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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围理由
16年前,“华晨中国汽车”在纽约成功上市。这是中国企业海外上市第一例,对纽约证交所来说,这也是来自社会主义国家第一只正式挂牌的股票,在当年的美国股市轰动一时。
华晨上市让他一战成名,也开启了这位汽车门外汉的造车野心,短短10年功夫,其控制的“华晨系”已形成以汽车制造为主体的300亿元资产的企业王国。
但命运之神却在这时和他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这位当年的民族汽车拯救者、资本枭雄最终出局,飘落他乡。
2007年,华晨汽车整车销售突破30万辆大关,实现整车销售300369辆,并一举扭亏为盈,提前全面完成第一个“翻番”目标。按照华晨的战略规划,到2010年将启动第二个“翻番”目标:实现整车销售60万辆,销售收入达到1000亿元,打造成中国汽车工业重要的研制基地。
面对这样的数据,如今远在美国的华晨汽车创始人仰融的心情或许有些复杂。
五年前,华晨汽车前任董事长仰融已经在美国正式起诉辽宁省政府,希望藉此重新“取得”其价值6.4亿美元的资产。同一年,百慕大法院针对仰融在百慕大起诉华晨中国汽车控股有限公司、中国金融教育发展基金会和华晨汽车集团有限公司一案,做出判决,驳回仰融的诉讼。
“百慕大诉讼”是仰融以华博财务有限公司的名义提出的。华博公司声称其“拥有的华晨中国中的股权,被辽宁省政府拥有的华晨集团错误征收”。百慕大法院经对本案事实、证据全面审理,作出判决认定:“华博公司从未拥有华晨中国的任何股权”。
法院认为,华博公司的诉讼不是“可信的诉讼”,华博公司提出“其以信托方式将华晨中国的股权交给基金会”的主张构成“滥用法院程序”,是在“蓄意误导法院”,没有向法院说明华博公司从未拥有CBA股权的证据,是对“重大”事项未作披露的“严重”行为,“故意向法院隐瞒事实”。
据此,大法官在判决书中警告仰融:如果他本人以个人名义重新起诉,就意味着他在此前向法院提交的所有证言都是谎言,希望他不要再做浪费法律资源的事情。
至此,在华晨汽车告别仰融时代之后,两者之间的纠缠终告一段落——尽管在此期间,仰融曾无数次地想把华晨争夺回来。
神奇仰融
不可否认,仰融称得上是中国商业史上一位资本运营大师。
仰融原名叫仰勇,江苏省江阴市北国镇人,初中毕业后,做了一阵子厨师,先后承包过家乡的小商店,在江阴市外贸公司上过班,后来到上海折腾股票买卖。
当年的上海东湖宾馆是早期炒家们的根据地,沪上颇著名的杨百万、刘太、朱焕良等人都曾在此扎营做庄,仰融也在此地赚到了钱,同时历练出一番纵横捭阖的运作本领。后来,他索性把名字改成了仰融,大抵有“仰仗金融”的寓意。
1989年,受知名金融教育家、中国金融学院党委书记许文通的赏识,仰融赴香港创办华博财务公司,其初始出资方为许文通担任董事长的海南华银。
当时的仰融已经深知,国营企业的资本变革将带来巨大的利益空间。
沈阳金杯汽车是东北第一家尝试股份制改造的大型国营企业,1988年向国内外发行1亿元股票,历时一年有余却响应寥寥,公司甚至曾在国家体改委的大院里贴布告卖股票,整整一天也只卖出了2.7万元。
此时,仰融上门洽谈。
1991年7月22日,仰融以1200万美元买下金杯汽车40%的股份,之后他又安排了一次关键性的换股,将控股比例扩大到51%,成为该公司的绝对控股方。仰融为此专门在太平洋小岛百慕大设立了一个项目公司——华晨中国汽车控股有限公司,此公司由华博100%控股。
仰融悄悄完成了对华博的资本改造,其股权结构改为仰融占70%,另一自然人占30%,法定代表人仍是仰融。资料显示,仰融一手策划华晨收购沈阳金杯,其所有投入的现金则均来自许文通掌控的海南华银。
在完成了这一系列长袖善舞的资本组合后,仰融开始筹划在美国纽约证交所上市。当时,中国还没有成立证监会,仰融的一切运作均无先例可循。为了让上市公司有一个更为合法、合理的身份,仰融筹划成立了非盈利性的“中国金融教育基金会”,发起人是中国人民银行教育司、华晨控股、中国金融学院和海南华银。就这样,仰融戴上了一顶有众多垄断性国营资本背景的显赫的“红帽子”。
1992年10月,“华晨中国汽车”在纽约成功上市,融资7200万美元。这是中国企业海外上市第一例,对纽约证交所来说,这也是来自社会主义国家第一只正式挂牌的股票。在当年的美国股市轰动一时。
华晨上市让仰融一战成名,他很快意识到,无意中踏入的汽车行业也许是中国最具成长性的领域。从1995年起,仰融以大股东的身份接管了金杯客车的管理权,把精力逐渐转移到经营工作上。当时的汽车行业因多年的垄断经营,各大汽车厂家均裹足而行,业内“行规”重重,暮气十足。当仰融真正进入之后,这位大局观十分清晰、敏锐的战略家很快成了一个让人头痛的“颠覆者”。
金杯公司的主打产品是海狮牌小客车,在这个市场中,长春一汽的解放牌面包车是当之无愧的“小霸王”,风头正劲。仰融把全公司最精良的研发人员全部调集起来,专门针对“小解放”开发出一款低成本的海狮新车型。新海狮推向市场后,因其造型新颖、价格低廉、营销手段灵活而深受中小城镇用户的欢迎,仅一年后,一汽的小解放就由盈利转入亏损,又两年,被迫退出竞争。
1997年底,仰融开始筹划引进德国技术和设备,打造一条年产10万辆的国产轿车生产线。他提出,“要制造拥有百分百知识产权的中国轿车。”此言既出,业内领袖一派摇头景象。
仰融造轿车,并不像别的企业家那样,按部就班,沿台阶而上。他在自主品牌的打造上实行的是双轨并行战略,一方面,通过委托设计、自身滚动积累的方式培育核心研发能力。华晨出资1亿元,与清华大学联合成立了清华大学汽车工程开发研究院,仰融出任理事长;另一方面,打破常规的合作模式,在中国加入WTO的大氛围中,和世界级别的汽车公司寻求不同形式和内容的合作。他先后与宝马、通用、丰田等五家国际大汽车公司开展了广泛合作,仰融得意地称之为“五朵金花”。
除了围绕汽车构筑产业和资本平台之外,仰融还频频出手,涉足其他领域。在他的强势运作下,华晨如大章鱼般地伸展出众多支脉。
2001年前后,仰融打造出一个市值高达246亿元之巨的华晨系,旗下有5家上市公司,系内各种关联公司158家,其中控股138家。华晨拥有8条汽车生产线,10多家汽车整车和部件工厂,在中国汽车行业形成了一个前所未见的、“金融-实业”交融结合的体系。
在仰融的规划中,未来的华晨将在一家金融控股公司之下,形成汽车、金融和基础建设等三大板块,其中汽车占总产值的80%,到2010年实现150万辆的产销,2000亿元的营业收入,200亿元的利润。无疑,如果这个目标得以实现,华晨就将成为中国最大的汽车公司。
2000年12月,第一代中华轿车在沈阳下线。在下线仪式上,仰融兴奋地手举一幅“中华第一车”的书法向到场嘉宾展示自己的梦想。这一刻的仰融,俨然一个民族汽车“拯救者”的形象。
尴尬出局
但命运之神却在这时和仰融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2002年5月,创下“中国企业纽交所上市第一股”的神话的仰融悄悄来到五台山,徒步登山求佛。
或许在踏上山路的那一刻开始,仰融就已经意识到,他已经无力完成所谓的中国汽车革命,他甚至直觉无法掌握自己的命运。下了五台山后,当月月底,仰融远赴美国。
6月18日,华晨中国董事会解除了仰融的公司主席、总裁等职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