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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 要：文章对重庆中国三峡博物馆（重庆博物馆）馆藏何璟致周恒祺书札两通进行整体移录，并行释正、系年。这些书札可为研究晚清历史，何璟、周恒祺二人交游事迹，以及何氏书风提供新的材料。
关键词：周恒祺;何璟;书札
重庆中国三峡博物馆藏有晚清名臣何璟致周恒祺书札二通。何璟，字伯玉，号筱宋，广东香山（今中山市）人。道光二十七年（1847）进士，授庶吉士，散馆改编修。后历官江南道监察御史、安徽庐凤道。咸丰十一年（1861）随曾国藩协办湘军营务，并参加镇压捻军。光绪二年（1876）授闽浙总督、福州将军。光绪九年（1883）起，负责筹划东南海防。次年八月因事被劾革职。著有《春秋大义录》《事余轩诗》等。周恒祺，字子维，又字福陔，号福皆，湖北黄陂人，咸丰二年（1852）进士。曾历官山西道监察御史、京畿道监察御史、工科给事中、山东督粮道、山东盐运使、山东按察使、广东按察使、福建布政使、福建巡抚、直隶布政使、山东巡抚、漕运总督等。两通书札涉及海防筹办、河运治理、闽中政局等，具有一定的史料价值。同时，透过书札，可系统审视何璟书体、书风，亦颇具价值。
1 何璟致周恒祺书札其一（图1）
福阶仁兄年大人阁下：
前以节届秋中，肃丹布贺，度已得尘籖阁，顷奉惠翰并读另牋，具承藻注殷拳，感何可喻。
东省秋收中稔可见，岁星所至，时和年丰。黄、运两河要工林立，台驾先赴利津一带亲自查勘，现复入闱监临，荩躬劳勚不着可知。
闽中窘状日甚一日。今年茶税之绌，比之往年尤甚，各项厘金亦俱减色，而闰月多一月支销，更形竭蹶。
前奉朝旨筹办海防，实觉无从着手，然台厦逼近东瀛，无衅则已，有则该处当南洋之冲，首受其患，第经费无出，亦祗能以力所得为者粗为布置而已。少仲中丞①尚未有出京消息，到任恐须冬初。
弟以耄老多病之躯，久兼重任，深以陨越为虞耳。贵副将仰承奖藉，遇事务乞嘘拂为荷。肃复。敬请勋安，诸希朗照。不具。
年愚弟 何璟顿首
按：此札有“少仲中丞尚未有出京消息，到任恐須冬初”一句，据此推断当作于勒方琦受命担任福建巡抚，即将赴任之时。《（光绪朝）东华续录》载：“（光绪五年）癸酉（四月三十日）以湖南巡抚邵亨豫为礼部左侍郎，调福建巡抚李明墀为湖南巡抚，以江苏布政使勒方锖为福建巡抚。”②未赴任前，福建巡抚由闽浙总督何璟代办。是年八月中沈葆桢曾致信勒方琦，中有云：“读七月二十九日教言，敬谂便殿对扬，天颜有喜。屈计芦（卢）沟三五，扶月而南。中道起居，定符臆祝。”③由此推断，勒方琦于七月间入殿陛辞，八月中秋前后由京城启节南行。另据郑剑顺编《福建船政局史事纪要编年》辑录史料，其于十一月二十七日到任福建。④
又，此札首有“前以节届秋中，肃丹布贺”，禀云“现复入闱监临”，“入闱”即入监秋闱之意。清制，秋闱每隔三年举行，因时恰八月，故称秋闱。每次考三场，每场三昼夜，中间换场两次，共需九天七夜。而光绪五年七月初八日，周恒祺曾就山东乡试日记专题上奏。⑤八月二十四日，再奏己卯乡试“并无传递、顶冒”等事。⑥据此，此札可暂系于光绪五年八月末。此外，札中有谓“闰月多一月支销”，则此年当为闰年，考清光绪朝历日，光绪五年三月正为闰月，故此亦为定年之旁证。
此札中，何璟提到周恒祺本年于利津一带查勘河工事。据记载，光绪五年秋，山东多地受灾，周恒祺一面前往地方督办赈灾诸事，一面查勘河工情形，并于是年十一月将所见培修堤坝工程情况汇总上奏：“黄河下游自洛口至海口计长四百余里，沿河堤垫向系民捐民办，高厚不等、断续不齐，未能一律完固……惠民县白龙湾下游堤垫残缺较多，仍将旧堤一律加高培厚。计培修自赵家坊起，至常家庄，连榆林后遥堤统修八百七十二丈，刘景新家庄起，至毛家口新堤止长一千一百七十二丈。又培修归仁镇、唐家、潘家口、王家集、河套邢家、张泉坟、二郎洼、河圈、张家庄探马哨等处共长一千四百七十余丈。”⑦周恒祺这次考察为次年以后山东与直隶两地相衔接，河工、赈务大举开起了先声。
此外，札中何璟述闽中艰苦，海防事务烦剧，而此时新任巡抚勒方琦尚未到任，故其顾虑重重。若检李鸿章函稿，实际此札撰写之缘由在于光绪五年七月二十六日李鸿章致函何璟，言“闽中海防虽关紧要，只可量其力之所能办，设法经营”，并谓勒方琦“昨已由津赴京。据称才力薄弱，难胜艰巨。拟即恳辞改留京秩”。勒方琦不愿意远赴福建为官，李鸿章虽向何璟表示，其“未必如愿，其履新似须冬杪矣”⑧，但何璟仍担心李、勒二人因有同年之谊而使勒氏职衔生变，致闽中职事久悬。
2 何璟致周恒祺书札其二（图2）
福阶仁兄大公租年大人阁下：
昨日驺从将发矣，未到临歧，已深惆怅，此回幸得再领教言，畅谈雅绪，而从此少一同志，同心之侣依然孤掌难鸣，此所以忧以孔疚病势有增也。
本无恋栈之心，况兼实逼处此，此时乞优，即为乞追张本，枢府能察其苦衷而不必置之于绝地，则脱离苦海，左迁投散均所不辞。台端重到春明，晤关切知交，略道鄙况，感荷无极，其余泛泛交游亦无庸亲缕及之也。
奉燕菜四匣（厦门远带来），盐菜八小盒，动彝菜二小匣，火腿四支，拟备山馆中佐餐之用。弟与阁下年谊挚交，曾同分校，又属部民，自与他处不同，且非套礼，祈赐晒存，敬请轺安。
治年愚弟何璟顿首
按：据此札文意，当作于周恒祺辞任漕运总督归居荆楚之后，故何氏感叹“从此少一同志，同心之侣依然孤掌难鸣，此所以忧以孔疚，病势有增也”。札中何璟寄送“奉燕菜四匣（厦门远带来），盐菜八小盒，动彝菜二小匣，火腿四支”予周恒祺，四物均为闽产，由此知此时何璟仍居官闽督。如前数札所按，周恒祺于光绪八年正月以病免，故此札所书当在光绪八年之后。
此时，何璟与周恒祺甫才于湖北相见，相谈甚欢，拜别之后何璟作此札，道心中苦闷，谓愿乞优投散，脱离苦海。并告诫周恒祺其境遇可于来年春间于相熟稔者述及。据清宫档，光绪九年，何璟受命进京陛见①，或于此次沿途取道武汉与周恒祺相会。而此年七月十六日，何璟被翰林院侍读盛昱参劾，认为其与浙江巡抚刘秉璋“欺蔽招安巨匪”，请予严惩。②不久，新署总理各国事务衙门行走张佩纶又奏：“闽省远连粤海，近蔽浙洋，尤宜镇辖得人，以杜日本乘间窥伺。现在总督何璟、巡抚张兆栋，治务安静，不甚知兵，而亦不讲求兵事。台湾镇道不和，防务一切搁置。一旦海波偶扬，恐台、澎、厦、澳尤不足恃。”③加之此时法人于南边跃跃欲试，挑衅不断，致使何璟苦闷不已，故札中所称“苦衷”即源于以上诸事。由此，本札亦可系于光绪九年秋冬时期。
关键词：周恒祺;何璟;书札
重庆中国三峡博物馆藏有晚清名臣何璟致周恒祺书札二通。何璟，字伯玉，号筱宋，广东香山（今中山市）人。道光二十七年（1847）进士，授庶吉士，散馆改编修。后历官江南道监察御史、安徽庐凤道。咸丰十一年（1861）随曾国藩协办湘军营务，并参加镇压捻军。光绪二年（1876）授闽浙总督、福州将军。光绪九年（1883）起，负责筹划东南海防。次年八月因事被劾革职。著有《春秋大义录》《事余轩诗》等。周恒祺，字子维，又字福陔，号福皆，湖北黄陂人，咸丰二年（1852）进士。曾历官山西道监察御史、京畿道监察御史、工科给事中、山东督粮道、山东盐运使、山东按察使、广东按察使、福建布政使、福建巡抚、直隶布政使、山东巡抚、漕运总督等。两通书札涉及海防筹办、河运治理、闽中政局等，具有一定的史料价值。同时，透过书札，可系统审视何璟书体、书风，亦颇具价值。
1 何璟致周恒祺书札其一（图1）
福阶仁兄年大人阁下：
前以节届秋中，肃丹布贺，度已得尘籖阁，顷奉惠翰并读另牋，具承藻注殷拳，感何可喻。
东省秋收中稔可见，岁星所至，时和年丰。黄、运两河要工林立，台驾先赴利津一带亲自查勘，现复入闱监临，荩躬劳勚不着可知。
闽中窘状日甚一日。今年茶税之绌，比之往年尤甚，各项厘金亦俱减色，而闰月多一月支销，更形竭蹶。
前奉朝旨筹办海防，实觉无从着手，然台厦逼近东瀛，无衅则已，有则该处当南洋之冲，首受其患，第经费无出，亦祗能以力所得为者粗为布置而已。少仲中丞①尚未有出京消息，到任恐须冬初。
弟以耄老多病之躯，久兼重任，深以陨越为虞耳。贵副将仰承奖藉，遇事务乞嘘拂为荷。肃复。敬请勋安，诸希朗照。不具。
年愚弟 何璟顿首
按：此札有“少仲中丞尚未有出京消息，到任恐須冬初”一句，据此推断当作于勒方琦受命担任福建巡抚，即将赴任之时。《（光绪朝）东华续录》载：“（光绪五年）癸酉（四月三十日）以湖南巡抚邵亨豫为礼部左侍郎，调福建巡抚李明墀为湖南巡抚，以江苏布政使勒方锖为福建巡抚。”②未赴任前，福建巡抚由闽浙总督何璟代办。是年八月中沈葆桢曾致信勒方琦，中有云：“读七月二十九日教言，敬谂便殿对扬，天颜有喜。屈计芦（卢）沟三五，扶月而南。中道起居，定符臆祝。”③由此推断，勒方琦于七月间入殿陛辞，八月中秋前后由京城启节南行。另据郑剑顺编《福建船政局史事纪要编年》辑录史料，其于十一月二十七日到任福建。④
又，此札首有“前以节届秋中，肃丹布贺”，禀云“现复入闱监临”，“入闱”即入监秋闱之意。清制，秋闱每隔三年举行，因时恰八月，故称秋闱。每次考三场，每场三昼夜，中间换场两次，共需九天七夜。而光绪五年七月初八日，周恒祺曾就山东乡试日记专题上奏。⑤八月二十四日，再奏己卯乡试“并无传递、顶冒”等事。⑥据此，此札可暂系于光绪五年八月末。此外，札中有谓“闰月多一月支销”，则此年当为闰年，考清光绪朝历日，光绪五年三月正为闰月，故此亦为定年之旁证。
此札中，何璟提到周恒祺本年于利津一带查勘河工事。据记载，光绪五年秋，山东多地受灾，周恒祺一面前往地方督办赈灾诸事，一面查勘河工情形，并于是年十一月将所见培修堤坝工程情况汇总上奏：“黄河下游自洛口至海口计长四百余里，沿河堤垫向系民捐民办，高厚不等、断续不齐，未能一律完固……惠民县白龙湾下游堤垫残缺较多，仍将旧堤一律加高培厚。计培修自赵家坊起，至常家庄，连榆林后遥堤统修八百七十二丈，刘景新家庄起，至毛家口新堤止长一千一百七十二丈。又培修归仁镇、唐家、潘家口、王家集、河套邢家、张泉坟、二郎洼、河圈、张家庄探马哨等处共长一千四百七十余丈。”⑦周恒祺这次考察为次年以后山东与直隶两地相衔接，河工、赈务大举开起了先声。
此外，札中何璟述闽中艰苦，海防事务烦剧，而此时新任巡抚勒方琦尚未到任，故其顾虑重重。若检李鸿章函稿，实际此札撰写之缘由在于光绪五年七月二十六日李鸿章致函何璟，言“闽中海防虽关紧要，只可量其力之所能办，设法经营”，并谓勒方琦“昨已由津赴京。据称才力薄弱，难胜艰巨。拟即恳辞改留京秩”。勒方琦不愿意远赴福建为官，李鸿章虽向何璟表示，其“未必如愿，其履新似须冬杪矣”⑧，但何璟仍担心李、勒二人因有同年之谊而使勒氏职衔生变，致闽中职事久悬。
2 何璟致周恒祺书札其二（图2）
福阶仁兄大公租年大人阁下：
昨日驺从将发矣，未到临歧，已深惆怅，此回幸得再领教言，畅谈雅绪，而从此少一同志，同心之侣依然孤掌难鸣，此所以忧以孔疚病势有增也。
本无恋栈之心，况兼实逼处此，此时乞优，即为乞追张本，枢府能察其苦衷而不必置之于绝地，则脱离苦海，左迁投散均所不辞。台端重到春明，晤关切知交，略道鄙况，感荷无极，其余泛泛交游亦无庸亲缕及之也。
奉燕菜四匣（厦门远带来），盐菜八小盒，动彝菜二小匣，火腿四支，拟备山馆中佐餐之用。弟与阁下年谊挚交，曾同分校，又属部民，自与他处不同，且非套礼，祈赐晒存，敬请轺安。
治年愚弟何璟顿首
按：据此札文意，当作于周恒祺辞任漕运总督归居荆楚之后，故何氏感叹“从此少一同志，同心之侣依然孤掌难鸣，此所以忧以孔疚，病势有增也”。札中何璟寄送“奉燕菜四匣（厦门远带来），盐菜八小盒，动彝菜二小匣，火腿四支”予周恒祺，四物均为闽产，由此知此时何璟仍居官闽督。如前数札所按，周恒祺于光绪八年正月以病免，故此札所书当在光绪八年之后。
此时，何璟与周恒祺甫才于湖北相见，相谈甚欢，拜别之后何璟作此札，道心中苦闷，谓愿乞优投散，脱离苦海。并告诫周恒祺其境遇可于来年春间于相熟稔者述及。据清宫档，光绪九年，何璟受命进京陛见①，或于此次沿途取道武汉与周恒祺相会。而此年七月十六日，何璟被翰林院侍读盛昱参劾，认为其与浙江巡抚刘秉璋“欺蔽招安巨匪”，请予严惩。②不久，新署总理各国事务衙门行走张佩纶又奏：“闽省远连粤海，近蔽浙洋，尤宜镇辖得人，以杜日本乘间窥伺。现在总督何璟、巡抚张兆栋，治务安静，不甚知兵，而亦不讲求兵事。台湾镇道不和，防务一切搁置。一旦海波偶扬，恐台、澎、厦、澳尤不足恃。”③加之此时法人于南边跃跃欲试，挑衅不断，致使何璟苦闷不已，故札中所称“苦衷”即源于以上诸事。由此，本札亦可系于光绪九年秋冬时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