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声音

来源 :延安文学 | 被引量 : 0次 | 上传用户:nibuhao222
下载到本地 , 更方便阅读
声明 : 本文档内容版权归属内容提供方 , 如果您对本文有版权争议 , 可与客服联系进行内容授权或下架
论文部分内容阅读
  在草地
  我藏在一片草叶下,你绝对找不到
  我藏在一枚花瓣下,你绝对找不到
  我藏在一根树枝下,你绝对找不到
  太广袤了,我在绿色中游泳,一头扎入绿
   色中
  不要呼唤了,你的声音也是绿色的,你的
   声音
  在绿色中凝成晶亮的水珠,碰湿了我的额
   发
  不要呼唤了,我就在你的身旁,你已经抓
   到了我
  你并不知道,你仍在四下里搜寻
  那只长尾雀看到了一切,它扇了扇翅膀
  告诉你:我和那几朵野菊混在一起,正在你的手上
  而你这时若有所悟,忽地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河水高度
  ——童年故乡纪事
  这一次无定河河水暴涨
  这一夜强娃兴奋得没合一眼
  這一回终于可去捞河材了
  这一回最好捞到一棵连根带叶的大树
  这样爸爸的棺材就有了保障
  这强娃的运气还真一般
  这一晌午就捞到一棵连根带叶的小树
  这小树不够做爸爸的棺材
  这强娃还真不甘心
  这河里又冲来一棵粗圆的,而且
  这可是连根带叶的大树
  这毛狮子怒吼着
  这强娃一下扑过去
  这身子瞬间被河水卷走
  这强娃再没有回来
  这最后,爸爸到死也没有准备好棺材
  声音高度
  我说这声音还小,刚满五岁
  你说这声音十二岁了,也许更大
  我说现在确信,这声音二十五岁
  你说肯定不对,明明三十岁不止
  我说没有错,声音迈进四十岁
  你说判断失误,它已五十岁有余
  我说声音渐老,六十岁,不,七十岁
  你说老倒老了,八十岁,不,九十岁
  我说这是怎么回事,你说越听越糊涂
  我说这声音好像刚刚诞生
  你说确实是呱呱坠地时的啼哭
  是的,看楼
  一个人的星座与这一列楼有什么关系?
  我一直看出,这一列楼
  分明是一副骆驼的骨架,而且是
  博物馆里成为标本的骆驼。你不要
  不相信。你说这一列楼
  分明是一个人的星座,一个人是谁?
  你没有说出来,但你坚持这么认为
  我从来不认识星座,此刻
  我的愤怒还有,我已经不太信任你
  但这一列楼可实在是骆驼的骨架
  如果没有看错,骆驼背上还好像
  坐着一个人。他准备飞翔或是坠落?
  是的,如果可以这样理解的话,这一列楼
  也许像你说的,正是一个人的星座
  大声音
  声音从办公楼下面经过
  桌面微微有了震颤
  这肯定是一种大型机器的声音
  我想象它的大
  比载重车辆大,比施工车辆大
  是那种横行霸道的大
  我停下手头的活
  喘了一口气
  半闭眼睛
  在声音里静静地休息
  办公室的墙壁
  仿佛一下变暗了
  真的变暗了
  但声音过去后
  比之前白亮了许多
  途 中
   1
  秋雨中的古渡甸。
  植物和泥土扩散着粗壮的气息
  但没有丝毫味道。
  我们一行几个躲在林子里撒尿
  转身时,每个人只看到孤零零的自己。
   2
  柏油路边的空地上停着我们的车子
  像养蜂人潮湿的帐篷。
  司机名叫惠惠,最先回到驾驶座上。
  音乐响起来。“呼麦”的声音中
  车子偷偷向前移动了二寸
  (多么新鲜的辙印)。
  但没有谁注意到。
   3
  我们陆续挤进车子里。面面相觑
  大家的脸上都罩有一圈雾,一直散不开。
  再没人说起荤段子。
  车轮拖泥带水,忽快忽慢,始终在
  每个人嗡嗡的身体里吃力地转动。
其他文献
去年“新诗界小翻译”系列收入了我选译的《波兰诗人二十八家》,这是一个经过反复筛选的作品选集,由于各种限制,所收译诗并不是很多。如果往前追溯,2006年我就自行编译过《波兰现代诗选》,算是一个先导。同样由于各种限制,此书也只是一个妥协的产物,差强人意。唯一可以证明的,是我对于波兰诗歌的情有独钟、始终不渝。沉浸于波兰诗歌越久,就越相信一向有些傲气的布罗茨基做出的一个判断:“波兰诗歌是世界诗歌最为丰富的
关于这口池塘的来历,只有我的母亲  最能描述清楚  “1986年家里建新房时,所有的墙砖  都取自于此。”  三十多年后,面对这口池塘赠与我的  一帧倒影。我仍然不知道  我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这一日,注定会和以往许多  消逝的日子一样  只留下稀薄的回忆  可是这一湾碧水  一树繁花  如同梦境  我站在池塘边,仿佛看见  韶华未逝的母亲  给一垄菜苗浇水,施肥  偶尔传来的几声鸟啼  打破黄
张亚宁,陕西子长人。陕西省作家协会会员。作品散见于《人民日报》《朔方》《青海湖》等。著有《命根》《一地花儿》《清唱》等。曾获冰心散文奖、孙犁散文奖。  安定古槐  安定古城的城墙上有一棵古槐,像一位忠诚的卫士守护着安定。  古槐是在北方的寺院、村落、窑洞群周边尤为常见,或耸立挺拔,或粗壮繁茂,总给人一种神秘感。长在安定古城墙上的古槐实属少见,充满沧桑岁月的一棵古槐成为许多人思考的一处奇景,至于槐树
李家琪,甘肃会宁人。本文为其处女作。  与黄河相遇,是我的荣幸。  这辈子我离不开这条河,这条赋予我朴实和厚重、不屈和善良的生命底色之河。  人的一生应该属于途中,这样生命才有了渴望寻找的价值,有了自然的意义。黄河就是这样,一条经过九曲流转而追逐自身意义的生命体,集聚着自身与大地相互依存时的抗争与不屈,体现出深重苦难后的辉煌。  我出生在黄河边,这条河孕育我生命、陪伴我成长、给予我力量。在之后隔着
昆仑山  流浪者的幻觉,变成了白云的宫殿  牧人的羊群,变成了碎石的荒滩  淘金者的洞穴,变成了士拔鼠的坟墓  牡鹿的井台,变成了狂风的城堡  传说中的狐女,变成了云中的雪莲  断流的沟壑,变成了鬼魂的肚腹  沙尘后露出鹰的眼神  ——它想抓住的猎物,突然变成了  大地上滚动的山脉和阴影  这是我从青海湖到敦煌的路上  ——遇到的昆仑山!  这座伟大的神山啊,在我遇见它之前  它仍然是我心中—— 
石马传说  在石马湾,一对白马  是温顺的石头  咀嚼着一切平凡的事物  它们或曾来自南方  抑或布满月光的蓝色海上  祖父说的,多年以前  那些夹杂在商旅中的铃声  散发着银质般的脆响  我曾在一个黄昏中看到的  烟霞散去,白马驮着绸缎和粮食  在狭长的山路尽头消失  整个村庄便安然地睡去了  今天,石马早已入土  掩埋了一个悲悯的年代  而我的父辈依旧磕着长头  像虔诚的朝圣者  从绵延的麦地
范宇,四川简阳人,四川省作家协会会员。作品散见于《人民日报》《鸭绿江》《延河》《美文》《散文选刊》等。曾获孙犁文学奖。出版散文集《都江堰:永不褪色的江水》。  一  每年都得去几趟都江堰。  这似乎已成为日常生活方式中不可或缺的部分。去拜水?去问道?去访友?去寻古?我曾在内心深处无数次追问,试图在心心念念的向往中找到一个相对完整的答案,可来自远古的呼唤密码怎能轻易破解?来自宏大的缘分旧锁怎能轻易打
来到这里的,都是缘分  一根血脉通大海,大海如此慷慨  如此的壮美,如此让我们的身体  举起一片午夜前盛开的海岸  记住你,也记住我自己  从5.3公里走出来的缱绻,是海  从5.3公里走出来的双肩,是海  在生命最为疼痛的时刻  正是大海最清醒的一天  跌倒的海,滴血的伤口  爬起来、爬起来,像海一样顽强地爬起来  我想这片海该是属于我了  我已走不出这片海  我已回不到5.3公里的海岸线  这
徐辉,湖南临湘人。湖南省作家协会会员。作品散见于《黄河文学》《湖南文学》《雪莲》等。出版散文集《淌过诗人的河流》,长篇小说《冷城》等。  我想,如果不是这个春天的约会,如果不是文友的盛情相约,我是不会这样怀揣着教徒般虔诚的情感走近一个人的,也是不会这样以近乎于赤裸的心淌过一条江的。  我曾在书上多次读到这位诗人传颂千古的名篇,也曾多次在车上远眺过这条美丽的江河,却一直没有和这位诗人有过更多的接触,
群山都是雨的栖身之所  雨水远行之后的数日  山涧里流传雨的韵事  连日晴朗,岩体的倾诉  从竹林的根部不断透出  湖泊的眼神里烟波流转  她打动了谁的迢遥之思  又掩住沉着的秋声  白鹭的飞行像极了慢动作  从池杉和枫杨的怀里  滑翔到红菱拥挤的镜面  垂钓的眼角关注到  半山腰袅动的烟岚  那是又一群赶路的雨  她们从海上、云里,从理想中  降落人间,她们从不说流落  她们在栗树林和茶园的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