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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諾说您是在和他骑摩托车时,给他讲的终结者续集的想法,是吗?
卡梅隆:我们最近没怎么见面,但是我们以前一直一起骑摩托。我跟他说了这个新角色的想法,虽然是我们熟悉的型号——T800,但他实际上是一个全新的终结者。
第一个终结者是一台被派去杀人的机器,没有自由意志,因此你不能责备他冷血无情——事实上应该称之为“它”,因为它不是人类,它并没有选择,只是按指令办事。
第二部里,来自未来的约翰·康纳告诉T-800要照顾年轻的约翰·康纳和他的妈妈,他按照指令做了一个“好人”,但依然没有自由意志。电影最后他表现出的自我意志,其实是在违抗程序,他不能够终结自己,所以他把开关交给莎拉·康纳,让她把自己变成一堆废铁。这其实很哲学,而我很喜欢这种哲学。
第二部中的T-800能够体会人类感情了,所以我想,创建一个具有自主意识的终结者会很有趣,至少他可以创造自己的价值体系了。我认为电影中最重要的一句话就是他对萨拉说:“我会帮助你们保护那个女孩,这是我的选择。”
您最初写《终结者》这个故事的时候,最在意的是什么?是人与机器之间的战争,还是时间旅行?
卡梅隆:时间旅行只是《终结者》叙事结构的一个组成部分,我们并没有花费大量的篇幅在这上面。但是人工智能是无论如何都会出现的,人类最终会创造出人工智能,这场战争肯定会发生。最终要么人类胜利了,要么人工智能胜利了,或者双方达成了和解,然后战争停止。
这一切会反复地发生,我们称之为“踢罐”效应。就像小时候你走在路上,踢了一个罐子;然后你追上它,再往前踢一脚;然后再追,再踢……这就是莎拉在做的。她只是不断地往前踢罐子,拖延未来的到来。
在过去的35年里,您是否改变了对人工智能的看法?
卡梅隆:我的看法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我仍然认为这是一个非常危险的事情。不同之处在于,在1984年,这只是一个试探性的科幻小说;到2019年,大家已经都在谈论人工智能可能带来的威胁了。科学家已经告诉我们,这只是时间问题,也许10年,也许20年,人工智能最终将开发出比我们更高的智慧。到那时,我们无法保证它不会做出伤害我们的行为。
就像莎拉有句台词说的:“在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留下了一英里宽的数字足迹。”我们生活在人类历史上最受“关注”的时代,基本可以说生活在一个被监视的、现实存在的“1984”世界里。我们购买技术,是为了让我们的生活更美好,但实际上这是一种严格的审查。通过复杂的行为算法能对我们个人了解更多,比如获取我们的消费者资料大数据,或者敌人的行为模式。
看看现在谁在人工智能上花钱最多?要么是大企业,要么是军方。这意味着他们要教给人工智能的第一件事就是贪婪,或者如何打仗。如果这些是人类教给他们的第一件事,你还能期望他们未来变成什么样呢?我认为这是很可怕的。
这个系统已经失控了,它是由市场驱动的,要想让它保持良性发展,我们必须做点什么。所以我向团队提出将这种主题带入电影,让它不仅仅是一部激烈的动作片。
听说您写了四封信劝说琳达出山,具体是哪些原因说服了她?
卡梅隆:不是四封信,是一封四页的信(笑)。我说,拍和不拍都有多个理由,我们大概可以想到不拍的理由——《终结者》前两部取得了巨大的成功,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为什么要冒险在我们已经两次赢得战斗的地方被击败呢?
但同时我跟她说,观众们非常喜欢这个角色,她必须是你演;如果你不想演,我们是不会把莎拉·康纳写进来的,我们不会再找其他的女演员了。而且我说,我们一定会在艺术上全力保护她,使她成为我们想象中的莎拉·康纳。她认可了我们的这些承诺,结果就是你所看到的了。
很高兴您做到了。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您不担心他们的身体状况吗?毕竟这是一部非常劲爆的动作片。
卡梅隆:是的。琳达必须要展现一个干练的莎拉·康纳,符合1991年她自己创造的那个角色的外形。
一个60多岁的女性动作角色,在全世界也是没有先例的。幸运的是,琳达天生就非常擅长运动,而且她请了一个专门教美国顶级运动员的教练,训练了一年。她很卖力,并且做到了。
上次采访中我问琳达,这个故事是否有女权主义色彩,因为主角都是女性——三个女人拯救了世界。她说,这无关乎男人或女人,它讲的是人与机器,换成男人一样可以打。作为编剧,您是怎么想的?
卡梅隆:就视觉效果而言,《黑暗命运》并没有采用什么特别新的技术。我想现如今几乎没有什么没人用过的技术了,所以更重要的是专注于讲好故事、塑造好人物、写好电影对白,然后利用技术来支持它们。我觉得观众并不在乎技术本身,他们只关心自己所看到的画面,如果画面看起来很酷,那他们就会感到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