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眼嫌犯张会英的前世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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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月24号,山西临汾汾西县发生了一起恶性伤害儿童的案件。一6岁男童斌斌被人挖去双眼丢弃野外,经医院确认已永久失明,警方全力缉凶。几天之后,男孩的伯母张会英疯了,随后被发现在自家井中投井自杀。随后,警方侦查后得出结论,经DNA检验,在张会英的衣服上,多处检验出受害男童郭某的血迹,同时从该衣服上检验出张会英的DNA,张会英就是挖眼案的凶手。
  这是男孩家人所没有预料到的,一向疼爱男孩的伯母怎么会成了凶手呢。虽然此案已结案,但其所带来的影响和诸多质疑并没有因此停息,而被断定为凶手的张会英又是一个怎样的人呢?
  风水不对的地方
  张会英,1972年3月21日出生于山西汾西县永安镇张家庄村。她在家排行老二,小名叫“小蛋”。她的父亲叫张忠林,母亲叫王芳莲。
  “家穷、娃多,小蛋上到小学四年级就不上了,在家务农。”张忠林说。
  张会英十二岁时,在地里干活时被蛇咬了一口。在村民看来,这成为她一生的梦魇。
  村民张宝贤说,张会英被毒蛇咬在脚踝处,家人从20里外的马岩沟村请来一位“法师”,“法师”将白酒涂在伤处,用手将毒液推了出来。
  毒伤痊愈后,张会英落下了容易受惊的病。发病之时,“胡言乱语”“神神叨叨”。
  1990年,张忠林在村中塬下的一块空地上建起几间窑洞,举家搬迁。“当时有人说这里风水不好,不能建房、住人,但实在没有其他地方了。”张会英大弟张耀华说。
  1993年,经媒人介绍,张会英嫁往10里外的对竹镇乔家庄村。乔家庄和张家庄相似,都是人口不足300人的小自然村,四面环山。她的丈夫郭志成,瘦高,双眼皮,面相老实,话不多。郭志成也相中了张会英的“漂亮”“贤惠”。郭志成说,相亲时未听说张会英有易受惊的病,结婚后不久张主动告诉了他被蛇咬的那段经历。
  噩运连连的家族
  乔家庄的郭志成家,原在一座破窑洞里居住。1980年,怀着身孕的郭母到山上打山桃,摔进沟中死亡。此后,郭志成的婶婶在村中被摩托车撞倒,成了“植物人”。
  1989年,郭家推平了村中的一处乱坟地,建起了六间新窑。
  郭志成比张会英大一岁,有一个妹妹、一个弟弟。妹妹郭记爱,嫁给了本村的郭四保。2000年,26岁的弟弟郭志平,娶了永安镇窑头村的王文丽。兄弟俩和父亲分家,左三间窑洞归弟弟,右三间归哥哥;父亲住在哥哥的一间窑洞,自己做饭。2002年、2003年,王文丽生下两个女儿。
  2006年8月12日上午,郭志平4岁的大女儿忽然失踪。“她在外面玩耍,临近中午时分,喊她吃饭,找不到了。”郭志平说,全村人从下午找到夜里,满山找遍都找不到她,第二天排查水井,将邻居家的一口井抽干才见到女儿的尸体。
  郭志平和王文丽“伤心得不能”,第二年他们带着二女儿,选择彻底告别乔家庄。
  郭志平将自己的一亩丘地、四亩多山地都给了哥哥,将家中的衣物全都搬走,搬进了汾西县城。2007年,儿子斌斌出生。郭斌出生后,张会英曾说:“我心里没负担了,弟兄俩终于有了个后代。”
  斌斌患有唇腭裂。2008年,为给斌斌看病,郭志平向哥哥家借了3000元。
  似乎往好的方面发展
  两兄弟从十七八岁始就在黑煤窑打工。郭志平搬至县城后,兄弟俩还在一个煤窑干活。“近几年山西省大整顿,黑煤窑都被关了。”前年,郭志成回家种地、养猪;郭志平则到一个露天石矿干活,王文丽买了两张机麻,在租房处开了麻将室。
  张会英自嫁至乔家庄,十九年来一直务农。2012年农历正月初七,经郭记爱介绍,张会英到县城东部的太阳山养鸡场打工。2012年9月底,郭志成将猪卖了、收了秋,也到该厂打工。
  郭志成被分在养鸡场的挂鸡台,张会英在屠宰车间,两人的月工资分别为2400元左右和1800元左右,打工前还有少量存款,家庭“正往好的方面发展”。
  再次遭遇“不对”
  2013年,这个大家庭在平静了6年之后,再次遭遇“不对”。
  2013年正月,郭志平给露天石矿开翻斗车拉石头,下坡时翻斗车侧翻,他从车里跳了出来,摔断了脚跟。4月,老父亲病重,瘫痪在床。
  王文丽说,瘫痪的老父亲“脾气很怪”“很难伺候”。“我和他姐姐郭记爱商量,我们照顾一年老人,另外两家出钱。”王文丽提出了这起“家庭矛盾”:“刚开始说一年1万元,张会英不同意,后来说成8000,再后来是5000。他姐姐看我们不容易,到出事前给了1500了,张会英家一分钱没给。我家之前借了她家3000元,抵了,只剩2000元。”而郭志成说,他从未听过“抵3000元”之说。
  5月25日,郭志成在挂鸡台被装鸡的筐子砸倒,腰部一根肋骨骨折。他在霍州骨科医院住了8天,回到店头村租房处养伤,“本来打算9月还去养鸡场干”。
  6月14日,郭志成的二女儿突然发病,尾部疼得厉害。6月15日,郭志成将她送至医院,检查出了囊肿。“二女儿生下来就有这个囊肿,当时在汾西县医院做过一次手术好了。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突然病发。”郭志成说,6月17日二女儿在临汾人民医院住院,医生说临汾看不了,就转到了山西省肿瘤医院,在太原住院23天。
  给二女儿看病,共花费41000千多元。郭志成家将积蓄花空,還借了郭记爱和张会英大姐等亲属一万多元。“兄弟那边没借。他没经济来源,我老父亲在那儿,还要给他5000元,也不好向他借钱。”郭志成说。
  二女儿的病耽误了张会英的工作。她向厂里请假。养鸡场屠宰车间“中8区”负责人杨华伟说,当时张会英向他请假时哭了。“这是我唯一一次见她哭。”
  在太原陪女儿住了几天院,厂里突然叫她回去。“厂里给我姐打电话,说不来上班,就停止你的工作。”张耀华说,张会英赶紧回到了养鸡场。   8月21日,即农历七月十五,中元节,张会英回乔家庄上坟,突然觉得腰腿疼得厉害。郭志成说,去汾西医院拍片子,查出她得了“椎间盘突出”。“他是上班站得时间太长、太劳累了,这段时间她是家里最劳累的人,唯一的经济来源。”
  张会英的三个女儿分别上高三、中专、高一,她要为女儿们筹备两万多元的学费和生活费(一年总花费),到9月1日开学,她至少要拿出8000元。
  挖眼案发生了
  张会英在养鸡场屠宰车间的“中8区”负責最后一道工序,削掉鸡的肛门。杨华伟说,张会英平均每天要削一万多只鸡,“这个工作很枯燥、机械。”
  削鸡肛门的有三名女工,除了张会英,还有肖凤英和王桂英。肖凤英说,张会英近来特别“发愁”,几次向她说起家里负担过重。和张会英在一个宿舍住的女工说,张会英有好几天晚上都睡不着觉。她们说,张会英平时不爱说话,性格比较内向。
  太阳山养鸡场生产经理刘晨辉说,8月份张会英曾向厂里递交困难补助申请,提及老公受伤、二女儿做手术、供女儿上学、照顾瘫痪老人诸事。她的申请经厂领导签字,计划补助她2000元。
  8月24日早6时,张会英到厂食堂和张耀华、郭记爱、郭四保同桌吃饭。中午,张耀华吃完饭下坡时碰见张会英来吃饭。下午3时许,养鸡场放假,张会英坐上工友梁兴华的摩托车回到县城。24日晚9时,郭志成给张会英打电话,她在电话中说她在店头村的租房处。
  25日早,郭志成说,他接到张会英的电话,“她说我弟弟郭志平刚刚给她打电话,说小斌的眼睛被人挖掉了,她当时听起来很激动。”当日,将老父亲和斌斌的姐姐接到乔家庄。
  26日傍晚,张会英接到警方电话,让她去汾西县公安局。27日上午,张会英去了公安局,中午回到店头村。
  27日下午2时,公安局又打电话,让“补充一下材料”。郭志成陪张会英做询问笔录。
  28日凌晨1时许,张会英从公安局回到店头村。
  28日下午6时,郭志成骑着摩托带着张会英,“刚从县城回来。”张会英见有记者站在院中,说:“回家吧。”有记者问她,现在孩子怎么样。她说:“现在孩子,呀……”当记者离开她家时,她说:“吃过饭再走吧。”
  29日凌晨,张会英突然“发病”,胡言乱语,称有人叫她,吞20粒止痛片,将衣柜里一件衣服扔在地上。
  29日晚7时,张会英接到斌斌的电话。郭志成说:“我媳妇问小斌,你吃饭了吗?小斌还问我的弟媳,‘妈我咋说’。弟媳说你就说‘我吃了’。 ”
  后来,小斌问张会英,大大(伯母),你知道我的眼睛被人挖了吗?当时张会英听了特别激动,哇哇地哭,电话就挂了。
  8月30日早6时许,张会英投井自杀。
  9月3日上午,张会英被葬在乔家庄的山沟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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