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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际上近30年来踩踏事件伤亡最严重记录是1990年7月2日,在阿拉伯联合大公国麦加举行的一年一度穆斯林朝觐活动中,共造成1426名朝圣者死亡。历史资料显示,过去30年历史中,最容易发生踩踏意外的为宗教活动和足球比赛,其中每年一次的朝觐又是伤亡最惨重的活动。
公众集会最难控管的原因在于发生的速度快到难以应对,朝觐因此成为全世界公众聚集工程师和行人动力学专家的主要研究项目。随着公众活动的规模越来越大,世界各国近年来都把公众聚集当成重要的公共安全任务,确保大型娱乐活动如演唱会中的公众安全,也成为新兴行业。
公众间推挤形成的推力加上环境因素通常是意外发生的原因。德国行人动力学学家梅迪·穆萨德梅迪(Mehdi Moussaid)对《财经》记者表示,当一平方米容纳3个人时,聚集的密度就达到警戒状态,当一平方米挤进5人-6人时,公众能感觉到彼此间非故意的肢体接触,这时相互间的推挤力量很容易形成推挤波;当推挤波形成时,现场环境如双向楼梯和瓶颈路段就是危险因素;另外,在公众行为上,若有人跌倒,就难免会迅速引发连锁效应。
2001年-2005年担任麦加朝觐公众管理顾问的英国专家基思·斯蒂尔(Keith Still)分析自1989年来的重要踩踏事件,他归结大部分意外的发生都是因为过度拥挤,引发危险的原因则是整体动线规划不良。
麦加政府多年来不断试图完善公众聚集管理,但到2006年250万人参加的朝觐还是发生346人死亡的踩踏事件,在2007年透过电脑模型和公众疏导后,才未再发生过意外。
密度控制
经过多年的死伤意外,麦加的年度朝觐已逐年安全。主要的公众控制透过完善的事前规划、监控摄像、人群密度计算软件以及受过训练的警察和秩序维护者,确保参加者能安全离开。
每年朝觐前,麦加公众控管部门会针对可能参加人数制订控管方案。军方和警方会透过电脑软件来进行控制公众,监视器即时回报公众,包括人数、密度和人潮;软件能从公众行为模式,例如密度、压力骚动和任何异状,事先分析出可能危险,然后监视中心会立即反应疏导人流。
梅迪表示,这样的防治措施其实非常昂贵,因此并不十分普遍。
麦加目前使用的软件是由英国Bristol大学教授约翰逊(Johansson)研发的公众观测软件。约翰逊透过监视器画面分析2006年踩踏事件,归结出在事件发生前,已出现引发踩踏意外的行为模式,若能及早发现,悲剧就可能不会发生。该软件规划的系统自2007年使用至今,配上其他措施后,意外未再出现过。
约翰逊解释,在集会时相关部门需要能不断评估现场状态,同时对任何意外的各种可能情形有所应对方案,例如在集会前先在电脑上模拟集会的聚集,在集会发生时,利用各种手段计算人数,同时确定对集会未依计划进行时,能够采取应对行动。
斯蒂尔则指出,事前建立公众模型,包括对空间,人潮聚集速度、方向和人流的分析是公众控管的第一步,接着再加进其他聚集现场的变因,模拟可能情况。聚集发生时,监测和立即作出管理公众的决定还是较大的挑战。在他参与规划的伦敦新年庆祝活动中,定时地派出人员,在主要人潮汇集点和出入口进行人数统计就成了执行和预测人潮的重要举措。
为突破人数统计的挑战,欧盟资助研发了手机应用软件Socionical。2012年伦敦奥运会期间,伦敦警方首次使用了该系统。这个软件在手机持有者同意下,将其所在地点发到伦敦市警察的监看系统,借此帮助警察监看奥运场馆和附近交通的流量,系统也会将流量情形回报给手机持有者,同时提供出行建议。例如,目的地地铁站发生堵塞情况时,系统会建议使用最近的地铁站代替。除了流量管控,系统对使用者的隐私完全保密。
在欧洲,由于事前规划较完善,踩踏事件已较少发生,但大型演唱会和音乐节偶尔发生零星意外。例如,2000年夏天在丹麦首都哥本哈根举行的摇滚音乐节,因为歌迷不断拥向舞台,发生造成8人死亡的意外。
并非所有国家都能仔细规划。近年来,经常发生踩踏事件的当属刚果和印度。2014年4月在一场向歌手Kester Emeneya致敬的音乐会上,因为突然停电,造成了至少14人死亡意外。接着几周后,5月12日足球赛又因为警察向公众喷洒催泪瓦斯,造成15人死亡的踩踏事件。
在印度,踩踏事件主要发生在宗教活动中。其中,2011年11月20人丧生、2010年3月63人死于Uttar Pradesh寺庙。
另外,天气也经常是造成意外的原因。1999年,因为冰雹,白俄罗斯的一场演唱会上,太多歌迷瞬间涌向地铁站, 造成52人死亡150人受伤。
梅迪对《财经》记者强调,当人群过度拥挤时,最重要的自保方法为避免双脚离地,同时避免站在墙边,因为墙边经常是受伤几率最高的地方。
学习意外
根据研究和统计,踩踏事件造成死亡的主要原因是压缩式窒息,而非踩踏。推挤时产生的压力,非常容易造成公众胸口压迫导致伤亡。例如,1989年4月15日,在英国北部城市雪菲尔的Hillsborough球场举行FA利物浦对上诺丁汉半决赛时,发生了踩踏事件,造成95人死亡、766人重伤。意外发生后48小时内,针对死者做的尸检显示,其中86例死于胸壁压迫或窒息。
根据美国栅栏受力研究,三个人倾倒能造成80.7公斤的重力和62公斤的推力;澳大利亚的建筑研究也显示类似的结果:三个人倾倒加上推挤动作会造成138.8公斤的压力, 同一研究进一步实验显示,五个人推挤加上惊慌所产生的压力就达到347.45公斤。
为了解意外造成原因,Hillsborough球场事件两天后,英国政府就指定当时上诉法院法官泰勒(Peter Taylor)对意外进行调查。当年5月15日到6月29日间,泰勒和其他两个指定协助专家,总共听取了174名目击者的证词,8月后就赶在新球季开打前发表了88页的中期意外报告,报告内容包括事件发生经过和原因,其中还包括未来如何避免类似灾难的建议。
泰勒在报告中指出,警察未控制好不断拥进球场的球迷,同时在利物浦球迷区过度拥挤时还反应不良,最后造成了悲剧。相比之下,当地警方指责,利物浦球迷“晚到又喝醉”才是意外引发原因。
据泰勒接着在1990年公布的终结报告建议,所有观看球赛的观众都需要有位置,站立不应该被允许,座位区周围的栅栏都应该被移出。英国政府1994年8月开始执行该建议。因为这个规定,英国足球队也开始重新装修自己的球场或重新兴建球场。
由于该报告未对任何人追究法律责任,引发伤亡家属不满。这些家属成立的后援会20年内不断施压政府公开更多证据。2009年英国内政部终于成立独立调查小组,在当年9月提出的调查报告中反映,在警方的驱使下,160名目击者对泰勒报告提交了对球迷不利的假证词。英国首相为此向大众道歉,接着当年12月,内政部又对警方提出重新调查要求。
在新年活动中,美国纽约市的倒数算是最难监控的任务,纽约警察近年开始采取栅栏控制大型活动。在时代广场上的年度倒数活动中,每个栅栏都是只能进不能出,现场没有卫生间可使用。纽约警察通常会增加几千名警力,在时代广场来回巡逻,活动进行期间警察局的直升机还会不断在上空盘旋监控。
另外,美国不少州政府对超过百人容量的公共场所也有所规范。马萨诸塞州消防局规定,自2011年6月起,所有酒吧、舞厅等容纳100人的场所需要在营业时间配有一名公众管理者,该名管理者需经过训练,每三年重新测验一次。
近年开始普及的无人机也开始被使用在集会安全的维护。2014年12月,意大利警方和空军达成协议,将把从阿富汗撤回的无人机用于监看主要城市罗马和米兰的街道和大型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