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毛批本”《三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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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声《歪批“三国”》中,提到《三国》的“金批本”、“毛批本”和“御批本”。
  “御批本”指乾隆皇帝评批的本子。世间究竟有没有个“御批本”?我不清楚,因我没见过。不过我相信一条,皇帝总是皇帝,决不能世界上的好事都让一个人占全了:既是“伟大英明”的君主,又是高明的文学评论家。因此,世间即使有“御批本”《三国》,我看也不一定指靠它来为我们指点迷津。“金批本”是指金圣叹批的《三国》。对这事,人们倒是早已清楚了:“金批本”是没有的,金圣叹并没批《三国》。有关“金批本”的说法,实在出于人们的误会。所谓“金批本”,指的就是“毛批本”——由毛宗岗评批的本子。
  内蒙古人民出版社一九八一年出版的上中下三本《全图绣像三国演义》,就是这个“毛批本”,在它的书脊和扉页上都注明有:罗贵中著,毛宗岗评。
  实际上,这个本子可以叫“毛批本”,也可以叫“毛改本”。因为毛宗岗不只批了罗贯中写的《三国》,还改了罗写的《三国》。而且按程序,是改在先,批在后。何以见得呢?仅举一例说明。《三国演义》的末尾,是一篇概述三国事的古风;结尾处,毛作的批语是:
  
  此一篇古风将全部事迹隐括其中,而末二语以一“梦”字一“空”字结之,正与卷首词中之意相合。一部大书以词起以诗收,绝妙笔法。
  
  对照罗原著本《三国志通俗演义》,会发现如下两点:
  一,罗原著本中古风结尾,并没有“末二语以一‘梦’字一‘空’字结之”,而是只有一个“梦”字,并无“空”字。因为它的最后两句是:“鼎足三分已成梦,一统乾坤归晋朝。”毛宗岗改《三国》给改了最后一句,才成为:“鼎足三分已成梦,后人凭吊空牢骚。”这才“以一‘梦’字一‘空’字结之”。
  二,罗原著本是“以诗收”的,但没有“以词起”。现在本子里开头的“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那首词,还有“话说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一直到“桓帝禁锢善类,崇信宦官”一段话,都是毛宗岗加的。毛不加,就只能“以诗收”,而不能“以词起”了。
  那么,毛宗岗称赞的“绝妙笔法”,倒有一多半是老王头卖瓜——自卖自夸:自己先改过,然后再评批、再赞赏一番。
  但是我们也看到,这种自批自、自夸自,毛宗岗终究没有明着来。他是掩掩盖盖干的,羞羞答答干的。这集中反映在他写的那篇《凡例》上。可是,他没有敢直说修改工作就是他做的;而说,他这个改本是根据古本改之、辨之、存之、增之、削之、校之的。事情奇怪了,既然古本那么好,把那古本拿出来翻印出版,不是很好吗?何必还要改来改去呢?为什么修改了又不敢爽爽快快地承认,而把它说成一种什么“古本”呢?我看,大概不外乎两种原因:
  一,罗写成《三国》到毛修改《三国》,中间经过了二百多年时间,罗本《三国》已广泛流传。那么,毛拿过来大改一通,就有一个在社会上通得过和通不过的问题。毛宗岗对此可能有所担心;而说成“古本”,也就好通过了。
  二,不讲自己改的,批起来也主动,话怎么说都行,没有什么嫌疑。
  对批《三国》,毛宗岗态度就不同了,他恨不得出广告,大大宣传一番。我们这么说并没冤枉他,你看,他就假托金圣叹的名义,作了一则广告——在书前写了一篇《序》,说:“余……会病未果,忽于友人案头见毛子所评《三国志》之稿,观其笔墨之快,心思之灵,先得我心之同。”
  毛宗岗跟金圣叹是老乡,都是苏州人,但他们不是一个时候的人。金是明末清初人(公元一六○八——一六六一年),毛的生、卒年不详,他比金要晚。毛怕自己没名气,压不住台,才打了老乡金圣叹的招牌。但他那篇假“金序”,也露了马脚。他用金的名义把《三国》封为“第一才子书”,其实,金圣叹是看不上《三国》的。金圣叹在《读第五才子书(即<水浒>)法》中,就曾把《三国》贬得一钱不值。可是,有了那篇“金序”,加上毛又把经他修改、评批的《三国》称为,“圣叹外书”,也就有些人将错就错,稀里糊涂把“毛批本”当成“金批本”了。
  毛宗岗一改二批,不只从顺序上是先改后批,从整个来说也是批跟着改走。或者说,批服从于改,甚至是服务于改。
  从毛作的修改中我们看到:毛宗岗跟作家罗贯中是坐在一条板凳上的:他们的历史观点一致,政治倾向一致,毛那种改法作为创作方法,他们也一致。所以毛改《三国》,能完全沿着罗的方向去精炼,去加深,去提高。到批《三国》时,他又用他改《三国》时那种一致的观点、倾向去评批。于是,批和改也就只有一致,没有不一致。这样,实际上评论家和作家等于一个人。不同的只是,一个用形象,另一个用评论,从两个角度说明着同一件事情。它们不是各说一套,各唱一调,而是前者说到哪,后者跟到哪。后者对前者是亦步亦趋。评论文字在这不是独立的,如果打比喻,可以比作藤和树的关系,影子和物体的关系,或丫环同小姐的关系。总之,是历史上曾经有过的一种奇特的依附关系。
  这种微妙关系中就包括后者为前者“服务”。
  我们讲到毛宗岗改和批的一致,这是说他衡量事物的历史的、政治的、道德的观点的一致。而改和批终究是两码事,做法不能一致,效果也难一致。可是,这两件事有区别又有联系,因此要评价毛宗岗的批,就应先对他的改作出估价。
  应当说,毛宗岗改《三国》是改好了,不是改坏了。解放后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的《三国演义》,就是以毛宗岗的修改本为底本的。一般读者读过这个本子,再读罗贯中的原著本——明嘉靖壬午(公元一五二二年)序刊本《三国志通俗演义》——就看不下去了。历史上的情况也是如此:毛宗岗的修改本一出,罗的原著本就不再流行了。修改本打败了原著本,毛宗岗靠更好的、也是更高水平的艺术打败了罗贯中。
  毛宗岗象米开朗琪罗那样,凿掉了原著本中许多多余的石头;而他也给原著本增添了许多东西。而这些,总的方向他是沿着深化人物的性格前进的。比如对曹操这一典型,就在两个地方加上了他的东西。一是二十二回“袁曹各起马步三军”——在罗的原著本里,没有陈琳为袁绍写的讨曹檄文,毛不仅补上这篇檄文,还创作了曹操见檄文后“毛骨惊然”,正在患的头风病也“顿愈”,“从床上一跃而起”的情节。又如七十八回“传遗命奸雄寿终”,毛加了 “设立疑冢七十二”“恐为人所发掘故也”的一段,人物的多疑性格、以及内心的孤立、恐惧感刻画得更深化了。
  对关羽这个人物,毛宗岗也加了东西。如关羽的死,罗原著本写到关羽败走麦城,遇潘璋、米然、马忠的伏兵,情节竟一下简化到如此地步——
  
  忽听空中有人叫曰:“云长久住下方也,兹玉帝有诏,勿与凡夫较胜负矣。”关公闻言顿悟,遂不恋战,弃却刀马,父子归神。
  
  小说这么写,就只能让读者想当然。关公是怎么“归神”的?只有靠猜想了。毛宗岗改《三国》,加上了关羽如何先被擒,关平如何后被执,还添了关羽在孙权面前怒骂的一段文字,毛添的好,关羽应当有这么个结尾。
  可是到毛宗岗批《三国》,却没有沿着这条路走下去。改《三国》是使语言、文字、情节更符合人物的性格;而当他批《三国》时,强调的却是,这些人物和情节如何如何符合历史事实,如何如何符合历史的要求。毛宗岗在托名金圣叹写的《序》中说:《三国演义》是:“据实指陈,非属臆造,堪与史册相表里。”当然,这类话虚晃一枪,说说是可以的,但是毛宗岗却总是较起真来。请看他在八十三回回批中讲的:
  
  关公显圣,不一而足。前文既追吕蒙,此卷又擒潘璋,或疑为演义装点,未必其事之果然,而不知无庸疑也。
  
  这话无非让人相信,《三国》里写的都是事实——不仅关公活着的那些事是事实,连关公死后显圣,都是无庸疑的事实。毛宗岗在这儿办了傻事。只讲关公显没显圣,你怎么讲都行,反正无处查对;而在这落到潘璋头上就不行了,因为这是可以查的:历史上的潘璋不是这个时候死的,而是在这以后又活了十二年。罗贯中写历史人物,不是按历史人物的本来面目写的,而是按他愿望的那个样子,按他希望的那个样子,甚至从政治的、伦理的观念出发,按他所理想、所要求的那个样子去写的。这正是我国历史小说中的浪漫主义。毛宗岗加工、修改《三国》时,用的也是这个方法。可他在评论中却违背了这一点。
  毛宗岗强调书中写的一切都是史实;他的评论也主要是从评史角度评人、评事、评理的。这样一来,评论也就撇开了艺术创作,撇开了人物的塑造。作为文学评论,也就很难深下去了。至于作品内部的矛盾性、艺术创作的内在规律性,也无从谈起了。毛宗岗批《三国》师法金圣叹批《水浒》。而金批《水浒》,说施耐庵“无非为他把一百八人性格,都写出来。”从文学批评史来说,金这么批是个进步。毛宗岗把《三国》作为历史、把书中人物作为历史人物来批,就是退步了。其实,《三国演义》中哪些是史实,哪些是创作,毛宗岗是知根知底的。他并且知道哪些是民间故事的创作,哪些是罗贯中的创作,哪些又是他自己的创作。把这一切一古脑说成是历史,对读者来说,就跟搞“愚民政策”没有两样了。
  当然,把小说当成历史,有其客观原因。就是那时候小说还不占地方,不值钱,显然还没有史书的牌子硬。这是小说的历史地位决定的。罗贯中写《三国》,明明写的是小说,却题上“晋平阳侯陈寿史传,后学罗本贯中编次。”他把自己说成是历史学家陈寿的“后学”,这是硬跟司马迁、班固、陈寿、范晔攀亲、套近乎;把自己的创作说成按陈寿的史书“编次”的,试图从《史记》、《汉书》、《三国志》挤出一点地盘来;这都反映了当时小说的腰杆不硬。罗贯中都那样,毛宗岗这样,也就没什么奇怪了。
  对照罗贯中的原著本,看看毛宗岗改的《三国》和批的《三国》,就会发现,毛宗岗做这两件事,好象是用两只手干的:用一只非常熟练、非常灵巧的手改了《三国》,又用一只极为笨拙、极其无力的手批了《三国》。开卷之后,就会看到这样的批语:
  
  人谓魏得天时,吴得地利,蜀得人和,乃三大国将兴,先有天公、地公、人公三小寇以引之。……以三寇引出三国,是全部中宾主。以张角兄弟三人,引出桃园兄弟三人,此又一回中宾主。
  
  真的张角、张宝、张梁三人是一部《三国》的宾,魏、蜀、吴三国是一部《三国》的“主”吗?恐怕从哪里找,也找不出这种宾主关系。
  正文第一回中写皇甫嵩、朱去劫黄巾寨时,“其夜大风忽起”,毛对此作的夹批是:
  
  正与呼风唤雨,相映作趣。
  
  夜间刮起大风,怎么能跟张角会呼风唤雨“相映作趣”?难道我的刮胡子刀同街头小摊上的切西瓜刀也“相映作趣”?这种强拉硬扯实在没趣。可是这类没趣的批语,又随处可见。
  有的评批不只牵强,而且无聊。如八十六回东吴将军徐盛请命守南徐,毛批:
  
  守南徐恰好遇着姓徐的。
  
  我们且不讲毛宗岗的文章的八股气,也不讲他如何不厌其烦地宣扬那套封建正统论和封建道德论,仅是他这种强拉硬扯劲也足够人受了。如果有什么人不懂得形而上学为何事,看看这些倒会大开眼界的。毛宗岗最感兴趣的事,不过是从事物的外部特征上找到一些相似的联系,从而把它们统一起来而已。
  当然,我们也应当看到毛宗岗在《三国》中许多好的批语。这到不是他提出了什么新见解,而是好在这些批语与小说融成一体,成为小说的一个不可分割的部分,为作家的描写增加了不少情趣。如同看一场好电影、好话剧,有些回批、夹批简直象画外音、潜台词、音响效果,有的则象放慢或特写镜头,有助于提高意境、增加美感。在这儿,评论直接为小说“服务”。当然,这样也不是没有问题,一个评论家不甘于做观众,竞走上台去挑帘、打锣或拉弦,难道这是评论家的任务吗?一部好影片中的歌曲、旁白、潜台词、音响效果等等,无论如何是代替不了评论本身的。
  毛宗岗批《三国》为什么会批出前面所指的奇文?这除了方法论上的问题以外,我们不能不看到,毛宗岗批《三国》财,已跟改《三国》时的前提、对象、条件都不同了。改《三国》时,他面对的是一部有种种缺点、矛盾、问题的作品,因此他下了那么大功夫去修改、增补、删削。可是当这工作做完以后,他已经是面对一个“完美无缺”的东西了。在这,已经什么都是好的,什么都是理所当然的,甚至什么都是“绝妙笔法”。在毛宗岗看来,《三国》不是“第一才子书”,不是一大奇书吗?他批《三国》,只要给人们指出它的“才”,它的“奇”,也就够了。于是,评论起这一切来,也就只有一点论,没有两点论。在这种情形下,如果期望毛宗岗再发现什么深刻矛盾,提出什么新的见解,或作出什么重要的理论概括,已是不可能的了。因为作为评论家的毛宗岗,无论从哪方面讲,都没有比作为一个编辑的毛宗岗,或作为作者之一的毛宗岗,站得更高一点。
  尽管如此,看看这个“毛批本”,还是大有好处的。
  只有看了以后,才能破除对毛宗岗的迷信。本来,“毛批本”《三国》在从前,一点不稀罕。我小时候,不只看到铅版、铜版的,还看到过一种木版的。那时读“毛批”,真有点天地玄黄之感,不看还好,越看越糊涂。解放后出版的《三国演义》,把毛批去了。本来去了是好事,是去掉了累赘;可是大家都不印它,又造成另一种心理:毛宗岗究竟说了些什么?他没两下子,怎能批《三国》!——越是看不到,越把毛宗岗看得很“神”。事情过了几十年,现在看过才明白:原来不过如此!
  而且看了“毛批”后,才会真正懂得:出版《三国演义》去掉了毛批,是我们的出版社做了一件大好事。它去掉了毛批,却用的是“毛改本”,这又说明,人们是识货的,好东西是淹没不了的。
  那么,“毛批”中是否一无可取?当然,毛说的有用的话,恰到好处的话,鞭辟入里的话,不是一句没有。不过,那要沙里淘金。而一般读者是耽误不起那个工夫的。
  
  一九八三、一、十五、于甘家口
  
  (《全图绣像三国演义》,罗贯中著,毛宗岗评,内蒙古人民出版社一九八一年四月第一版,上册1.40元,中册1.25元,下册1.25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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