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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瑶真的无比讨厌姚之栋。
姚之栋是姚瑶的弟弟,小她6岁,上小学五年级。听爸妈说,他们家没想过要二胎,姚之栋的到来纯属是个意外。但是意外归意外,姚之栋出生之后还是凭借着“老幺”的身份,理所当然地享受了爸爸妈妈还有亲朋好友们更多的关注和呵护。
这是姚瑶最讨厌他的一点。另外一点是,从姚之栋会跑会跳之后,就总喜欢跟在姚瑶后面。那时候姚瑶还在上小学,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完成作业,然后到小区楼下跟其他小朋友玩儿。但是姚之栋就是不识趣,总是“姐姐、姐姐”地在身边打扰她写作业。好不容易写完了,妈妈还要她带着弟弟一起到楼下玩儿。这可把姚瑶给气坏了,带着个“小拖油瓶”,她还怎么和自己暗恋的小男孩好好玩耍?
有一次姚瑶带着姚之栋去和暗恋的小男生在楼下玩儿,姚之栋居然当街尿裤子了,还站在沙堆里,一脸天真地叫“姐姐”!姚瑶至今记得那个男孩看着他们姐弟两个的眼神,从此以后再也没来找过姚瑶。
姚之栋上小学的时候,姚瑶已经开始上初中了。她在心里庆幸,终于可以摆脱这个“童年阴影”了。没想到的是姚之栋上的是她所上中学的附属小学,两个学校就隔着一条街,于是,她又担负起了每天接送弟弟上下学的任务。就这样,一直到了今天,姚之栋都已经上五年级了,还是喜欢每天跟在她后面。
“甩都甩不掉!”姚瑶咬牙切齿地跟身边的同学抱怨道,但还是不忘回头确认姚之栋有没有跟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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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和往常一样,姚瑶一下课就去姚之栋的校门口接他。可是等了半小时左右,小学生都陆陆续续走完之后,迟迟不见姚之栋出来。姚瑶心里开始打问号,一般如果值日打扫,姚之栋都会在前一天告诉她的。
来不及多想,姚瑶在保卫处做了登记之后,就往姚之栋的教室飞奔过去。才刚刚跑到教室门口,就听见姚之栋的声音弱弱地传过来:“可以让我走了吗?我姐姐还在等我。”语气里充满了害怕和乞求。姚瑶顿住了脚步,循声往里面看,发现姚之栋被班里的几个同学围堵在后黑板那里,唯唯诺诺地低着头。
作为姐姐,姚瑶看到弟弟被同学欺负,心里很生气。可是当他看到姚之栋一副懦弱的样子,又在心里升起了一股嫌弃和厌恶。“永远都是一副没出息的样子!”姚瑶在心里暗暗地骂道。然后,她走进教室,用力推开围堵姚之栋的几个男生,恶狠狠地指着他们:“今天欺负我弟弟的,一个都跑不了,明天准备班主任通知你们家长吧!一天天不好好学习,就知道欺负同学!”
几个小孩子被姚瑶一通警告之后,都怯怯地鸦雀般散掉。姚之栋在身后用刚刚擦过眼泪的手轻轻拉住姐姐,姚瑶猛地感受到一阵泪水的冰凉。
姚之栋被同学欺凌的事情,姚瑶一回家就告诉了爸爸妈妈,然后爸爸妈妈到学校找了老师和主任,通知了那幾个学生的父母。这件事情便以姚之栋收到同学的正式道歉而作罢。但是接下来的时间里,姚瑶发现,姚之栋更加黏着她了,就连在家里吃饭、看电视,都要挨着她坐。爸爸下班回来带点儿零食,都要先问是不是姐姐爱吃的,然后拿着跑过来送到姚瑶面前。
姚瑶看着他一脸纯真的样子,好笑又无奈,接过零食开始狼吞虎咽,心里想的是:“完蛋了完蛋了,这块狗皮膏药更加甩不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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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周末,姚之栋学校组织郊游,姚瑶才终于暂时从姚之栋的日夜纠缠中脱身。她甚至兴奋得不睡懒觉,起来跟背着小书包戴着小帽子的姚之栋道别,一脸温柔的假笑,说:“拜拜,玩儿得开心喔!”可是当姚之栋走了之后,她竟然不习惯起来,没有姚之栋左一个“姐姐”右一个“姐姐”的上午,居然有些落寞。
吃过午饭,百无聊赖,姚瑶咬着一个苹果,鬼使神差地走进姚之栋的房间翻看他的作业。翻到一篇作文,《姐姐》。姚瑶一愣,停住了吃苹果的动作,继续往下看。
姚之栋在作文里写,姐姐对他很好,小时候他得了压岁钱,姐姐都会帮他保存,然后给他10元钱去买自己想吃的零食;姐姐还担心他蛀牙,会很严厉地把他的棒棒糖拿走,不准他多吃。
姚瑶看到这里,哭笑不得。她哪里是因为对他好,她根本不是帮姚之栋存压岁钱,而是强行抢他的钱,又害怕他告状,拿10元钱只想堵住他的嘴;更不是因为担心他蛀牙,就是自己那一份的棒棒糖吃完了不过瘾找个理由骗走他的而已。可是姚之栋一直以为,姐姐是对他好关心他,一直用自己纯真的视角解读姚瑶对他的厌恶和欺压,甚至将这些细小的美好误会一一记在心里,一直到现在。
“班里那几个长得比我高大的同学欺负我很久了,有时候课间操或体育课,他们都会把我围在角落里,让我拿钱请他们去小卖部吃零食,也会动手推我,我很害怕。
幸好有姐姐,她像个超人一样出现在教室里,把我保护在身后,很勇敢。她是世界上最好的姐姐。”姚之栋的作文里这样写道。
而姚瑶,早已看得泪眼朦胧。她开始自责,因为那天的自己不是一个合格的姐姐,不仅没有第一时间冲进去保护他,甚至还在门外嫌弃他的懦弱,厌恶他的没出息。但是在姚之栋眼里,她仍然是世界上最好的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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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摆脱姚之栋”,从小到大一直是姚瑶生活中最大的难题。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讨厌姚之栋,难道是因为他的意外到来抢夺了爸爸妈妈原本只属于她的爱吗?可那是因为姚之栋是早产儿,从小体弱多病,更需要大人们的关心啊!
难道是因为他永远都跟在身后影响了自己和其他同学的正常交往吗?可那也只是因为他依赖自己啊!姚瑶看着作文本,眼泪“吧嗒吧嗒”地掉下来。
傍晚的时候,姚之栋郊游回来,进门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找姐姐。他兴奋地从书包里拿出一个小本子,神秘地端到姚瑶面前,说:“姐姐,我有个礼物要送给你。”姚瑶假装不在乎地问:“什么?”
本子翻开,竟然是一片夹在其中的四叶草。姚之栋十分激动地讲解道:“这是我今天在草丛里发现的。老师说,四叶草代表着幸运,所以我就带回来给姐姐了。”
姚瑶一下子又酸了鼻子,姚之栋这个臭小子,真的是让人意外又惊喜。
编辑/李鹏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