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建剛:追求永恆美麗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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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庸者以愿望决定行为,高尚者则以意志决定愿望。澳门国际人才交流协会理事会副主席、云南省收藏家协会副会长刘军是以一份热情——
  刘军,辽宁康平人,1951年11月出生,1980年毕业于中共中央党校理论研究班;中国作家协会会员、澳门国际人才交流协会理事会副主席、云南省收藏家协会副会长;曾任《工人日报》记者、《深圳特区报》记者;著有长篇小说《神秘大亨》、《噩恋》、《审计风暴》、《危机重重》、《黑色帝国》、《女友》、《汉武深宫》;杂文集《梅林小雨》及诗歌集《手机写成的歌》、《手机写成的词》、《手机写成的诗》等,总计900多万字。
  金秋十月,由澳门福州十邑青年联合会与澳门大学中文系联合举办的“闵滇墨韵——闵滇书画名家精品邀请展”在澳门大学图书馆举行。展出三地19位知名书画家逾百幅作品。作为澳门的艺术家,刘军书法作品荣登鹗表。
  是次,刘军的书法作品首度在澳门亮相,给澳门市民是见所未见的书法形式——反笔书法。在展览大厅,刘军那刚劲有力“高风”“尔雅”等书法作品,受视觉习惯的影响,猛然看去,确有阻碍,似乎是什么字都一下很难辨认。然而仔细揣摩,不光认出是什么字,更觉得刘军的书法作品别具一格,清新可人。看刘军的字,如同看那些个喜欢狂放的书法家的作品,写出来的字体可能一下无法辨认,然而无论偏离多远,从根基上它与原来的字体总会保持着若干程度关联是一样的道理。看刘军的字,反笔是他的个性,而顺笔则是书法者的共性,刘军既注重发挥自己的个性,又广泛吸纳共性,最终使自己的个性书法“一点一画,皆昭然绝异”,更显其“用笔之精妙”。如此反笔书法模式使刘军的书法作品别有洞天,能不能认定刘军的书法是“中华一绝”,但绝对是书法百花园中的一朵奇葩。
  刘军是多才多艺的,要了解刘军,仅靠坐下来一问一答是不够的,只有深入他的工作生活场所,去感受一下氛围、场境,才有可能更为准确地把握他的心境和气质,认知他的修养和才华。于是记者来到云南,对刘军进行了一次专访。
  “书法与人生,一个永恒的话题,蕴藏着生命的宝藏。飘香的书梦,有你,有我,有美丽的人生殿堂…… ”
  身为汉语言文字学学子,自然饱尝古典滋味,若春花的芬芳,夏荷的清新,秋叶的情思,冬雪的洁净……但清闲午后,学后之余,刘军,喜欢静静地闻那缕墨香,书写人生,又于人生中窥得书法精神。
  书法与人生到底有几番情味呢?
  刘军说:人生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也简单,复杂也会变得简单,而简单中又蕴藏着复杂……就像挥毫泼墨,如此简单的一个动作,只要你对自己够狠,终会成就入木三分的复杂功力……许多复杂的字其实由简单的几个基本笔画构成。我喜欢练字,练字其实是在解读人生,解读自己——先把自己分解开来,在进行整合……和以前所学的分析综合法是一致的。不知不觉中,练字会让你豁然开朗。
  “情凭虚而测有,思沿想而图空。”书法艺术的创造是凭借情感和想象,并且将其转化为纸上可见的书法形象。字里千秋,书法以其特有的魅力感染着一代又一代的学子。书法通过运笔速度的快慢,运笔方向的曲直,摩擦面的大小,虚实的书写动作和力度的把握,创造了一个个富有韵味的字体……
  于书法中品味人生,用书法精神指导人生。
  看世间,书法传颂千古。从甲骨文至金文、隶书、楷书和行草等书体,自有其本身的创作规律。唐代书法家、理论家孙过庭提出了著名的“五乘五合”的论点,有言“神怡务闲,一合也;感惠徇知,二合也;时和气润,三合也;纸墨相发,四合也……风躁日炎,三乘也;墨不相称,四乘也;情怠手阑,五乘也。”掌握了其中的规律,书写之际,心遵循其中的法则和常理,做到“得之于心,应之于手”,笔下的书法形象自然就具有了感人的生命力。“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真所谓人生苦短,要在有限的时间内实现自我的人生价值,就需要拨开浮云,领悟人生真谛……
  刘军承传统而不僵古,求创新而不狂怪。不受时流左右,不看别人的脸色写字,不违心地去阿谀奉承,这是刘军的创作观。实际上,创作观是人生观的反映。有人说刘军有傲气,刘军承认:我的傲气是缘于对世俗的鄙夷。我喜欢的东西拥抱到底,一意孤行,任尔东西南北风。这也许与我与生俱来的性格有关吧!
  谈到一件事物的时候,我们总喜欢用“美”来形容,书法是美的,美在形态,有圆笔的婉媚,方笔的雄强,藏锋的含蓄,露锋的神气;美在质地强其骨力之势,沉着酣畅,劲健,雄浑,自然。苏轼就曾说过书必有神、气、骨、肉、血,五者缺一不可成为书也。美在韵律,诗人、书法家、教育家沈尹默先生曾经说:书法无色而具图画的灿烂,无声而有音乐的和谐。自然美、章法美、力感美、风格美等,真是美不胜收啊……
  人生的美自然也无处不在,关键要有一双善于发现美的眼睛。滚滚红尘中,有个温暖,可爱的家,那是避风挡雨的港湾,你能说她不美么?当辛勤的耕耘得了丰厚的回报,当执著的追求实现了美好的愿望,那种激动的心情,你能说不美么?
  人生和书法都是美好的事物,不仅要发现美,还要学会创造美……
  刘军从丰富的社会阅历和人生的体察中,参悟出了“笔迹与人生”的玄学规律。
  书法与人生,一个永恒的话题,蕴藏着生命的宝藏。
  愿刘军携一缕清香,品读古韵古香的书法精神;
  愿刘军持一份热情,追求永恒美丽的人生境界……
  “观人,不仅需观其所云,亦不仅需观其所为。若要证实人之精神,至关者当需观其所克服者何,所抵抗者何,所付出者何。”
  刘军是一位书法家,是一位作家、更是一位收藏家。
  西安草堂寺为后秦高僧、中国四大经译家之一鸠摩罗什的道场,寺中有舍利塔一座,系用南阳独山玉精制而成,此塔与刘军收藏的南阳独玉“吉祥如意”系出于同一玉脉。“吉祥如意”长126厘米,宽17厘米,龙头高23厘米,凤头高22厘米,重49.9公斤。龙头凤尾,螭虎如生,价值连城。公元2006年元月21日,刘军毅然将“吉祥如意”捐赠给西安草堂寺供养。善哉此举,功德无量。
  著名画家潘慧素曾经说过:值得做的事往往也是难以做到的,因此才被人们珍惜。它能够充实人,坚强人,使人成为没有钱的百万富翁。潘慧素的话道出了作家、收藏家刘军的人生真谛。   当记者问及刘军捐赠南阳独玉“吉祥如意”的初衷时,刘军坦承地说:作为收藏家,最大的收藏,不在于书斋,而在于民族之中。刘军把收藏置于民族的血液之中,他得到了神圣与永恒!时下,随着时代潮流的变化与发展,人们愈加考究彰显人文气质、个性趣味格调的家居环境。而在时代的变迁中,融化了世代艺术情景、根植历史与文化的中国古典家具,历来是人们铭刻自我个体的家居品位主题。中国的古典家具蕴含历代人们所追求的家居品位生活的极致,它的经典与美,它为历史的年代所留下的想象,始终是品质和时尚不可替代的绝佳极品。
  梦回中国古典家具,明清时期繁华如昨。在艺术界和收藏界,人们更愿继续造就它经典、耀眼的光芒,赋予其新时代的生命力,努力满足时代精神和品位,不断将这永久的精华延续传承、从新展现。随着时间的不断流逝,这份遗产并没有因为历史的久远而变得陈腐,而是在随着社会发展的过程中,将历史与现实遥遥相系,继续成为现代艺术的标准和典范。
  “中国古典家具有数千年的发展历史,但流传至今,明代以前的家具已是凤毛麟角。谈到中国古典家具,一般来讲是指明清两代的中国家具。明清家具不论从工艺、文化、欣赏、收藏的价值来看,都能作为中国家具的典范,无处不闪耀着中国传统家具与文化的魅力。作为一个收藏家,你是如何欣赏中国古典家具的”记者如是问。
  作为文人的刘军,一说到古典家具,就有点口若悬河了。他说:“对中国古典家具进行欣赏,关键是从材、形和(工)艺三方面来考虑。”
  “材:树之美,人皆见之;木之美,则同样令人感叹!”刘军说。
  “中国的古典家具,特别是明式家具,崇尚简约,在选材时追求天然美,巧妙地运用木材的天生色泽和纹理之美,而不做过多的雕琢,这与现代人返璞归真的审美时尚是完全契合的。明清家具在选料时,凡纹理清晰、美观的‘美材’,总是被放在家具的显著部位,并常呈对称状,显得格外隽永耐看。此外,明清家具也很讲究不同材质的搭配使用,利用木材的质地和色泽对比,达到一定的装饰效果。”刘军说。
  “形:形主要是指家具在造型和结构方面体现的整体美态!”刘军说。
  “研究中国家具的外国专家RHEllsworth先生曾经说过,没有任何其它文化能产生如此美妙的家具,其美妙之处在于设计与结构的天然融合,每一构件都以一种精心计算过的方式交接,从而令人感觉到每一件家具的适当比例。西方家具达不到这一点。这是事实吗?”记者问。
  刘军说:“无论中国家具的尺度、线条和设计是如何漂亮,其结合方式都只是简单的槽接、榫卯及木销,它们构成中国木工制作的精髓……。特别是明式家具达到了中国古典家具艺术的顶峰,其成功的关键在于造型艺术。在当时,明式家具大多是在文人指导下由工匠制作的,每一件成功的家具无不融进了设计者的思想、性格,无不体现出设计者对艺术、对生活的看法,具有独特的气度神韵和高雅格调。在线条背后寓有高妙的境界,是中国古代以道家为代表的人文思想在古典家具上的体现。明式家具自然朴实,充分发挥了木材自身的天然色泽和纹理之美,不用大面积雕琢,在不影响整体效果的前提下,只在局部作小小的雕饰。在造型上,讲求物尽其用没有多余的东西,简洁到不能再简洁了,而强调家具形体线条优美、明快、清新。通体轮廓讲求方中有圆、圆中有方,整体线条一气呵成,在细微处有适宜的曲折变化。明式家具注重委婉含蓄,干净简朴之曲线,若有若无、若虚若实,给人留下广阔的想象空间,体现了虚无空灵的禅意。中国古典家具的美常常尽在不言中,或者说不言而喻,这充分反映了中国人偏爱含蓄、不喜直露的习惯。”
  “在风格的追求上,清式家具与尚意的明式家具有本质的不同,清式家具注重形式。清式家具一改前代造型洗练、式样挺秀的特点而为沉稳、浑厚、庄重的特点所取代,突出繁复的雕刻。清式家具选料精良,用料充裕,技艺细腻;不管部件大小,多为一木制成,追求富丽而不吝啬”在行家面前,记者有意抛砖引玉地就中国古典家具说上两句。
  莫想到记者的一抛一引竟然让刘军的话匣子大开:“在清代家具中,最出色的是宫廷家具,它突出表现了传统家具的工艺美,尤其是乾隆时期的宫廷家具,材质之优、工艺之精,达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一般来讲,清式家具的形体尺寸比明代的宽大,大都采用各种手法,强调形体的装饰美,各种材料的镶嵌、精细繁杂的雕刻,大面积的绘彩,不厌其烦,给人一种威严豪华稳重的感觉,它们与明式的朴素轻巧形成鲜明对比。对造型的评价与欣赏,清式家具的上品应该具有华丽而不滥,富贵而不俗,端庄而不呆,厚重而不蠢,清新而不离奇的特点。但清式家具注重形式,追求奇巧,崇尚华丽气派,似乎显得有些浮华,而明式家具则更强调家具的实用功能。”
  “近年来,我对中国古典家具的拆解,其精妙的组合方式与结构,成为展示中国家具的热门手法之一。中式古典家具不用一颗钉子,全部榫卯连接,胶粘辅助牢固,而板面与边框绝无胶粘,全部家具均可拆装。巧夺天工的铆榫结构,一直是外国朋友心中的一个谜。就是国内研究中国古典家具的权威,也要发出古典家具中的榫卯结构实在是太有意思了,研究起来永远没有穷尽的时候,沉浸其中可以享受到智慧的乐趣的感叹。此外,中国古典家具的雕刻等装饰,层次分明,线条均匀、优美、和顺一致、轮廓对称、立体感强,都尽显其美态。同时,雕饰与实用相结合,明式家具的雕饰除反映当时的历史文化外,也反映了家具制作的工艺美,如:椅子下部的券口通常由三块牙板组成,券口饰以线形、花叶形、壶门等装饰,使券口看似一整体,掩饰了家具必有的接缝。”刘军向记者介绍说。
  刘军讲中国古典家具,特别是对明清时期家具的品味,充满了玄妙,充满了诱惑力。讲到玄妙处,连刘军自己都有点如醉如痴,仿佛进入一种空灵境界。
  “如果一个人不能为最坏的事情找到足够的理由证明它是最好的事情,他就不是一个聪明的人。”
  随着收藏热的兴起,古典家具市场以假乱真现象十分严重。刘军则对古典家具辨真伪有独到之处,他拍摸着一乘明式橱柜对记者说:“看家具,要看包浆是否自然。一般在使用者的手经常抚摸的位置,会出现自然形成的包浆。新仿的包浆要么不自然,要么在不常抚摸的地方也做出来了;看家具的腿脚是否有褪色和受潮水浸的痕迹。在南方潮湿地区,家具一般直接摆放在泥地,时间长了就会出现这种情况;看家具的底板和抽屉板。比如老的桌子和闷户柜等,底板和抽屉板就有一股仿不像的旧气。也有涂哑光黑漆的,但绝对没有火气。再则看抽屉侧板,在侧面应该有倒角线以免伤手。还有一点很重要,看明榫,过去的榫眼都是方的,锁住榫头的是梢子。如果看到榫眼两头圆的,就说明是机器加工的,肯定是新仿的;看木纹。有些家具表面会出现高低不平的木纹,但要看仔细了,是否用钢丝刷硬擦出来的,是否与原有的木纹对得起来。硬擦的木纹总有一种不自然的感觉;看翻修痕迹。有些布面的椅子在翻新后,原有的椅圈会留下密密麻麻的钉眼,这种椅子就是老的。有些藤面椅子,原来的藤面烂掉了,会留下穿藤的眼子,翻过来就可以看到;看铜活件。老家具的铜活件如果是原配的,应该被手摩挲了几十年甚至几百年。铜活件包括面页、合页、铰链、拉手、包角、镶条、锁面等,有些材质较好的家具还会选用白铜打造,时间长了会泛出幽幽的银光,令人遐思。有些铜活件上会錾出各种图案,有动物、花卉、吉祥字符等,工艺之精,是今天的铜匠很难仿得像的。在一些民间意趣非常浓厚的图案上,还可以分辨出地域风情和时代风尚,从而获得珍贵的人文资讯。还有些铜活件时间太久,虽然没有包浆,却会留下锈蚀的痕迹,泛出点点绿锈,或者表面上像腐蚀版画的板子那样高低不平,这些都是鉴别老家具真伪的关键之一;看雕刻。从风格和雕刻水平上考察。过去家具制作时在工时上放得比较宽,工匠的心态也相当平静,精雕细刻,圆润自然。而如今新仿的家具,为了降低成本,往往赶时间,在雕刻上就会露马脚,在中式家具中,圆不够顺畅,方不够坚挺,西洋家具的边框花饰还会出现偷工减料的情况。”   刘军说:“明清家具在装饰手法及纹饰上存在着时代的差别。一般说来,明式家具以精致但不淫巧、质朴而不粗俗、厚实却不沉滞见长,它特有的美学个性和艺术范式也鲜明地体现在纹饰图案上。”
  讲到这里,他又对记者绘声绘色起来:“中国纹饰图案具有继承性和趋同性特点,每个时代的出品或多或少地含有历史的因素,每个品类的装饰性也可能在其他品类中出现。虽然说明式家具的纹饰题材有许多是承传的,但它仍有自已的倾向性和选择性。如松、竹、梅、兰、石榴、灵芝、莲花等植物题材;山石、流水、村居、楼阁等风景题材;鱼藻、祥麟、瑞狮、喜鹊等动物题材较多见。明式家具纹饰题材最突出的特点是大量采用带有吉祥寓意的母题,如方胜、盘长、万字、如意、云头、龟背、曲尺、连环等纹,与清式家具相比,明式家具纹饰题材的寓意大都比较雅逸,颇有‘明月清泉’、‘阳春白雪’之类的文儒高士之意趣,更增强了明式家具的高雅气质。”
  为了在内行面前不说外行话,采访刘军之前,记者也曾仔细翻阅过几部关于评介古典家具的书籍。有了这番准备,要问什么,怎样才能达到采访的目的,心里还是有数的。因而有时是一问一答,有时又是随意攀谈。当他谈到家具的纹饰图案时,记者顺着他的思维说:“清式家具以雕绘满眼绚烂华丽见长,其纹饰图案也相应地体现着这种美学风格。清代家具纹饰图案的题材在明代的基础上进一步发展拓宽,植物、动物、风景、人物无所不有,十分丰富。吉祥图案在这一时期亦非常流行,但这一时期所流行的图案大都以贴近老百姓的生活为目的,与明式家具的阳春白雪相比,显得有些世俗化。”
  刘军接过话茬:“你讲得对,晚清的家具装饰花纹多以各类物品的名称拼凑成吉祥语,如‘鹿鹤同春’、‘年年有余’、‘风穿牡丹’、‘花开富贵’、‘指日高升’、‘早生贵子’等,宫廷贵族的家具则多用‘祥云捧日’、‘双龙戏珠’、‘洪福齐天’、‘五福捧寿’等等。总之,题材丰富多彩是清式家具纹饰图案的特点之一。清式家具纹饰题材大多出自老百姓的朴素生活意愿或统治者炫耀权力财富的功利要求,不如明式家具来得超逸。对于纹饰题材的选择,也不如明式家具讲究,有些家具纹饰图案显然是单纯为了显示华贵富丽,而很少注意题材的贴切性。明末清初之际,西方文化艺术逐渐传入中国,至清雍正以后,仿西洋纹样的风气大盛,特别是清代广式家具,出现了中西结合式家具,即以中国传统做法制成器,而雕刻西式纹样,通常是一种形似牡丹的花纹,也有称为西番莲的,这种花纹出现的年代要相对晚些。”
  他说:“有些题材,明与清虽然都有采用,但在图案内容上存在着差别。如麒麟作为一种瑞兽,是我国古代常用的装饰题材。明中叶,麒麟一定为卧姿,即前后两腿均跪卧在地;而明晚期至清早期,麒麟一定为坐姿,前腿不再跪而是伸直,但后腿仍与明中期相同;进入清代康熙以后,麒麟前后腿都站起来了,虎视眈眈。此外家具上的博古图案,在清代流行过两次,一次在康熙时期,一次是在同治、光绪时期,两次同为博古,前者提倡优雅清闲,后者推崇金石学问。同为博古,内涵有异。”
  这时,刘军指着他收藏的几张“龙床”对记者说:“龙,自古为华夏民族崇拜的图腾。从现今遗留下来的古代器物上,经常能看到以龙纹做装饰的题材。龙纹在明、清两代家具上的应用亦相当广泛。从明、清两代各时期的龙纹对比来看,明代龙纹大多雄劲有力,细脖,头略小,龙发多从两角间前耸,呈怒发冲冠状,张口,龙眉向上,龙爪的五指呈轮状。明代末期,龙身姿态无大变化,而龙发已变为三绺。进入清代,龙发已不再上耸,而是披头散发,龙身也渐渐粗起来。到清代乾隆时期,龙眉朝下,龙尾加长,龙的额头上呈现出一种圆形鼓包样凸起,有的专家称其为七朵梅花包,龙爪出现四指并拢的形状。”
  “中国床榻出现得很早,传说神说农氏发明床,少昊始作箦床,吕望作榻。有关床的实物当以河南信阳长台出土的战国彩漆为代表。汉代刘熙《释名·床篇》云,‘床,自装载也’,‘人所坐卧曰床’。当时的床包括两个含义,既是坐具,又是卧具。西汉后期,又出现了‘榻’这个名称,是专指坐具的。《释名》说:‘长狭而卑者曰榻,言其鹌榻然近地也,小者独坐,主人无二,独所坐也。’榻是床的一种,除了比一般的卧上矮小外,别无大的差别,所以习惯上总是床榻并称。六朝以后的床榻,开始打破了传统形制,出现了高足坐卧具。此时的床榻,形休都较宽大。唐宋时期的床榻大多无围子,所以又有‘四面床’的说法。使用这种无围栏的床榻,一般须使用凭几或直几作为辅助家具。辽,金、元时期,三面或四面围栏床榻开始出现,做工及用材都较前代更好。到了明代,这种床榻已盛行,其结构更加合理,装饰手法达到了很高的工艺水平”记者与刘军探讨着,刘军也频频点头。
  “据说你收藏了当时吴三桂睡过的床”记者趁机好奇地问。
  这时,刘军把记者让进另外一间陈列室,指着一张“龙床”对记者说:“清朝对吴三桂的态度,最鲜明地反映了它一贯的精明的招降政策。圣祖在上述谕旨中,仅提到三桂镇守陕西、四川与进军云贵,及擒永历之功。他强调擒永历‘功莫大焉’,应加给不同一般功劳的‘殊礼’——晋封亲王。爵位至‘亲王’,已达到赏赐的极限。按清朝规定,只有宗室积大功者,才能得此爵位。现在,圣祖和四辅臣把宗室专享的这个爵位的崇高尊号赐给了三桂,这又一次显示了它恢弘的气度,是对他的前任们的政策一个重大突破。”
  “冲冠一怒为红颜,吴三桂武将出身,颇爱风流,以得美姬为其一心愿。年轻时,虽置身于塞外烽火之中,也不忘情于此,终获绝代佳人陈圆圆。至云南镇守,天下太平,而他已年过半百,纵欲享受更倍于前。他正处于位重而权倾朝野的巅峰,更助长了他追欢逐乐的无限奢求”刘军说。
  “我收藏的‘百龙床’实际上只有99条龙,传说中只有吴三桂睡上去才称其为‘百龙床’,这床是吴三桂与陈圆圆的艳史见证……”刘军说。
  在云南滇池旁边两幢连体别墅里,记者参观了刘军收藏的中国古典——明清家具。大体造型为坐具、几案、橱柜、床榻、台架、屏座等5大类100多个品种。其造型简洁明快、质朴典雅,隽永大方,基本的构造都是将主要构件如腿料、框料、档料、材料等组合成一个基本框架,再根据功能的需要装配不同的板料和附件。在构件的结合上,釉传统建筑木构件的榫卯结构接合方式,设计更完善科学。充分发挥线条艺术的魅力,是明式家具造型的显著特色。如扶手椅、圈椅、案、几等家具造型中,不论是搭脑、扶手、柱腿、牙子等构件的线形,都非常简洁、流畅、挺劲、优美而富有弹性和韵味。明椅靠背板的曲线,在功能上满足了人体靠坐时的舒适感,在审美上,则与中国书法的“一波三折”有着异曲同工之妙。通过各种直、曲线的不同组合,线与面交接所产生的凹凸效果,既增加了家具形体空间的层次感,又丰富了线条在家具设计中的艺术表现力。明式家具的椅凳面、桌案面或柜门,普遍采用的“攒边”工艺,体现了中国传统文人文化所倡导的含蓄、内向的文化内蕴。在装饰工艺上,明式家具一方面充分利用优质木材的天然纹理体现人们追求自然的心理,展现出一种“天然去雕琢”、“芙蓉出清水”般的艺术品格,另一方面辅以适度的雕镂和镶嵌,部位多集中在家具的牙板、背板的端部,纹样线条优美,刀法圆润娴熟,浑然无痕。在一些桌、榻、屏风、几、案的体面上还镶嵌纹理自然生动的大理石与木质的纹理相得益彰,为家具增添了天然的情趣和别有风采的画意。   “热爱是一种至深的理解,一种庄严的接受,一种彻底的奉献,一种勇敢的承担。所以,且莫轻易去爱,因为很难改变。”
  饱览了刘军收藏的明清现代古典家具后,刘军把记者让到客厅落座。刘军向记者坦露了一个秘密:“为什么古典家具保存尚好,关键是取材木中之王——紫檀。紫檀因其材质多呈紫黑色,故称‘紫檀’。《简明生物学词典》中载:紫檀,亦称‘青龙木’,豆科,常绿大乔木,奇数羽状复叶,小叶7至9枚,蝶形花冠,黄色,园锥花序。分布于亚洲热带。木材红棕色,坚重细致。一立方尺木材可重达52斤。据说世界上有紫檀木植物约70种,质材最佳者有15种。”
  与其说刘军是作家、收藏家,不如说刘军是植物学家。
  他在向记者娓娓道出紫檀木素有木中王时称:“紫檀木之所以珍贵,是因为材质色泽的美,其产地偏远,处于深山密林之中,而且生长之缓慢,成材很难。据说每树成材需800年之久,成材后质地坚硬,这是其珍贵原因之一。素有“寸木寸金”之说。有人记数直径20厘米的紫檀年轮竟有500圈以上。从树种分类学研究的角度分析,紫檀的种类很多,从古典家具用材的角度研究和今天家具制作的实践分析,研究者和民间根据紫檀木的表征把紫檀分为‘牛毛纹紫檀’、‘金星紫檀’。顾名思义‘牛毛纹紫檀’是紫檀的纹理细长弯曲,像牛毛;‘金星紫檀’是纹理内有细小如丝的黄色斑点,被美誉为金星。牛毛和金星实际上是树木纤维导管里因霉腐侵蚀而生成的硅化物。”
  刘军说:“学名为‘檀香紫檀’的材料没有牛毛纹的表征,有些具有金星紫檀的表征,只是其纹理更细。其细腻程度、沉穆色泽等表征与犀牛角相似,所以又被称作‘犀牛角紫檀’。檀香紫檀新的剖面色泽紫红鲜艳,天然的黑色紫色红色花纹相间,纹理色彩多变,在自然光作用下只数月颜色就转紫黑,自然呈现出天然、古朴、沉穆的色泽,而且紫檀素逐步外渗,木质更显得丰满圆润浑厚。”
  “明代,紫檀在我国大量使用,并使家具的制作艺术水平达到了鼎盛时期。由于当时的大量使用,国内的紫檀树木已基本采伐光了,朝廷便派官吏到南洋诸岛征办,远征的船队将紫檀木源源不断地运到国内。到了明朝灭亡的时候,外征的紫檀木汇集到中国,分别储于广州和北京。这次掠夺性的采伐,竟使紫檀木的来源枯竭,从而使得紫檀木成了世界上的珍稀木材,身价倍涨。在清代还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凡紫檀木,要如数地上交朝廷”刘军如是说。
  “清朝统一后,直至雍正年间,紫檀家具的制作,开始形成规模,鼎盛时期为乾隆年间,乾隆皇帝特别喜欢陈设,能工巧匠殚精竭虑,历时数十载,制造出了数量可观,在历史上占有特殊地位的‘贡做’的紫檀家具。其中流传至今的已成为稀世珍宝。到了清代后期,历代屯积的紫檀木已日渐稀少”刘军如是说。
  “花梨木色彩鲜艳、纹理清晰美丽。据《博物要览》记载:‘花梨产交(即交趾,今越南)广(即广东、广西)溪涧,一名花榈树。叶如梨而无实,木色红紫而肌理细腻,可做桌、椅、器具、文房诸器。’《本草拾遗》:‘榈木出安南及南海,用作床几,似紫檀而色赤。为枕令人头痛’。明李时珍《本草纲目》说:‘榈木,木性坚,紫红色,亦有花纹者,谓之花榈木。可做器皿,扇骨诸物,俗作花梨。误矣’。《广州志》:‘花榈色紫红,微香,其纹有若鬼面,亦类狸斑,又名花狸。老者纹拳曲,嫩者纹直。其节花圆晕如钱,大小相错者佳’。《琼州志》云:‘花梨木产崖州昌化陵水’。明代黄省曾《西洋朝贡典录》载:‘花梨木有两种,一为花榈木,乔木,产于我国南方各地;一为海南檀,落叶乔木,产于南海诸地。’二者均可作高级家具。书中还指出,海南檀木质比花榈木更坚细,可为雕刻。明《格古要论》说:‘花梨木出南蕃、广东,紫红色,与降真香相似,亦有香。其花有如鬼面般可爱,花粗而色淡者低。广人多以作茶酒盏’。候宽昭在《广州植物志》时介绍了一种在海南岛被称为花梨木的檀木‘海南檀’。海南檀为海南岛特产,森林植物,喜生山谷阴湿之地。木材颇佳,边材色淡,质略疏松,心材红褐色,坚硬。纹理精致美丽,适于雕刻和做家具之用”记者如是问。
  在接受采访中,刘军也不无惋惜地说:“很长一段时期,我们对黄花梨家具的认识进入误区,以为明式黄花梨家具大都是明朝生产的。而事实上恰恰相反,黄花梨家具生产的黄金时代是清前期至乾隆这一百多年,嘉庆以后就几乎不再生产。原因是明晚期嘉靖万历两朝,宫廷家具均以漆器为主。华丽的漆制家具占领市场,黄花梨家具显然不是主流。而清式家具由宫廷形成后才进入民间,这需要一定的时间,与人们的想象会有不小差距。因此,不能仅以‘明式’、‘清式’来断定年代。其实,绝大部分古家具的断代都是由制做手法提炼成‘符号’以后综合决定的,了解细微变化,对判定明式家具孰明孰清才颇为重要。”
  “现代植物学研究证明,花梨木并非同一树种,前面已经讲明,花梨木树种尽归紫檀属树种。花榈木则属于蝶形花亚科红豆属植物。传统认识中的黄花梨木属于蝶形花亚科黄檀属的植物。紫檀属的各种草花梨主产于东南亚和我国广东、广西一带。红豆属的花榈木主产于我国南方各地。黄檀属的降香黄檀(既黄花梨)仅产于我国海南岛,即《广州植物志》所介绍的‘海南檀’。海南檀又称海南黄檀,或降香黄檀,为海南特产。将三种不同科属不同木质的木材统称为花梨木,显然不科学”刘军说。
  “还有一种与花梨木相似的木种,名‘麝香木’。据《诸蕃志》载:‘麝香木出占城、真腊,树老仆湮没于土而腐。以熟脱者为上。其气依稀似麝,故谓之麝香。若伐生木取之,则气劲而恶,是为下品。泉人多以为器用,如花梨木之类’。世传花梨木也有新、老之分,黄花梨即人们传统认识中的老花梨,颜色由浅黄至紫赤,色彩鲜美,纹理清晰而有香味。明代比较考究的家具多为老花梨木制成。新花梨泛指各类草花梨,木色赤黄,纹理色彩较老花梨差的多。黄花梨为黄紫属,草花梨为紫檀属,将两者混为一谈,显然也是不妥当的!”对此,刘军说得非常肯定。
  采访期间,记者更多的是看到了刘军对收古典家具,藏中华瑰宝的神往。结束采访时,记者问及刘军目前最大的愿望是什么?
  刘军说了这样一番话:“当不知应如何做时,则当先尽量搞清不应如何做。一切信仰,皆以道德为础。我的孩子都长大成人自食其力了。古人云:行善之人,如春园之草,不见所增,日有所长;做恶之人,如磨刀之石,不见其减,日有所损。我目前最大的愿望:在澳门建设一座中国古典家具博物馆!
  这,就是刘军的追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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