滑落的音符(外三首)

来源 :诗歌月刊 | 被引量 : 0次 | 上传用户:hengkuan
下载到本地 , 更方便阅读
声明 : 本文档内容版权归属内容提供方 , 如果您对本文有版权争议 , 可与客服联系进行内容授权或下架
论文部分内容阅读
  远离父母万里之遥的他乡。请原谅我乡音已改
  未改的是记忆中归乡的路,和歌声一样迢远悠长
  穿越四季,坎坷和坦途,穿越荒芜了的足迹
  和干涸的河流。归乡的路旁长高了一些陌生的大树
  这不得不让关于故乡的记忆和传说,变得更加遥远
  边地没有太多的忧愁。只有低沉的歌声和无垠的庄稼
  孤寂的戈壁之上,每一个音符背后都有一个飘忽的生命
  很多年了,我只是皮恰克松地上空飞翔的音符
  我被唱响的那一刻,恰巧并没有人听到。我就这样
  升空或落下,回归泥土。我的那些故事和传说
  再无人述说。每一处边关都需要生命的坚守和见证
  需要一些背叛故乡者坚硬的骨头。这样才能滋养出
  沃土。才能生长出故乡各种各样的农桑。季节之外
  我再一次从琴弦上滑落,被一只蜻蜓轻轻接住
  那个晚上,边关的梦异常美丽
  皮恰克松地的炊烟
  那些断断续续的土墩,被叫作烽燧。日出日落
  我只看到萦绕村庄的炊烟。在南疆,每一粒尘土
  都是远行者的故乡。最后一次点燃的狼烟
  是否传递到远方的军营?最后的家书插上雉翎
  是否翻山越岭抵达中原的家中?告别烽火太久
  落寞成今人眼中可有可无的风景。注定耗尽一生
  走不出皮恰克松地的牵绊。万里之外的故乡
  多年收不到关于我的消息,我的小名从此
  无人叫起。抛开三十年岁月,我还是那个
  意气风发的少年。小名还给了故乡和爹娘
  灵与肉都交给边疆。多年以后,我的坟茔
  落寞成烽燧。万里之外的傍晚,谁的眼睛
  能够看到边关,袅袅升起的炊烟
  村庄的另一个名字
  在皮恰克松地,村庄拥有另外的名字。大多数村庄
  从一出生就被叫村庄,一直到老。皮恰克松地的村庄
  还有一个名字,连队。有农民,有庄稼,有牲畜,有农舍
  有乡土厚重的大戏,有南腔北调的小曲,有严冬温暖的
  土炕,有新麥烤制的热馕。它的庄稼
  一样拥有四季和丰收。它的炊烟时常
  勾起离人的乡愁。但没有人喊它一声村庄。就像
  一块石头成为界碑之后便不能再称之为石头
  皮恰克松地的村庄成为连队之后,我们不能再喊它村庄
  所以,我习惯地喊它们七连八连,就像故乡的张庄李村
  其实不管村庄还是连队,皮恰克松地都是
  耕耘者的故乡。傍晚的炊烟连着中原万千村庄
  年迈的爹娘。边关的连队
  就是我们亲手种植的故乡
  告别羊群负笈西行
  边关的夜太深,天空只好俯下身子
  压弯了月亮。它成为我伸手可触的弯刀
  夜色中寒光凛然。皮恰克松地的风太急
  沙尘扬起,努力复原三千年前的一场鏖战
  大漠深处有多少废弃的城池,当年就有多少
  破灭的梦想。戈壁之上有多少棵站立的胡杨
  当年就有多少生命战死沙场。红柳花开
  每株花穗上有多少颗花瓣,根下就埋藏着多少
  无法归家的英魂。我只是一个流浪的旅人
  在皮恰克松地,我把所有的树木
  当成亲人。今夜夜色浓重,我清点着
  田园牲畜和债务,收回自己说过的所有狂言乱语
  明晨,我是霞光中告别羊群和庄稼
  负笈西行的那个人
其他文献
我们吵架,因为一颗坏了的土豆  你说发了芽不影响食用,我坚决扔掉  我们啊,两个写诗的人,在高楼  巨大的身影里,不过是两只寻找食物的蚂蚁  情人节,我订了一个六寸蛋糕,炫耀的告诉你  才花了二十二块钱。下雨,我步行去店里提  你担心,下班后打车接我,我却在马路上哭著埋怨  你浪费了我步行省下的六块钱  你买来三条鱼,三十块钱,说新鲜好吃  我剥葱的时候,你正刮下鱼鳞  你说你从未杀过鱼,杀生都是
《罗平记》是我近年读到的最好的长诗之一。可以感受到,诗人何晓坤是豁出去、动了真格的,他下决心要动用自己全部的储备来为生长于兹的土地树一块碑、立一个传。这是他深爱的土地,也是他唯一的土地,他的确做到了为之树碑立传。《罗平记》之于罗平尤其重要,它是一次终结,也是一次开始,是时间长河中具有节点性意义的一件大事:时间找到了属于自己的歌者,罗平找到了属于自己的诗人,拥有了与其沧海桑田、生生死死、多灾多难的历
也许是桑树习惯了比喻  有了一个恰到好处的艺名  这些都能符合我对它的审美  在植物界,它還没学会美颜  没学会迎春花的谦卑  悄悄躲在新洋湖畔一隅  捕获鱼群的语言  这棵桑树,做了多少年的树  还没有进化到人。一棵桑树死了  我没有发过讣文,羞愧难当  夜幕未临,天像海一样泛蓝  空中的鱼儿吐出水泡  桑树没有见过比这更震撼的事件  我在北洋养蚕,素来不参与热闹  途中所想  我从未如此耐心地
钟摆与明灭之星遥相呼应  青龙大桥在脚下起伏跌宕  经过那片林子,落木又逢春  它们在夜间睡成一头黑熊,或一座巨坟  从旁经过的火车  轰鸣声里找不到丝毫悸动  一股子清风淌进河流的愿景  我闻到江南的鱼腥味  其间混杂着油菜花的群居想象  一池稻香的芬芳  属于先辈们的汗与泪  随酒灼烧我的孤独  咳嗽  午夜的墙壁被震醒  窗外的幽光穿过帘缝  我有了更多的时间,去古人的梦里看看  李白的天姥
石人  石人,浙江湖州人。系浙江省作协会员。1980年代中后期开始在《诗刊》《星星诗刊》《诗选刊》《诗江南》等文学期刊发表诗歌。曾获《星星诗刊》《飞天》等诗歌奖十余种,现居湖州。  富阳黄公望隐居地观《富春山居图》  暮春在深陷肋骨的白色中发出脆响,  呼叫着滴落一个年轮的水印。推开窗户  撑开这一点空隙,比限制的日子还要狭窄,  谴责自己一生的遗憾如折角的书页,在清风中  因为颤抖着摆动单薄的身
风口  一棵树挡不住呼啸而过的风,  就像新九裸露的山,挡不住  泥土的持续生长。再大的一滴泪  也会在风暴的中心变得安宁。  我得承认,夜可以压倒白昼。  怒放的迎春花,指引着一只蜜蜂的  归途。向前,是河湾怀抱的故乡,  一座月光下晾晒的空粮仓。  走过垂柳铺排的林荫道,  一只逆水行舟的蝴蝶,翅膀  已经卷不起风暴。在那里,  你眼眸涨满蓝色的海水。  我必须让风停止吹拂,停止  春天不切实
壹  在湖边。遇见一只受伤的小兽  它拖着沾血的脚印,从幽密的松针下穿过  在万物进入黄昏之前,发出恐惧与忏悔的声音  而湖水清澈,千荷宁静  可以安顿一切的草甸中,响着千年的虫鸣  这现实的世相,仿佛应答一场人间之事  风过湖岸。风熟知每一个善和恶的巢穴  有多少虫子在隐秘处忙于食欲或蜕变  就有多少濒死之物,被潮水和花香所隐蔽  而湖泊,不为一切视物昏花所撼动  继续酝酿这尘世潮汐。继续在墨色
2017年,我曾以“当代中国文化学院榜”的方式试图将当代中国文学与文化领域中的最新杰作及时地遴选出來向社会发布,以尽批评之责。当时的设想,是于春夏秋冬每季发布一次“文学当季”,年底再总结性地发布一次“年度文学”。然而,只发布了2017年春的“文学当季”,后因忙乱,未能继续。但是朋友们总会经常提起,建议继续。适逢《诗歌月刊》约稿,旧梦重续,拟作“诗歌当季”系列文章。写作中常为今年春季所刊发的诸多精彩
我和我的学校  大学生当然是此项赛事的主角,而且主角人数可不少。从2015年在吉林大学举办第一届大赛,到2020年在华南理工大学举办第六届大赛,累计有375万个团队的1577万名大学生参赛。  2017年,第三届大赛首次开辟国际赛道,当时只有来自9个国家的17个项目参赛。而2020年的第六届,来自113个国家和地区的1158所学校的国际选手,带来了3291个项目。从17到3291,增加了一两百倍。
春天,如果窗子是哑的  那把琴搁在窗子下有些春雪淡去了,  我什么都没做又好像什么都已做过。  这是一把半音阶口琴我检查过  簧片没有错误,其中的一个孔爱粘膜。  我吹奏,像春日的风吹奏我  一样吹绿这把琴。每每遇到粘膜的孔  就逃避过去就哑了一个节奏  就感到莫名的矫正针对着我  做拯救但不曾拯救过的事情。  吹奏它仿佛我爱上了一个人,  脑海里发生了一片海,  一旦习惯,矫正就伴随着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