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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vela,贫民窟里野花开
在海滩酒吧里偶遇到的乔安告诉我,贫民窟,“Favela”,在葡萄牙语,是“野花”的意思。看着沿着山势蔓延着的彩色房子,真有点儿像是春风吹开的一片又一片的野花。
乔安说,她可以带我们去她家所在的贫民窟,可看这世界杯如火如荼的进行中,我们不能确定在酒店里工作的她何时才能休息。不过,乔安说,要去贫民窟,也并不是一件难事,很多贫民窟有土生土长的向导可以提供,也可以参加旅行社的贫民窟体验团。她指指不远处的一家购物中心,“那里的旅行社都有这样的线路,六七十雷亚尔(人民币不到200元)就能参加一趟贫民窟的体验之旅。”
于是,在阳光清澈的一个日子,跟随着旅行社的导游伊拉尔,我们踏上了那一片曾让人胆战心惊的土地。从山脚往上走,只有一段段崎岖不平的楼梯,和蜿蜒的窄巷,两侧都是毫无遮蔽的砖房,密密麻麻,外墙是裸露的红砖,电线、水管摇摇晃晃地割据了贫民窟的天空,很明显,每家每户屋顶都顶着几个蓝色的塑料桶。虽然这里也通水通电,但并不稳定,洗澡、洗菜、冲马桶,都得用蓝色水桶积蓄下来的雨水。不过,和我想象的不一样,这里的学校、商店、医院、教堂、餐馆、银行等等一应俱全,绘满了卡通画的一个小小的幼儿园里,看到有外人经过,孩子们天真无邪地雀跃着尖叫着,伊拉尔摸摸一个最活跃的小女孩的小脑袋,“孩子们的快乐是一样的,因为这里的幼儿园是免费的,欢迎每一个孩子。”
和别的地方一样,这里信息最灵通的地方是酒吧。央求了伊拉尔带我们去酒吧坐坐,伊拉尔想了一想,带着我们来到一个巨大的木头平台上。这是一家简陋的小小酒吧,乍一眼看去就是个窝棚,虽然是大白天,里面也坐得七八成满。酒吧的后面,就是老板法塞的家,我好奇地去看了一眼,四五十平米,和外面的杂乱无章迥然不同,房间里收拾得干净整洁,地板一尘不染,墙角挂着空调,冰箱、电视摆在显眼之处,法塞的女儿在角落玩电脑。
叫了一杯冻得流汗的啤酒,看来这里来的游客不少,法塞居然还能讲上几句英语,于是我和法塞闲聊了起来,“看样子,您家应该是这里的有钱人了吧?”“哪有啊,您看就靠这小酒吧的生意,老婆打下手,儿子开摩的当导游,女儿还在读书,也就是生活还过得去而已。”法塞指指平台上正在热烈聊天的一桌,“喏,那个蓝胖子,是个工程师,老婆是个老师,他们家,轻轻松松地一个月总有5000多雷亚尔,这附近好几家都是这样的。”“不是slum(贫民窟)哦,怎么都住着middle class(中产阶级)啊。”法塞对这几个英文茫然了,伊拉尔插话进来,“你从蓝胖子坐的那里望出去”,我定眼一看,蓝胖子方向的尽头,就是一弯蓝幽幽的海水和里约市中心高低错落的高楼。拉伊尔解释到,“其实,贫民窟里环境不错,生活水平也相对低廉,在这里出生长大的人习惯了这里的氛围,所以,也就不愿搬迁出去了。”
我忽然发现有点儿不一样的地方,世界杯已经开幕了,但法塞的小酒吧里似乎太过安静,也没有看到有电视机,“你们不看球吗?”,“怎么可能会不看!那个路口,就在那棵大树下,到比赛开始时候,整个巷子里的人都聚到一起,这里地方太小,只能喝喝酒聊聊天。”
Selarón,满是涂鸦与瓷砖的天梯
离开了法塞的小酒吧,往前走。看到一位开杂货店的大叔正在墙上画画,店里东西不多,也就是一些啤酒饮料和日用品,可是墙面可是琳琅满目的,一只肥得似乎已经飞不起来的大嘴鸟,烟花绽放的背景下,咧嘴大笑的小猫咪……这会儿,他正在墙上画一大幅巴西国旗,和六颗星,然后满足地嘿嘿大笑。注意到我看着他,大叔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伸出六根手指,嘀咕了几句,伊拉尔解释到,大叔说的是“巴西,冠军,六次!”
杂货店过去几家,一个七八岁的男孩子,正认真地在墙上比画,还没有下手。走近一看,我忍不住笑了,小家伙面前的墙上,是一坨黑色线条的屎。这坨屎上还有惟妙惟肖的五官,挤眉弄眼地对着来往的行人,小家伙耐心地看了一阵子,居然用手中的喷漆把这坨屎喷成了一颗红心!这里,几乎没有一面留白的墙,精致的、幼稚的、黑白单线条的、彩色立体透视的……有专业人士的大作,也有普通民众如他的参与,涂鸦几乎是贫民窟里公共空间唯一的装饰。
这一切追求的最极致,当然要属塞勒隆(Selarón)阶梯。伊拉尔把我们送上了开往Gloria站的地铁,“出了地铁站,你们就可以看到里约最美的一条街。”阶梯当然是和一个叫塞勒隆(Selarón)的人相关,他是一个智利人,本来就住在阶梯旁的一个小屋子里。有一天,这老头儿嫌自己家门口太单调无趣,于是,从他家门口的台阶开始了这长达20多年的大涂鸦,不过,他涂鸦的工具不仅仅是笔和喷漆,还运用上了瓷砖。这条用瓷砖铺就的塞勒隆阶梯还出现在了里约的申奥短片里。这2000多块瓷砖,有些是塞勒隆游历各国收集来的,也有旅行者给他带来的。认真去寻觅的话,还能发现不少的中国风,长城、蛇和猪等生肖图、麻姑献寿等等,在这条215级台阶、总长130米的彩瓷阶梯上,和来自140多个国家的瓷砖亲亲热热地聚集在一起。
足球与桑巴
《忧郁的热带》的作者列维·斯特劳斯来到巴西的时候是1934年,巴黎高师的校长告诉他,一个讲师团正在找人去巴西讲课,斯特劳斯于是满怀憧憬地来了。但当他到达巴西时,他发现自己找不到他想见的土著人,他目睹的是这个南美城市的俗丽、浮躁与浅薄,西方文明之花的盛开,一度让他极为沮丧。不过,对于不少里约人来讲,最大的沮丧并不是西方文明的介入,而是他们根本没法共享西方文明带来的欢愉。巴西经济学家埃德马尔·巴沙曾经创造了“比印”这个词语,用来描述巴西的经济社会结构,也就是印度中间藏着一个比利时。在里约,少数精英的生活标准和欧美无异,更多人却像印度农民一样忍受着贫困。 一道有形的或是无形的墙,隔开了富人区和贫民窟。里约热内卢有大小72个海滩,沙滩旁边绵延着绿色山岚,现代化的高楼大厦林立在沙滩与山岚之间,在这里常年享受阳光、海滩的里约人,生活悠闲、懒散、恬静;里约的山上有大大小小的数百个贫民窟,低矮破旧的房屋里,基础设施并不令人放心。所以,在法塞的小酒吧里,望着脚下的绵延海滩,他的家里纵使已经拥有了电视冰箱等现代设施,而法塞漂亮的女儿有时候也会穿着比基尼跑到屋顶上去享受阳光,法塞依然觉得海滩上的世界,他无法真正地进入。伊拉尔说,并不是说,贫民窟里的人不能进入海滩,实际上,海滩上的足球场,到了下午六点,就全面对所有的人开放,贫民窟的孩子们也可以到那里去踢球,而是,海滩上的人、和山上的人,他们过着的,依然是两种不同的生活。
但,不代表着他们没有属于自己的快乐。能让这座矛盾的城,可以有着共同欢乐的,是足球和桑巴。巴西人常常说,“上帝花了六天时间创造了世界,第七天就创造了里约热内卢。没有人会怀疑里约的魅力,就算你明知道它罪恶暗藏,依旧不可遏制地想狠狠咬上一大口。
等到了乔安休息的那一天,她带着我们一起回家。刚好是巴西队比赛,比赛还没有开始,她的邻居三五成群地在露天聚餐,几个中年女人们扭着腰肢在桌椅间穿梭,一个女孩子尖声尖气地唱着歌,几个男人在击掌,女人们和着这简单的节奏跳起桑巴舞和梭洛舞(Choro)。乔安和她年轻的女朋友们不跳,和我们闲扯,可是她的妹妹,10岁的玛丽安,在妈妈的指导下,跳得入迷。乔安骄傲地说,妹妹天生是个舞者,她们都希望妹妹可以有朝一日成为狂欢节上的桑巴女王,这是贫民窟的女孩子可以出人头地的一条好途径。
乔安当然也跳舞,夜色渐浓,乔安带着我们去了塞勒隆阶梯不远的拉帕拱门。顺着拱门的一条街道,两边都是一家挨着一家酒吧和夜场,门票从5个雷亚尔到50个雷亚尔不等。乔安拉着我们进了一家拱门旁边的夜场,是最便宜的5个雷亚尔,乔安说贫民窟里的年轻人都喜欢这几家夜场。一进去,里面热闹极了,好些人远远地和乔安打招呼,乔安,一下子就被音乐吞噬了。
行走者语
基督山,毫无疑问的地标,能够拍摄里约全景的极佳地点,而且这里的夕阳特别迷人。除此之外,如果要了解本土生活的话,可以前往迷人的依帕内玛和科帕科班纳海滩;如果想要了解历史和文化,就要前往市中心区,国家博物馆、国家美术馆、天梯教堂、坎德拉里亚教堂;如果要体会波希米亚的风情,就去圣特雷莎区,因为来自各地艺术家有独特的生活方式,整个社区变得放荡不羁。
在里约要尽量避免前往行人稀少的街区和贫民窟,在拥挤的地方需看管好随身物品;在晚上科帕科班纳海滩比伊帕内玛海滩的治安环境要差一点。富裕的南区,是里约的富人和中产阶级的居住区,建议旅行者可以花更多的时间呆在南区。
数百座贫民窟,也是里约重要的一面,但绝不要独自前往贫民窟。在里约,有若干家旅行社都有此游览项目,如Be a Local,3小时步行游览85雷亚尔,还有Fevela Tour,100雷亚尔。这些贫民窟的游览目的地,基本上是面积最大,治安最好的贫民窟Rocinha。
巴西是葡萄牙语国家,包括警察在内都不会说英语,但是,里约旅游警察(DEAT)会说一口流利的英文,如果遇到危险或意外,需要帮助时,可以直接求助于旅游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