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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我是某外国语大学毕业的美女,身材高挑,脸蛋漂亮,衣着品位出众,走在街上,无疑是一道风景。然而,有一个人的视线永远从我的头顶飘过。
这个人当然是男人。他叫吴仁,跟我在同公司的不同部门。
我是在公司的周年庆典上见到他的,吴仁当时站在会场的角落里,穿着英伦风格的毛衣和西裤,整个人看起来像是浊世佳公子。
同事告诉我,他从英国留学回来,听说还去过德国,反正是精英中的精英。我问,他有没有女朋友?同事说,你傻呀,这样的人能没女朋友吗?有七八个也不算多。我随口说,公司没有人追过他吗?同事说,这种人,看看就好了,谁发疯来追他,他眼界不知道多高,一般人追也追不上,费力不讨好。
他的眼界果然很高,因为我看见他的眼光从我的头顶掠过,我在他的眼皮底下停留的时间估计不到0.5秒,真像一颗尘埃呀!
我是个上进的女生,别人当我是尘埃的时候,我会去充实自己,改变自己,提高自己。
我把银行卡里的存款刷掉一半,换回美得冒泡的衣服,把自己打扮得走在马路上能造成车祸。吴仁大步流星地从我身边经过,连花一秒看我的脸的时间都不舍得。
我把银行卡里的存款全部取出来,报了一个职业资格考试的培训班。
没想到,老师是吴仁。
他是一个很负责的老师,给同学们留下了邮箱地址,说,大家有任何关于学习或者工作的问题,都可以发信件到我信箱。
我想,不如逗逗他。我认真地把功课做好了,发到他信箱。他给我的第一封回信很简短:看来你听课有些收获,我很高兴。
我也很高兴。我持之以恒地把功课做好发给他,得到他越来越长的回信。这样过了一段时间,我再上他的课时,就常常有种别样的感觉,像是在跟他玩捉迷藏。大家分明是同事,虽然见面机会不多,但总是有些机会擦肩而过。他真的对我一点印象都没有吗?
某一天,我在信里说,老师,我非常喜欢你的课,也非常欣赏你。
邮件发出后,我一直好紧张。我是不是太鲁莽了?万一他觉得我居心不良,我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可是,如果不写,我又觉得把喜欢放在心底发霉不符合投资回报原则,太不合算。
吴仁在回信里说,学生的进步,就是老师的成功。我这才知道班上有不少女生都给他写过类似的信,我心里立刻把自己咒骂一通:你这个二百五,事先怎么也不打听一下八卦?这封信像他给其他女同学们的回信一样,简单明了。我一个字一个字地读出了师生的距离。他那么聪明,肯定知道女人们对他的爱慕。他对大家很亲切,可是,他也始终与学生保持着距离。
他是一个难得的好青年,除了外貌好,工作好,他也是一个品德很好的人。他是这个学校毕业的,后来学有所成,受到学校的邀请,回来当老师,不收课酬。他上课也很负责,虽然是周六晚上的课,他从来没有缺席或迟到过。他没有怨言地牺牲掉了他所有的周六晚上,不去过夜生活,不去约会,只来当一个尽责的老师。
我欣赏他,可是他却不理解我的这份欣赏。
我死命地盯着简短的回信,突然间觉得迷茫且受伤。
2
我送一份资料到15楼,在电梯里,我见到了吴仁。整个电梯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吴仁对我微笑了一下,问我去几楼。我说,15楼。我们安静地不说话,我站在他旁边,可是我觉得我们好遥远。我已经一个月没给他写信,也没有去听他的课。我不知道自己在闹什么别扭,我对他,有什么道理生气呢?人家只不过品行良好格调高雅,只不过遵守为人师表的原则没有回应我,我别扭什么?
我看着他给我按了楼层。他在14楼下了,我看着他的背影,在电梯门快要关上的时候,我突然生出了勇气,追出去说,吴老师。吴仁回过头,问我,什么事?我愣住了。我下意识里叫了吴老师,可是他一点也没有吃惊。原来,他早就认出我了。我勉强地笑了一下,说,老师再见。
3
如果我是随便就说放弃的女生,我考不上那所著名的大学,也争取不到来跨国公司工作的机会。
虽然在吴仁那里狠狠地灰头土脸了一把,但我很快就振作了起来。吴仁的课,我每堂必到,听得更加专心。我仍然给他写信,汇报功课进展。在公司我仍然很难碰到吴仁,可是如果遇到,我会给他一个很甜蜜的微笑,向他问好。但是,再甜美的笑容,在遇到吴仁跟市场部之花的英宜一起同进出、一起相约打网球时,也不得不承受打击。
元月,公司内部招聘一个小主管,我第一个报名,也很顺利地通过了各项考试。不久,我成为公司升职最快的代表人物。我在新的办公室里发呆:这算情场失意职场得意吗?
薪水增加,我在公司附近租了房子,是个很小的套房,房租却很贵,因为地段好,小区环境好,住在这里的,显然是银子很多的那一群人。我每个月要拿超过三分之一的工资交房租,我的周围住着经理、老板,还有老师。因为我知道吴仁住在这里。
不辞辛苦地搬家,只想与一个永远忽略自己的男人住得近一点,我不是想当情圣,我只想培养一些和吴仁相处的机会。比如说,既然住在同一个小区,偶然在这里遇到是很平常的事,我就有多一点的机会表现了。平时还能一起上下班,感情培养培养,慢慢就有了嘛。
主要是吴仁太引人注目了,在公司里,对他有好感的人从市场部到会计部,光我知道的就不下十人,竞争太激烈,让人不得不去想点招数,不然真没多少胜利的把握。
那天早上,我拎着垃圾出来,就看到一身清爽的吴仁,他穿着运动服,显然是刚运动完。我拎着垃圾袋,像武侠片里被点了穴道的人,活活吓呆了。这绝对不是我想要的偶遇方式。吴仁说,看不出来啊,你这么会污染环境,一个人制造这么多的垃圾。
我等他走远了,才回过神来:他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4
我跟吴仁的见面机会突然猛增,在电梯,在公司食堂,在小区门口,在垃圾桶旁边。以前,我跟他像隔着大西洋,现在,只不过当上同一社区的邻居,他突然变得话也多了,笑容也多了,嘴也刻薄了。在食堂,他会说,怎么吃这么多,你跟大象是什么关系?
我发誓,自己一点都不胖,我的身材可是有名的好,我真是不懂,那个风度翩翩的老师怎么突然变了个人?我说,不啊,我爱吃肉,大象不是吃素的吗,老师倒比较像大象的兄弟,满盘子的青菜。吴仁笑眯眯的。
大家就盛传,黄金单身汉、海归派帅哥吴仁在追名牌大学美女毕业生。听久了,我回过神来,原来我在别人眼里,也是很难追到手的,而且我们这么相配。我就纳闷了,难道我以前把自己看得太扁了?那么辛苦地追他,到底是为了什么?有人问吴仁,怎么对我这么格外疼爱?他就说,我是她老师,应该的。几百里远的师生关系,他以前不是都假装不存在的吗?现在还有什么可提的?看他一副师德神圣的样子,我就有点迷惑:他对我是有好感呢,还是戏弄我的成分居多?
六月初,公司调休,我得到了一周的假期。我正想着该去哪里玩,吴仁约我去张家界旅游。我奇怪地问,怎么想到约我?他答,老师不该照顾学生吗?
师生关系估计是世界上最纯洁的关系,凡事以师生的名义进行,一切都显得格外坦荡大方。因为他这么光明正大地约我,我也就心安理得地同意。只不过,我照例矜持一下,说,不行吧,人那么多,宾馆都订不到。吴仁打包票,一定让我往得像在自己家里一样。
我果然像往进了自己家,因为吴仁带我去了他家里。他们家人口众多,他父母、哥哥和嫂子都是老师。我在吴伯伯的书房里,说,我爸爸的书房也是这样布置的!吴伯伯跟我聊三国水浒红楼梦,与我简直是相见恨晚。吴仁在我耳边小声说,心机可真够重的,这么早就懂得拍公公马屁。我小脸大红,吴仁看得好乐。
长假回来,我跟吴仁成了一对。
恋爱后,吴仁做很多事情都喜欢带着我,比如吃饭、逛街、打球、健身、游泳、背包旅行等。我整个人神清气爽,心里窃喜:算了吧,谁追不是追,我只不过稍微主动了一点点。
只是,有一天,吴仁教我西餐礼仪,我一点就通,他心情很好,以一种顺便一提的口吻说,你果然是一只潜力股。我说,啊,什么意思?他老实地交代说,他发现自己掉进了一个女同事勾引的陷阱,本来很生气,可是,没想到这个女同事心生愧疚,收回了爪子。他就想,不如看看她接下来怎么做吧?可是,她完全不行动了。他只好自己出手。原来打算投入百分之三十的注意力,没想到,她的发展势头让他不得不将别的投资慢慢终结掉了。最后,只剩下她。我阴险地问,什么别的投资,是会计部的林姣,还是市场部的英宜?
吴仁说,现在只有策划部的你,你还有什么想要问的?我无语,幸福地笑了。
(李苏杰摘自《参花·爱情故事》
2009年12期)
我是某外国语大学毕业的美女,身材高挑,脸蛋漂亮,衣着品位出众,走在街上,无疑是一道风景。然而,有一个人的视线永远从我的头顶飘过。
这个人当然是男人。他叫吴仁,跟我在同公司的不同部门。
我是在公司的周年庆典上见到他的,吴仁当时站在会场的角落里,穿着英伦风格的毛衣和西裤,整个人看起来像是浊世佳公子。
同事告诉我,他从英国留学回来,听说还去过德国,反正是精英中的精英。我问,他有没有女朋友?同事说,你傻呀,这样的人能没女朋友吗?有七八个也不算多。我随口说,公司没有人追过他吗?同事说,这种人,看看就好了,谁发疯来追他,他眼界不知道多高,一般人追也追不上,费力不讨好。
他的眼界果然很高,因为我看见他的眼光从我的头顶掠过,我在他的眼皮底下停留的时间估计不到0.5秒,真像一颗尘埃呀!
我是个上进的女生,别人当我是尘埃的时候,我会去充实自己,改变自己,提高自己。
我把银行卡里的存款刷掉一半,换回美得冒泡的衣服,把自己打扮得走在马路上能造成车祸。吴仁大步流星地从我身边经过,连花一秒看我的脸的时间都不舍得。
我把银行卡里的存款全部取出来,报了一个职业资格考试的培训班。
没想到,老师是吴仁。
他是一个很负责的老师,给同学们留下了邮箱地址,说,大家有任何关于学习或者工作的问题,都可以发信件到我信箱。
我想,不如逗逗他。我认真地把功课做好了,发到他信箱。他给我的第一封回信很简短:看来你听课有些收获,我很高兴。
我也很高兴。我持之以恒地把功课做好发给他,得到他越来越长的回信。这样过了一段时间,我再上他的课时,就常常有种别样的感觉,像是在跟他玩捉迷藏。大家分明是同事,虽然见面机会不多,但总是有些机会擦肩而过。他真的对我一点印象都没有吗?
某一天,我在信里说,老师,我非常喜欢你的课,也非常欣赏你。
邮件发出后,我一直好紧张。我是不是太鲁莽了?万一他觉得我居心不良,我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可是,如果不写,我又觉得把喜欢放在心底发霉不符合投资回报原则,太不合算。
吴仁在回信里说,学生的进步,就是老师的成功。我这才知道班上有不少女生都给他写过类似的信,我心里立刻把自己咒骂一通:你这个二百五,事先怎么也不打听一下八卦?这封信像他给其他女同学们的回信一样,简单明了。我一个字一个字地读出了师生的距离。他那么聪明,肯定知道女人们对他的爱慕。他对大家很亲切,可是,他也始终与学生保持着距离。
他是一个难得的好青年,除了外貌好,工作好,他也是一个品德很好的人。他是这个学校毕业的,后来学有所成,受到学校的邀请,回来当老师,不收课酬。他上课也很负责,虽然是周六晚上的课,他从来没有缺席或迟到过。他没有怨言地牺牲掉了他所有的周六晚上,不去过夜生活,不去约会,只来当一个尽责的老师。
我欣赏他,可是他却不理解我的这份欣赏。
我死命地盯着简短的回信,突然间觉得迷茫且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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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送一份资料到15楼,在电梯里,我见到了吴仁。整个电梯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吴仁对我微笑了一下,问我去几楼。我说,15楼。我们安静地不说话,我站在他旁边,可是我觉得我们好遥远。我已经一个月没给他写信,也没有去听他的课。我不知道自己在闹什么别扭,我对他,有什么道理生气呢?人家只不过品行良好格调高雅,只不过遵守为人师表的原则没有回应我,我别扭什么?
我看着他给我按了楼层。他在14楼下了,我看着他的背影,在电梯门快要关上的时候,我突然生出了勇气,追出去说,吴老师。吴仁回过头,问我,什么事?我愣住了。我下意识里叫了吴老师,可是他一点也没有吃惊。原来,他早就认出我了。我勉强地笑了一下,说,老师再见。
3
如果我是随便就说放弃的女生,我考不上那所著名的大学,也争取不到来跨国公司工作的机会。
虽然在吴仁那里狠狠地灰头土脸了一把,但我很快就振作了起来。吴仁的课,我每堂必到,听得更加专心。我仍然给他写信,汇报功课进展。在公司我仍然很难碰到吴仁,可是如果遇到,我会给他一个很甜蜜的微笑,向他问好。但是,再甜美的笑容,在遇到吴仁跟市场部之花的英宜一起同进出、一起相约打网球时,也不得不承受打击。
元月,公司内部招聘一个小主管,我第一个报名,也很顺利地通过了各项考试。不久,我成为公司升职最快的代表人物。我在新的办公室里发呆:这算情场失意职场得意吗?
薪水增加,我在公司附近租了房子,是个很小的套房,房租却很贵,因为地段好,小区环境好,住在这里的,显然是银子很多的那一群人。我每个月要拿超过三分之一的工资交房租,我的周围住着经理、老板,还有老师。因为我知道吴仁住在这里。
不辞辛苦地搬家,只想与一个永远忽略自己的男人住得近一点,我不是想当情圣,我只想培养一些和吴仁相处的机会。比如说,既然住在同一个小区,偶然在这里遇到是很平常的事,我就有多一点的机会表现了。平时还能一起上下班,感情培养培养,慢慢就有了嘛。
主要是吴仁太引人注目了,在公司里,对他有好感的人从市场部到会计部,光我知道的就不下十人,竞争太激烈,让人不得不去想点招数,不然真没多少胜利的把握。
那天早上,我拎着垃圾出来,就看到一身清爽的吴仁,他穿着运动服,显然是刚运动完。我拎着垃圾袋,像武侠片里被点了穴道的人,活活吓呆了。这绝对不是我想要的偶遇方式。吴仁说,看不出来啊,你这么会污染环境,一个人制造这么多的垃圾。
我等他走远了,才回过神来:他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4
我跟吴仁的见面机会突然猛增,在电梯,在公司食堂,在小区门口,在垃圾桶旁边。以前,我跟他像隔着大西洋,现在,只不过当上同一社区的邻居,他突然变得话也多了,笑容也多了,嘴也刻薄了。在食堂,他会说,怎么吃这么多,你跟大象是什么关系?
我发誓,自己一点都不胖,我的身材可是有名的好,我真是不懂,那个风度翩翩的老师怎么突然变了个人?我说,不啊,我爱吃肉,大象不是吃素的吗,老师倒比较像大象的兄弟,满盘子的青菜。吴仁笑眯眯的。
大家就盛传,黄金单身汉、海归派帅哥吴仁在追名牌大学美女毕业生。听久了,我回过神来,原来我在别人眼里,也是很难追到手的,而且我们这么相配。我就纳闷了,难道我以前把自己看得太扁了?那么辛苦地追他,到底是为了什么?有人问吴仁,怎么对我这么格外疼爱?他就说,我是她老师,应该的。几百里远的师生关系,他以前不是都假装不存在的吗?现在还有什么可提的?看他一副师德神圣的样子,我就有点迷惑:他对我是有好感呢,还是戏弄我的成分居多?
六月初,公司调休,我得到了一周的假期。我正想着该去哪里玩,吴仁约我去张家界旅游。我奇怪地问,怎么想到约我?他答,老师不该照顾学生吗?
师生关系估计是世界上最纯洁的关系,凡事以师生的名义进行,一切都显得格外坦荡大方。因为他这么光明正大地约我,我也就心安理得地同意。只不过,我照例矜持一下,说,不行吧,人那么多,宾馆都订不到。吴仁打包票,一定让我往得像在自己家里一样。
我果然像往进了自己家,因为吴仁带我去了他家里。他们家人口众多,他父母、哥哥和嫂子都是老师。我在吴伯伯的书房里,说,我爸爸的书房也是这样布置的!吴伯伯跟我聊三国水浒红楼梦,与我简直是相见恨晚。吴仁在我耳边小声说,心机可真够重的,这么早就懂得拍公公马屁。我小脸大红,吴仁看得好乐。
长假回来,我跟吴仁成了一对。
恋爱后,吴仁做很多事情都喜欢带着我,比如吃饭、逛街、打球、健身、游泳、背包旅行等。我整个人神清气爽,心里窃喜:算了吧,谁追不是追,我只不过稍微主动了一点点。
只是,有一天,吴仁教我西餐礼仪,我一点就通,他心情很好,以一种顺便一提的口吻说,你果然是一只潜力股。我说,啊,什么意思?他老实地交代说,他发现自己掉进了一个女同事勾引的陷阱,本来很生气,可是,没想到这个女同事心生愧疚,收回了爪子。他就想,不如看看她接下来怎么做吧?可是,她完全不行动了。他只好自己出手。原来打算投入百分之三十的注意力,没想到,她的发展势头让他不得不将别的投资慢慢终结掉了。最后,只剩下她。我阴险地问,什么别的投资,是会计部的林姣,还是市场部的英宜?
吴仁说,现在只有策划部的你,你还有什么想要问的?我无语,幸福地笑了。
(李苏杰摘自《参花·爱情故事》
2009年1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