的
  有点慌张
  一不小心,把落叶
  扫进了红尘
  断崖
  危岩高耸
  如落魄的闪电
  凝固在一场风雨的外面
  踏空的古松
  暗恋着旧山河
  用绝望喂养日月
  游客如云
  在时间的断崖边
  自言自语
  猴戏
  舞台搭在空地上
  铜锣声声急
  穿花衣的小猴子爱音乐
  绕场一圈彬彬有礼
  惊讶于铜锣的武功
  敲锣人手掌一捂
  便戛然而止
  像山峰被劈掉一半
  耍猴人从陡峭的崖上
  跳出
  台下人头攒动
  锣声起
  一位少婦起座离席
  她怀里的婴儿啼哭不止
  人间
  河滩。一年蓬
  占据了整个春天
  风,一波一波地碾压
  花朵高过荒芜
  中医说,可入药
  草丛里的虫鸣
  替人间
  说出了大片的苦
  自白
  浩浩荡荡的大雪
  掩盖了所有语言
  只剩下静寂
  恣意弥漫
  乌鸦,在天空盘旋
  像是人间
  唯一的重量
  归去来兮
  行走旷野
  一个人是多么奢侈
  不忍吐出的词
  可以漫无边际地绿下去
  柳桥湾的石刻里
  几只山羊拒绝吃草
  传出的叫声
  被兑换成二月的篝火
  那条言语木讷的河
  一头扎进起风的句子里
  却把堤岸留在了今天
  悟
  那些活在窗花里的羊
  把你的回忆
  游走成春天的姿势
  在浅草和清流恋爱过的山坡上
  羊正把鼻翼,贴近人间飘过来的
  一抹云烟
  是谁,让你的缄默
  淬成铁一样的栖居
  弥漫的淡黄,是即将变冷的暖
  和羊反刍时,溢出的心境
  傅荣生,诗人。作品见于《诗刊》《十月》《星星》《扬子江》等。获《诗选刊》年度诗人奖,全国鲁藜诗歌奖二等奖等。著有诗集《木屋守望的渡口》《把心底的盐还给大海》等。
  诗观:过多的文化元素,会对诗歌造成损伤。我青睐诗歌在节制与简隽中敞开,在灵动与多维中遮蔽。
其他文献
黄昏,光线抽打着村庄  一群老人,在加紧收集落日  准备有一天,用它将体内枯枝败叶烧干净  一群鹅看到我,惊慌失措  ——仿佛我比它們更萧条  我漫无目的地行走,会加速村庄凋敝  坐在小店门口打牌的一群人  是一簇篙草  他们脸上满是荒芜
1   人间再也没有你的白了   我恐惧北风狂野的疯癫   月儿一样的皎洁   一遍遍地叨念   我的心底泛起你好听的嗓音   今夜   我如何使出浑身解数   覓得你的马迹蛛丝   人间再也没有你的白了   我抖一抖我的翅膀   看能否如你一样   隐身飞翔   2   我的思念是小的   我的掌心是小的   飞之轻   攥之惜   你都在我的心蕊间   半转莲步 玄机立现   不敢忘却也不敢放
黄河岸边,一片波涛万仞山  铜奔马的三只脚再一次踏空  像杂技演员,追风陇西  追着丝绸的褐色呼吸  丝绸绣出滨河路风情线  不断绣高小西湖公园  绣高水车园和羊皮筏子漂流码头  水边帐篷里的女孩回到百合花丛  抱紧黄河母亲雕像  百合之外,甩鞭老人像发功者  欲以鞭声中流遏水  小白杨在织锦上伴着广场舞的节拍  歌唱太阳出来照四方  远处白云筑塔  眼前黄河奔流  摄影人在镜头里捕捉感动  我在
座位又一次托举我,  它那么多老少至亲,  在书房、餐厅、教室、办公室  厚待过我。  人声,车声,  近音,邈音,  萦绕树梢,  笼罩森林的青黛。  它们渐渐化为树的血液,  从树梢流入树根,  从树根浸入心肺,  我得以活在人世。  我活在这世上。  代替钻木取火的祖先坐在这里,  代替大地上的花鸟虫鱼坐在这里,  代替天空中的日月星辰坐在这里。  座位漂浮。  树林移动。  光线忽明忽暗,
山村的钟声  山村的钟声,在我能望到的江华山回响  十几只麻雀在竹林嬉戏;两只避雨的蝎子  把我从时间中解放出来  它们最后爬进一枚蛀空了的硬壳  倒塌的院墙下,我隐藏在内心的爱像蝎子  味辛,有毒。又归于沉默  死去多年的奶奶,正挥舞手中的巨剪  庇护她的正道和真理  为那些桑树截肢:选取两年生枝条,每段十厘米左右  亦如她教育我的方式  冷,是这样的深刻  她起身,轻轻地走在另一片森林  比记
阅读孤城的诗歌,像是静观一场苍茫的大雪,落在苍茫尘世:“雪下到积雪为止。雪下着下着,就藏不住了”(《在雪中》)。孤城在雪地上踽踽独行,与他的笔名极其相称。但我看到在他前面,有一行若隐若现的脚印,它来自唐朝,是贾岛留下的。“贾岛”和“孤城”是那么对仗,以至于我经常深信命运的玄机。  在“屡试不第”的现实境遇前,贾岛曾栖身释门为僧,从而写下了“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之类的隐逸之诗。尽管孤城在《剩下来
祖国我常常想  生命或许是一条远去的河  那些背井离乡的帆,像风中的蒲公英  无法把握命运的方向  梦里苦苦寻觅的一捧故土呵  叫:祖国  我常常想  那些鲜活的躯体  抛洒热血,为了肥沃一片劲草  他们倒下成为山丘,或者  站立成为纪念碑,都会用方块字  镌刻出心中的天堂:祖国  祖国,祖国  我用卑微的声音理直气壮喊着您的名字  因为我是您赤诚的儿子,最小的元素  我燃烧自己,只为变成一粒光明
没采到蘑菇,却在近峭壁的灌木丛  发现一只鸟窝,两枚卵  旁边几根羽绒。 亲鸟外出觅食了  森林,一间巨大的产房  我悄悄退回家中  揭开茶杯,我听到破壳的声音  茶叶,真像雏鸟张开的小嘴  亲鸟捉来虫鱼,喂食  温馨地将夜色搂在翅膀底下  幸福的一家  嬰儿要剃去胎发,雏鸟褪去初羽  翅膀坚硬,在我梦的呼吸上飞翔  闹喳喳的枝头,多了山外消息  该向北方之北飞了,大鸟  我来向鸟巢告别,两个完整
假如我是一只鸟,我一定去掉  那些隐喻的成份  在非神话的意义上体味  毁灭或包含的意义  在一步之遥处,感受枪的威力  假如我是一只鸟,我一定做一只  会燃烧的鸟。在身体上  由别人的手来点燃自己  在火的舌头上,跳自己优雅而不重复的舞  野蛮但不粗鲁  火的无穷变化就是我坚硬的思想  先是羽毛着火了,接下来  身体里的铁与牙齿也着火了  血压升高,意识不即不离  全身黑得发亮,犹如一只黑乌鸦 
八十年代中期,韩东的《有关大雁塔》横空出世,如一只响亮的诗歌之摆,给人们以往的书写观念以一记重击,仿佛“一切都变了/一种可怕的美已经诞生”(叶芝:《1916年复活节》)。在这首诗中,古典传统里的登临情怀被消解为“我们爬上去/看看四周的风景/然后再下来”式的庸常与琐碎;诗歌的主体也不再是集体化的“你们”和“我们”,而逐渐从历史与时代的重压中抽身出来,成为略带冷漠与疏离的“他们”。  诗人凭借这首诗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