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灵挣扎10年:贫穷夫妻终还4万元巨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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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6年5月25日,家住吉林省延吉市小营镇新农村的苏庆财夫妇接待了一位特殊的客人,听着他说话的声音,看着那张熟悉的脸,苏庆财一眼就认出他正是自己10年前捡到的4万元钱的主人。当两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的时候,他才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大哥,这事俺们做得不光彩,太对不起你了,太对不起了!”而这个中年男子则同样激动地说:“兄弟,你千万别这么说,当年我态度不好,是我对不起你啊!”“你放心,钱在公安局里,我会证明失主就是你!10年了,这4万元钱早就应该还你了啊!这些年它就像一座大山一样压着我呀!”
  
   天上掉下4万元是喜是忧难预料
  
  苏庆财1967年4月出生在大连庄河县一个贫困的乡村。由于家穷,1983年初中未毕业的他就参了军,来到吉林省延吉市某部当兵。1986年,苏庆财经人介绍认识了家在延吉市小营镇新农村的姑娘毕淑华。1990年5月两人结婚,一年后就有了儿子。婚后,苏庆财卖过豆腐,烤过地瓜,卖过血肠,种过菜卖过菜,后来才包了一台车当起了出租车司机。妻子毕淑华由于有家族遗传性肝病史,身患肝硬化多年,长期不能干活,一直在家呆着。儿子上学、妻子治病、日常生活,这一切都得靠苏庆财的微薄收入来支撑,日子过得非常拮据。
  谁也不会想到,一个意外从天上飞来的4万元钱却改变了苏师傅夫妇的生活轨迹!
   1996年夏天的一个夜晚,苏庆财的出租车在公新路附近拉了一男一女两位乘客,男的坐在副驾驶位置,女的坐在后面。苏庆财明显闻到他们身上的酒味。到百货大楼附近后,计价器显示应付费6.3元,他就让客人按照计价器付钱。男子一听就火了,大声说:“你开没开过出租车?你是不是想发财想疯了?在延吉市打车到哪里都是5元钱,你拿我当傻冒啊?”两人坚持只给5元钱,那男的还骂了很多难听的话,而且还气势汹汹地瞪着他。苏庆财见他那么凶,有些害怕,就没说什么。最后两人竟一分钱没给就扬长而去。两人离开不久,心里非常生气的苏庆财回头去关车门,无意中发现车后座上有个布包,他拎过来打开一看,里面竟然是好几捆人民币!他两手哆嗦着数起了钱,整捆的钱有6捆,都是50元面值的,每捆5000元,其他的是散钱,有10元、50元的,共是1万,总共加起来整整4万元现金!4万元!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想想自己把所有家当卖了也不到1万元,这笔钱足够他买辆二手车或盖间新房子了!
  
  家中藏着4万元是交是留费思量
  
  从捡到这4万元开始到最后将它留了下来,苏庆财夫妻曾经历了4次反反复复的心灵的挣扎。
  这天晚上,过去一天累得精疲力竭回到家躺在床上就睡着的苏庆财第一次失眠了。他翻来覆去,辗转反侧,脑子里一会儿是那个男子凶巴巴的样子,一会儿是妻子病重无钱医治无可奈何的一脸愁容,一会儿是自己被公安局抓走的场面,一会儿是左邻右舍向他指指点点的景象……从不吸烟的他半夜竟点了一支烟吸了起来。妻子奇怪地问他:“你咋的了?是哪不舒服?”他支唔道:“没事,就是睡不着。”他犹豫了半天,但还是没有对妻子说。
  大约到凌晨三四点钟时,他终于拿定了主意:丢这么多的钱,失主肯定得来找他,这钱自己应该还给人家。但是,那天坐车时客人曾粗暴地骂了他好几句,还没给车钱,怎么得他们得该给我赔个礼道个歉,如果他们的态度好我当时就还给他。如果他们还是那么无礼,那我就另当别论。这就是他的第一次心灵的挣扎。
  在捡到钱后的第4天上午,苏庆财因为心里有火而感冒发烧去家里附近的卫生所里打吊瓶。九点半多,几个身材魁梧的男子开着一辆卡车找到了他。他一眼就认出其中一个正是当天打车的男子。等他打完了针,在那个男子的指挥下,几个男子不由分说就把他拉到了一辆卡车上,在车里,那个男子还是气势汹汹地问他到底有没有捡到钱,其他几个男子也大声询问他。尽管那阵势让他很害怕,但他心里更是生气,反而来了犟劲,就是不承认自己捡了钱。后来,丢钱男子给出租车派出所打电话,把他带到了派出所。在派出所里,苏庆财本来想一五一十地将情况说明,可当听那几个男子在外面和民警说丢了四五万元钱时,倔犟的他又火了:明明是4万,为什么要说四五万呢?这不是想讹我吗?加上一直以来对这个男子的气愤和人类本能的私心,苏庆财就干脆一口否认了捡钱的事。民警们从上午一直询问到晚上八九点钟,他始终都没有承认。
  今天面对记者采访时苏庆财很坦白的说出自己当时的心态:“我当时特别害怕他们讹我,多讹我一万那不要我的命么?但咱也得承认,咱做得还是不对,还是有私心!”这是他经历的第二次心灵的挣扎。
  而第三次心灵的挣扎是他们夫妻俩共同经历的。当天晚上苏庆财被放回家后,妻子毕淑华才知道了丈夫捡到人家4万元钱的事。当时她就非常害怕和生气,对丈夫说:“你怎么能这样呢?这么多钱,谁丢了谁不急呀?你还计较人家的态度干啥?你赶紧还给人家呀!”苏庆财说:“现在不光是失主的态度让人生气的事,更重要的是我担心失主讹上咱们可怎么办?多讹咱一万元咱还能活吗?我看那个男子的样子就不是好惹的啊。”这一说倒把妻子说得更害怕了:是啊,还钱倒是小事,搞不好还得让人讹上啊!这样,妻子也在是否还钱上犹豫起来,两人一夜都没睡着觉。他们不会想到,这只是开始,从那时起到今天,他们夫妻10年来也没有睡过好觉啊!这就是心病的折磨呀!也就是从那时起,妻子在肝病之外又加了一个心脏病,天天害怕,总在担心这4万元钱,想还又怕让人讹诈,不还又觉得这事做得不对,总觉得这钱在家里不是好事。但两人最后一致商定:不论日子过得多紧,也坚决不动这笔钱。
  半年多后,苏庆财夫妻又经历了第四次心灵的挣扎。那天,失主又通过警方找到了苏庆财。在派出所里,苏庆财本想按照与妻子商量好的意见,将真实情况说出,把钱还给人家。可一看失主那强硬厉害的态度,从头到尾一直没说过一句好听的软话,苏庆财感觉到他很有势力,要真让他讹上可就没救了。在既气愤又害怕的心态下,苏庆财又一次违心地一口咬定:没有捡到钱。由于已经几次就此事询问过他,警方觉得苏庆财人的本性挺好的,也就相信了他,此后就再也没找过他。那个失主也彻底放弃了寻找。
  也就是说,如果苏庆财夫妻真的想要将这笔钱留下来的话,也就无人过问了。一个一贫如洗的家庭,用这4万元钱,能做多少事情啊?这无疑可以改变这个家庭的命运啊!但是,对于善良敦厚、老实本分的苏庆财夫妻来说,这笔钱不仅没有给他们带来任何快乐和幸福,反而让他们本就脆弱的心灵受尽了煎熬!
  
  心里放下4万元是对是错任评说
  
  10年来,苏庆财的性格发生了变化,原来开朗、爱说爱笑的他变得忧郁沉默。开车时常常瞅着外面发呆,在家里也常常关灯,一坐就是一小时,也不说话。过去他最爱下棋,可现在邻居来找他他都不玩。亲戚朋友不知内情,都说他是不是得了抑郁症。同时,他的身体也每况愈下,不仅严重的失眠,还患了肠炎、颈椎病和腰椎病,一天比一天地瘦了下来。而妻子的病也更是有加重的趋势,肝腹水时有发生,一次比一次重。夫妻俩谁也没有想到,这从天而来的4万钱给他们家里带来的竟是这样的结局!
  今年5月初的一天晚上,夫妻俩看电视,正好电视里播出了关于一个“拾金不昧”的报道,一下子牵动了夫妻俩的神经!苏庆财脸色阴沉地关闭了电视。妻子毕淑华望着丈夫日渐憔悴的脸,叹口气说道:“庆财呀,这些年,你的身体越来越差,我的病也越来越重,我看这就是老天对咱的惩罚呀!这钱放在咱们这里,这不是钱哪,我看倒像是一块大石头,早晚咱们得被它压死啊!我看咱不如别等了,干脆到派出所去把钱交出来,让警察帮助去找失主吧!我这病已经很重了,说不定哪天就没了。一想到我们做了这样一件不好的事情,并且对孩子隐瞒了那么多年,就感觉很羞愧。我最怕将来孩子知道了这件事,会为我们的行为感到耻辱,抬不起头做人啊。”
  苏庆财半天没吱声。过一会儿他低声说:“你说得太对了。这些年我的心里就真像压着块大石头啊,可怎么也放不下来。”
  5月8日早晨,苏庆财与妻子来到了延吉市公安局刑警队,将用塑料包包着的4万元钱交给了警方,并讲述了整个捡钱事情的经过。然后他长出一口气地说:“这4万元钱就像块大石头压在我们身上,现在我终于把它放下了。从今天起我可以好好地睡个安稳觉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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