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物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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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马传说
  在石马湾,一对白马
  是温顺的石头
  咀嚼着一切平凡的事物
  它们或曾来自南方
  抑或布满月光的蓝色海上
  祖父说的,多年以前
  那些夹杂在商旅中的铃声
  散发着银质般的脆响
  我曾在一个黄昏中看到的
  烟霞散去,白马驮着绸缎和粮食
  在狭长的山路尽头消失
  整个村庄便安然地睡去了
  今天,石马早已入土
  掩埋了一个悲悯的年代
  而我的父辈依旧磕着长头
  像虔诚的朝圣者
  从绵延的麦地里开始
  把头磕到天上去
  夜 曲
  我用一整晚都在记述
  这些事情。风起时
  城市在夜幕里变得很轻
  像落在山下的灯火
  让人忍不住伸手去触碰
  指缝之间,隐约藏着
  一个少女的发丝
  它们来自我的皮肉
  与所有未知的夙命一样
  将在不同的维度中
  完成永恒。目睹这些后
  我更爱慕高处的景致
  睡去的草木和星群
  嵌满了天空的梦境
  连我也是那微小的部分
  飞鸟颂
  比如说我喜欢做的
  总是揣摩着乡下的夜
  寂静得,像墓碑上的纹理
  透着灵魂微弱的鼻息
  我倾听着一片落叶
  在瓦片上跌落的声音
  唤醒了整个村庄
  今夜的天空没有繁星
  只有远去的行人和鸟群
  落叶呀,就是这满地月光
  遗失的嘴唇。一遍遍地
  亲吻他们的名字
  我是那鸟群里最小的一只
  飞着,潛入少女的梦
  唯物者
  如一切沉默后的事物
  都将在最黑暗的黎明里
  迎来一条往生之路
  最先抵达的,会被土地庇佑
  拥有光热和自由
  那些在春天繁衍的生灵
  天亮后完成迁徙
  像青苗一样,带着祖训回归
  所有语言汇聚成河流
  无限次冲积着神明的领地
  为天下蝼蚁散播福音
  还为了那些懒惰者——
  远离地球和树木的饥迫之鬼
  让他们的心脏也充盈起来
  不再为一只逃生的麋鹿
  而暗自神伤。北方的高山
  还是未打开的秘境
  装着这世上最古老的部族
  他们早已学会钻火耕种
  为流浪的神萃取粮食
  山城记
  只是一眼,便深陷在这夜色中了
  我幻想着把自己变成一条鱼
  潜入浩荡的长江和嘉陵江
  衔起一支竹笛,去将巴山寻找
  或可搭上渔人单薄的筏子
  深入江腹,窥探汹涌的波涛
  也或可沉入江底,亲吻沉睡的礁石
  一盏渔火,把尘封的卷宗就此打开
  这里曾屹立着威严的城邦
  在滔滔江声中,与漫长的黑夜对峙
  早已经北上的人群与骡马
  再一次把历史的轮廓放大
  远去的嘶鸣声啊,穿过了群山
  与长空碰撞,溅出漫天的星斗
  我看到,棒棒们在夜色中收工
  拖着沉重的躯体,消失在人群里
  一支竹杠挽着棕绳,摇晃着
  这座城市所有饱满的疼痛
  罗汉寺的钟声又响起了
  隐约地,传递出一个时代的兴替
  我如这世间的尘埃一样,悄悄地来
  不惊动雾都的老友和山水
  不带走烟花街巷、灯火阑珊
其他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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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我的三首短诗和策兰那首大名鼎鼎的《死亡赋格》英文版一同发表在美国加州大学英语系《Arroyo文学评论》杂志春季号“翻译”版块——这期只有我们两个外国诗人。我知道这只是一次巧合,没有任何命定的意味。只能说,得益于我诗歌的三位英译者——叶春、Melissa Tuckey和Fiona Sze-Lorrain出色的翻译,《Arroyo文学评论》抬举了我一回,让我做梦般和我热爱的这位诗人邂逅。 
昙花的距离  昙花有不被冒犯的距离。  三个小时的距离,构筑在通往  它的路上,有如  關隘和要塞。  有人选择更偏僻的  那段日暮途穷的  距离接近它,  但空间衍化为一根伸缩变形的绳索,  无论怎么攀爬,  总是陷入黑夜的沼泽。  有些人得到神助,  偶或接近了它,  但幸运的人啊,哭泣吧,  一截凋萎的距离,刹那间会像  天堑,阻隔在  你的面前。  追忆似水年华  ——读普鲁斯特同名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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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溯洄而去  我逐草而居  每一根芦苇高举头颅,成为  我的瞭望哨  每一条游过的鱼儿都能读出  我的唇语  经过的飞鸟都是旧识  经过的风都是旧疾  我想按住越来越凉的悲伤  不让它潜逃,也不让它被囚禁  打开黎明,打开黄昏的絮叨  醒来又睡去,慢慢凋零  那么多的相遇,都不是故人  花间一壶酒  来,我赠你,清风三万盏  去,我送你,月光三万顷  把你我的风景布满尘世  我随你,天涯,海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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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亚宁,陕西子长人。陕西省作家协会会员。作品散见于《人民日报》《朔方》《青海湖》等。著有《命根》《一地花儿》《清唱》等。曾获冰心散文奖、孙犁散文奖。  安定古槐  安定古城的城墙上有一棵古槐,像一位忠诚的卫士守护着安定。  古槐是在北方的寺院、村落、窑洞群周边尤为常见,或耸立挺拔,或粗壮繁茂,总给人一种神秘感。长在安定古城墙上的古槐实属少见,充满沧桑岁月的一棵古槐成为许多人思考的一处奇景,至于槐树
李家琪,甘肃会宁人。本文为其处女作。  与黄河相遇,是我的荣幸。  这辈子我离不开这条河,这条赋予我朴实和厚重、不屈和善良的生命底色之河。  人的一生应该属于途中,这样生命才有了渴望寻找的价值,有了自然的意义。黄河就是这样,一条经过九曲流转而追逐自身意义的生命体,集聚着自身与大地相互依存时的抗争与不屈,体现出深重苦难后的辉煌。  我出生在黄河边,这条河孕育我生命、陪伴我成长、给予我力量。在之后隔着
昆仑山  流浪者的幻觉,变成了白云的宫殿  牧人的羊群,变成了碎石的荒滩  淘金者的洞穴,变成了士拔鼠的坟墓  牡鹿的井台,变成了狂风的城堡  传说中的狐女,变成了云中的雪莲  断流的沟壑,变成了鬼魂的肚腹  沙尘后露出鹰的眼神  ——它想抓住的猎物,突然变成了  大地上滚动的山脉和阴影  这是我从青海湖到敦煌的路上  ——遇到的昆仑山!  这座伟大的神山啊,在我遇见它之前  它仍然是我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