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悲剧美学的审美内涵之“崇高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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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摘要】 “崇高”是与平常事物相比较而言的,美学意义上的“崇高”,是一种具有超常性的审美对象,指的是审美客体所具有的超常的力量和超常的体积,它通常引起人们在感觉上和心理上对“无限”事物的感知。当悲剧主体遭遇到不可避免的苦难与毁灭,表现出超常的意志力和顽强的生命力时,这种非凡的人格力量就与崇高的含义相似,从而在悲剧的审美价值中,显现出崇高感。电影《勇敢的心》《布列斯特要塞》和《喜马拉雅:绝地救援》引发了审美主体对审美对象的无限崇敬之情,表现出电影悲剧美学审美内涵中的崇高感。
  【关键词】 电影;悲剧美学;审美内涵;崇高感
  【中图分类号】J62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6-8264(2020)35-0004-05
  基金项目:本文系湖北第二师范学院教研项目“师范专业人文通识课程体系创新的研究与实践”(项目编号X2019018)的阶段性成果。
  美学意义上的“崇高”,指的是审美客体所具有的超常的力量和超常的体积,哲学家康德称之为“力学的崇高”和“数学的崇高”。在他看来,力学的崇高,也是“力的强大”、力量的崇高,以超常的自然力为审美对象,引发人们对强大自然力量的恐惧和崇敬之情;数学的崇高,也是“量的巨大”,以外在的、无限大的超常体积为审美对象,使人感受到天地的浩大和生命的壮美。也就是说,“崇高”是与平常事物相比较而言的,一种具有超常性的审美对象,它通常引起人们在感觉上和心理上对“无限”事物的感知。当我们在珠穆朗玛峰的山脚,抬头仰望珠峰的时候,珠峰在人们心理上产生的那种感受,就是崇高感。电影《勇敢的心》《布列斯特要塞》和《喜马拉雅:绝地救援》引发了审美主体对审美对象的无限崇敬之情,表现出电影悲剧美学审美内涵中的崇高感。
  一、《勇敢的心》——史诗性的英雄悲剧
  “崇高”的概念经过康德、黑格尔的阐发,也转引为对人的精神力量和生命价值的描述,用来指人在精神思想品质和风貌上的巨大性与超常性。在悲剧美学的范畴中,当悲剧主体遭遇到不可避免的苦难与毁灭,表现出超常的意志力和顽强的生命力时,他就远远超越了平常的自己,展示出超乎尋常的勇气和意志;这种非凡的人格力量就与崇高的含义相类似。所以,英雄性的悲剧具有利他、舍生取义等特质,这样在悲剧的审美价值中,更加凸现出悲剧的崇高感。
  电影《勇敢的心》,选取了一段真实的历史背景:公元1280年,苏格兰的国王死后没有继承人,给了英格兰国王长腿爱德华以可乘之机,顺势占领了苏格兰,从此奴役和践踏着苏格兰的人民。男主人公威廉姆 · 华莱士,就是在这样的残酷环境中成长起来的。影片名为《勇敢的心》,就是在讲述威廉姆 · 华莱士的故事,讲述这个苏格兰的民族英雄是如何为了苏格兰的土地和人民而战斗,讲述一颗为了自由而战的勇敢的心。在这个英雄史诗性的悲剧中,我们可以感受到那种英雄主义的崇高感。
  当华莱士还年幼的时候,他就亲眼目睹了苏格兰主战派贵族的惨死和自己父兄的牺牲。虽然苏格兰的战士们面对着强大的几乎不可能战胜的对手,但他们依然抱着一种信念:“我们不一定要打败他们,只要和他们战斗。”这种信念也影响着华莱士,在他幼小的心中,留下深深的烙印,不可磨灭。
  父兄死后,华莱士离开了家乡,跟着叔叔奥盖尔浪迹天涯。成年后的华莱士,回到了故土,在一场苏格兰民间婚礼上,他遇到了儿时一起扔石头的小伙伴儿,还有那个在他父兄葬礼上摘了一朵小紫花来安慰他的女孩儿美伦。但是阴影很快笼罩过来,新到此地的英格兰领主,强行带走了新娘,他要行使英格兰统治者的特权:在新婚之夜拥有新娘的“初夜权”。
  华莱士在外漂泊多年,他希望在故乡能过上平静的生活。不久,华莱士就沉浸在与美伦的爱情中,为了躲避英格兰领主所谓的初夜权,他和美伦举行了秘密婚礼。但这个秘密很快就被英格兰人发现,他们虐杀了美伦。妻子的惨死,使华莱士心中积淀已久的英雄血性像火山一样迸发了。
  华莱士带领儿时的同伴,摧毁了英格兰人的要塞,杀死了那块封地的英格兰贵族领主。父亲的声音在华莱士的耳边回荡:“你的心是自由的,要有勇气追求自由。”我们脚下的土地是我们的,苏格兰人不应该受到奴役。
  追随华莱士的人,越来越多。面对长腿爱德华的金戈铁骑,华莱士的队伍采用“打、跑、藏”的游击战术,用长矛来对付敌人的重骑兵……渐渐地,苏格兰贵族、爱尔兰人,都站在了华莱士这边。为了自由,苏格兰人民组成了一支强大的反对暴政的大军,在华莱士的率领下,勇敢无畏地对抗庞大的英格兰军队。
  在人们的想象中,英雄总是具有一些神性的。传说中的华莱士,有7英尺高,杀的人数以百计,眼睛能喷出火球,屁股放出闪电,轻而易举地干掉英国人。华莱士并不像传说中那样无所不能,但他确实具备很好的军事头脑。装备精良的英格兰军队,居然被华莱士的队伍打得节节败退,华莱士在队伍中的威望越来越高,被苏格兰贵族受封为威廉姆爵士,并委任为“苏格兰护国大将军”。但华莱士代表的是平民,是自由,他和拥有土地和城堡的贵族们,本质的立场就不相同。所以,他与贵族之间的合作,都只是暂时的,他注定会陷入悲剧中。
  与此同时,另一场阴谋也正在酝酿。经过斯特林大战的溃败和约克城的攻陷,长腿爱德华及时调整了自己的战略。他假意休战,派出儿媳威尔斯王妃,前来讲和。他一边想用土地和金钱收买华莱士,以此麻痹他,另一边却秘密集结军队,准备包抄华莱士。
  得知真相的威尔斯王妃,愧悔不已。公公长腿爱德华的卑劣阴险、自己丈夫的懦弱无能,和勇猛无畏、心怀自由之梦的华莱士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威尔斯王妃的情感天平,立刻倾向了华莱士。她派人秘密传信给华莱士,告知长腿的阴谋,希望能帮助他躲过劫难。
  可是,华莱士却忽略了自己队伍内部的矛盾。在福克尔克战役中,他被贵族队友出卖了。苏格兰的贵族们为了财富和权力,决定向长腿妥协。连华莱士最信任的罗伯特布鲁斯,也站到了英格兰的阵营。前有敌军,后有背叛,这一仗,华莱士惨败。愤怒的华莱士,手起刀落,杀掉了背叛者,却始终对布鲁斯报以希望。   作为第17代伯爵的罗伯特 · 布鲁斯,始终在梦想与现实之间挣扎。他明白敌多我寡,难以取胜,所以他屡屡屈从于他的父亲,站在贵族立场。但是,他的内心,早就被华莱士折服。华莱士告诉他:“人民追随的不是爵位,而是勇者。”布鲁斯想做一个真正的勇者,一个带领人民走向自由的英雄。
  当布鲁斯又一次被迫出卖了华莱士,他终于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华莱士临死时的用嘶哑的嗓音喊出的不是“开恩”,而是“自由”!布鲁斯也被华莱士的勇气所感染。在华莱士死后,布鲁斯带领苏格兰人民继续战斗,苏格兰取得民族独立,从此走上自由之路。
  朱光潜先生对英雄人物的悲剧性做过这样的阐述:“不可否认,人物的地位越高,随之而来的沉沦也更惨,结果就更有悲剧性。一位显赫的亲王突然遭到灾祸,常常会连带使国家人民遭殃,这是描写一个普通人的痛苦的故事无法比拟的。如果我们看看悲剧中的杰作,就可以明白伟大悲剧家通常的写法也证实这是一条真理。”《勇敢的心》这部电影给人们的震撼和悲剧的审美意义也正在于此。
  二、《布列斯特要塞》——浓墨重彩的英雄性悲剧
  悲剧中的英雄性悲剧,是最容易产生崇高感的。因为,一般的悲剧主体,多以为己出发,个体挑战命运;个体的抗争,悲剧性和悲剧精神产生的审美意味非常强烈。而英雄悲剧的出发点多为利他,为群体或者为集体、国家牺牲等等,在审美效果中就会更多地倾向于崇高感。这种崇高感的审美效果,有时会超过悲剧给人带来的悲戚、伤感,更多地则会体验到一种“壮怀激烈”的崇高感。
  白俄罗斯和俄罗斯合拍的电影作品《布列斯特要塞》,正是由于带有强烈的英雄性特征,从而给人们带来悲剧崇高感的审美享受。
  1941年6月22日,德国不宣而战,突然进攻苏联,布列斯特要塞位于白俄罗斯和波兰交界的要道上,是连接华沙和莫斯科的交通要道,要塞的北侧是广袤的森林,南面是一望无际的普拉特沼泽。希特勒主持制定的巴巴罗萨计划中,德军的中央集团军群担任的任务就是越过边境的布格河,占领明斯克,然后兵临莫斯科城下。扼守在这交通要道上的布列斯特首当其冲,守卫要塞的苏军顽强阻击,坚守三十多天,最后全军覆没。
  影片以14岁的少年兵亚历山大 · 阿基莫夫的视角再现了那段历史,阿基莫夫的父母在西班牙内战中牺牲,他和哥哥作为烈士子女,应征入伍,他成为333团军乐排的学员。
  影片一开始,呈现在我们眼中的是一片和平和欢乐的气氛。6月21日,要塞内正举行着周六舞会,花园广场里人头攒动,军乐队演秦着欢快的乐曲,军人们和家属跳着舞,喝着冷饮,情窦初开的亚历山大吹着圆号,喜欢他的小女孩安雅用镜子照着他的眼睛;中尉与一家老小照着全家福,团政委福明因为没有买着回家探亲的火车票,失望地回到要塞;电影放映员与小卖部的美丽姑娘在谈情说爱……
  只有一个人例外,营长彼得 · 米哈伊洛维奇 · 加夫里洛夫少校,这是一个经历过两次战争的老兵,他预感到战争即将爆发,要塞处于非常危险的境地。他的言论却被认为是在散布恐慌,内务部队的温施坦因中尉负责对他问讯、调查,并通知他的案件将6月27日被讨论。彼得将会面临严酷的刑罚甚至是被清除。可是,他们永远等不到这场讨论了。
  6月22日凌晨4點,亚历山大和安雅早早地来到河边垂钓,河上弥漫着白雾,四周静悄悄的。突然,一发炮弹在他们不远处爆炸,亚历山大安慰吓坏了的安雅,说这是演习,实际上战争已经爆发。
  德国的大炮几乎是没有间歇地覆盖了整个要塞,塞内部一片混乱,士兵们找不到军官和武器,只能慌乱地四处奔逃。“谁都在等待战神降临,但没想到会来得这么突然和恐怖”。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这时候,一批中低级指挥员挺身而出,站在了炮火面前,阻止了溃逃,重新组织早已打乱了建制的队伍,在要塞各个阵地上开始有效的抵抗。
  彼得 · 米哈伊洛维奇 · 加夫里洛夫少校匆忙告别了家人后,来到要塞东门的科布林堡垒,挥舞着手枪,挡住了溃散的军人,命令亚历山大吹奏起圆号,开始指挥士兵们拿起武器,向蜂拥而来的德军发起冲锋;要塞的霍姆尔门前,团政委福明组织起一批队伍守住了桥梁,收听到的广播,全部是德国人的声音,福明命令报务员不停地联系队伍:“我们仍在战斗,保持着防御,请求增援。”安德列中尉离开妻子和孩子,来到营房,率领几乎是赤手空拳的士兵们对敌人发动逆袭,用热血和肉体打退了德军的首次进攻……
  这场要塞保卫战,塑造了一组英雄们的群像。
  还是一个孩子的亚历山大,在炮火中奔向的第一个目的地,就是自己的工作岗位,当大人们拿起枪时,他也拿起了自己武器——圆号。在战斗中,他担任了通信员的角色,在要塞几个不同的阻击阵地穿梭。在科布林堡垒的军官之家,到处是家属们的尸体,受伤的军官万尼亚和妻子舒拉轮流用手枪向大队德军射击,最后双双自杀也不愿被德军俘虏;一场激战之后,内务部队的温施坦因中尉瞪着呆滞的目光,还在说援军会来,并跳了几下舞,后来和部下们一同殉国。亚历山大的哥哥阿基莫夫中尉用仅存的一门炮,不停地向德军坦克开火,直至壮烈牺牲。懦弱的电影放映员,看到恋人索妮娅被德国人折磨至死后,用一颗手雷与德国鬼子同归于尽……
  这是一场从开始就注定会失败的战斗,福明政委从被俘德军和苏军飞行员的口中得到消息,德国已经纵深数十公里,他们孤悬敌后,不可能有增军到达。他们组织过突围,但被大部队的德军堵截,损失惨重。等待他们的,只有两条路,投降或者死亡,但他们选择战斗到死亡!
  德军原计划一个冲锋就可以拿下的弹丸之地,却让他们打了足足一个多星期。
  影片表现的是1941年6月22日至6月30日左右的苏军有规模的抵抗。德军的资料显示布列斯特战斗在7月8日全部结束,所有的零星抵抗被粉碎。
  真实的历史更为惊人,布列斯特要塞直到7月下旬仍然时有枪声出现,7月23日,加夫里洛夫少校在科布林堡垒与德军交火,战斗中受伤被俘,到此为止,苏军在布列斯特要塞坚守了32天。   战后,人们在布列斯特要塞的残垣断壁中,找到不少苏军烈士刻下的遗笔:
  “我们一共五人,我们宁愿牺牲也绝不后退!”
  “我们三人,环境艰难,但我们并不气馁,我们要像英雄那样视死如归。1941年7月。”
  “我们三个人都是莫斯科人,我们守卫这座教堂并立下誓言,宁愿战死也绝不撤离1941年7月。”这段话下面还有一段文字:“只剩下我一个了,德国鬼子就在教堂里,只有最后一枚手榴弹,但我绝不能被俘,同志们,为我们报仇吧!”
  这还不是最后的战斗,在1942年,德军在布列斯特要塞的地道里,又找到了一个坚持抵抗的苏军战士,他几乎不成人形,衣衫褴褛,长期呆在黑暗的地道里,地面上的阳光几乎让他失明。这个战士对着德国指挥官说:“将军,现在你知道一俄里有多远了吧?”
  布列斯特保卫战成为苏联卫国战争中亮丽的一笔,英雄们用他们的生命和意志,在这场悲剧中,浓墨重彩地书写了具有强烈崇高感的一篇华章。
  三、《喜马拉雅:绝地救援》——对大自然的敬畏与自我超越
  美学方面关于崇高性的定义,是由于审美对象的“超常”而引起人们感觉上、心理上的“无限”,当人们仰望星空,想着它的无限和浩渺,每一个闪光的星星都是一个太阳,每一个星系都可能蕴含着生命,在有限的生命里永远无法洞知宇宙的尽头是什么……当站在珠穆朗玛峰的脚下,远眺那白雪皑皑的峰顶,它很远,又似乎很近,在阳光的照射下,那光辉仿佛具有神性,人类在它面前显得是那么弱小,这种审美体验就是美学中的崇高性。这种崇高在悲剧中就表现为面对苦难勇敢抗争的悲剧精神。
  韩国的悲剧电影《喜马拉雅:绝地救援》,就是将美学的崇高性和悲剧的崇高性完美结合的作品,这是一部讲述登山运动员故事的影片,这个故事也是由真人真事改编而成。
  韩国登山家严弘吉是亚洲顶尖的登山运动员,他的目标是要登上喜马拉雅山上的16个海拔8000米以上高度的山峰。1992年,他带着登山队在尼泊尔休整,顺便接待韩国的体育品牌赞助商。正在这个时候,通话机里传来消息,韩国大明大学登山队,在攀登干城章嘉峰的过程中,在6500米处遇到了危险,一名队员死亡,其余被困。
  严弘吉乘直升机在风雪之中,找到了这几个被困的大学生,让他们放下同伴的尸体,乘直升机离开。没料到,大学生朴武泽坚决不愿意抛下同伴的尸体,另一大学生朴正福也愿意留下来陪伴。无奈之下,严弘吉只好冒着生命危险留下,陪他们度过寒冷的黑夜,并且两天不眠不休,守护晕倒的朴武泽,直到他醒来。
  有位登山家曾说过,在登山运动中,救人或者不救,这不是一个道德问题,而是能力问题,在一定高度上,你可以坐下来陪着对方一起死去,但绝对不可能有能力背他下山。严弘吉的气愤就来自于此,在他眼中,活人远比死人更为重要。所以训了朴武泽和朴正福两人之后,扬长而去。
  没想到的是,1999年,严弘吉准备攀登干城章嘉峰,招收初级队员时,两个家伙站到了他的面前,正是他训斥过的朴武泽和朴正福。经过一番周折,朴武泽和朴正福正式加入登山队,他们也明白了很多道理,攀登一座座雪峰不是“征服”,只求雪山之神允许他们攀登,其实,这就是对大自然保持敬畏之心。
  攀登干城章嘉峰时,半路遇到暴风雪,两个尼泊尔向导受伤折返,严弘吉不愿丧失这次机会,打算单独登顶,但是朴武泽不放心,坚决跟在队长后面。夜幕降临,在悬崖边上坐着,没有帐篷,他们只能互相不停地说话,因为一旦睡着,就永远也不可能再醒来。严弘吉对自己最欣赏的学生说出了自己真正的理想:他不只想登上干城章嘉峰、K2,他还想攀登雅龙汉、洛子峰,要登完世界上最高的16座高峰。
  就这样,在新的一天,金黄色的阳光照耀着干城章嘉峰时,严弘吉带着朴武泽攀上了绝顶。2000年,严弘吉带着朴武泽,登上了海拔8611米的K2,成为首位攀登喜马拉雅山14座山峰的亚洲人。2001年,师徒两人又攀上了海拔8021米的希夏邦马峰。2002年,登上8848米的珠穆朗玛峰。
  严弘吉在被采访时说过这样一段話:“当你攀山时,你以为会领悟一切,当到达7000米时,你才好像明白应该怎样生活,到达8000米的时候,会觉得自己看透了人生的意义,实际到了山顶,那里唯一感觉到的,就是你自己,当你精疲力竭,痛苦绝望时,真正的你就会出现……”
  严弘吉六年前出意外受伤的那条腿,短了5厘米,他必须穿特制的鞋,从此要用前脚掌走路——再也不适合登山了。严弘吉将跟随攀登了14座山峰的冰镐赠予朴武泽,朴武泽即将与大学校友组成登山队,攀登珠穆朗玛峰。
  2004年,已经成为大学老师的严弘吉正在签售自己的作品,无意间抬头,看到了一个让他惊呆了的消息。25小时前,韩国登山队朴武泽和郑在宪,在珠峰登顶后,返回路上遇到突如其来的暴风雪,朴正福连夜前往营救,三人全部失踪……
  在葬礼上,面对着朴武泽的妻子秀英,想着朴武泽尸骨无存的惨状,严弘吉下定了决心,他要带着一支登山队,找到朴武泽的遗体,将他带回亲人身边。他们这一次行动,目标不是登顶,他们得不到任何荣誉和赞扬。他们将从珠峰8700米的高度开始向下搜索,到比K2稍高的区域,那里是严弘吉和朴正福失踪的地方。
  这一次,严弘吉在挑战登山法则,这不关乎荣誉,不关乎道德,还要挑战自己的能力,他要把自己最心爱的学生带回家。
  在珠峰的第二平台附近,他们找到了朴武泽的尸体,他安静地躺在那里,怀中还抱着老师赐予他的冰镐。登山队开始了他们自我的超越,他们带着朴武泽的尸体返回。但是,自然的法则不可违抗,在8000米以上的珠峰,空气稀薄,气候恶劣,朴武泽比他们意料的要重很多,队员不断受伤,他们自身都面临着葬身于珠峰的危险。
  追随着登山队到了珠峰大本营的秀英,拿起步话机:“队长,我想武泽想留在山上,我相信他想和正福、在宪在一起,不要再冒险了,就让他在那里吧。”严弘吉带着冰镐和朴武泽的遗书与登山队下山,朴武泽永远和雪山在一起。
  为了完成朴武泽的遗愿,严弘吉拿着那个见证过他们奋斗历史的冰镐,在2007年登上了洛子峰,严弘吉成为世界上首位成功攀登了超过8000米山峰的登山者。
  “这里是众神的领域,凡人止步,那强而锋利的犬齿,从众神的下巴露出,人们称它为珠穆朗玛峰。”这是影片开始时严弘吉的心语,当镜头全白色的群山中转到珠穆朗玛峰时,它的庄严宝相,神性国度气息的让人震撼、感动,它就是崇高。人类的登山运动,不是征服,而是向珠峰向大自然表达自己的敬意,同时更是为了挑战自己,更深地认识自己;这就是悲剧精神,这就是悲剧的崇高感。
  当人们面对大自然的天然造化、鬼斧神工,发自内心油然而生崇敬之情,当人们被波澜壮阔的英雄史诗所感动,当人们看到先烈们为了国家民族的存亡而激昂蹈厉、奋勇捐躯的事迹时,都能深深地体悟到悲剧审美内涵中的“崇高感”!
  人类在悲剧历史中的踟蹰前行,是人类在面对巨大的不可抗拒的力量时所做的奋力抗争,以及在这种抗争中对自我的无限超越;在悲剧主体的抗争与超越中,表现出悲剧美学独特的审美价值和内涵。
  参考文献:
  [1]邱紫华.悲剧精神与民族意识[M].武汉:华中师范大学出版社,2000.
  [2]朱光潜.悲剧心理学[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83.
  [3]尼采.悲剧的诞生[M].长沙:湖南人民出版社,1986.
  [4]卡尔 · 雅斯贝尔斯.悲剧的超越[M].北京:工人出版社,19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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