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环太军演”的中国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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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4年,由美国主导的环太平洋军事演习(下称“环太军演”)第一次迎来中国客人,太平洋首次刮起中国风,引起关注。
  不管美国及其盟邦的表情如何复杂,中国海军还是来了。

中国角色变化


  最近一个时期,中美两国围绕东海、南海和网络安全等问题不断发生争论,香格里拉对话会上双方言辞激烈,美国2014年度《涉华军事与安全发展报告》的杂音依然刺耳。在此背景下,中国海军原本由单舰孤身赴会变为四舰齐发,至少向外界表明,中美关系并不像想象的那么糟。
  分析人士普遍认为,中美两军在太平洋海域释放出足够的信号,让日菲越等和中国有领土争端的国家,在对华博弈中有所顾忌。
  “环太军演”是目前世界上规模最大的多国海上联合军事演习。原本是应对前苏联的海上联合军演,假想敌是前苏联的太平洋舰队。从1971年开始到苏联解体前每年举行一次,苏联解体后每两年进行一次。
  尽管频率降低,但演习规模日益扩大。从1971年开始只有美英加澳新5个国家,而后日本、韩国、法国、泰国、新加坡等盟邦陆续加入,2008年增加到10国,2010年是14国,2012年达到22国,2014年中国的加入,使得数字增加至23国。
  苏联解体后,俄罗斯继承了前苏联的衣钵,依然是美国防范的对象。随着中国的崛起,“环太军演”将中国列入重点防备对象。
  在近几年的“环太军演”,一些中国周边国家加入其中,但中国始终被排斥在外。由此不难发现,美国重返亚太战略针对的主要目标就是中国。美国亦毫不避嫌,在香格里拉等多边场合纠集盟邦围攻中国,就差公开将中国视为敌人。
  实际上,在半个月前的美国大西洋理事会“动荡中的地缘政治”研讨会上,美国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邓普西将美国的军事战略概括为应对“2-2-2-1”的威胁,分别代表中国和俄罗斯、朝鲜和伊朗、“基地组织”和跨国犯罪网络及网络安全。这是美国首次明确把中、俄与“基地组织”、朝鲜、伊朗等称为美国的安全威胁。尽管美国官方并未认可且作出回应,但以邓普西的身份而言,此番言论至少代表了美国鹰派的观点。
  在23次“环太军演”中,近年来才有限度地对中国和俄罗斯开放。
  2012年,美国首次邀请俄罗斯参加“环太军演”,借以改善与俄罗斯的关系。然而对中国,美国分别于1998年和2006年象征性地邀请中方以观察员身份对个别的演习内容进行观摩。
  至此,“环太军演”囊括了美洲、欧洲还有亚洲海军,以及俄罗斯,唯独少了中国。“环太军演”的假想敌从前苏联变成了中国。军事专家房兵表示,缺少了中国的参与,“环太军演”则出现了一个大缺口,是不完整的。
  对于2012年“环太军演”,尽管美国高调重返亚太剑指中国,但中国军方并未像西方猜测的那样敏感。中国军方十分超脱地称“我们不认为这是一个多么大的事,不值得大惊小怪。我们希望有关各方多做有利于维护本地区和平稳定的事情,而不是相反。”这份超脱的背后是中美海军在西太平洋海域近距离对峙。
  此次中国海军出动先进战舰组成编队参加2014“环太军演”,从被防备、遏制、围堵的对象到登堂入室,意味着中国在太平洋海域的角色发生了转换。
  但在军事专家杜文龙看来,有限参与非传统安全领域的演习科目,政治象征意味远大于军事互信。“角色转换并不意味着中美握手言和,俄罗斯参加2012‘环太军演’后,美俄关系没好到哪儿去,反而更糟。”杜文龙告诫说。

高规格低层级


  据海军新闻发言人梁言介绍,中国海军这次派出4艘水面舰艇、2架直升机、1个潜水分队、1个特战分队,共1100余名官兵参演。据了解,这是除东道主美国之外最大的参演舰队。
  4艘参演舰艇分别为被称为“中华神盾”的052C型171“海口”号导弹驱逐舰、054A型575“岳阳”号导弹护卫舰、886“千岛湖”号补给舰和866“和平方舟”号医院船。171“海口”舰为中国海军主力战舰,多次执行任务,航迹出现在亚丁湾等场合。886“千岛湖”补给舰和866“和平方舟”医院船均执行过亚丁湾护航和人道主义救援任务。
  “一驱一护编队是中国海军常见的战斗编队模式,加上补给舰和医院船,既具有防空反潜反舰医疗,又具备远洋作战的能力,颇有小航母护航编队的气质。”海军专家李杰表示,171“海口”舰与中俄“海上联合-2014”军事演习时担当编队指挥舰的151“郑州”舰同属052C型,此番作为编队旗舰参加“环太军演”,对美俄而言并不会厚此薄彼。
  尽管中国海军此次派出的参演舰艇先进程度和编队规模均显示出规格不低,但从参演的科目不难发现,美国还是有所保留,仅允许中国参演舰队参与轻武器及火炮射击、综合演习、海上安全行动、水面舰艇演练、军事医学交流、人道主义救援减灾、潜水等7个非传统安全科目的演练。
6 月 13 日上午,在西太平洋海域,综合补给舰千岛湖舰(中)与海口舰(右)和岳阳舰实施海上补给。图 / 新华

  杜文龙介绍,美国主导的“环太军演”,是根据参加国与美国的关系远近程度分为决策层、指挥层、一般参与层、外围参与层与观察员国多个层次,每个层次参与演习的程度天壤之别。
  决策层一般是美国,包括英国、日本、澳大利亚等美国传统盟国可以进入指挥层,与美军并肩参加有实战背景的演练科目。
  参与层则是指与美国非敌非友的国家,这样的国家不能进入指挥部,但可以在联合演习中参与一些科目。
  而外围参与国的参演军舰只能到达演习区域的外围进行列队,可能与其他参演国都没有通讯联络。最外围的就是观察员国,只派人员去观摩。   基于此,中国编队演习指挥员、政委分别由南海舰队某驱逐舰支队副支队长赵晓刚、政治部主任赖铭河担任,相对中俄“海上联合-2014”军事演习,显然层级较低。
  既然没法参加核心演习科目,中国海军则以学习和观察的心态参演。
  通过海上综合演习、舰艇演练、队形变换、通讯沟通、指控协调等内容,仍能学到一些中国海军从未训练过的科目。海军专家李杰认为,美军在一些训练理念上更接近实战,一些训练科目的难度更大。中国海军能借鉴美军的训练、作战理念。
  此外,此次编队还承担军委赋予海军的军事外交任务。据了解,演习结束后,海口舰、岳阳舰和千岛湖舰将赴美国圣迭戈进行友好访问,和平方舟医院船将赴汤加、斐济、瓦努阿图、巴布亚新几内亚4国执行“和谐使命—2014”医疗服务任务。
  对于美军是否借此机会刺探中国主力战舰的电子频率和信号,并摸底中国海军训练和作战水平,杜文龙表示,中国海军此次派出主力战舰编队参演,也是增加军事透明度的自信表现。
  “既然美军想知道中国海军的装备和基本作战能力,而且有能力观察,不妨以开放的心态给他观察。”杜文龙称,我们不惧怕你刺探,你观察你的,我干我的。

博弈进入新阶段


  美国重返亚太背景下,太平洋并不太平。特别是从2012“环太军演”到现在,西太平洋的冲突更甚,美国亦开始从对日菲越的暗自偏袒转向公开支持,甚至有意在多边场合公开指责中国。
  奥巴马4月下旬的亚洲四国之行,一路从日本、韩国、马来西亚、菲律宾下来,几乎将中国和外国有领土争议的东海和南海“兜了一圈”,其“一边倒”的立场,令中国非常不满。随后在网络间谍问题上发难,并在香格里拉会谈的多边场合公开指责中国,使得中美关系接连受挫。
  中国对美日菲越等国,亦从传统的忍字当头到常态维权。这从中国高层对美日菲越几次坦率的对面交锋即可发现端倪。
  中国最高决策层试图通过“中国不惹事,但也不怕事,不要指望中国会吞下牺牲核心利益的苦果”表态,传递出“如果美国把中国当伙伴,中国和美国就是伙伴。如果美国已把中国当作敌人,中国会成为美国最称职的敌人”的强硬信号。
  在中美军方领导人围绕东海和南中国海岛礁争端发生激烈争执之后,中国海军派出先进战舰高调与美军合作军演,使得中美关系峰回路转,趋于缓和。
  中国参加2014“环太军演”是2013年6月中美两国元首在美国安纳伯格庄园举行会晤时确认的,是一个既定的安排。两国元首对发展“平等互利、合作共赢”的中美新型军事关系,构建基于“不冲突不对抗、相互尊重、合作共赢”的中美新型大国关系达成了共识。
  在观察人士看来,中国参加“环太军演”是习近平与奥巴马“庄园会晤”的共识的载体,意在跳出中美军事关系“恢复、发展、停滞”的循环怪圈。“不参加会造成制造对抗的口实,参加反而没什么大不了的。”
  “外交上针锋相对,言辞激烈,动作上则较为缓和,稳步推进。”军事科学院战略部不愿具名的专家认为,中美大国间的博弈已经进入了一个新阶段,斗而不破,不会走到正面对抗与冲突的地步。可以佐证的是,美国重返亚太,推行亚洲在平衡战略,计划将美国海军60%的军力部署在亚洲,但时至今日,动静不是很大。
  上述人士表示,不要指望“环太军演”刮来的中国风,就能从根本上改善中美关系。即便是在中美两国元首认同的“太平洋容得下中美两国”背景下,基于战略现实的考虑,在相当长的时间内,中美之间对抗与合作共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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