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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我们对小学语文阅读课的“教学效率”做过专题调查。我们选取语文课本中三年级和五年级的两篇课文，分别编制测试卷。然后在教师教学该篇课文之前和之后先后让学生做同一张测试卷，检测教师教课文的有效度究竟有多少。调查结果证明，三年级后测正确率比前测提高了12%左右；而五年级后测正确率比前测仅提高了1.5%，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见《教学月刊》小学版语文2010.９）。长期来语文教学圈内或圈外人士一直认为语文课效率不高，这次调查用具体数据描述了语文阅读课的教学效率，说明有些语文课上和不上确实区别不大。
《语文课程标准》（2011年版）指出，“阅读是学生的个性化行为”“不应以教师的分析来代替学生的阅读实践，不应以模式化的解读来代替学生的体验和思考”。语文教学改革的实践表明，语文课不应该是教师讲课文，不应该是引导学生感悟教师的感悟，而应该让学生静下心来自主阅读，自主感悟。学生对课文的理解是多元的，语文课上留出时间让学生自主阅读课文，然后在自学的基础上完成一些必要的练习，其效果可能会超过常态化的“教师讲课文”。为此， 2012年初，我们对语文课的教学效果又做了一次专题调查，这次调查主要对常态化的“教师讲课文”与“学生自学课文”这两种教学方法所产生的教学效果进行了比较。我们的假设是：学生自学课文的效果不会低于教师的教学效果。
一、 调查方法
我们按照正常的教学进度，选取了上教版语文课本中三年级《智烧敌舰》这篇课文，编制了测试卷。为保证测试题的合理性和严密性，我们先在上海市的一所小学进行了预测试，并且根据测试结果相应调整了部分试题；然后在上海市其他三个区选择了三所不同类型的学校进行调研。
参加调研的三所学校各抽取学业成绩相近的三年级两个班的全体学生，分别采用“教师教课文”（下面简称“教学班”）和“学生自学课文”（下面简称“自学班”）两种不同的方法教学同一篇课文。教学班按教师原来的备课计划教学，教学时间控制在2课时以内。自学班的教学过程为：
学生自学课文时间为20分钟，教师规定自学要求；自学检测时间为10～15分钟，主要检测学生对课文思想内容的理解和生字词语的掌握情况（使用的自学检测题由第三方提供）；教师指导20分钟，由学生交流自学感悟，提出不懂的问题，教师针对学生自测题中产生的问题进行有针对性的指导。
教（学）完课文以后，学生统一完成一张测试卷。测试卷分两个部分，第一部分为生字词语测试，用时10分钟，闭卷测试；第二部分为课文内容理解，用时20分钟，采用开卷测试。为提高本次调查的客观性和公正性，两个班级的课文教学均安排在当天上午，测试时间统一安排在下午；任课教师事先都不接触测试卷，监考和阅卷工作指定校外专人担任。
二、 试题编制思路
目前小学三年级阅读教学主要集中于基本的字词教学和对文本思想内容的解读和感悟。为此本次调查主要也是从这两方面入手。
第一部分题目分为字词积累和词语运用两项。
1. 字词积累：考察学生对课文中新学的重要字词的读音或意思理解是否正确，能否分辨该生字或词语与其他意思相近的生字或词语在意义上和情感上细微的差别。
例：选出下列词语加点字的正确读音。（在括号内打钩）
乘虚而入 chéng（ ） chén （ ）
2. 字词运用：考察学生对课文中新学的常用字词在理解的基础上能否加以运用。
例：选词填空。（在括号中填写字母，每个词只能选一次）
A. 幽静 B. 幽暗 C. 清幽 D. 平静
①淡淡的月光柔柔地洒下来，江边的小树林显得分外（ ）。
②这座山峰高路陡，人烟稀少，所以长长的山谷里显得十分（ ）。
③黑夜笼罩大地，路灯还没有亮，走在（ ）的大街上心怦怦直跳。
第二部分阅读理解题目。我们参照了国际学生评价项目（PISA）、国际阅读能力进展研究（PIRLS）、美国国家教育进展评价（NAEP）等阅读测试题以及国家教委基础教育司对全国部分地区教学质量抽查的阅读试题，设计了测试题编制的框架，大致分为四种类型。
1. 获取信息：要求读者能够提取文本中明确陈述的具体信息，关注文章的细节，把所提问题与文本中提供的信息建立联系，并且能够对这些字面信息加以比较和区分，得到一些隐含在文中的、文章没有直接说明的信息。
例：大家为什么会听从阿基米德的指挥？（钩出正确答案）
A. 因为古时候都是科学家指挥打仗的。 （ ）
B. 因为当时在场的没有身强力壮的男人。（ ）
C. 因为知道阿基米德是希腊最聪明的人。（ ）
D. 因为阿基米德在石头上喊叫声音很响。（ ）
2. 形成解释：要求学生超越句子和词语的层面来加工文本，将文本的各部分信息综合起来建立联系，形成完整的理解，或是更为深入、广泛地思考文本的内涵。
例：阿基米德笑眯眯地说：“我有什么本事？是太阳帮了咱们的忙。你们想，咱们用上千面镜子把太阳光反射到布帆上去，这么高的温度，布帆当然就会着火了。”
阿基米德说这句话是为了（钩出正确答案）
A． 显示自己很有本事。 （ ）
B. 表明自己非常谦虚。 （ ）
C. 说明布帆为什么会着火的原因。（ ）
D. 表扬希腊人民齐心协力。 （ ）
3. 整体感知：要求学生把文章看成一个整体来全盘考虑，在全面阅读文本的基础上，联系各个部分的相关信息，对文本进行理解、分析和概括，对文本形成整体的感知和更为深入的理解。
例：下面哪些词语能够概括阿基米德的品质特点？（钩出正确答案，可多选）
A. 观察入微 B. 嫉恶如仇 C. 指挥若定
D. 欣喜若狂 E. 机智聪慧 F. 勇猛果敢
G. 爱国热情 H. 齐心协力
4. 反思与评价：要求学生能够把文本中的信息和从其他渠道获得的知识建立联系，利用自己的已有经验对文本中表达的观点客观地思考，评价它的性质和适用性，或对自己所支持的或根据已有知识经验所形成的观点作比较、证明，以维护自己的观点。反思和评价包括两个方面，一是对文章内容的评价，二是对文章结构和语言特征等方面的评价。 例：下面是读了课文以后的启示，哪些启示与这篇课文无关？（钩出正确答案，可多选）
A. 别人有难不能去欺负别人，人与人之间要友好相处。 （ ）
B. 只有掌握科学知识，人才会更有力量。（ ）
C. 遇到紧急情况听从指挥就能取得胜利。（ ）
D. 遇到紧急情况要沉着冷静，要开动脑筋设法应对。（ ）
三、 测试数据及分析说明
我们先来看表１。
1. 统计说明，生字词语测试的正确率总体情况是教学班效果稍好于自学班，但平均正确率仅高出2%，经检测无明显差异；其中差距最大的样本二差距为6.25%，经检测有明显差异；但是其他两所样本校差距都不到1%，经检测无明显差异。
2. 从具体题目分析，教学班和自学班差距最大的题目是生字读音，三所学校教学班的得分率均高于自学班，其中差距最大的学校为24%，有十分显著的差异。根据具体试题得分情况分析，检测的四个生字中“惊惶失措”的“惶”和“顷刻间”的“顷”这两个字的读音，有两个班级的正确率差距超过50%，说明教师对教一些难读字的读音有非常明显的效果。
3. 统计中找反义词这一题学生自学效果明显优于教学班，差距为12.2%，应该特别引起我们的注意。从三所学校看，仅一所（样本二）教学班效果高于自学班8.22%，而样本三自学班居然高出教学班25%。这组题目列出了“愚蠢、年老体弱、分散、悲痛欲绝”四个词语，要求学生找出课文中与它们一一对应的四个反义词。由于这道题目是闭卷完成，因此不仅检测学生对词义的理解，还能够检测学生对课文所学词语的记忆。从三所学校的得分情况看，两所学校学生自学班得分高于教学班，其中一所学校（样本三）自学班得分居然高出近33%。统计这所学校学生的失分情况，“年老体弱”“悲痛欲绝”这两个成语，教学班找出反义词的正确率仅为25%和8%，而自学班的正确率却有72%和59%。这组数据说明，有些教师在教学中可能偏重于课文内容的分析，而严重忽视了课文中的词语教学，以至于学生学完课文对课文中的词语印象淡薄。同时也说明，学生只要认真自学课文，其对课文词语的理解和记忆效果可能比教师教学的效果好。
4. 词语运用这道题目自学班得分也高于教学班，尽管差距仅1.7%，对三所样本校进行分析发现，差距最大的也只有4.1%，但是三所样本校中有两所自学班好于教学班，很值得引起我们关注。这组数据至少说明以下情况：一是教师教学中对课文词语如何运用重视不够甚至严重忽视；二是词语的正确运用与学生对课文词语的记忆和熟悉程度有关，联系“找反义词”这一项的得分情况，样本二教学班效果好于自学班，因此词语运用正确率也相对较高。
接着，我们来看表２。
1. 阅读理解检测题共6题，其中提取信息和形成解释各2题，整体感知和反思评价各1题。从总体得分情况看是自学班好于教学班，高出3.5%。对三所样本校进行分析发现，两所学校自学班的得分高，其中样本一自学班高出近10%；一所学校教学班高于自学班。
2. 从题型分析，“提取信息”“形成解释”“整体感知”三类题型平均正确率均是自学班高于教学班，仅“反思评价”一题教学班高于自学班。但将三所样本校四类题型得分情况分开统计，两所学校2类题型自学班高于教学班（打*）；而样本三仅1类题型高于教学班。
3. 从得分高低的题型分布情况分析，无论自学班得分高的或教学班得分高的题型均呈无序分布，基本无规律可循。比如“反思评价”一题，三所样本校中平均得分较低的样本三，反而是自学班得分高于教学班。这种情况至少说明以下问题：不同教师对课文的理解差异大，因此实际教学中所抓的重点各不相同；同时说明学生对课文内容的理解也可能是多元的，因此教师所讲的内容对于学生的理解影响有限，这从一个侧面说明了教师教学效果不一定好于学生自学的原因。
我们再来看表３。
表3是三所样本校生字词语和阅读理解正确率综合统计数据。从平均得分情况看，自学班与教学班基本持平。数据表明，教师教学课文和学生自学课文相比，无明显优势。
无论是学生自学能力相对较强，还是学生自学能力相对较弱的学校，采用教师教和学习自学这两种方法，其差距都非常有限，样本二和样本三两所学校的数据表明，其差距仅在2%～2.5%之间，基本可以忽略不计。而样本一数据表明，在学生自学能力比较强的学校，学生自学效果甚至会超过教师教的效果。
综上所述，本次调查假设的“学生自学课文的效果不会低于教师教学课文的效果”的观点基本能够成立。
四、 几点启示
本次调查说明，教师认认真真备课，辛辛苦苦教学，其效果并不明显好于学生自学。原来人们说“语文教学效率低下”只是一种感觉，一种模糊的认识，这些数据将人们（包括语文教师本身）的感觉量化了，使得语文教学效率低下成为一种不争的事实。尽管本次调查还存在一些不足，如仅侧重于字词和阅读理解方面的检测，没有覆盖学生朗读、表达等方面的内容。此外，本次调查题目设计的科学性和合理性也可以进一步探讨，比如试题仅经过简单的难度、信度、效度检测，样本抽取规模比较小等等。但是我们认为，这次调查的态度是认真负责的，调查的方法和过程也是可以复制的，其结论也是经得起检验的。当前语文教学效率低下是一种普遍现象，正确的态度不应该是回避或否认事实，而是应该以积极的姿态去分析原因，去寻找应对的策略。
事后我们收集了几位执教教师的教案，并且与部分教师和教研员进行了探讨，对“教师教学效果并不好于学生自学效果”这一问题的深层原因进行了分析，取得以下几点共识。
1. 不应该将课文内容的分析理解作为语文课主要目标，特别是要避免以教师个人对文本的感悟来组织阅读课教学。目前入选小学教材的课文大多是适应儿童阅读的作品，三年级以上小学生认识了一定量的汉字，基本能够读懂课文内容。然而长期来不少教师还是围绕课文内容的理解开展教学，为了教好这些学生“读得懂”的课文，教师辛辛苦苦地钻研教材，恨不得挖地三尺，发掘出学生读不懂甚至连同行们也没有发现的微言大义或写得好的警句妙言，并且在教学中热衷于把自己的这些感受灌输给学生，试图启发引导学生感悟教师备课中获得的感受，以为这样做才能提高学生的阅读能力。其实教师钻研教材获得的一些个性化的感悟和体会，往往带有浓重的个人喜好和成人经验，这些感悟与儿童的感悟相去甚远。以教师个人对文本的感悟来组织阅读课教学，往往脱离学生的阅读实际，教师所讲所问，有些不是学生感兴趣的，有些超越了学生的理解能力，对提高学生的阅读理解能力效果非常有限。其实课文教学真的需要把课堂还给学生，尊重儿童的认识，放飞儿童的心灵，不应拔苗助长，追求成人化的理解，而应多提倡适合儿童年龄特点和认识水平的理解，让学生用自己的心灵去阅读，去感悟，去体验，去交流，在与同伴的智慧碰撞中促进儿童生命成长。
2. 既然学生自学效果不错，那么语文课就应该压缩教师讲解分析的时间，腾出更多的时间让学生自学课文。当然，教师应加强自学指导，随着年级的升高，教师应对学生提出不同的自学课文要求。三年级要求读通读懂课文内容，运用学会的方法理解不懂的生字新词，边读边思考，提出阅读中不懂的问题，阅读课文能够适当积累课文中精彩的词句；四年级除了以上要求之外，还可以让学生在理解课文的基础上深入领会课文的主要内容和中心思想，能够发现课文中精彩的人物描写和景物描写，能结合阅读中的问题主动收集资料解决问题；五年级要求在读懂理解课文主要内容和中心思想的基础上，围绕文章写人记事、写景状物等表达方式开展阅读欣赏，以便让学生从文章中吸取丰富的语文养料，提高自己的阅读欣赏能力，并促进写作能力的提高。以上要求其实就是小学语文教师分析课文的基本思路，教师试图通过一篇课文分析示范，以提高学生的阅读能力，养成良好的阅读习惯。其实学生的阅读能力和良好的阅读习惯只有通过个体的阅读实践才能真正形成。分步提出阅读要求，引导学生反复进行阅读实践，在实践中习得阅读的方法，并且形成良好的阅读习惯，其实际效果一定好于教师一厢情愿的示范讲解，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3. 小学生毕竟年龄幼小，学习不够自觉，如果放手让学生自学而教师不加监督和指导，很难保证自学的质量，学生也难以持之以恒。正确的做法是按要求检查学生的自学效果，并且针对学生自学中的问题进行指导。事实证明“学生自学 试卷检测 教师指导”的方法比单纯的教师讲授课文效果更好。教师要根据年级要求研制自学检测题，自学检测题除了检测学生对课文生字词语的掌握情况等基本内容外，还应检测学生是否按照年级要求自学课文，检测学生对课文内容和表达方式的理解程度。学生做完检测题后教师应认真批改，检查学生答题的质量，然后在课堂上花时间让学生交流自学体会，并且对学生普遍存在的问题进行必要的指导。这样不仅可以保证学生的阅读质量，促进学生养成良好的自学习惯，而且可以大量压缩阅读教学时间，提高阅读教学的效率。
（上海师范大学 ２０１４１８）
《语文课程标准》（2011年版）指出，“阅读是学生的个性化行为”“不应以教师的分析来代替学生的阅读实践，不应以模式化的解读来代替学生的体验和思考”。语文教学改革的实践表明，语文课不应该是教师讲课文，不应该是引导学生感悟教师的感悟，而应该让学生静下心来自主阅读，自主感悟。学生对课文的理解是多元的，语文课上留出时间让学生自主阅读课文，然后在自学的基础上完成一些必要的练习，其效果可能会超过常态化的“教师讲课文”。为此， 2012年初，我们对语文课的教学效果又做了一次专题调查，这次调查主要对常态化的“教师讲课文”与“学生自学课文”这两种教学方法所产生的教学效果进行了比较。我们的假设是：学生自学课文的效果不会低于教师的教学效果。
一、 调查方法
我们按照正常的教学进度，选取了上教版语文课本中三年级《智烧敌舰》这篇课文，编制了测试卷。为保证测试题的合理性和严密性，我们先在上海市的一所小学进行了预测试，并且根据测试结果相应调整了部分试题；然后在上海市其他三个区选择了三所不同类型的学校进行调研。
参加调研的三所学校各抽取学业成绩相近的三年级两个班的全体学生，分别采用“教师教课文”（下面简称“教学班”）和“学生自学课文”（下面简称“自学班”）两种不同的方法教学同一篇课文。教学班按教师原来的备课计划教学，教学时间控制在2课时以内。自学班的教学过程为：
学生自学课文时间为20分钟，教师规定自学要求；自学检测时间为10～15分钟，主要检测学生对课文思想内容的理解和生字词语的掌握情况（使用的自学检测题由第三方提供）；教师指导20分钟，由学生交流自学感悟，提出不懂的问题，教师针对学生自测题中产生的问题进行有针对性的指导。
教（学）完课文以后，学生统一完成一张测试卷。测试卷分两个部分，第一部分为生字词语测试，用时10分钟，闭卷测试；第二部分为课文内容理解，用时20分钟，采用开卷测试。为提高本次调查的客观性和公正性，两个班级的课文教学均安排在当天上午，测试时间统一安排在下午；任课教师事先都不接触测试卷，监考和阅卷工作指定校外专人担任。
二、 试题编制思路
目前小学三年级阅读教学主要集中于基本的字词教学和对文本思想内容的解读和感悟。为此本次调查主要也是从这两方面入手。
第一部分题目分为字词积累和词语运用两项。
1. 字词积累：考察学生对课文中新学的重要字词的读音或意思理解是否正确，能否分辨该生字或词语与其他意思相近的生字或词语在意义上和情感上细微的差别。
例：选出下列词语加点字的正确读音。（在括号内打钩）
乘虚而入 chéng（ ） chén （ ）
2. 字词运用：考察学生对课文中新学的常用字词在理解的基础上能否加以运用。
例：选词填空。（在括号中填写字母，每个词只能选一次）
A. 幽静 B. 幽暗 C. 清幽 D. 平静
①淡淡的月光柔柔地洒下来，江边的小树林显得分外（ ）。
②这座山峰高路陡，人烟稀少，所以长长的山谷里显得十分（ ）。
③黑夜笼罩大地，路灯还没有亮，走在（ ）的大街上心怦怦直跳。
第二部分阅读理解题目。我们参照了国际学生评价项目（PISA）、国际阅读能力进展研究（PIRLS）、美国国家教育进展评价（NAEP）等阅读测试题以及国家教委基础教育司对全国部分地区教学质量抽查的阅读试题，设计了测试题编制的框架，大致分为四种类型。
1. 获取信息：要求读者能够提取文本中明确陈述的具体信息，关注文章的细节，把所提问题与文本中提供的信息建立联系，并且能够对这些字面信息加以比较和区分，得到一些隐含在文中的、文章没有直接说明的信息。
例：大家为什么会听从阿基米德的指挥？（钩出正确答案）
A. 因为古时候都是科学家指挥打仗的。 （ ）
B. 因为当时在场的没有身强力壮的男人。（ ）
C. 因为知道阿基米德是希腊最聪明的人。（ ）
D. 因为阿基米德在石头上喊叫声音很响。（ ）
2. 形成解释：要求学生超越句子和词语的层面来加工文本，将文本的各部分信息综合起来建立联系，形成完整的理解，或是更为深入、广泛地思考文本的内涵。
例：阿基米德笑眯眯地说：“我有什么本事？是太阳帮了咱们的忙。你们想，咱们用上千面镜子把太阳光反射到布帆上去，这么高的温度，布帆当然就会着火了。”
阿基米德说这句话是为了（钩出正确答案）
A． 显示自己很有本事。 （ ）
B. 表明自己非常谦虚。 （ ）
C. 说明布帆为什么会着火的原因。（ ）
D. 表扬希腊人民齐心协力。 （ ）
3. 整体感知：要求学生把文章看成一个整体来全盘考虑，在全面阅读文本的基础上，联系各个部分的相关信息，对文本进行理解、分析和概括，对文本形成整体的感知和更为深入的理解。
例：下面哪些词语能够概括阿基米德的品质特点？（钩出正确答案，可多选）
A. 观察入微 B. 嫉恶如仇 C. 指挥若定
D. 欣喜若狂 E. 机智聪慧 F. 勇猛果敢
G. 爱国热情 H. 齐心协力
4. 反思与评价：要求学生能够把文本中的信息和从其他渠道获得的知识建立联系，利用自己的已有经验对文本中表达的观点客观地思考，评价它的性质和适用性，或对自己所支持的或根据已有知识经验所形成的观点作比较、证明，以维护自己的观点。反思和评价包括两个方面，一是对文章内容的评价，二是对文章结构和语言特征等方面的评价。 例：下面是读了课文以后的启示，哪些启示与这篇课文无关？（钩出正确答案，可多选）
A. 别人有难不能去欺负别人，人与人之间要友好相处。 （ ）
B. 只有掌握科学知识，人才会更有力量。（ ）
C. 遇到紧急情况听从指挥就能取得胜利。（ ）
D. 遇到紧急情况要沉着冷静，要开动脑筋设法应对。（ ）
三、 测试数据及分析说明
我们先来看表１。
1. 统计说明，生字词语测试的正确率总体情况是教学班效果稍好于自学班，但平均正确率仅高出2%，经检测无明显差异；其中差距最大的样本二差距为6.25%，经检测有明显差异；但是其他两所样本校差距都不到1%，经检测无明显差异。
2. 从具体题目分析，教学班和自学班差距最大的题目是生字读音，三所学校教学班的得分率均高于自学班，其中差距最大的学校为24%，有十分显著的差异。根据具体试题得分情况分析，检测的四个生字中“惊惶失措”的“惶”和“顷刻间”的“顷”这两个字的读音，有两个班级的正确率差距超过50%，说明教师对教一些难读字的读音有非常明显的效果。
3. 统计中找反义词这一题学生自学效果明显优于教学班，差距为12.2%，应该特别引起我们的注意。从三所学校看，仅一所（样本二）教学班效果高于自学班8.22%，而样本三自学班居然高出教学班25%。这组题目列出了“愚蠢、年老体弱、分散、悲痛欲绝”四个词语，要求学生找出课文中与它们一一对应的四个反义词。由于这道题目是闭卷完成，因此不仅检测学生对词义的理解，还能够检测学生对课文所学词语的记忆。从三所学校的得分情况看，两所学校学生自学班得分高于教学班，其中一所学校（样本三）自学班得分居然高出近33%。统计这所学校学生的失分情况，“年老体弱”“悲痛欲绝”这两个成语，教学班找出反义词的正确率仅为25%和8%，而自学班的正确率却有72%和59%。这组数据说明，有些教师在教学中可能偏重于课文内容的分析，而严重忽视了课文中的词语教学，以至于学生学完课文对课文中的词语印象淡薄。同时也说明，学生只要认真自学课文，其对课文词语的理解和记忆效果可能比教师教学的效果好。
4. 词语运用这道题目自学班得分也高于教学班，尽管差距仅1.7%，对三所样本校进行分析发现，差距最大的也只有4.1%，但是三所样本校中有两所自学班好于教学班，很值得引起我们关注。这组数据至少说明以下情况：一是教师教学中对课文词语如何运用重视不够甚至严重忽视；二是词语的正确运用与学生对课文词语的记忆和熟悉程度有关，联系“找反义词”这一项的得分情况，样本二教学班效果好于自学班，因此词语运用正确率也相对较高。
接着，我们来看表２。
1. 阅读理解检测题共6题，其中提取信息和形成解释各2题，整体感知和反思评价各1题。从总体得分情况看是自学班好于教学班，高出3.5%。对三所样本校进行分析发现，两所学校自学班的得分高，其中样本一自学班高出近10%；一所学校教学班高于自学班。
2. 从题型分析，“提取信息”“形成解释”“整体感知”三类题型平均正确率均是自学班高于教学班，仅“反思评价”一题教学班高于自学班。但将三所样本校四类题型得分情况分开统计，两所学校2类题型自学班高于教学班（打*）；而样本三仅1类题型高于教学班。
3. 从得分高低的题型分布情况分析，无论自学班得分高的或教学班得分高的题型均呈无序分布，基本无规律可循。比如“反思评价”一题，三所样本校中平均得分较低的样本三，反而是自学班得分高于教学班。这种情况至少说明以下问题：不同教师对课文的理解差异大，因此实际教学中所抓的重点各不相同；同时说明学生对课文内容的理解也可能是多元的，因此教师所讲的内容对于学生的理解影响有限，这从一个侧面说明了教师教学效果不一定好于学生自学的原因。
我们再来看表３。
表3是三所样本校生字词语和阅读理解正确率综合统计数据。从平均得分情况看，自学班与教学班基本持平。数据表明，教师教学课文和学生自学课文相比，无明显优势。
无论是学生自学能力相对较强，还是学生自学能力相对较弱的学校，采用教师教和学习自学这两种方法，其差距都非常有限，样本二和样本三两所学校的数据表明，其差距仅在2%～2.5%之间，基本可以忽略不计。而样本一数据表明，在学生自学能力比较强的学校，学生自学效果甚至会超过教师教的效果。
综上所述，本次调查假设的“学生自学课文的效果不会低于教师教学课文的效果”的观点基本能够成立。
四、 几点启示
本次调查说明，教师认认真真备课，辛辛苦苦教学，其效果并不明显好于学生自学。原来人们说“语文教学效率低下”只是一种感觉，一种模糊的认识，这些数据将人们（包括语文教师本身）的感觉量化了，使得语文教学效率低下成为一种不争的事实。尽管本次调查还存在一些不足，如仅侧重于字词和阅读理解方面的检测，没有覆盖学生朗读、表达等方面的内容。此外，本次调查题目设计的科学性和合理性也可以进一步探讨，比如试题仅经过简单的难度、信度、效度检测，样本抽取规模比较小等等。但是我们认为，这次调查的态度是认真负责的，调查的方法和过程也是可以复制的，其结论也是经得起检验的。当前语文教学效率低下是一种普遍现象，正确的态度不应该是回避或否认事实，而是应该以积极的姿态去分析原因，去寻找应对的策略。
事后我们收集了几位执教教师的教案，并且与部分教师和教研员进行了探讨，对“教师教学效果并不好于学生自学效果”这一问题的深层原因进行了分析，取得以下几点共识。
1. 不应该将课文内容的分析理解作为语文课主要目标，特别是要避免以教师个人对文本的感悟来组织阅读课教学。目前入选小学教材的课文大多是适应儿童阅读的作品，三年级以上小学生认识了一定量的汉字，基本能够读懂课文内容。然而长期来不少教师还是围绕课文内容的理解开展教学，为了教好这些学生“读得懂”的课文，教师辛辛苦苦地钻研教材，恨不得挖地三尺，发掘出学生读不懂甚至连同行们也没有发现的微言大义或写得好的警句妙言，并且在教学中热衷于把自己的这些感受灌输给学生，试图启发引导学生感悟教师备课中获得的感受，以为这样做才能提高学生的阅读能力。其实教师钻研教材获得的一些个性化的感悟和体会，往往带有浓重的个人喜好和成人经验，这些感悟与儿童的感悟相去甚远。以教师个人对文本的感悟来组织阅读课教学，往往脱离学生的阅读实际，教师所讲所问，有些不是学生感兴趣的，有些超越了学生的理解能力，对提高学生的阅读理解能力效果非常有限。其实课文教学真的需要把课堂还给学生，尊重儿童的认识，放飞儿童的心灵，不应拔苗助长，追求成人化的理解，而应多提倡适合儿童年龄特点和认识水平的理解，让学生用自己的心灵去阅读，去感悟，去体验，去交流，在与同伴的智慧碰撞中促进儿童生命成长。
2. 既然学生自学效果不错，那么语文课就应该压缩教师讲解分析的时间，腾出更多的时间让学生自学课文。当然，教师应加强自学指导，随着年级的升高，教师应对学生提出不同的自学课文要求。三年级要求读通读懂课文内容，运用学会的方法理解不懂的生字新词，边读边思考，提出阅读中不懂的问题，阅读课文能够适当积累课文中精彩的词句；四年级除了以上要求之外，还可以让学生在理解课文的基础上深入领会课文的主要内容和中心思想，能够发现课文中精彩的人物描写和景物描写，能结合阅读中的问题主动收集资料解决问题；五年级要求在读懂理解课文主要内容和中心思想的基础上，围绕文章写人记事、写景状物等表达方式开展阅读欣赏，以便让学生从文章中吸取丰富的语文养料，提高自己的阅读欣赏能力，并促进写作能力的提高。以上要求其实就是小学语文教师分析课文的基本思路，教师试图通过一篇课文分析示范，以提高学生的阅读能力，养成良好的阅读习惯。其实学生的阅读能力和良好的阅读习惯只有通过个体的阅读实践才能真正形成。分步提出阅读要求，引导学生反复进行阅读实践，在实践中习得阅读的方法，并且形成良好的阅读习惯，其实际效果一定好于教师一厢情愿的示范讲解，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3. 小学生毕竟年龄幼小，学习不够自觉，如果放手让学生自学而教师不加监督和指导，很难保证自学的质量，学生也难以持之以恒。正确的做法是按要求检查学生的自学效果，并且针对学生自学中的问题进行指导。事实证明“学生自学 试卷检测 教师指导”的方法比单纯的教师讲授课文效果更好。教师要根据年级要求研制自学检测题，自学检测题除了检测学生对课文生字词语的掌握情况等基本内容外，还应检测学生是否按照年级要求自学课文，检测学生对课文内容和表达方式的理解程度。学生做完检测题后教师应认真批改，检查学生答题的质量，然后在课堂上花时间让学生交流自学体会，并且对学生普遍存在的问题进行必要的指导。这样不仅可以保证学生的阅读质量，促进学生养成良好的自学习惯，而且可以大量压缩阅读教学时间，提高阅读教学的效率。
（上海师范大学 ２０１４１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