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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2019年,为庆祝新中国70华诞,中宣部、中组部、中央统战部等9部门联合在全国范围开展了“最美奋斗者”的评选表彰活动,群众中,出现了一股热荐徐虎的热潮。
普通房修工、“九十年代活雷锋”徐虎,继10年前被评为“100位新中国成立以来感动中国人物”,今年又列榜“最美奋斗者”,还荣膺由中共中央、国务院、中央军委联合颁发的“庆祝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70周年纪念章”;并于9月24日光荣赴北京出席“群英会”。
徐虎的经历让我们由衷感到:只要你把心交给人民,人民的心里就一直有你!
当年田埂边挑粪的农家孩子
我母亲是上海本地人,老家在宝山大场盛家角村。外公家有三亩菜田,我母亲从十几岁起就起早摸黑在菜田里忙碌。上世纪五十年代农业合作化后,家里三亩菜地并入社里,母亲就成了合作社一名菜农。再后来,组建人民公社,母亲就一直在长征人民公社长征大队第七生产队务农。
我父亲先前做过小贩,五十年代中期,家里的小摊铺并入一家出售日用杂品的土产公司,再后来他被安排在一爿油灰厂当运输工。
我父母本分厚道,都不识字,平日说话不多。
我父母一共生了八个孩子,我上边有四个姐姐,我排行老五,下边还有三个妹妹。从这个阵势看得出,当时他们是很想再生一个男孩的。
我是1950年出生,属虎。父母没文化,就生肖起名,叫“徐虎”了,名字也寄托了他们对我这个男孩的心愿:盼着这个儿子长得“虎头虎脑”。
那些年,我父亲在油灰厂工作,薪水不高。母亲在生产队务农,按当时分配制度,社员每月可提取少许月资,我们家因只有母亲一人务农,平日里张嘴吃饭的人多,每月提取不少,所以每到年底还常常透支。
我父母虽然不识字,但是他们很重视子女的文化教育。孩子一到入学年龄,就一个一个送到学堂读书。由于我父母收入低,家里经济困难,我们家每个孩子,当然包括我,上学读书都是学费全免的。对此,我父母对党和政府从心底里感激,对新社会由衷地热爱。我父母一直叮嘱我要对党对政府感恩,长大后要为社会多做工作。
我是67届初中毕业生,由于“文革”,推迟一年毕业离校。按当时的政策,百分之四十的学生可以安排到工矿企业工作,百分之六十的学生必须到农村到边疆军垦农场务农。由于我母亲是生产队社员,家里一合计,1968年12月初,我就留在队里当了菜农。
那时,我们长征大队第七生产队农业经营很单一,就是种菜。虽然辛苦劳作,但当时我们菜农也明白一个简单的道理,要保证工人老大哥和城市居民的蔬菜供应。
那时,队里生活基本上都靠人力,谈不上机械化。记得我们队里只有两台机器,一台是抽水机,有时需要将河浜里的水抽到菜田里;一台是粉碎机,每天要把浜里养植的水葫芦捞上来,再掺和一些边边角角的黄菜皮,打碎了作为饲料喂猪。
我刚回队里务农时只有17岁,肩胛还嫩,但我吃得起苦,脏活重活都抢着干。那些年种菜,不用化肥,都是浇的人的粪便、猪的粪便等有机肥料。城里居民小区分布着倒粪站、化糞池,经过一段时间的发酵,就定期抽入一只只大粪池里。我们队里每天都会安排一些男劳力去挑粪,一担两桶,总有一百八十多斤重,我逐渐练到一路上哼哟哼哟担不离肩;稍事歇息,又连轴干。
我不但不怕累,还不怕臭不怕脏。后来回想起来,我这段当菜农的历练,让我以后当房修工时面对再累再臭的活都能承受。
成为“明星”水电修理工
1975年,政府为缓解城市居民的住房困难,在上海城郊接合部征地建新工房。我们生产队因征地安排部分人员进城。我因此被分配到普陀区房管局(现为西部集团)光新路房管所(后改名为中山北路房管所)当了一名房修工。当时领导问我:“你擅长干什么工作?”我想了想回答道:“我在生产队里除了干农活,队里两台电机出点故障,我也能修修。”所领导很信任地对我说:“那好,你就当水电修理工吧!”于是我成了这家房管所第三、第八联合管养段(简称三八管养段)一名水电维修工。
我从农民变成房管所工人,每月有固定的工资、奖金,生活更有保障了,家里人都打心底里高兴。
我除了上班时认认真真完成每一单报修任务,下班路上,也常会有居民因水管滴漏和抽水马桶不畅拉着我到他们家看看,我都不厌其烦,花上五分钟、十分钟帮助他们修好。对我来说是“举手之劳”,可受益的居民却对我特别感激,他们把我做过的点点滴滴的小事都记在了心里。
1984年12月,由解放日报、文汇报、新民晚报、上海人民广播电台及上海电视台联合举办的“上海市优秀社会服务工作者”评选活动隆重推出,这次评选结果由广大市民直接投票确定。这次评选活动经上海主流媒体宣传后,市民积极参与。家住普陀区石泉、光新、农林、棉纺新村等区域的居民自然而然想到了我,他们把票都投给了我。在这次评选中,我荣获“上海市优秀社会服务工作者”一等奖。
获得这么高的荣誉,我真的没想到。我们房修工,社会地位不是很高,收入也不高。这次,我的名字竟然登上了报纸,我很激动,全家人都为我高兴。我想,我也没做多少事,何况都是一些小事,社会就这么肯定我,鼓励我,今后我一定要做得更好!
为民解忧,自己给自己开夜班
那些日子,好几个晚上,我翻来覆去睡不安稳,总想着怎么去回报居民群众,怎么根据他们的需要进一步提供服务。为了了解我负责水电维修范围居民的需要,我以个人名义向工作范围的居民发出了500份“意见征询单”,登门走访了300多户人家。
我一直在想如何从居民的需要出发,去做好服务工作。这时,有一件事对我触动很大:那年初夏,天气热得早,一天上午,一位中年妇女急步冲进管养段就高声嚷道:“昨晚6点多钟,我家楼层电路突然故障,整个层面一片漆黑,家里电扇、冰箱都不能用了。我们家小囡正在复习迎考,等了很长辰光,家里男人也修不好,只好点蜡烛看书了,急煞人了!今早我还是向单位请了假来报修的。谢谢你们一定要抓紧修好!” 开始时,有的居民不理解,但时间一长,他们对我的口碑越来越好。有一次,一位五十多岁的妇女在美国女儿家生活多年后,回到上海家中,卫生间的抽水马桶被杂物堵塞了。我连抠带掏,花了好大功夫才把马桶疏通,这位女士连声感谢,还从钱包里摸出几张人民币来付小费。我赶紧拒绝,但她说:“这是应该的,在国外都要付小费的。”我一边坚决拒收,一边说:“为居民服务,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工作,不收谢金,不收礼品,这是我们的规矩。”
居民们的谢金,我是拒收了,但居民们对我的信任,我牢牢地记在心里。三只报修箱,将我和四千多户居民紧紧地连在了一起,这是再多金钱也不能把我们分开的。有一段时间,我冒出了一个给家里添置一台音响设备的想法,恰好这时,一个朋友给了我一个挣钱的机会:市郊某镇有一项水电安装工程想找人承包。可是,这个让我个人就可赚几万元的项目,被我当场回绝了,我对这个朋友说:“我走了,此地居民水电急修怎么办?三只箱子是我自己挂出去的,七点开箱是我承诺的,所以,我不能走!”
后来,为了时时提醒自己,我摘录了一段格言压在家中餐桌的玻璃板下,这段格言说:“钱可以买到房屋,但买不到家;钱可以买到珠宝,但买不到美;钱可以买到小人的心,但买不到君子之志……”
辛苦我一人,方便千万家
“辛苦我一人,方便千万家”。这是从我义务为民服务的实践中总结出来的话。这句话是我们区房管局领导在整理我事迹中提炼概括出来的。
我的服务范围,随着我的知名度的提升,在逐步扩展,有的不在我责任范围的居民,甚至是外区的居民,有特别困难的事也会来找我,一般情况下我都会挤出时间上门服务。大致算来,我曾先后到过12个区的100多户外区居民家去帮助解决水电难题。我所在的中山房管所,在徐裕鑫所長的重视下,全所上下向我学习,推广我的做法,还选了三个积极分子拜我为师,命名他们是“小徐虎”,也分别挂出了报修箱,并坚持每天开箱服务。他们中的王耀齐同志后来被称为“徐虎第二”,1992年也评上上海市劳模,还荣获全国五一劳动奖章。而我们的徐裕鑫所长在2007年被西部集团授予“伯乐奖”。普陀区房管局(后改制为西部集团)在全区房管系统推广我的做法,竭诚为民服务,几年中就涌现了8位上海市劳模。从1996年起,市房管局在全市开展“呼唤徐虎”活动,要求每个区安排三个“小徐虎”,全市共有42个“小徐虎”挂箱服务或是公布BB机,提供全天候水电维修服务。
这么看来,“方便千万家”是千真万确的。
三只报修箱,是我与责任范围四千多户居民联系的纽带和桥梁,也紧紧连着我最宝贵的一段人生时光。它们经历了十三年风雨洗礼,终于完成了历史使命。其中一只报修箱为中国革命历史博物馆收藏;另一只报修箱被上海戏剧学院话剧《好人徐虎》剧组借去当了道具,也算是“发挥余热”了。
随着房管系统体制、机制的深刻变革,全市居民住宅的产权、条件、格局也发生了巨大变化,我们房修工的服务方式也随之改变。我后来当过几年西部集团徐虎物业管理公司副总经理,于2010年12月办理了退休手续。
我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出生在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民家庭,17岁回乡务农,25岁当上一名普普通通的房修工,干的是普普通通的水电维修工作。我只是做了职责范围内的工作,只是将心比心地及时解决了居民的急修难题,都是我应该做的一些小事,我服务过的居民们就给我这么多称道,这么多好评,我的房管所领导和房管局领导就给了我这么多鼓励、这么多帮助、这么多培养,党和人民就给了我这么多荣誉。
我从心里感到:只要你把心交给人民,人民的心里就一直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