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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山落下的瀑布,落到地面上都呈现水雾状,大师的思想,流进民众的头脑都是只言片语,孔子、庄子、佛陀、基督、先知,他们留给身后人们的大多是精致的语录警语。这都是巨大的落差造成的。我们可以通过这些简短的文字中认识那些先贤,而那些闪光的文字无不体现出他们鲜明的个性。我景仰他们,首先就因为他们具有与众不同的鲜明的个性。这样的一个有鲜明个性的群体,已经很久不见了,直到五四运动前夕。现在我们有望迎来一个新的个性张扬的时代,让我们期待吧。
有思想者有个性。“有思想”现在成为时下奉承人的时髦语,这样的时兴,是一种进步,要是四十年前这样说一个人,无异于是在害一个人。世界因为人的思想而精彩,为什么我们不利用这一长项不断发展我们的精神世界呢?那些有宏大思想体系的民族、产生出众多伟大思想家的民族都是被别人瞧得起的民族。一个人,要到达真正的“有思想”的境界,首先要“有个性”,没有个性的人,肯定是不会有自己的思想的。
于是“有个性”也成为一个很受人戴敬的用语。它与“有思想”很相近,但有个性的人不一定被人看作是有思想的人。其中的差别在于会不会表达,能不能用合乎逻辑的语音文字,系统地表达出来。现代社会强调个性,这是因为我们受到了西方人的影响,自秦汉以后的中国古代人就讨厌个性,遇到有个性的人或敬而远之或斥为异类,如果手中有足够的权力,则先杀之而后快,像朱元璋一样。
我编了一则寓言。说——一车被拉往屠宰场的家猪看到躲在树林中的野猪,很不服气,就检举道:“你们看,那还有一只,你们怎么不把它抓来一起杀掉?”野猪却跑出来大叫:“你们这群没有个性的东西,个个都一样,有多少也没有用处,只要留个种就行。我有个性,一个是一个,个个都不一样,杀一个少一个,所以受到法律的保护。”我常常拿这则寓言在心中暗自讥笑那些只会说一些套话的御用文人,用以满足我的阿Q之心。
有的社会推崇个性,有的社会戕害个性。在美国,“好的孩子”是“独一无二”的,说的是有个性的孩子;在中国,“好的孩子”是“出类拔萃”的,说的是都背诵四书五经,他背诵得最多最快最好最省。在美国,一个孩子没有个性,被人看成“平庸”;在中国,一个孩子个性十足就被看作“目中无人”、“个勒绷子”。其实,大的发明家思想家探险家都是“个勒绷子”出身。哪个社会推崇“个勒绷子”,那个社会就有可能多出诺贝尔奖金获得者。哪个社会喜欢随大溜的后生,那个社会就担负起给世界提供“芦柴棒”(见夏衍的《包身工》)式苦力的使命。
哥伦布就是一个很有个性的人,其实也是一个轻信人的毛躁鬼。他听信了一个半吊子巫术家的计算,说如果从比利牛斯半岛一直向西航行,根据地球的大小和弧度计算,到达印度的航线可以比绕过好望角的航线还要短。现在我们知道这句话是错的。他上书葡萄牙国王,希望求得资助对这条航线进行探索。老练的葡萄牙国王若昂二世找人经过反复地计算,戳穿了哥伦布的鬼话。1492年,年轻的西班牙女王伊莎贝拉刚刚统一了西班牙,哥伦布投机性地找到了正在兴头上的女王,没想到女王很快就决定出资给他,并许愿以一成的获利给哥伦布。后来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西班牙抓住了这个时机一举超越了葡萄牙,成为世界第一海上王国。启示一:世界上的事情往往不在于谁正确谁错误(因为正确与错误都是相对的),而在于谁能在一种信念的支撑下走得更远。——而这样做的动力源就是人的个性。启示二:知识是力量,经验是财富,但往往它们都会成为遮住发现者视野的眼罩,也就是说,经验和知识很可能成为个性的杀手。
成功属于谁?当然属于强者。对,也不对。小的成功属于强者,大的成功往往属于那个败下阵来的弱者,只要他不气馁,往往能开辟出一片更广阔的天地。100万年前,体魄最强健的类人猿占据着最浓密的高大树林,把那些竞争败阵的弱者排挤下了地面,让他们直面虎豹的獠牙利爪和毒蛇毒蝎的蜇针。现在就是那些竞争的失败者的后代统治了全球。所以,《圣经》上那句话“上帝最喜欢强者”应当进行修正了。
一个人的个性是宝贵的,更可贵的是民族的个性。一个民族如果没了个性,会是怎样的结局?这几年,我国的大小城市的面貌向着同一的方向进化着,这引起了社会学家和民俗学家的注意。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趋势?千篇一律的趋势必有千篇一律的道理,那道理就是“钱的驱动力”。我们国家的管理制度,存在缺陷:地方政府的大的财路被中央控制,而小的财路又不足以让新官取得“政绩”。而土地的“批售”则是地方政府最来钱的方式。于是各地的“地王”们取得日后丰厚的利润的同时,也让地方政府也有了发展的资本(而有的地方政府只是有了用来还债的钱),这就是官与商往往穿上同一条裤子的原因。对孕育着丰富民族文化积淀的旧城“改造”成了一项全国性的运动。与这一显著的破坏相互对应,非物质的文化遗产更加难以幸免了。——振臂高呼:“保护承载我们民族传统文化的城市和村庄!保护我们民族文化鲜明的个性!”
我十几年前的朋友哈吉,是个回族人,他去过麦加,他以有这样的经历自豪,每每提到他的这段经历的时候,都显出异样的兴奋。他说:“在麦加,所有人都穿一样的衣服,吟诵着同样的经文。”他说,“平等”是第一原则,只有在那里才能体会出这样的精神。我不能同意他,但也不敢与他辩论,因为他所代表的文化很强大,我高山仰止,自觉渺小。我不会向他靠拢,此时我总是回忆起文革时代人们高度的整齐划一。我当时很是因为有彻底文化认同而有归属感,如果当时将身子置于在那个文化圈子外面就感觉“很冷”。现在的这种允许人们保留一定个性社会环境是个不小的进步,因此我们应当珍惜这段得来不易的时光。我相信,今后的社会将越来越尊重人们的个性,这样,我们的民族就越来越有自尊、越来越受到别人的青睐。
个性应当受到推崇,它更让社会变得丰富多彩。但我们的社会现在还不够丰富多彩,我们应当靠教育让青年人变得更有个性。——这个“教育”不是单纯地指当前的教育部门所做的工作,而是“大教育”,广义的教育,整个社会文化体系主动地对每一个个体的思维方式和精神世界的无时不在、无处不在的潜移默化的影响和感化。有幸于我们民族很早就注意到这一点,这是我们民族“开化期”早于其他民族的重要原因。
但是我们民族后来在这个方面做得过了份,近两千年来,我们和世界上那些一直在不停进步的民族相比,渐渐地落后了,原因就是我们这个文明体犯了错误,走了弯路,其中最主要的错处,就是过分地强调了民族整体的共性,伤害了我们民族每一个个体的个性的发生和养成。具体讲就是,把以往形成的教育思想做成了套路化、程序化,用来刻板地约束社会所有人尤其是青年人的头颅,扼杀了青年人的个性。
孟子说:“吾素善养吾浩然之气。”这个“浩然之气”就是孟子的个性。我想,在他以后长达两千年之久的整个所谓“封建社会”中,再也没有像孟子那样有浩然之气的大丈夫了。那是个专门扫荡和戕害人的个性的时代,中国文化和中华文明不断倒退,直到最后连自己的生存都成了问题的时代。所幸,邓小平熬过了劫难,得到机会展示自己的才能和思想。由于他老人家有在法国生活和工作的经历,才在“最后的斗争(《国际歌》语)”中力挽狂澜,开创了新的个性化社会,这真是民族的大幸,中国历史的大幸。
最近《孔子》热播,当然又给时下众多平庸的戏子们带来露脸效应和挣钱机会,当然,那些只能脸谱化地扮演古代思想家的人的拙劣演技也又一次引起争论。其实,真正的生活中的孔子是什么样子的人,早就没有了真本,而有的,只是依据各种传言和后人杜撰出来的文字编造的“山寨本”。现在的孔子只是一个符号,他老人家身上既然被赋予了那么多的中国文化,我也只好跟着大流尊崇他算了。我们现在看他是个有思想有个性的人,其实那真假还真难以说得清楚。作为学者和教师,我敬重他,但是,作为官员的他,就不那么可爱了。
根据可靠的史料,孔子当上鲁国代理宰相才七天时间,就杀了另一个思想家少正卯,依据孔子自己给少正卯定下的罪状,实在是说不通,除了与当前用手机传播黄段子相似的“记丑而博(传播淫荡文化作品)”对未成年人的健康成长有所危害以外(那也不至于死罪呀),最主要就是指责少正卯这个人有个性。原话是“心达而险”——用现代的话来说就是:“思想独特发散,危害社会安定团结。”因此,在我心中,早就不把孔子当成一个生活过的人来对待了。只是以他的名义发表的作品,因为其中有利于中国现代人思想发育的,能让中国人发展个性的议论,让我暂且冠之以“教育家思想家的警语”来对待,而实际上他是怎样的一个人实在没有必要像那些真假学者那样较真了。
给个性说了那么多的好话,其实我也有所担心:强调一下,个性不是个人的任意恣为,有个性的人凑到一起不应当是一盘散沙。有这样一个标志:如果某人以个性的名义侵害了他人的利益,那不是个性的错,而是那个人的人格缺陷。人类既然选择了共生而不是独处,组成了越来越大社会群体,也就需要对原生态的个性进行修整,如玉之雕琢。不同的民族对自己的后生有不同的修整方式和力度,这就构成了不同民族的个性。但这样的修整,不应当对人的性格养成造成伤害。记得在一部苏联小说——《海鸥》里有这么一段情景:在战斗间隙中一支小部队的战士们在林中打打闹闹,他们之间闹意见、闹情绪,挖苦使坏,甚至发生冲突;但是一上战场就都变成了另一个样子:一个个不怕牺牲,奋勇向前。战斗结束,有的已经静静地躺在战场上了。但昔日他们的鲜明个性告诉人们,他们不是被驱赶上战场的炮灰,而是一群生龙活虎般的英雄。
有思想者有个性。“有思想”现在成为时下奉承人的时髦语,这样的时兴,是一种进步,要是四十年前这样说一个人,无异于是在害一个人。世界因为人的思想而精彩,为什么我们不利用这一长项不断发展我们的精神世界呢?那些有宏大思想体系的民族、产生出众多伟大思想家的民族都是被别人瞧得起的民族。一个人,要到达真正的“有思想”的境界,首先要“有个性”,没有个性的人,肯定是不会有自己的思想的。
于是“有个性”也成为一个很受人戴敬的用语。它与“有思想”很相近,但有个性的人不一定被人看作是有思想的人。其中的差别在于会不会表达,能不能用合乎逻辑的语音文字,系统地表达出来。现代社会强调个性,这是因为我们受到了西方人的影响,自秦汉以后的中国古代人就讨厌个性,遇到有个性的人或敬而远之或斥为异类,如果手中有足够的权力,则先杀之而后快,像朱元璋一样。
我编了一则寓言。说——一车被拉往屠宰场的家猪看到躲在树林中的野猪,很不服气,就检举道:“你们看,那还有一只,你们怎么不把它抓来一起杀掉?”野猪却跑出来大叫:“你们这群没有个性的东西,个个都一样,有多少也没有用处,只要留个种就行。我有个性,一个是一个,个个都不一样,杀一个少一个,所以受到法律的保护。”我常常拿这则寓言在心中暗自讥笑那些只会说一些套话的御用文人,用以满足我的阿Q之心。
有的社会推崇个性,有的社会戕害个性。在美国,“好的孩子”是“独一无二”的,说的是有个性的孩子;在中国,“好的孩子”是“出类拔萃”的,说的是都背诵四书五经,他背诵得最多最快最好最省。在美国,一个孩子没有个性,被人看成“平庸”;在中国,一个孩子个性十足就被看作“目中无人”、“个勒绷子”。其实,大的发明家思想家探险家都是“个勒绷子”出身。哪个社会推崇“个勒绷子”,那个社会就有可能多出诺贝尔奖金获得者。哪个社会喜欢随大溜的后生,那个社会就担负起给世界提供“芦柴棒”(见夏衍的《包身工》)式苦力的使命。
哥伦布就是一个很有个性的人,其实也是一个轻信人的毛躁鬼。他听信了一个半吊子巫术家的计算,说如果从比利牛斯半岛一直向西航行,根据地球的大小和弧度计算,到达印度的航线可以比绕过好望角的航线还要短。现在我们知道这句话是错的。他上书葡萄牙国王,希望求得资助对这条航线进行探索。老练的葡萄牙国王若昂二世找人经过反复地计算,戳穿了哥伦布的鬼话。1492年,年轻的西班牙女王伊莎贝拉刚刚统一了西班牙,哥伦布投机性地找到了正在兴头上的女王,没想到女王很快就决定出资给他,并许愿以一成的获利给哥伦布。后来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西班牙抓住了这个时机一举超越了葡萄牙,成为世界第一海上王国。启示一:世界上的事情往往不在于谁正确谁错误(因为正确与错误都是相对的),而在于谁能在一种信念的支撑下走得更远。——而这样做的动力源就是人的个性。启示二:知识是力量,经验是财富,但往往它们都会成为遮住发现者视野的眼罩,也就是说,经验和知识很可能成为个性的杀手。
成功属于谁?当然属于强者。对,也不对。小的成功属于强者,大的成功往往属于那个败下阵来的弱者,只要他不气馁,往往能开辟出一片更广阔的天地。100万年前,体魄最强健的类人猿占据着最浓密的高大树林,把那些竞争败阵的弱者排挤下了地面,让他们直面虎豹的獠牙利爪和毒蛇毒蝎的蜇针。现在就是那些竞争的失败者的后代统治了全球。所以,《圣经》上那句话“上帝最喜欢强者”应当进行修正了。
一个人的个性是宝贵的,更可贵的是民族的个性。一个民族如果没了个性,会是怎样的结局?这几年,我国的大小城市的面貌向着同一的方向进化着,这引起了社会学家和民俗学家的注意。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趋势?千篇一律的趋势必有千篇一律的道理,那道理就是“钱的驱动力”。我们国家的管理制度,存在缺陷:地方政府的大的财路被中央控制,而小的财路又不足以让新官取得“政绩”。而土地的“批售”则是地方政府最来钱的方式。于是各地的“地王”们取得日后丰厚的利润的同时,也让地方政府也有了发展的资本(而有的地方政府只是有了用来还债的钱),这就是官与商往往穿上同一条裤子的原因。对孕育着丰富民族文化积淀的旧城“改造”成了一项全国性的运动。与这一显著的破坏相互对应,非物质的文化遗产更加难以幸免了。——振臂高呼:“保护承载我们民族传统文化的城市和村庄!保护我们民族文化鲜明的个性!”
我十几年前的朋友哈吉,是个回族人,他去过麦加,他以有这样的经历自豪,每每提到他的这段经历的时候,都显出异样的兴奋。他说:“在麦加,所有人都穿一样的衣服,吟诵着同样的经文。”他说,“平等”是第一原则,只有在那里才能体会出这样的精神。我不能同意他,但也不敢与他辩论,因为他所代表的文化很强大,我高山仰止,自觉渺小。我不会向他靠拢,此时我总是回忆起文革时代人们高度的整齐划一。我当时很是因为有彻底文化认同而有归属感,如果当时将身子置于在那个文化圈子外面就感觉“很冷”。现在的这种允许人们保留一定个性社会环境是个不小的进步,因此我们应当珍惜这段得来不易的时光。我相信,今后的社会将越来越尊重人们的个性,这样,我们的民族就越来越有自尊、越来越受到别人的青睐。
个性应当受到推崇,它更让社会变得丰富多彩。但我们的社会现在还不够丰富多彩,我们应当靠教育让青年人变得更有个性。——这个“教育”不是单纯地指当前的教育部门所做的工作,而是“大教育”,广义的教育,整个社会文化体系主动地对每一个个体的思维方式和精神世界的无时不在、无处不在的潜移默化的影响和感化。有幸于我们民族很早就注意到这一点,这是我们民族“开化期”早于其他民族的重要原因。
但是我们民族后来在这个方面做得过了份,近两千年来,我们和世界上那些一直在不停进步的民族相比,渐渐地落后了,原因就是我们这个文明体犯了错误,走了弯路,其中最主要的错处,就是过分地强调了民族整体的共性,伤害了我们民族每一个个体的个性的发生和养成。具体讲就是,把以往形成的教育思想做成了套路化、程序化,用来刻板地约束社会所有人尤其是青年人的头颅,扼杀了青年人的个性。
孟子说:“吾素善养吾浩然之气。”这个“浩然之气”就是孟子的个性。我想,在他以后长达两千年之久的整个所谓“封建社会”中,再也没有像孟子那样有浩然之气的大丈夫了。那是个专门扫荡和戕害人的个性的时代,中国文化和中华文明不断倒退,直到最后连自己的生存都成了问题的时代。所幸,邓小平熬过了劫难,得到机会展示自己的才能和思想。由于他老人家有在法国生活和工作的经历,才在“最后的斗争(《国际歌》语)”中力挽狂澜,开创了新的个性化社会,这真是民族的大幸,中国历史的大幸。
最近《孔子》热播,当然又给时下众多平庸的戏子们带来露脸效应和挣钱机会,当然,那些只能脸谱化地扮演古代思想家的人的拙劣演技也又一次引起争论。其实,真正的生活中的孔子是什么样子的人,早就没有了真本,而有的,只是依据各种传言和后人杜撰出来的文字编造的“山寨本”。现在的孔子只是一个符号,他老人家身上既然被赋予了那么多的中国文化,我也只好跟着大流尊崇他算了。我们现在看他是个有思想有个性的人,其实那真假还真难以说得清楚。作为学者和教师,我敬重他,但是,作为官员的他,就不那么可爱了。
根据可靠的史料,孔子当上鲁国代理宰相才七天时间,就杀了另一个思想家少正卯,依据孔子自己给少正卯定下的罪状,实在是说不通,除了与当前用手机传播黄段子相似的“记丑而博(传播淫荡文化作品)”对未成年人的健康成长有所危害以外(那也不至于死罪呀),最主要就是指责少正卯这个人有个性。原话是“心达而险”——用现代的话来说就是:“思想独特发散,危害社会安定团结。”因此,在我心中,早就不把孔子当成一个生活过的人来对待了。只是以他的名义发表的作品,因为其中有利于中国现代人思想发育的,能让中国人发展个性的议论,让我暂且冠之以“教育家思想家的警语”来对待,而实际上他是怎样的一个人实在没有必要像那些真假学者那样较真了。
给个性说了那么多的好话,其实我也有所担心:强调一下,个性不是个人的任意恣为,有个性的人凑到一起不应当是一盘散沙。有这样一个标志:如果某人以个性的名义侵害了他人的利益,那不是个性的错,而是那个人的人格缺陷。人类既然选择了共生而不是独处,组成了越来越大社会群体,也就需要对原生态的个性进行修整,如玉之雕琢。不同的民族对自己的后生有不同的修整方式和力度,这就构成了不同民族的个性。但这样的修整,不应当对人的性格养成造成伤害。记得在一部苏联小说——《海鸥》里有这么一段情景:在战斗间隙中一支小部队的战士们在林中打打闹闹,他们之间闹意见、闹情绪,挖苦使坏,甚至发生冲突;但是一上战场就都变成了另一个样子:一个个不怕牺牲,奋勇向前。战斗结束,有的已经静静地躺在战场上了。但昔日他们的鲜明个性告诉人们,他们不是被驱赶上战场的炮灰,而是一群生龙活虎般的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