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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5年,为了满足野生动物园的需求,一批专门的捕猎者应运而生,他们闯进苏丹所在的尚贝国家公园,目标为包括北白犀在内的各种动物。当时,在非洲中部乍得、苏丹和刚果等地还有1000头左右北白犀,捕猎者专挑刚断奶但还没长大的幼崽,因为它们容易被驯服,很快会适应饲养生活。苏丹,这头两岁左右的小犀牛成了他们的目标。据其中一位捕猎者回忆:苏丹在前面奔跑,他们开着汽车在后面追赶,并拿着长长的棍子一直在苏丹的头顶晃着,苏丹不经意间将头转向了捕猎人,瞬间它的头部就被套住……苏丹被捕后,被卖给了捷克的王宫镇动物园。
白犀牛并非白色,而是灰白色,与黑犀牛一样。“白犀牛”来自南非白人语言中的“weit”,原意为“宽”,是指它们宽平的嘴唇,后来错译为“white”。白犀与黑犀的主要区别在于白犀体型更大,嘴部更宽,更适合吃草。
相比野生北白犀,苏丹要幸运很多,但进入动物园又成了它悲惨命运的开始。一般来说,小犀牛要在母亲身边生活3年才能独立,而苏丹从小就离开母亲和同类,长时间生活在笼子里,就连恋爱也是人类安排的,因此,苏丹根本不懂得如何繁殖,往往需要饲养员施以援手。在圈养条件下,北白犀的繁殖越来越糟糕,最后所有的北白犀都无法生育!经过研究,科学家终于得出结论:公犀牛具有领地意识,它们会为了保护领地与其他雄性战斗,而战斗是激发性激素的重要途径,换句话说,在人工饲养的环境下,北白犀会逐渐失去繁殖能力。
为了推动北白犀的繁殖,2009年12月,人们将苏丹和其他3只北白犀(共2雌2雄)送到肯尼亚的奥·佩杰塔自然保护区,这是苏丹30余年后第一次踏上非洲土地。在这里,人们希望适宜的气候和野外环境能够恢复北白犀的繁殖欲望,但尽管苏丹的情况一度好转,与雌性北白犀也有过交配,却没有成功繁殖。2014年,保护区内的另一头雄性北白犀因心脏病死去,至此,世界上只剩下5头北白犀,其中只有苏丹是雄性。为了防止苏丹被猎杀,保护区配备了40名持枪守卫和18名饲养员,不分昼夜轮流看护苏丹,此外,他们还将它的两只犀牛角割去,希望能降低它在偷猎者眼里的价值。
然而,严密的保护虽然能让苏丹免遭猎杀,却无法阻止衰老带来的器官衰退。2017年下半年,苏丹的身体开始出现问题,它的生理活动趋缓,后腿出现感染,只能整天待在笼子里。此后,苏丹的皮肤逐渐溃烂,病情严重恶化,遭受着巨大的痛苦。最终,经多方商议后,2018年3月19日,在捷克王宫镇动物园、奥·佩杰塔自然保护区和肯尼亚野生动物管理局工作人员的见证下,医生为苏丹实施了安乐死。苏丹享年45岁,相当于人类的90岁。从此,世界上只剩下两头雌性北白犀,在理论上讲,北白犀这一物种已灭绝。
科学家计划人工繁殖实验室尚未传来好消息
苏丹的死,在全球引发了前所未有的关注,大多数人表示悲痛和对盗猎的谴责,但有些人却不以为然。他们不承认北白犀独立物种的地位,认为北白犀只是白犀牛的一个亚种,而它的“同类”南白犀还多达1万多头。对此,世界哺乳动物分类学的大师级人物——澳大利亚国立大学教授科林·格罗夫斯等人早就发表过论文表示,根据在头骨、牙齿、外部形态、分子或基因、化石等多方面找到的证据显示,北白犀和南白犀应该是两个不同物种,而且它们的分化时间至少有100万年。在外形上,南北白犀也有明显差别:南白犀的肩部更高,后背比较凹陷;北白犀的肩部低,后背平缓;南白犀的体型更大,头也长,看起来像耷拉到地面,北白犀则小些,头也更短。 苏丹死后,也有人质问:为什么不进行人工繁殖?其实,在2016年,美国加州圣地亚哥动物园、德国柏林莱布尼茨动物园和野生动物研究所就成立了团队,宣布了关于北白犀人工繁殖的计划:具体方法是从仅存的两头雌性北白犀身上取卵,然后与先前从雄性北白犀身上取得的精子结合,利用体外受精(IVF)技术创造胚胎,并将胚胎置入代理孕母雌性南白犀的子宫内,从而使整个种群复活。
对于这项大胆的计划,圣地亚哥动物园保护研究所的生殖生理学主管芭芭拉·达兰特表示:“不同动物物种之间,子宫里的条件各不相同,而且,以前从未有人为犀牛量身定制过体外受精的手术流程。”此外,这一计划的费用预计高达900万美元,极高的风险性意味着所有的努力可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因此不少人都反对实施这项计划。
尽管为实验的筹款还远未达到预定目标,但在2017年,苏丹的健康就开始出现了问题,因此,科学家不得不将实验提前。考虑到能取到的北白犀的精子和卵子的数量相当有限,再加上获取卵子也有难度(和大多数曾经试验过的动物不同,北白犀体型巨大,从外阴到子宫大概有1.5米长,人无法用手操作,必须借助棍子才能深入子宫,取出卵细胞),于是,科学家决定先在北白犀的近邻物种——南白犀身上实验体外受精技术,计划分为3步:首先在南白犀身上实验,包括取精、取卵、受孕、胚胎移植回子宫等过程;第二步,如果在南白犀身上试验成功,就取北白犀的精子和卵子来做胚胎,然后移入代孕南白犀的子宫里;第三步,如果前面的计划都失败,最后的办法就是将南、北白犀的精子、卵子混合受精,尽管这样做无法保存纯种的北白犀,但至少可以保留北白犀的基因,避免它们全面绝种。
在大草原上,每头犀牛都有一群好朋友,叫“犀牛鸟”,这是因为犀牛虽然皮厚,但寄生虫、吸血虫却常常寄生在它们的皮肤褶皱间,让它们非常痛苦,而犀牛鸟可以帮犀牛捉虫,并將捉到的寄生虫当作食物,这种合作生活的现象被称为“共生”。
在也门和一些东亚国家,犀牛角制成的工艺品、佩刀或者装饰倍受追捧。也门人曾经由于石油的开采,生活富裕起来,便兴起一种歪风邪气:他们喜好配腰刀,尤其崇尚刀柄为犀牛角的佩刀,认为这是男子汉气派的标志。除了装饰摆阔,由于东亚传统医学认为犀牛角拥有极佳的催情、壮阳、退烧等药效,犀牛角还被广泛用作药材。这一点在越南等东亚国家情况尤为突出,越南人甚至相信犀牛角有治病抗癌的功效。黑市上,100克犀牛角高达5000美元的价格也没有使他们望而却步。越南人将买到的犀牛角磨成粉末,用水或酒冲服。而对于越南的有钱人来说,用犀牛角来治治诸如醒酒之类的小毛病,如同家常便饭。
曾经因为犀牛角而饱受诟病的中国,早在1993年,卫生部就删除了犀牛角在《中华人民共和国药典》中的药用标准,并禁止再用犀牛角制药,之后禁止交易、拍卖犀牛角,加大相关惩治力度的措施也相继施行,犀牛角作为药材的情况大量减少。除了国家层面,中国国民也在尽自己的力量。2012年,姚明曾专程前往肯尼亚保护区探望苏丹,后又拍摄保护犀牛的公益广告,呼吁大家“没有买卖,就没有杀害”。值得一提的是,在访非期间,姚明所写的博客获得了数百万的点击量,影响深远。对于中国政府对犀牛所采取的保护措施,非政府组织“野生救援WildAid”(简称“野生救援”)首席执行官彼得·奈茨曾予以赞同和期望:“我们并没有将中国当作最大的问题,而是认为中国有带头行动的机会。”
尽管东亚人对犀牛角的药效深信不疑,但通过现代医学实验分析,得出的结论却截然不同:犀角属角质类,为毛发类物质的衍生物……几乎无法为人体吸收,故实际药用价值不高,药用范围狭窄。即犀角基本上完全是由角蛋白组成的,角蛋白是动物内广泛存在的一种纤维硬蛋白,人类的头发、指甲,动物的蹄、角、皮肤,鸟类的喙、羽毛、爪都含有大量的角蛋白。也就是说,犀角的主要成分和我们的指甲、头发一样,并没有什么神奇之处。对此,肯尼亚环保人士理查德·利基曾说:“如果你们性能力方面有问题,啃啃你们的指甲,效果是一样的。”
虽然犀牛角可以再生,但犀牛不会乖乖地等着人来锯角,偷猎者也不会在意犀牛的种群数量,因此,猎杀是获得犀牛角最直接的方式。而北白犀,由于雌雄性都有前大后小两只角,且格外伟岸(最长的犀牛角有1.5米长),便成为偷猎者的首要目标。他们甚至使用直升机大肆追捕犀牛,然后用燃油锯直接切割活犀牛的角,所以切下来的犀牛角,往往还带有皮肉甚至是犀牛的半张脸!
据“野生救援”表示,在过去40年,世界上失去了90%的犀牛。仅剩北白犀2头、爪哇犀牛60头、苏门答腊犀牛100头、印度犀牛3000头、黑犀牛5000头、南白犀2万头,所剩寥寥无几,更何况,每年还有1000多头犀牛遭盗猎而死亡!
在苏丹去世后,彼得·奈茨说:“我们只希望,世界能从失去苏丹的不幸中得到教训,采取一切措施停止犀牛角的所有贸易。尽管犀牛角的价格在下降,但针对犀牛角的偷猎行为,仍然威胁着所有犀牛物种的生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