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写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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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名家传】张爱玲(1920年9月30日—1995年9月8日),中国现代作家,作品主要有小说、散文、电影剧本以及文学论著,她的书信也被人们作为著作的一部分加以研究。张爱玲的小说拥有女性的细腻与古典的美感,其独特的人生态度在当时极为罕见。
  在中学读书的时候,先生向我们说:“做文章,开头一定要好,起头起得好,才能够抓住读者的注意力。结尾一定也要好,收得好,才能给读者以回味。”我们大家点头领会。她继续说道:“中间一定也要好——”还未说出所以然来,我们早已哄堂大笑。
  然而今天,当我将一篇小说写完了,抄完了,看了又看,最后却摇摇头撕毁了的时候,我想到那位先生的话,不由得悲从中来。
  写作果真是一件苦事么?写作不过是发表意见,说话也同样是发表意见,不见得写文章就比说话难。纸张未经发明的时候,人们把重要的記录与训诲写在竹简上,极其累赘,难得有书面发表意见的机会,所以文风力求其简短含蓄,不许有一句废话。后来呢,有了纸,有了笔,废话就渐渐多了。到了现在,印刷事业发达,写文章更成了稀松平常的事,不必郑重出之。
  纸的问题不过是暂时的,基本问题还是:养成写作习惯的人,往往没有话找话说;而没有写作习惯的人,往往有话没处说。我并不是说有许多天才默默无闻地饿死在阁楼上,比天才更为要紧的是普通人。一般说来,活过半辈子的人,大都有一点真切的生活经验,一点独到的见解。他们从来没想到要把它写下来,事过境迁,那些见解便就此湮没了。也许是至理名言,也许仅仅是一句无足重轻的风趣的玩笑,然而积少成多,究竟是我们文化遗产的一项损失。
  职业文人自我表现过度,无病呻吟,普通人则表现得不够,闷得谎。年纪轻的时候,倒是敢说话,可是没有人理睬他;到了中年,在社会上有了地位,说出话来有相当的分量,谁都乐意听他的;等到年纪大了,退休之后,言论可以自由了,不幸的是,老年人总是爱唠叨,听得人不耐烦,任是入情入理的话,也容易被当作耳边风。这是人生一大悲剧。
  要有效果地发表意见,办法不外这两条:一,说人家所要说的;二,说人家所要听的。
  说人家所要说的,是代群众诉冤出气,弄得好,不难一唱百和。可是一般舆论对于左翼文学的某一点常表不满,那就是“诊脉不开方”。现在的知识分子谈意识形态,正如某一时期的士大夫谈禅一般,不一定懂,可是人人会说,说得多而且精彩。
  那么,说人家所要听的吧。大家愿意听些什么呢?文章是写给大家看的,单靠一两个知音,你看我的,我看你的,究竟不行。要争取众多的读者,就得注意到群众兴趣范围的限制。有的作者感到曲高和寡,有意地去迎合低级趣味。存心迎合低级趣味的人,多半是自处甚高,不把读者看在眼里,这就种下了失败的根。既不相信他们那一套,又要利用他们那一套为号召,结果是有他们的浅薄而没有他们的真挚。读者们不是傻子,很快就能察觉了。
  我们不必把人我之间划上这么清楚的界限。我们自己也喜欢看张恨水的小说,也喜欢听明皇的秘史。将自己归入读者群中去,自然知道他们所要的是什么。要什么,就给他们什么,此外再多给他们一点别的——作者有什么可给的,就拿出来,用不着扭捏地说:“恐怕这不是一般人所能接受的吧?”
  是个故事,就得有点戏剧性。戏剧就是冲突,就是磨难,就是麻烦。写小说,是为自己制造愁烦。我写小说,每一篇总是写到某一个地方便觉得不能再写下去了。尤其使我痛苦的是,最近写的《年青的时候》,刚刚吃力地越过了阻碍,正准备可以顺流而下放手写去时,故事已经完了。
  (本文有删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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