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信创业,情怀不值一文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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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我踏入听起来挺时尚的互联网 传统行业创业行列之后,遇到的冲击最大的一件事。
  我最开始还怀疑自己是不是太幼稚太不接地气。
  做真抹茶必亏?
  回国之后我谈的第一个合伙人是一个在西餐烘焙行业小有名气的专业厨师。开过餐厅办过工厂,做过品牌商也做过供应商,当时我觉得既然在甜品这个典型的传统行业里做事,有个“懂行”的人当合伙人,肯定能少走很多弯路。那时我和他的分工是,我来选择产品和决定产品口味,他来负责产品的实现,也就是各种工厂生产、供应链管理的那部分“不够文艺的事”。
  我知道国内大部分抹茶甜品都会掺假,所以专门跑到日本去学茶。了解到真正的日本抹茶,是经过覆盖蒸青的顶级的绿茶通过天然石磨研磨而成的3000目以上的天然粉末,它的唯一成分,就是好绿茶。我写了一篇10000字的研究报告,在30多种抹茶中选出了我们现在的供应商,谈妥了几百块钱一公斤的进口价格。
  当我为自己开心、骄傲不止的时候,心里的火焰被这个“合伙人”一盆冰水浇灭了。
  他说:“你可以放心去讲你的故事、传播你的情怀,但是我们做食品最核心的目的是趋利。”
  “我可以用浙江生产的80块钱一公斤的假抹茶做出跟日本抹茶一样的颜色、一样的味道,任何人都尝不出区别。”
  “我不可能同意你用几百块钱一公斤的日本抹茶,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
  我说:“不可能,我创业就是为了一点小情怀一点小理想,如果一开始昧着良心做,我就不爱它了,怎么可能坚持下去。”
  他回:“你那点情怀一分钱都不值。你现实一点吧,用日本抹茶会赔死。”
  我放下手机,泣不成声,从小到大都没有哭得那么没样子。那也是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地感受到自己的理想受到赤裸裸的玷污和践踏。
  还有一次我们讨论到食品添加剂的问题,我说我要无添加,他说:“添加一些也没事儿,一些小食品工厂制品贴的签儿上是可以不写的,或者换一个方式写。”我当然知道合理范围内添加食品添加剂对人体来说不是坏事,可以防止其他微生物的侵害,但这种做食品的态度,是我绝对不能接受的(求新食品安全法落实,越快越好)。
  当天,我告诉他我们不能合伙了,我宁可一直幼稚下去。随后我就把这个人从我的手机和人生里彻彻底底、彻彻底底、彻彻底底地拉黑了。
  我最开始还怀疑自己是不是太幼稚太不接地气,后来发现这根本就是三观不合的事情。
  以前听过一个小故事。
  一个名校毕业的大学生A放弃了大城市的工作机会回到家乡种大米。他父亲觉得这件事特别丢脸,一直反对。后来这个A同学坚持种大米的时候不打农药,结果就因为整个村子只有他们家的大米不打农药,其他家所有的虫子都飞到他们家的田地里吃稻叶子。
  A的爸爸觉得他无可救药了,而A仍然坚持着。
  后来村子里其他的农户都被A的所作所为感动了,所有人都开始不打农药,结果整个村子的大米质量大大提高了,村子里的大米开始闻名全国,一个大学生普通却又不普通的坚守,改变了所有村民的命运,也做了所有农业工作者的模范。
  的确,我们其实缺的就是一点点的坚持,和能听到自己声音和呼唤的良心。
  敢拿给别人吃的东西,一定是那些愿意拿给家里人吃的。
  做食品,也是做人。
  不刷单是神一样的存在么?
  自从三个月前一瓶小小的抹茶酱诞生之后,我们团队几个人从早到晚死磕产品品质、解决工艺难题的同时,尝试在微信上做了几次限量销售,从刚开始的一次100瓶,到200瓶,到现在稳定在每次限量发售500瓶,我们已经累计卖出7000瓶关茶酱了。
  让我们每个人激动不已的是有一次500瓶限量活动,在不到3分钟内就被一抢而空。团队围在客服手机旁边,那3分钟里有订单接入连续不断的响铃声,真是悦耳又动听。
  当我们为这么多用户信任我们这个小小的产品而感到莫大慰藉的时候,客服手机“叮咚”响了一声。
  “3分钟又被抢没了?你逗我呢?你当我傻啊?”一位苦大仇深的大哥留言道。
  我知道他是在怀疑我们刷单。
  我默默一笑没说话,心想“我又没拿投资人的钱,有啥必要刷单,刷给谁看?”
  “给用户看啊,蒙你的用户啊,让他们看到你单量大,才能觉得你火啊!”心里有另一个声音回答了自己这个问题。
  有什么意义吗?
  之前我有一个兢兢业业致力于开一家淘宝店的算不上朋友的朋友,专业卖布朗尼蛋糕礼盒。有一次他在朋友圈疯狂地发起了一次淘宝店刷单活动,让“不懂行情”的我大跌眼镜。大概活动规则是:我微信转给你38块钱,你从我的淘宝店里花这38块钱买一盒价值38元的布朗尼,然后到货之后给我一个好评,这盒布朗尼就算我送你帮我刷单写好评的礼物了。
  我当时好惊讶:我天,还带这么玩儿的?
  我出于好奇参与了帮他刷单量、刷好评的活动,然而当我收到这盒布朗尼的时候,咬下去一口就吐出来了,全是人造黄油,根本没有布朗尼的味道。我也没有再昧着良心给他写好评。这样刷单有什么意义呢?单量和好评数都上去了,可是任何人都不会买第二次,不过人家的志向也可能就是做一锤子买卖,那也够赚了。而且还是马太效应,单量刷得越多,愿意试水冒险猎奇的新用户就越多,而后单量就越多。
  我还记得他骄傲地问我:“你知道吗,这一盒Brownie,我卖38元,你猜我所有的食材和包装成本是多少?”
  “多少?”我问。
  “两块七。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哦。”
  我呸,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我心想。
  想到这里,我也就理解为什么那个苦大仇深的大哥会质疑我们了。坑习惯了,坑怕了,朋友之间都没多少信任,更何况是买家和卖家之间。被坑怕了的人,被深深埋下阴谋论的种子,遇到事情先往最坏的方向想,先衡量自己被骗的可能性,尤其是一到要掏自己腰包的时候,就更加汗毛耸立、东张西望、开启预警模式,是多么可笑。
  好朋友在巴黎当了几年专业导游,14天10个城市那种。他那天分享起他当导游时遇到的两件趣事。有一次,他带着一个十几个人的阿姨团到法国某城市的公共厕所,阿姨们不知道欧洲大部分公共厕所都是要收费的,而且一个人0.5欧元,也就是近4块钱人民币。阿姨们去完洗手间出来之后,用很戏谑、怀疑的语气问导游:
  “导儿,你说,你带我们来上这个厕所,一个人能拿多少提成?”
  好朋友听到这个就彻底石化了,累觉不爱。
  不过他也表示理解,常有旅行团就靠着拉游客去购物中心消费赚钱,年纪大点的游客又没办法不跟团,时间长了不信任导游也是自然而然的事儿。
  他还说,有一次他的同事带着一个团去罗马,本来意大利的治安和法国治安一样乱得不分伯仲,一行人下车去游览回来之后,发现整辆车里的东西都被翻过,贵重物品也丢了不少。结果游客想到的不是先报警找失物,而是不明就里地把司机和导游围起来责难:“是不是你俩一起把我们东西偷了?”
  前不久打了个车,跟司机聊理想聊人生的时候,我提到我在用微信的媒体和服务介质做自己的茶品牌,他说“唉呀妈呀,咱们很对口啊!我们是专门为你们这些做微信公众号的人刷点击量和点赞数的,你需要吗?我们可以每篇都刷到100000 ,而且点赞数也跟得上,完全没有痕迹。”
  我说:“不用了,谢谢。”
  刷单有什么意思?刷粉有什么意思?刷点击量有什么意思?刷融资额有什么意思?刷了就真是你的了?
  除了骗来用户或投资人的短暂信任,还得到什么了?
  责任编辑:方丹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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