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葆秀:千锤百炼成就经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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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部新编剧目能够成为北京京剧院的经典剧目实为难得,《风雨同仁堂》便成就了这样的传奇——演出130多场,囊获包括“五个一工程奖”、文华奖、中国京剧节金奖、北京市“十个一工程奖”、“百场演出奖”等诸多重要奖项。主演赵葆秀大胆创新,成功塑造了女主角乐徐氏,为京剧人物画廊增添了崭新的形象,拓宽了老旦的戏路,并为京剧老旦艺术作出了贡献,在京剧和艺术上作出了卓越的贡献。赵葆秀说:“一出经典的诞生必须经过千锤百炼。”
  《风雨同仁堂》写的是1900年八国联军入侵北京时,已有230年历史的老药店同仁堂受到很大冲击,女东家乐徐氏临危受命,带领大家克服种种困难,顶住洋人的压力,给老百姓赶制除瘟的救命药的故事。赵葆秀说,她一看到这部戏便被它的意义所打动,“这个戏是两个国粹的结合:京剧和中医药。同仁堂老字号的历史比京剧还要长,它始终坚守诚信,将治病救人放在第一位,到现在还挂着一副对联——炮制虽繁必不敢省人工,品味虽贵必不敢减物力。这在当时很有现实意义,今天就更有意义了。京剧同样是一门规范严谨、博大精深的艺术,绝也不能懈工放水糊弄观众。另一方面,我一直有要丰富老旦的剧目和拓宽戏路的愿望。老旦戏发展得晚,家底不厚,剧目比较少,需要我们后人去推动、丰富、发展它。现在是女老旦为主的时代,有优越性,可以从年龄上延伸得更宽泛一点。我想到梅先生原创的《穆桂英挂帅》,穆桂英已经年近半百了,这便拓宽了青衣的戏路。剧中乐徐氏48岁,那年我正好也是48岁。可以说遇到这个角色是我的机遇,我们一起探索尝试,结果探索成功了。”
  任何一部精品的诞生都需要千锤百炼,《风雨同仁堂》也不例外,尤其是一部新编戏,没有前车之鉴,每个方面都需要探索和创作,过程非常艰苦。从赵葆秀饰演的乐徐氏来说,作为老旦行,在传统戏中基本都是韵白,然而乐徐氏需念京白,但又不能按照话剧的方式去念纯粹的京白,必须把京白韵律化、艺术化,按京韵白去念台词,可以说赵葆秀念的每个字都是经过认真斟酌处理的;从唱腔来说,过去老旦唱腔都比较苍劲,而乐徐氏只有48岁,如何用老旦的唱腔去表现一个中年女性的音乐形象,成了赵葆秀日夜思考的问题。为了塑造乐徐氏,赵葆秀整夜失眠,安定从1片吃到4片,凌晨1点还琢磨这出戏的“引子”怎么打才符合人物。正是这多少不眠之夜,成就了乐徐氏这一成功的人物。
  从1997年第一次上演,至今已经过去了15年,15年之后年轻演员接过《风雨同仁堂》的接力棒,将这出经典传承下去。新版《风雨同仁堂》中,赵葆秀再次精益求精,又主动作了一些修改——
  剧中乐徐氏发现自己提拔的二查柜由于缺乏专业知识,为了省钱,用了旧的药箩,导致药渣残留,药效大大降低,她一怒之下要求把这批药烧毁,要把旧药箩剪掉。原版这地方处理得比较温吞,赵葆秀根据现在社会上卖假药的、三聚氰胺等等药品食品安全危机,觉得这个地方应该强化,就给编剧打电话,要求在这里加一段唱,最后这段唱词是:“药箩虽小千斤重,孔孔丝丝见人心;卖药本为救人命,怎能够欺骗病患愧对众生;一剪挥下留诚信,同修仁德重千钧。”几句唱词强化了乐徐氏的动机,又包含了教育意义。
  还有一个地方,大查柜跟乐徐氏产生了分歧,事实证明大查柜是对的,乐徐氏知道自己错了,就主动去给大查柜赔礼。作为东家能去给下属赔礼,知错认错是非常难能可贵的品质。大查柜在乐徐氏的精神感召下,回忆了自己从15岁来到同仁堂,从学徒成为大查柜的成长历程。大查柜唱完后,原版是乐徐氏很简单地说一句:“什么都不说了,我敬你一杯酒吧。”赵葆秀现在觉得乐徐氏这种品格太可贵了,应该提倡、深化,就又加了一段唱,很短但效果很好,“一番话说的我热泪盈眶,老人家含泪自责,叫我怎敢当,我初掌堂印您一番话讲,我有了胆量、撑起了家业,您进宫周旋、寻覓药方,一桩桩一件件我牢记心上。您就是老铺的一栋梁,不到之处望您多多原谅,一心共筑同仁堂。”戏剧结构和意义上都得到了提升。原来从第5场以后,女主角乐徐氏几乎连续3场一句唱都没有,这从艺术角度来讲也是个缺憾,有了这段唱也弥补了不足。赵葆秀又为新增加的两个唱段精心地设计了唱腔。
  为了压缩慢板唱腔,赵葆秀去请教恩师、著名京剧表演艺术家和唱腔设计家李金泉先生。师徒二人经常坐在那儿各自打着拍子,心里琢磨着唱腔,两个多小时一言不发,最终将老旦的慢板唱腔从15小节压缩成9小节,还保留了慢板唱腔的有板有眼有味的特色。
  回顾《风雨同仁堂》的创作,赵葆秀说:“作为新戏,说实在的,不可能一下子成为精品,一定要千锤百炼,不断去完善。《四郎探母》《红鬃烈马》成为精品也是几代人的打磨。我们是五易其稿,边演边改,我们创作态度非常认真严肃,符合打磨精品的思路规律。另外它是现代和传统的完美结合,运用了很多京剧的表演手段,符合时代观众审美需求,唱腔、音乐、唱词、舞美、表演风格等都和京剧结合得非常完美。”难以想象,这部戏当初一共投资了几十万,资金上完全谈不上大制作,然而收获了很多观众的喜爱。赵葆秀他们去大专院校演出,大学生们纷纷涌上台说,原来京剧这么好看!去新加坡演出,新加坡的文化部长兴奋地上台说:“京剧太美了!”时隔15年后再次恢复演出,说明这出戏是有生命力的,是当之无愧的经典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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