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懵懂的孩童眨巴着渴望的双眼,在平淡的岁月里眺望着风雨的未知,
那是憧憬,那是期待,那是心急,那是无奈,
小小的我,如何才能去感受世界的美,倾吐灵魂深处的浓墨重彩?
雨季的少女微眯起犹豫的瞳眸,在暗涌的日子中推开了书卷的城门,
几分忐忑,几分不安,几分稚气,几分坚决,
现在的我,用笔与心来捕捉身边的美,飞扬文字中书尽淋漓畅快……
1876年,柴可夫斯基将古老童话《天鹅湖》改编成一部留芳千古的芭蕾舞剧:英俊的王子与变为天鹅的公主邂逅并相爱,可是欲独占公主的魔王却从中作梗,甚至施魔法使自己的女儿变为公主的模样来迷惑王子……2008年,一个听着《天鹅湖》的优美旋律长大的女孩提起了手中的笔:魔王爱上了人类的公主,可是无法得到的爱令他失去了理智,于是可怜的公主被他变成了天鹅;黑色的天鹅(魔王的女儿)爱上了人类的王子,可是王子对公主的痴情则令她备受煎熬,于是好胜的她为了王子决定不择手段……这,就是易小青笔下的《新天鹅湖》,有别于传统的《天鹅湖》。大家会在这个刚满18岁的少女的笔下读出一段更为丰满的、有着全新视角的童话!
本期所节选的是《新天鹅湖》的第二幕。这是王子邂逅白天鹅、黑天鹅爱上王子的一幕,丰富了传统的芭蕾舞剧中公主与王子邂逅的情节,更从黑天鹅的角度诠释了原作中不曾描写过的黑天鹅的恋情……总之,易小青是如何写出新意呢?她笔下的黑天鹅又将被她注入怎样的灵魂呢?还是让我们赶快进入《新天鹅湖》的世界来一看究竟吧……
第二场夜晚的森林里
(一群白天鹅上,头戴皇冠的白天鹅独舞。黑天鹅在暗处观看。)
白天鹅:(舞蹈完毕)我曾经是多么留恋这寂静的夜晚,我曾经是多么看好这湖中的倩影,我曾经是多么希望……希望投入自然之母温暖的怀抱。然而,我的幼稚酝酿了我现在的悔恨,我的任性铸成了我如今的窘境。(抬头)看这双洁白的翅膀,为丰满的羽翼所遮掩的,其实是我纤细的双手;(低头)看这双纤细的下肢,为灰黑色皮肤所裹藏的,其实是我修长的双腿——这天鹅的容貌,虽说是鸟中的贵族,但是,是多么痛苦!这报应是多么令我痛苦!(哭)
众天鹅:(旁白)这都怪我们,是我们太爱这小小的公主了——我们发誓,对于奥杰塔公主的宠爱,绝不亚于她年迈的父母。那孩子是多么渴望外面的世界,她天真地认为世间的一切都是友好的、善良的、美丽的——这当然不能怪她。她还太小,太单纯了,尚未看见世间的全部。所以,是我们的错,我们没能正确地表达对她的关爱。现在,公主变成了天鹅,我们还要受到怪鸟的压迫和骚扰——公主是多么难受,多么痛苦。那些从她的眼角流下的苦水正是报应——对我们的报应啊!(哭)
(白天鹅与众天鹅下)
黑天鹅:(旁白)不远处的湖畔,正在上演一幕令人心痛的悲剧。美丽的人类公主被魔王偏执的爱变成了白色的天鹅,于是公主有家不能回,还要忍受魔王三番五次求爱的逼迫。噢,噢,这是何等地令人纠结的悲剧呀……
(王子及韦莱特带弓上)
黑天鹅:天哪!上天是在欺骗我吗?美丽的阿芙罗狄忒①为何穿着一身英武的男装?高大而挺拔。长长的白色披风如同浮云般勾勒出他修长的身材,眉毛如同笔直的剑锋一样斜飞入两鬓的头发,眼睛明亮如同清辉流泻的星星,脸上有着好似被凛冽的寒风刻出来的深深轮廓——这光芒四射的男子啊,连夜晚的星星都为你开道,连丁冬的泉水都为你安静,连入睡的花儿都为你绽放笑颜!我若是人类的公主,定会加入你新娘的队列!不,即使我不是人类,我也有权利追求你,在丘比特的神箭下,谁也难免要被爱左右!看你手上的银色弓弩,我是如此强烈地羡慕它,能被你紧紧地握在手心,感受你掌心的温暖——我想我已经爱上了你!
齐格弗里德:是什么在那儿?(面朝黑天鹅所在的方向,欲上前看个究竟。)
韦莱特:听呐,殿下。前面树丛中有水花的声音。天上的月亮此刻正在缓缓撩起她灰色的面纱,那儿定有什么动物趁着这姣好的月光在湖边饮用生命的甘露。我们就这样悄悄地过去,定会满载而归的!
(王子又向黑天鹅所在的方向望了望,细细地听了片刻。在判定那儿已没有声音而湖边的水声还在继续后,向韦莱特点了点头,朝湖边走去。)(王子与韦莱特同下)
黑天鹅:(痛苦地朝王子的背影伸手,却又有些胆怯地颤抖起来,摇着头后退,强忍着眼中的泪水。)求求您,放过我吧,狄安娜②女神!您不能因为自己的贞洁而无视厄格斯③之箭的威力。可怜可怜我吧,因为您的左右,我没有了面对爱的勇气。看着那人被夜色重新裹住的身影,我只能让着急与挽留的火焰在心中熊熊燃烧,却不敢追上他半步。您因您的处女之身而留芳于世,可是——我——体谅一下少女之心吧:我的感情青涩却真诚,我的身体纯洁却孤单。而就在刚才,那位出现在朦胧月色下的俊美青年,使我的身心不由地散发出初春般的激情。多想躺在他结实的臂弯,聆听他雄劲的心跳;多想亲吻他红润的双唇,沾上他热情的温度……爱情的力量是多么伟大!瞧,它使我克服了刚刚的羞涩,就让这奔放的感情继续燃烧吧,直到我再次见到我的那位心上人为止!(向王子去的方向跑去)(下)
第三场 湖畔
(白天鹅与众天鹅在湖畔饮水。王子及韦莱特上)
韦莱特:看哪!我们发现了什么——一群美丽的白天鹅正在毫无防备地畅饮着湖水。殿下,我们应该趁着这个时候为它们送去几枝银色的箭。虽然我的箭尚未像赫拉克勒斯④的弓弩那样有名,但在打猎这方面,我还算是个好手!(遂拉弓欲射)
齐格弗里德:(忙阻止了韦莱特)我亲爱的好兄长,请暂且收好你那要命的利箭吧。让我们仁慈地放过这些可怜的天鹅吧。虽然我是主张要出来狩猎的,但是看到这些洁白的天使们,我的心中竟充满了愧疚。我虔诚地恳求上天的宽恕,宽恕我在打扰了这些好孩子们后还要向它们索取性命。韦莱特,我想我们还是回去吧,或者,离开这儿去其他的地方看看。总之,最好不要打扰这些优美的天使们。
韦莱特:是,殿下。一切听从您的吩咐。
齐格弗里德:(旁白)选妻的事真是苦煞了我。韦莱特,我的好兄长,为了让我开心,总不假思索地听从我一个又一个任性的要求。真是难为他了。
(王子转身欲走,却被韦莱特一把拉住。)
韦莱特:殿下,我知道我这样冒昧地拉住您很无礼,但是,请您不要错过现在的一切。(说完,用手指向湖畔)
(王子顺着手指的方向望过去。此刻,月光撒在湖面上,众天鹅们开始翩翩起舞。中间的那个头戴皇冠的白天鹅一边跳着舞一边渐渐变为人形。王子不由得擦了擦惊讶的双眼,待他再看向湖畔,所有的白天鹅均变成了美丽的女子。)
奥杰塔:感谢您,塞勒涅⑤!若不是您无私地奉献出您的光辉,我便无法重见我思念已久的人类之躯。(亲吻自己的双手,将手高高举起,仰头,像是在欣赏一件艺术品。)亲爱的双手,原谅我曾一度忽视了你们的价值,想必伟大的上帝在铸造你们时是倾尽了大量的精力的——小巧却实用,远比那一副空有一身华丽羽毛装饰的翅膀来得方便,来得实在!(伸出自己的一条腿)当然,全能的父在雕造你时也是别具匠心的,你使我可以更稳健地行走,你使我可以更快速地奔跑,远比那一双如树枝般的下肢结实多了!
众宫女(齐声):感谢您,塞勒涅女神!虽然当您的妹妹(曙光女神)拉着您哥哥(老太阳神)的手欢快地跑来之际,我们又将飞向蔚蓝的怀抱。但是,现在,只有您温柔的庇护才能干扰魔王的咒语,归还我们真正的身份。瞧,正因为您友爱的光辉,我们的奥杰塔公主是多么高兴呀!在她脸上绽开的如安琪儿般的笑容,令我们这些一直悬着的心终于可以安稳地休息片刻了。
齐格弗里德:(旁白)刚刚的那一幕,是否发生在梦中?湖畔那只最特别的白天鹅竟在皎洁的月光下变成了绝世的美人儿!她是从画中走出来的吗?是哪位伟大的画师创造了这位绝代佳人?虽然受到距离的约束与黑夜的限制,但是,看呐!她微启的双唇,像是因为嘴里吐出的甘美芳香气息而分裂开来了,我打赌,无论是怎样亲密的朋友,受到这样的麻醉,都会变为陌生的路人!神功之笔在描绘她的头发时,一定曾化身为蜘蛛,织下了这么一个金丝的发网,来诱捉男子们的心——哪个男子见了它,不会比飞蛾投入蛛网还快地陷下网罗呢?还有她的眼睛。虽然神是万能的,但我还是怀疑造物主怎能睁着眼将它们描绘出来?他在完成了这双眼睛后,我想它们的逼人的光芒,一定会使他自己目眩神迷,再也描绘不出第二双这样明澈的双眸了!可是,瞧,我用尽了自己所知一切赞美的字句,还不能充分形容出那位丽人幻影般的美妙!……我定是得罪了哪位天神,叫我对眼前的姑娘一见钟情,这样强烈的爱若憋在心里,必会化为锋利的宝剑,瞬间结果了我的性命。虽然不想冒然打扰那群嬉戏的天使,但是,只怪我意志不够坚定,在爱神的盅惑下失去了理性的缰绳。(遂冲出矮灌,向奥杰塔那儿跑去。)
(众宫女看到不远处突然蹿出个人来,连忙排成一排,将奥杰塔护在身后。)
众宫女:(警惕地)来者何人?
齐格弗里德:齐格弗里德,一个被你们身后的女神所俘虏的人。
众宫女:(旁白)又是一个在暗中窥视我们公主美貌的痴人,(对王子)无礼的人,不要用这最神圣的感情来欺骗我们,你若对我们的公主图谋不轨,必会遭到上天的惩罚。
齐格弗里德:我已受到了惩罚,当我的目光无意地染上了这位女神的美貌,我就已经受到了惩罚——我已经爱上了这位美丽的女神,无法自拔。所以,小姐们,请不要再为难我这个可怜人了,就让我与高贵的女神说几句话吧!放心,就几句话,我绝对没有其他的非分之想。
奥杰塔:我的好姐姐们,谢谢你们为了保护我挺身而出。只是,请不要再为难这位青年了,从他刚才的言语来判断,这位先生或许还没有你们所想象的那样可怕。他不过是想与我说说话而已,请你们让开吧。
齐格弗里德:(旁白)女神真是女神,她银铃一般动听的声音让我猜想,她要么是缪斯女神下凡,要么是在利柏塞拉长大,否则,这种让夜莺的歌声都黯然失色的声音,怎么是人类能轻易拥有的?
奥杰塔:(上前,面向王子)这位先生,通过您体面的衣着来看,您应该是位受过良好教育的绅士,只是,不知是什么激动的情绪让您抛开了理性的皇冠,像个莽夫一样冒失地打断了我与我的女仆们的游戏。看在您感知到刚才的失礼的份上,您有什么话就说吧,我会耐心地倾听的。
齐格弗里德:尊贵的女神,请怒我大胆。我奉爱神之命来把彼此的深情交换。请回答我的问题,请告诉我爱情生长在何方?是在脑海里?还是在心房?它是怎样发生?它是怎样成长?回答我,回答我。若听不到您的答案,我想我会继续为寻求它而发狂。
奥杰塔:快快收敛起您激动的情绪。您的问题,我心中已有答案。爱情的火焰在眼睛里点亮,却在心中熊熊燃烧;凝视是爱情生活的滋养,却只有行动才能真正将它拥有。爱情的摇篮便是它的坟堂,让我们把爱的丧钟鸣响!(背景声:叮当!叮当!叮当!叮当!)
奥杰塔:(旁白)天哪!我刚刚回答了些什么?“让我们把爱的丧钟鸣响!”——爱情真是神奇,它快如闪电,当我回过神来之时,已无法将目光从这痴人的身上移开;爱情的种芽,已在我心中迅速萌发,初开的情窦之花,需要他灼人的目光催化……
(黑天鹅及魔王上。)
黑天鹅:(旁白)厄格斯神犯了错——一箭两射。既然让我瞧见了那位先生的尊颜,又为何要让奥杰塔亵渎他的英容?罪过,罪过。可怜、可怜。要是不该相识,何必又要相逢!这恨灰与妒柴中燃起的融融爱火,怕是要种下痛苦的祸根!纠纷女神定是在厄格斯射箭时捣了什么鬼,存心要欣赏一场爱的争夺战。放心吧,从我一出生起,还不曾知道什么叫认输。那位年轻的先生绝不可能对奥杰塔动真情,因为他的眼中只能让我的身影驻留!
魔王:终于又见到你了,我的美人儿。可是,为何当我乘着爱的轻云飞向你时,你的身旁竟出现了个不知死活的野小子!?看着他对你贪恋的样子,我的肺都要给气炸了!让我把他变成一只耗子,好让饥饿的大鹰填饱肚子。(说完准备施法)
黑天鹅:(忙制止魔王)父亲,看在女儿的份上,请平息您心中的怒火吧!假使那位年轻人不曾俘获过我芳心,我也断不会干预您决定的事儿。但是,现在,他已成为了我的意中人,您若执意将他毁灭,无异于是将女儿推向了坟墓。请不要掐断女儿的情花,请不要扑灭女儿的爱火。愿您原谅他一时的糊涂,我担保,他绝非有意与您为敌!
魔王:好吧,看在奥吉莉亚的份上,我就暂且放过你的小命。但是你与奥杰塔情意浓浓的样子着实碍眼。所以,尼克斯女神(夜神),请将您的黑纱扬起,好遮住塞勒涅冷艳的脸庞,美丽的人儿还是需要朦胧的庇护,好让那俗欲的邀请望而却步!(下)
(乌云聚合,遮住了月光,奥杰塔与众宫女又变回了天鹅样子。白天鹅们于是打算飞起。)
齐格弗里德:(向天鹅追去)等等,我的女神!两天后将是我选妻的日子,凭您的美貌与修养,定会成为庆典上最耀眼的明珠。如果您愿意赦免我受到的惩罚,就请您一定要屈尊光临我的宫殿,我会在大殿的中央恭候您的大驾的!
(白天鹅回头,看了看王子,鸣叫了一声后便飞走了,下。王子遂退至韦莱特处,与之均下。)
黑天鹅:两天后,雅典娜将会光临那王子的宫殿,带去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我要身着戌装与敌人一较高下。且先由我随王子一道离去,打探好了战场的情况,再做进一步准备。(向王子离开的方向飞去。下。)
①阿芙罗狄忒:即“维纳斯”,爱与美的女神
②狄安娜:罗马神话中月亮女神兼狩猎女神
③厄格斯:即小爱神丘比特
④赫拉克勒斯:即“海格力斯”,著名的英雄。他的箭因杀死了百眼怪而成为了天箭座。
⑤塞勒涅,希腊语意为“月亮”。
那是憧憬,那是期待,那是心急,那是无奈,
小小的我,如何才能去感受世界的美,倾吐灵魂深处的浓墨重彩?
雨季的少女微眯起犹豫的瞳眸,在暗涌的日子中推开了书卷的城门,
几分忐忑,几分不安,几分稚气,几分坚决,
现在的我,用笔与心来捕捉身边的美,飞扬文字中书尽淋漓畅快……
1876年,柴可夫斯基将古老童话《天鹅湖》改编成一部留芳千古的芭蕾舞剧:英俊的王子与变为天鹅的公主邂逅并相爱,可是欲独占公主的魔王却从中作梗,甚至施魔法使自己的女儿变为公主的模样来迷惑王子……2008年,一个听着《天鹅湖》的优美旋律长大的女孩提起了手中的笔:魔王爱上了人类的公主,可是无法得到的爱令他失去了理智,于是可怜的公主被他变成了天鹅;黑色的天鹅(魔王的女儿)爱上了人类的王子,可是王子对公主的痴情则令她备受煎熬,于是好胜的她为了王子决定不择手段……这,就是易小青笔下的《新天鹅湖》,有别于传统的《天鹅湖》。大家会在这个刚满18岁的少女的笔下读出一段更为丰满的、有着全新视角的童话!
本期所节选的是《新天鹅湖》的第二幕。这是王子邂逅白天鹅、黑天鹅爱上王子的一幕,丰富了传统的芭蕾舞剧中公主与王子邂逅的情节,更从黑天鹅的角度诠释了原作中不曾描写过的黑天鹅的恋情……总之,易小青是如何写出新意呢?她笔下的黑天鹅又将被她注入怎样的灵魂呢?还是让我们赶快进入《新天鹅湖》的世界来一看究竟吧……
第二场夜晚的森林里
(一群白天鹅上,头戴皇冠的白天鹅独舞。黑天鹅在暗处观看。)
白天鹅:(舞蹈完毕)我曾经是多么留恋这寂静的夜晚,我曾经是多么看好这湖中的倩影,我曾经是多么希望……希望投入自然之母温暖的怀抱。然而,我的幼稚酝酿了我现在的悔恨,我的任性铸成了我如今的窘境。(抬头)看这双洁白的翅膀,为丰满的羽翼所遮掩的,其实是我纤细的双手;(低头)看这双纤细的下肢,为灰黑色皮肤所裹藏的,其实是我修长的双腿——这天鹅的容貌,虽说是鸟中的贵族,但是,是多么痛苦!这报应是多么令我痛苦!(哭)
众天鹅:(旁白)这都怪我们,是我们太爱这小小的公主了——我们发誓,对于奥杰塔公主的宠爱,绝不亚于她年迈的父母。那孩子是多么渴望外面的世界,她天真地认为世间的一切都是友好的、善良的、美丽的——这当然不能怪她。她还太小,太单纯了,尚未看见世间的全部。所以,是我们的错,我们没能正确地表达对她的关爱。现在,公主变成了天鹅,我们还要受到怪鸟的压迫和骚扰——公主是多么难受,多么痛苦。那些从她的眼角流下的苦水正是报应——对我们的报应啊!(哭)
(白天鹅与众天鹅下)
黑天鹅:(旁白)不远处的湖畔,正在上演一幕令人心痛的悲剧。美丽的人类公主被魔王偏执的爱变成了白色的天鹅,于是公主有家不能回,还要忍受魔王三番五次求爱的逼迫。噢,噢,这是何等地令人纠结的悲剧呀……
(王子及韦莱特带弓上)
黑天鹅:天哪!上天是在欺骗我吗?美丽的阿芙罗狄忒①为何穿着一身英武的男装?高大而挺拔。长长的白色披风如同浮云般勾勒出他修长的身材,眉毛如同笔直的剑锋一样斜飞入两鬓的头发,眼睛明亮如同清辉流泻的星星,脸上有着好似被凛冽的寒风刻出来的深深轮廓——这光芒四射的男子啊,连夜晚的星星都为你开道,连丁冬的泉水都为你安静,连入睡的花儿都为你绽放笑颜!我若是人类的公主,定会加入你新娘的队列!不,即使我不是人类,我也有权利追求你,在丘比特的神箭下,谁也难免要被爱左右!看你手上的银色弓弩,我是如此强烈地羡慕它,能被你紧紧地握在手心,感受你掌心的温暖——我想我已经爱上了你!
齐格弗里德:是什么在那儿?(面朝黑天鹅所在的方向,欲上前看个究竟。)
韦莱特:听呐,殿下。前面树丛中有水花的声音。天上的月亮此刻正在缓缓撩起她灰色的面纱,那儿定有什么动物趁着这姣好的月光在湖边饮用生命的甘露。我们就这样悄悄地过去,定会满载而归的!
(王子又向黑天鹅所在的方向望了望,细细地听了片刻。在判定那儿已没有声音而湖边的水声还在继续后,向韦莱特点了点头,朝湖边走去。)(王子与韦莱特同下)
黑天鹅:(痛苦地朝王子的背影伸手,却又有些胆怯地颤抖起来,摇着头后退,强忍着眼中的泪水。)求求您,放过我吧,狄安娜②女神!您不能因为自己的贞洁而无视厄格斯③之箭的威力。可怜可怜我吧,因为您的左右,我没有了面对爱的勇气。看着那人被夜色重新裹住的身影,我只能让着急与挽留的火焰在心中熊熊燃烧,却不敢追上他半步。您因您的处女之身而留芳于世,可是——我——体谅一下少女之心吧:我的感情青涩却真诚,我的身体纯洁却孤单。而就在刚才,那位出现在朦胧月色下的俊美青年,使我的身心不由地散发出初春般的激情。多想躺在他结实的臂弯,聆听他雄劲的心跳;多想亲吻他红润的双唇,沾上他热情的温度……爱情的力量是多么伟大!瞧,它使我克服了刚刚的羞涩,就让这奔放的感情继续燃烧吧,直到我再次见到我的那位心上人为止!(向王子去的方向跑去)(下)
第三场 湖畔
(白天鹅与众天鹅在湖畔饮水。王子及韦莱特上)
韦莱特:看哪!我们发现了什么——一群美丽的白天鹅正在毫无防备地畅饮着湖水。殿下,我们应该趁着这个时候为它们送去几枝银色的箭。虽然我的箭尚未像赫拉克勒斯④的弓弩那样有名,但在打猎这方面,我还算是个好手!(遂拉弓欲射)
齐格弗里德:(忙阻止了韦莱特)我亲爱的好兄长,请暂且收好你那要命的利箭吧。让我们仁慈地放过这些可怜的天鹅吧。虽然我是主张要出来狩猎的,但是看到这些洁白的天使们,我的心中竟充满了愧疚。我虔诚地恳求上天的宽恕,宽恕我在打扰了这些好孩子们后还要向它们索取性命。韦莱特,我想我们还是回去吧,或者,离开这儿去其他的地方看看。总之,最好不要打扰这些优美的天使们。
韦莱特:是,殿下。一切听从您的吩咐。
齐格弗里德:(旁白)选妻的事真是苦煞了我。韦莱特,我的好兄长,为了让我开心,总不假思索地听从我一个又一个任性的要求。真是难为他了。
(王子转身欲走,却被韦莱特一把拉住。)
韦莱特:殿下,我知道我这样冒昧地拉住您很无礼,但是,请您不要错过现在的一切。(说完,用手指向湖畔)
(王子顺着手指的方向望过去。此刻,月光撒在湖面上,众天鹅们开始翩翩起舞。中间的那个头戴皇冠的白天鹅一边跳着舞一边渐渐变为人形。王子不由得擦了擦惊讶的双眼,待他再看向湖畔,所有的白天鹅均变成了美丽的女子。)
奥杰塔:感谢您,塞勒涅⑤!若不是您无私地奉献出您的光辉,我便无法重见我思念已久的人类之躯。(亲吻自己的双手,将手高高举起,仰头,像是在欣赏一件艺术品。)亲爱的双手,原谅我曾一度忽视了你们的价值,想必伟大的上帝在铸造你们时是倾尽了大量的精力的——小巧却实用,远比那一副空有一身华丽羽毛装饰的翅膀来得方便,来得实在!(伸出自己的一条腿)当然,全能的父在雕造你时也是别具匠心的,你使我可以更稳健地行走,你使我可以更快速地奔跑,远比那一双如树枝般的下肢结实多了!
众宫女(齐声):感谢您,塞勒涅女神!虽然当您的妹妹(曙光女神)拉着您哥哥(老太阳神)的手欢快地跑来之际,我们又将飞向蔚蓝的怀抱。但是,现在,只有您温柔的庇护才能干扰魔王的咒语,归还我们真正的身份。瞧,正因为您友爱的光辉,我们的奥杰塔公主是多么高兴呀!在她脸上绽开的如安琪儿般的笑容,令我们这些一直悬着的心终于可以安稳地休息片刻了。
齐格弗里德:(旁白)刚刚的那一幕,是否发生在梦中?湖畔那只最特别的白天鹅竟在皎洁的月光下变成了绝世的美人儿!她是从画中走出来的吗?是哪位伟大的画师创造了这位绝代佳人?虽然受到距离的约束与黑夜的限制,但是,看呐!她微启的双唇,像是因为嘴里吐出的甘美芳香气息而分裂开来了,我打赌,无论是怎样亲密的朋友,受到这样的麻醉,都会变为陌生的路人!神功之笔在描绘她的头发时,一定曾化身为蜘蛛,织下了这么一个金丝的发网,来诱捉男子们的心——哪个男子见了它,不会比飞蛾投入蛛网还快地陷下网罗呢?还有她的眼睛。虽然神是万能的,但我还是怀疑造物主怎能睁着眼将它们描绘出来?他在完成了这双眼睛后,我想它们的逼人的光芒,一定会使他自己目眩神迷,再也描绘不出第二双这样明澈的双眸了!可是,瞧,我用尽了自己所知一切赞美的字句,还不能充分形容出那位丽人幻影般的美妙!……我定是得罪了哪位天神,叫我对眼前的姑娘一见钟情,这样强烈的爱若憋在心里,必会化为锋利的宝剑,瞬间结果了我的性命。虽然不想冒然打扰那群嬉戏的天使,但是,只怪我意志不够坚定,在爱神的盅惑下失去了理性的缰绳。(遂冲出矮灌,向奥杰塔那儿跑去。)
(众宫女看到不远处突然蹿出个人来,连忙排成一排,将奥杰塔护在身后。)
众宫女:(警惕地)来者何人?
齐格弗里德:齐格弗里德,一个被你们身后的女神所俘虏的人。
众宫女:(旁白)又是一个在暗中窥视我们公主美貌的痴人,(对王子)无礼的人,不要用这最神圣的感情来欺骗我们,你若对我们的公主图谋不轨,必会遭到上天的惩罚。
齐格弗里德:我已受到了惩罚,当我的目光无意地染上了这位女神的美貌,我就已经受到了惩罚——我已经爱上了这位美丽的女神,无法自拔。所以,小姐们,请不要再为难我这个可怜人了,就让我与高贵的女神说几句话吧!放心,就几句话,我绝对没有其他的非分之想。
奥杰塔:我的好姐姐们,谢谢你们为了保护我挺身而出。只是,请不要再为难这位青年了,从他刚才的言语来判断,这位先生或许还没有你们所想象的那样可怕。他不过是想与我说说话而已,请你们让开吧。
齐格弗里德:(旁白)女神真是女神,她银铃一般动听的声音让我猜想,她要么是缪斯女神下凡,要么是在利柏塞拉长大,否则,这种让夜莺的歌声都黯然失色的声音,怎么是人类能轻易拥有的?
奥杰塔:(上前,面向王子)这位先生,通过您体面的衣着来看,您应该是位受过良好教育的绅士,只是,不知是什么激动的情绪让您抛开了理性的皇冠,像个莽夫一样冒失地打断了我与我的女仆们的游戏。看在您感知到刚才的失礼的份上,您有什么话就说吧,我会耐心地倾听的。
齐格弗里德:尊贵的女神,请怒我大胆。我奉爱神之命来把彼此的深情交换。请回答我的问题,请告诉我爱情生长在何方?是在脑海里?还是在心房?它是怎样发生?它是怎样成长?回答我,回答我。若听不到您的答案,我想我会继续为寻求它而发狂。
奥杰塔:快快收敛起您激动的情绪。您的问题,我心中已有答案。爱情的火焰在眼睛里点亮,却在心中熊熊燃烧;凝视是爱情生活的滋养,却只有行动才能真正将它拥有。爱情的摇篮便是它的坟堂,让我们把爱的丧钟鸣响!(背景声:叮当!叮当!叮当!叮当!)
奥杰塔:(旁白)天哪!我刚刚回答了些什么?“让我们把爱的丧钟鸣响!”——爱情真是神奇,它快如闪电,当我回过神来之时,已无法将目光从这痴人的身上移开;爱情的种芽,已在我心中迅速萌发,初开的情窦之花,需要他灼人的目光催化……
(黑天鹅及魔王上。)
黑天鹅:(旁白)厄格斯神犯了错——一箭两射。既然让我瞧见了那位先生的尊颜,又为何要让奥杰塔亵渎他的英容?罪过,罪过。可怜、可怜。要是不该相识,何必又要相逢!这恨灰与妒柴中燃起的融融爱火,怕是要种下痛苦的祸根!纠纷女神定是在厄格斯射箭时捣了什么鬼,存心要欣赏一场爱的争夺战。放心吧,从我一出生起,还不曾知道什么叫认输。那位年轻的先生绝不可能对奥杰塔动真情,因为他的眼中只能让我的身影驻留!
魔王:终于又见到你了,我的美人儿。可是,为何当我乘着爱的轻云飞向你时,你的身旁竟出现了个不知死活的野小子!?看着他对你贪恋的样子,我的肺都要给气炸了!让我把他变成一只耗子,好让饥饿的大鹰填饱肚子。(说完准备施法)
黑天鹅:(忙制止魔王)父亲,看在女儿的份上,请平息您心中的怒火吧!假使那位年轻人不曾俘获过我芳心,我也断不会干预您决定的事儿。但是,现在,他已成为了我的意中人,您若执意将他毁灭,无异于是将女儿推向了坟墓。请不要掐断女儿的情花,请不要扑灭女儿的爱火。愿您原谅他一时的糊涂,我担保,他绝非有意与您为敌!
魔王:好吧,看在奥吉莉亚的份上,我就暂且放过你的小命。但是你与奥杰塔情意浓浓的样子着实碍眼。所以,尼克斯女神(夜神),请将您的黑纱扬起,好遮住塞勒涅冷艳的脸庞,美丽的人儿还是需要朦胧的庇护,好让那俗欲的邀请望而却步!(下)
(乌云聚合,遮住了月光,奥杰塔与众宫女又变回了天鹅样子。白天鹅们于是打算飞起。)
齐格弗里德:(向天鹅追去)等等,我的女神!两天后将是我选妻的日子,凭您的美貌与修养,定会成为庆典上最耀眼的明珠。如果您愿意赦免我受到的惩罚,就请您一定要屈尊光临我的宫殿,我会在大殿的中央恭候您的大驾的!
(白天鹅回头,看了看王子,鸣叫了一声后便飞走了,下。王子遂退至韦莱特处,与之均下。)
黑天鹅:两天后,雅典娜将会光临那王子的宫殿,带去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我要身着戌装与敌人一较高下。且先由我随王子一道离去,打探好了战场的情况,再做进一步准备。(向王子离开的方向飞去。下。)
①阿芙罗狄忒:即“维纳斯”,爱与美的女神
②狄安娜:罗马神话中月亮女神兼狩猎女神
③厄格斯:即小爱神丘比特
④赫拉克勒斯:即“海格力斯”,著名的英雄。他的箭因杀死了百眼怪而成为了天箭座。
⑤塞勒涅,希腊语意为“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