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似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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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历史背景:
  这是发生在上个世纪七十年代初的故事。
  坦赞政府向中国政府提出援建坦赞铁路的请求。当时中国政府从政治方面考量,要走出孤立,在国际舞台上取得一席之地,决定援建坦赞铁路,1970年在坦桑尼亚开工建设。此举,在发展中国家和非洲引起很大反响。
  1971年,联合国进行投票表决,坦桑尼亚的代表穿着中山装参加投票,非洲绝大多数国家都投了赞成票,中华人民共和国政府成功在联合国取代“中华民国”政府。这是新中国早期对外援助的典范和缩影,它是中国外交史上的一笔无形资产和丰碑。
  当时坦赞铁路急需铺轨枕木!为了将大兴安岭的原木及时运到非洲,必须在大兴安岭修建塔河大桥。故事的主人公就是当时以上海支边女青年为主、紧急组建的女子建桥队。之后主人公又参加了坦赞铁路320座桥梁建设!
  《青 春 似 火》
  ——人 物 表——
  ★陈雨菲:女,20岁,女子建桥队烘炉焊接班技术员,上海支边青年,1969年上海中专焊接系毕业,焊接技术尖子,文学爱好者。1967年到1968年,实习时参加过南京长江大桥建设。后任女子建桥队队长,党支部委员。
  ★林 彤:女,25岁,女子建桥队队长,党支部委员,参加过南京长江大桥建设。后任女子建桥队指导员、党支部书记。
  ★何欣欣:女,21岁,女子建桥队烘炉焊接班班长,上海支边青年,1969年上海中专焊接系毕业。1967年到1968年实习时,参加过南京长江大桥建设。陈雨菲表姐。后任女子建桥队烘炉焊接排排长,党支部委员。
  ★秦 楚:男,26岁,建桥大队工程师,1965年毕业于同济大学桥梁与隧道工程专业,参加过南京长江大桥建设,并多次参加桥梁设计工作。后任非洲建桥大队 总工程师,技术室主任。
  ★白 云:女,20岁,女子建桥队队员,兼任卫生员、通信员,上海支边青年,1969年上海中专焊接系毕业。1967年到1968年实习时,参加过南京长江大桥建设。后任班长。
  ★张向南:男,30岁,建桥大队副教导员,兼任女子建桥队指导员、党支部书记,工程兵部队军转干部。后任非洲建桥大队大队长兼教导员。
  ★郑桥山:男,53岁,老建桥工人、技师,参加过抗日工运活动,党支部委员,代理指导员。后任林区建桥二队队长兼指导员。
  ★黄启明:男,49岁,建桥大队会计,留在女子建桥队当管理员。真实身份是叛徒、汉奸、潜伏军统特务。
  ★童明华:女,20岁,女子建桥队烘炉焊接班队员,上海支边青年,1969年上海中专焊接系毕业。1967年到1968年实习时参加过南京长江大桥建设。后任班长。
  ★方玲玲:女,20岁,女子建桥队烘炉焊接班队员,上海支边青年,1969年上海中专焊接系毕业。1967年到1968年实习时参加过南京长江大桥建设。后任班长。
  ★萧 雅: 女,20岁,女子建桥队六班队员,上海支边青年,1969年上海中专焊接系毕业。1967年到1968年实习时参加过南京长江大桥建设。后任班长。
  ★宋 杨:女,20岁,女子建桥队队员,兼任文化教员、司号员,上海支边青年,1969年上海中专焊接系毕业。1967年到1968年实习时参加过南京长江大桥建设。后任班长。
  ★郑大娘:女,51岁,郑桥山老伴,在女子建桥队炊事班帮厨。
  ★阿什库:男,25岁,鄂伦春族护林员。
  ★彦兰图:女,20岁,鄂伦春族护林员。
  ★小 姜:18岁,女子建桥队七班队员,上海知青,后任文化教员兼司号员。
  ★小 刘:18岁,女子建桥队七班队员,上海知青,后任卫生员兼通讯员。
  ★女子建桥队队员若干。
  ★鄂伦春族、朝鲜族群众若干。
  ★援助坦赞铁路技术人员、非洲工人若干。
  序 幕 对 话
  上海某高级住宅小区室内,七月某天。外婆(陈雨菲),头发花白,带花镜,高级知识分子形象,正在看影集。写字台上放着刚刚截稿的
  《青春似火》剧本;外孙女(濛濛,15岁)中考刚结束,准备和父母到大兴安岭游玩,正在网上查资料。
  外孙女:外婆,这本大兴安岭的影集,您看过上百次了!过两天我爸我妈带我去那儿旅游,能给我介绍介绍当地的景色吗?我现在彻底放松了,有足够的时间,特想听听您当时的故事!给我讲讲吧!
  外 婆:好,可以讲讲。刚好《青春似火》的剧本也截稿了(拍拍剧本),你可以看了。只是,你不一定能理解那个年代发生的事情。
  外孙女:外婆,我能理解,听说那时的年轻人很能吃苦,青春也很精彩!
  外 婆:是呀,那个时候各方面条件很艰苦,科技水平、生活水平也很低,和现在比较,真是天壤之别呀。但是,那时候,绝对不缺乏信仰!青年人工作、生活很有激情,可以说激情万丈、青春似火,那个时候……
  灯光全暗,外婆、外孙女下,落幕、换景。
  第一幕 奔赴工地
  一九七〇年三月,黑龙江省大兴安岭无名峰。幕启:高山、森林、大雪,狂风,军号嘹亮。林彤带领女子建桥队先锋小队在前,大部队员在后300米,戎装整齐,红旗前导,奔赴建桥工地,行军、下山。林彤挽着陈雨菲的胳膊,边走边说。
  林 彤:真是北疆三月春来晚,南国柳絮飞上天啊,已经三月下旬了,还不停地下雪!
  陈雨菲:是呀,林海莽莽在天半,松涛滚滚卷巨澜,飞雪飘飘迎风舞,壮丽江山在眼前。南北的温差真大呀!何欣欣:队长,你俩说的诗情画意的。要让我说,就是:披荆斩棘永向前,女建桥队谱新篇、谱新篇!
  众 笑:哈、哈、哈……
  白 云:(身背药箱)欣欣姐说的真有气势,还很押韵!
  何欣欣:别欣欣姐、欣欣姐的叫,称呼班长。   白 云:(吐舌、做鬼脸、又举手敬军礼)是,欣欣姐,啊 不不(摆手),又说错了,应该是,“是,班长”(重敬军礼)。
  何欣欣:调皮!
  陈雨菲:队长,最早穿过的那片树林,大都是樟子松、落叶松、白桦树,很象杨子荣穿林海中的原始 森林。
  林 彤:是很像!(用手势比划高矮)那里由灌木丛、次生林、采伐林还有参天大树,自然地组成了四层空间,静悄悄的!
  陈雨菲:而且雪又白又厚,有的地方,一脚下去就到膝盖以上,走得时候,十分累人!
  林 彤:幸好出了树林那条小道,有人铲过雪。估计是林区护林队员干的。雪堆在两边,人走在里面像在战壕里一样,只是里外都是雪。
  何欣欣:队长,前边一百米好像是个深沟,还向前走吗?
  林 彤:看到了,这应该就是卧虎沟!突然,呯!远处有枪声,众人驻足、瞭望枪声方向。
  林 彤:白云、宋杨!
  白、宋:到!
  林 彤:分别通知后面的队伍,不用跟上来,和先锋小队保持300米的距离,原地休息;风雪太大,以班为单位点篝火取暖;找向阳、避风的山坡就地垒起雪墙,支上简易帐篷,埋锅、化雪、造饭、野炊!
  白、宋:是!两人跑下。
  林 彤:雨菲,带领几个队员点起篝火取暖、原地休息,支起油伞,烧一锅热汤,吃干粮。
  陈雨菲:是!童明华、方玲玲跟我来!
  童、方:是!雨菲指挥点篝火等。
  林 彤:何班长!
  何欣欣:到!
  林 彤:这枪声可能是秦楚工程师与我们联络的信号,赶快给他回信号,取得联系。
  何欣欣:是!何欣欣走向舞台一边鸣枪。稍停,白云、宋杨分别从跑下一侧又跑回,先锋小队队员围火取暖。秦楚工程师右手扶左胳膊,大衣左右袖子及前大襟划破,棉絮露在外边,样子很狼狈,从另一侧踉踉跄跄走上。
  陈雨菲:秦工!胳膊怎么了?受伤了?
  众 :血?
  林 彤:白云,快把药箱拿来。众人围上来,白云替秦工解下缠在胳膊上带血的手绢,放在雪地上,然后清洗伤口、消炎、上药、治疗。
  秦 楚:雨菲,麻烦你把手绢递给我,我还要留下来。
  陈雨菲:秦工,手绢上染满了血,不能用了。
  秦 楚:是不能用了,这是救我那个鄂伦春小伙子的手绢,我想保存好,以后凭这个就能找到他了。
  陈雨菲:好吧,秦工,到工地洗好后再还给你吧。雨菲捡起手绢,想了想,把手绢叠好,又从白云的药箱里找一空盒,放进去,又掏出自己的手绢包好,放到自己的大衣兜里。
  秦 楚:哎,谢谢!(很感激地看一眼雨菲)
  林 彤:秦工,这究竟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秦楚咬牙忍痛,吸冷气。
  秦 楚:唉!别提了,大概半小时前,在前边豁口右坡下,我遇到了一头饿晕的野猪,我连躲带逃,衣服也划破了,后来跑不动了,被野猪追上。搏斗时胳膊受伤了,野猪又向我扑来,这时枪响了,野猪倒在了雪地上,两个鄂伦春小伙子跑了过来,手绢就是其中开枪那个鄂伦春小伙子给我包扎伤口用的,要不是他的枪法准,我就成了野猪的午餐了!
  林 彤:哦,刚才是鄂伦春猎手打的枪……
  秦 楚:是。只是有些遗憾,刚才真被吓着了,惊魂未定。慌乱中,忘记问他的名字了。对了,林队长,你们怎么才到这儿呀?女队这是掉队了!
  何欣欣:谁掉队了?工程师同志!没有调查研究就没有发言权。我们先是乘车出发,不久,大雪就封道了,我们只好下车步行,让汽车返回。我们队长说了,借这个机会进行适应性训练!女队现在能到达这里,就已经相当快了。
  陈雨菲:秦工,还剩六公里的时候,我的脚磨起泡了,林队长扶着我行军,减慢了速度,影响了女队。
  何欣欣:哼!还行,还知道你影响了全队。不过,怎么就你的脚那么娇嫩,不抗磨呢?还是娇生惯养、缺乏锻炼呀!
  陈雨菲:表姐,我天天跑步、锻炼,只是脚不耐磨。虽然我脚磨起泡了,可还有手。你放心,就是爬,我也会爬到工地!
  何欣欣:别叫表姐,称呼班长!表姐妹两人语气比较激烈。突然远处炮声隆隆,众人凝听,交换眼色。
  秦 楚:听听,听听!二队、三队全体男队员已经到工地开始爆破了。就连后勤队队员都到位了,咱们就不要在这儿讨论了,抓紧时间,去工地吧。不过,还真不能爬着去,等我们爬到了,大桥也通车了,去了只能剪彩;再者说,如果雨菲爬的满手都是泡,那十六磅大锤就抡不起来了。众人听了都哈哈大笑,雨菲看了表姐一眼,扭捏着、低头轻笑。
  何欣欣:工程师同志,我们绝对不会耽误工期的,手脚起泡正好,雨菲需要磨一手厚茧,抡十六磅大锤就得心应手了。再说二队、三队男队员比我们女队早一天出发,现在开工也很正常,我们明天一早一定开工!
  林 彤:何班长说的对,无论是手起泡、还是脚起泡,都不可怕,只要有坚定地信心,一切困难都会战胜的。
  陈雨菲:让我抡大锤?我在上海中专可是学的焊接专业,后来实习、分配也是干的焊接工作,用不着我去抡大锤吧?
  何欣欣:你怎么能这样说话?好像很轻视论大锤,抡大锤也是建桥工作的重要技能,你不应该挑三拣四,无论干什么都应服从工作需要嘛!
  陈雨菲:本来嘛,我的本质工作是焊接,就应该集中精力专研焊接技术。学有所长,术有专攻,焊接工作精确度要求高,应该做到心无旁骛,我可没有轻视抡大锤!
  何欣欣:什么本来不本来的,你有这种想法,我看还真得让你来抡大锤。
  秦 楚:从专业角度分析,雨菲的想法很准确。
  林 彤:何班长,到工地后根据情况再定分工的事情。但我相信,如果真的需要,雨菲不会被十六磅大锤压倒!
  陈雨菲:就是嘛!雨菲洋洋得意。远处传来汽车鸣笛声,众人瞭望,张向南指导员上。   众:指导员——张向南挥挥手。
  张向南:大家累了吧?
  众:不累!
  张向南:不累是假的!你们随身这些装备,包括背包、大衣、粮食,有些人还有炊具、工具、枪支、子弹等,人均负重足足有15公斤重啊,在没膝深的大雪中,经过三个多小时的艰苦跋涉,行军三十多公里,能不累吗?不过看上去精神气儿很足,有股子飒爽英姿的劲儿!众人围拢、聆听。
  陈雨菲:指导员,林队长让我们就地捡来树杈绑在一起,每班做了一张雪爬犁,我们把很多物资放在上面拉着走,很是节省力气呢!
  张向南:很有经验嘛,这个办法好!林队长,地区党委接到上级指示,通知我们,援非突击队明天出发!
  林 彤:这么快?
  张向南:是呀,上级决定把二队、三队的男队员抽出组成援非突击队,任命我为援非突击队队长,因此我们的工作计划还要重新制定,领导班子需要重新分工。
  秦 楚:怎么,把二队、三队的男队员全部抽出?
  张向南:对。目前,我国援建的坦赞铁路沿途需要建320座大桥,急需国内大量人力、技术增援。这次,咱们的援非突击队增援的是赞比西大桥。将来,你和女队很可能全都要去增援!
  秦 楚:指导员,在高寒禁区架起这样一座大桥,对全部由男队员组成的建桥大队来说,都是一场硬仗、困难重重,何况我们这样的混合大队,而且还要把二队、三队男队员抽出,只剩一个女子建桥队,这不近乎儿戏吗?
  何欣欣:工程师同志,困难再大,我们都能战胜!
  秦 楚:何班长,这可不是喊喊口号就能完成的任务;我问你,这是什么桥?
  何欣欣:双曲拱桥。
  秦 楚:长度?
  何欣欣:300米。
  秦 楚:你想的太简单了!换一种角度思考,这是中非友谊桥,长度是万里呀!这可不是搭积木,过家家,搞不好,就会影响国家的政治、外交啊!
  林 彤:对,秦工说的很有道理,这座桥分量很重!然而时代不同了,男女都一样,在目前的情况下,最需要的是勇气和决心,不能等,也不能靠,只有想办法,克服困难,建起大桥。
  秦 楚:别忘了,我们的工程要在今年年底完成!
  张向南:秦工,不是年底了,上级决定,国庆节前,通车!
  秦 楚:啊?国庆节提前通车?又是女子建桥队单独修建?这……这怎么行?……
  张向南:大家来看看!(领众人登高远眺)看到堆积如山的落叶松了吗?那是采伐队夜以继日的战斗成果,现在坦赞铁路铺轨任务刻不容缓,急需枕木。只有在塔河上架起大桥,才能把原木运出去。
  林 彤:指导员,听说采伐队男队员前两天也抽调走了,这几垛原木有一半是年初成立的女子采伐队完成的,既然她们能做到,我们女子建桥队也能做到。
  张向南:是呀,现在塔河大桥建筑工地,除了物资后勤部门,必须留下的少数人员外,就剩下女子采伐队的80人和你们女子建桥队的160人了,而且你们还需要完成剩余的采沙工作,任务艰巨呀!
  陈雨菲:指导员,你放心吧,我们保证按时完成任务。我们女子建桥队还要与你们援非突击队搞劳动竞赛,比一比赞比西大桥和塔河大桥哪个建的又快又好。
  张向南:好!热情很高!我代表援非突击队应战,我们两队可以用通信的方式相互通报各自建桥的进展。对了,林队长,组织决定,我走之后,指导员的工作由郑桥山郑师傅代理,其他更细致的问题,留到今晚支委会研究。
  林 彤:好的。同志们!从现在开始我们模拟练兵。前面就是卧虎沟,沟深坡陡。假设的情况是,如果塔河大桥正在吊装拱肋,山洪突发,必须立即焊接,怎么办?
  秦 楚:林队长,我们应该绕过卧虎沟,顺盘山车道,直奔小石桥,路况清楚,道路平坦,行军速度快,还能保存战斗力。
  林 彤:秦工,不行啊,这样会有60多公里的路程,即使后半夜赶到工地,也累倒了,更不可能出工。
  何欣欣:队长,我们直接上陡坡,越过老虎口,顺山梁就下到工地北区了,最多也就四十二公里的距离。
  张向南:这也不行,上山二十里,下山二十九,而且路况不明,行军速度慢,易疲劳,仍然会贻误战机。
  陈雨菲:队长,我们能架起拱桥,就能架起绳桥,敢走拱肋,就敢攀吊绳,用滑索的方式飞渡卧虎沟,即节省时间,又节省体力,能保证按时完成任务。
  林、众:好!
  张向南:这是最佳方案,既保障了时间,又能达到实战练兵的效果。只是秦工和雨菲都受伤了,二位跟我坐车走吧,我们先去地区交接工作,今晚也能到达建桥工地。
  陈雨菲:指导员,我只是脚起泡了,手没问题,我想借此机会锻炼锻炼过绳桥,为实战做准备。倒是秦工胳膊受伤了,他应该坐车。
  秦 楚:我也是轻伤,白云已经给我包扎好了,轻伤不下火线嘛!再说,我也不放心她们独自过绳桥,留下来帮着出出主意,亲眼看着,也安心。
  林 彤:那好,指导员,你去交接工作吧,剩下的事情交给我安排,我们会顺利到达!
  张向南:好!工地见!(张向南和众人挥手告别,走下。)
  众 :指导员,工地见!
  林 彤:何班长,带领两名队员,轻装、荡绳索过沟,在对面找到距离近、又牢固的大树为基础,钉桩、搭建绳桥,做好接应准备。
  何欣欣:是!下去准备绳索、工具,组织队员。
  林 彤:白云、宋杨,分别通知后面的队伍,整理装备,弃掉雪爬犁,每人平均负重,准备按序过桥。
  白、宋:是!白云、宋杨跑下。
  林 彤:雨菲,把背包给我!
  陈雨菲:不!队长,我能背!
  林 彤:执行命令!陈雨菲不情愿地解下背包,林彤接过背好。
  秦 楚:林队长,这有点像走钢丝呀!队员中最起码有一百多个新来的知青,第一次参加建桥会战,能行吗?   林 彤:秦工,你上业务课时,不是说过嘛,将来吊装的时候,三十米一根的拱肋腾空而起,没有走钢丝的本领,就休想完成高空焊接任务。现在的模拟训练,不正是为了实战的需要吗?
  秦 楚:好吧,听你的。
  林 彤:集合!先锋小队在台上的队员站成一排。
  林 彤:全体都有,绳桥已建好,按序飞渡卧虎沟,出发!众人快步下台。
  ——落幕
  第二幕 开工初期
  两个月后,大桥两岸基础建筑基本完成,拱肋试吊成功,正准备焊接方案。透过离桥头不远的密林,可见矗立的桥墩和刚刚融化的河流,最醒目的是高空吊架上垂下来的巨幅标语:“架起友谊桥,开通援非路”。
  幕启:白云挑桶,郑大娘提篮一同走上。桶和篮子全都用棉被包盖着。
  白 云:(情绪盎然)炊烟袅袅绕山梁,林中野味云外香,江上泊船欲唱晚,遍野黄花染斜阳。
  郑大娘: 丫头,你说的真好听,有文化呀,能说出这么好的词儿,虽然大娘我不是全听懂了,但也知道都是好文词儿呀。
  白 云:哈哈,大娘,这不是我作的词儿,是雨菲前两天写的诗,我抄下来背诵的。
  郑大娘: 哦,敢是雨菲那丫头写的,那丫头看上去文文弱弱的,有这么大的学问呢?
  白 云:是呀,大娘。雨菲不仅是我们那届焊接专业的业务尖子,还是个文学爱好者,她的诗、词、散文集写满厚厚的三本子,我们班的同学经常传抄。
  郑大娘: 这丫头可是能当先生了?一会儿吃饭时,在你那装菜的桶里,给她多挑几块狍子肉,好好补补脑子,省的累坏了。
  白 云:好的,大娘。哪儿来的狍子肉?
  郑大娘: 这狍子肉是鄂伦春族护林员阿什库和彦兰图上午打猎得来的,代表云岭公社慰问女子建桥队,特意送来改善生活的。炊事班两个小时前就炖上了,熟得透透的。
  白 云:太好了,今天正好会餐,庆祝拱肋试吊成功,队长已安排多做了几个菜,这不是让我帮忙来了!
  郑大娘: 我说你那么忙,怎么有功夫儿来炊事班呢,今天确实比平时多了两个菜。郑大娘抬头眺望。
  郑大娘: 哎,白丫头,你看那是谁在拱肋上跑来跑去的?白云停住脚、放下桶、眺望。
  白 云:大娘,是雨菲。
  郑大娘: 雨菲?不是让她在烘炉房把锤(抡大锤),打扒锔子(用于固定物体的U型大钉子)吗?疑惑地,思索着。
  白 云:是呀,怎么又玩上滑梯啦?……看来她还是有情绪、没想通。队长已经提醒她好几次了,她对抡大锤的工作就是不够重视。
  郑大娘: 这哪成!雨菲丫头——雨菲丫头——郑大娘边招手边喊,雨菲听到招手回应。
  郑大娘: 我说白丫头,你们平时谈得来,经常劝解劝解,或许她能听进去。不能什么事都靠林彤解决,大伙分担点儿,这也是做思想工作嘛。来,把桶给我吧。郑大娘接过挑担。陈雨菲上。
  陈雨菲:郑大娘送饭来了?今天吃什么?白云你去帮厨了?
  白 云:没帮上厨,只是把饭菜取来了。今天可有好吃的了,有炝土豆丝、红烧狍子肉、猪肉炖豆角、大白菜炖豆腐、大葱烧蘑菇、炒金针蘑、主食大白馒头。
  陈雨菲:啊?下半个月不过了,太奢侈了吧!
  郑大娘: 什么蛇吃? 蛇没吃,这里也没蛇。这狍子肉是阿什库和彦兰图送来的,云岭公社的慰问品。雨菲与白云互视,愣了一下,突然相对哈哈大笑。白云边笑边说。
  白 云:大娘,不是蛇吃,是奢侈,是铺张浪费的意思,这里没蛇什么事儿。郑大娘一脸茫然。
  郑大娘: 哦!这个意思呀?你俩唠着,我趁热送过去,你们也马上来,要开饭了,你不是说还有庆祝嘛。
  白 云:好的,大娘,是要趁热……省的凉了。趁热是暗示陈雨菲,双关语,指做思想工作要趁热。郑大娘挑桶下。
  陈雨菲:今天有庆祝啊?今晚不是文体活动时间吗?
  白 云:是!庆祝拱肋试吊成功,聚餐后文体活动。宋杨帮助六班和萧雅一起组织晚会。宋杨让你写的对口词,你写了吗?
  陈雨菲:写了,还写了个三句半。上回我们班组织晚会时,你扮演刁德一、郑师傅扮演胡传奎、林队长扮演阿庆嫂,演的《智斗》太好了,这次还演什么?
  白 云:没时间准备,也不能总演《智斗》呀!上次你和秦工的小提琴笛子合奏《打虎上山》绝了!这次准备什么节目?
  陈雨菲:也没准备。再说,小提琴是省文工团的,带回省里了。不过,可以让秦工笛子独奏《我是一个兵》。还有,我发现大多数队员乐意听、也乐意演“对口词”、“三句半”、“山东快书”什么的,可能是因为这些文艺形式比较大众化,谁都可以上去演,还特别地有激情!
  白 云:我也有同感,但,还是形式多样好!尽力大众化吧。
  陈雨菲:还好,我写的节目内容也是最常见的,各班的好人好事居多。因为这些事儿就发生在队员们身边,看起来亲切,又能起到表扬先进、树立榜样的作用!
  白 云:是呗。哦,差点忘了!雨菲,你怎么不在烘炉房打扒锔子,倒玩起滑梯了?
  陈雨菲:滑梯?(突然大笑)哈……你以为我玩滑梯呢,你太幽默了!你难道忘了,春天,咱们奔赴工地的路上,飞渡卧虎沟时,我晕高,差点掉下去。想没想起来?你看,现在拱肋试吊已经成功,在正式吊装前,找机会训练训练,提高适应能力,为高空焊接做准备。我现在基本不晕高了。
  白 云:嘿!想的真远。看来,成功真是属于有准备的人啊!
  陈雨菲:远?不远了。昨天会战准备会上,代理指导员郑师傅不是说过吗,拱肋试吊成功了,马上就要组织人力、物力突击吊装,必须在洪水到来之前顺利完成。
  白 云:你说的对。可是你现在的任务是抡大锤、打扒锔子。你想过没有,没有扒锔子就架不成支保桩;架不成支保桩就吊不上拱肋,没有拱肋,你练的高空焊接技术再好,也没地方用啊。   何欣欣:什么?不是你打的,难道还是我打的?别叫表姐!
  林 彤:何班长!
  陈雨菲:真不是我打的!
  何欣欣:你不是说,昨天你打了三炉扒锔子吗?你怎么就一口咬定,这些扒锔子不是你打的呢?
  林 彤:何班长,我知道这些确实不是雨菲打的。
  何欣欣:队长,你不能总是护着她,这样对她不好!
  林 彤:我没有护着她,再说,这样的事情能护着吗?谁错就是谁的错!让雨菲和你说说,扒锔子不是她打的根据。
  陈雨菲:哎!我打的扒锔子是实习时,南京长江大桥英模队,彭师傅教给我们所有同学的新方法,(何欣欣点头)也就是两端钉子部分是扁的,更容易钉进木桩,而且这样打制扒锔子速度快,效率最少提高30%。而你拿的这些扒锔子两端钉子部分是圆的,虽然坚固,但是打制费时间,钉水泥桩专用的,钉木桩大材小用了,还不易钉进去,浪费!这是老的方法了,现在不用了,也没几个人会用了。何欣欣拿起扭曲的扒锔子自看。
  何欣欣:啊?是这样!我没注意到有什么不同,是我疏忽了。
  陈雨菲:还有,我打的三炉扒锔子,在我离开前已经装成一箱了,我看着送料员运走的,正常不应该耽误工地进度,除非有人拦截或者搞破坏。嘿、嘿、嘿!
  林 彤:虽然你说搞破坏是在开玩笑,可是还真不能不往这方面想一想。之前说的那些谣言,现在又冒出这些扭曲的扒锔子,不一定是偶然的,只是还搞不明白原因。雨菲,知道不知道都有谁来过烘炉房?
  陈雨菲:那人可多了,几乎所有人多去过。
  何欣欣:有人搞破坏的可能性不大。一是,自己打扒锔子破坏,容易暴露;二是,也没地方弄劣质钢条去呀?
  陈雨菲:如果真有人破坏,他不认为会暴露自己。因为他也很有可能不知道,现在是打制扁形扒锔子,他也没注意到扒锔子的不同。还有,他不用找地方弄劣质钢条去,如果他给扒锔子淬火,就可以鱼目混珠了。
  林 彤:我刚才也想到了可能是淬火的原因,可是少量的能做的,三十箱有可能吗?现在能确定,这个人只会老的打制方法,不会新的方法。我们要查找的范围就小的多了!
  陈雨菲:是的!因为没机会学老的打制方法,这样可以排除我们女队队员了。剩下的范围在各个大队留守的管理员,不过不排除他们也会打制扁形扒锔子。现在需要确定,是谁只会老方法。
  何欣欣:你俩这脑袋瓜转的太快,我跟不上。队长,你就说咋办吧!
  林 彤:雨菲分析的对,现在下不了定论。另外,你刚才说有三十多箱扒锔子都废了,肯定不全是圆头的,破坏的人打制不了这么多,一定大多是扁头的。可是,三十箱扒锔子,用什么办法淬火的呢?林彤摇摇头,停顿、思索。
  林 彤:这样,从现在开始,这根弦还真得绷紧,做到内紧外松!
  陈雨菲:还有,现在工地好使的一箱扒锔子,一定是我最后打的那三炉,我亲眼看着送料员运走的,说明破坏的人没有机会接触到,就送到工地了!再有,圆头的扒锔子可能是在烘炉房淬火的,有三十分钟就能做到;而那三十箱扒锔子绝对不是在烘炉房淬火的,没有那么多的机会!究竟怎么淬火的?想不明白。
  林 彤:想不明白的先放下,总有想明白的时候。何班长,从今天开始,烘炉房要增加人手,人休炉不休,三班倒。你还是带烘炉焊接班,我和雨菲分别带七班和八班,这两个班手头急办的工作,交给二班三班;缓办的工作,暂停,支援烘炉房。要用最短的时间,突击完成扒锔子的打制任务。
  何欣欣:是!
  陈雨菲:队长,我担心带不好八班!我怕没这个能力。
  林 彤:你懂业务,烘炉焊接工作经验足,还总能找到克服困难的办法,八班需要你的技术支援。昨天,七班长和八班长各带一名队员,抽到林区支援去了,八班也需要有能力的班长带领。
  何欣欣:对!雨菲,你就别谦虚了!再说,你也不是没带过班级。我记得当时你带二班和三班,完成了在冬季施工中保证混凝土浇筑温度的任务。
  林 彤:是呀,在雪山下,你想出了奇特的建筑方法:预先建起了大容量的水池,用热水器将池中的水加热,保证搅拌用水的温度;用棉絮,在日温最高的时候,将所用的沙石严实地捂盖起来。
  何欣欣:刚来时,有几天特别冷,最低到了零下32多度啊,你带领二班三班,一连挖下了16个大水池,创造了施工中的奇迹,为现在的工作奠定了基础。你不会忘了吧?
  陈雨菲:我不会忘记!那时干的真痛快!
  林 彤:今天的工作安排,是昨晚支委会决定的,让我通知你们。雨菲,尽快进入角色吧!
  陈雨菲:是!
  林 彤:还有好消息,向南指导员来信了。雨菲兴奋地拍手,跳了一下。
  陈雨菲:是吗?太好了,信上说什么了,信在哪儿?
  何欣欣:看把你高兴的,有点过了!队长高兴才对呢……
  林 彤:欣欣,别胡说,谁高兴不一样啊,这还分什么你、我、她的?
  何欣欣:这可不一样,我和雨菲高兴和你的高兴终究不一样,这要表错了情,麻烦就大了,是不是呀,队长?何欣欣向雨菲眨眨眼。雨菲瞪大眼,似乎没懂。
  林 彤:就你调皮,雨菲就没这样的弯弯绕儿心眼儿!
  陈雨菲:你们在说什么呀?隐隐晦晦的,谁高兴不高兴的?林彤、何欣欣哈哈大笑,一起看雨菲,雨菲懵懂。
  何欣欣:队长,你和张指导员的事,全队的人都知道。如果说张指导员是一棵挺拔的白杨,队长你则像一株秀美的白桦。你们两人相爱,所有的人都觉得是天设地造的一双,都为你们祝福!林彤脸红红的,娇羞的。
  林 彤:好了,别说了,还越说越来劲了……
  陈雨菲:啊?这是真的吗?我怎么不知道!
  何欣欣:当然是真的!不信你问队长。雨菲、何欣欣直视林彤,林彤微笑、点头、默认。
  陈雨菲:真是太好了!凡是有青春的地方,就一定会有爱的花朵开放。队长,我祝福你和指导员!   林 彤:谢谢你,雨菲!
  陈雨菲:表姐,全队就我是刚刚知道的吗?
  何欣欣:可不是嘛,你的心思全在高空焊接上了,哪有心思注意别的事?就连秦工对你的意思,你都不知道……
  陈雨菲:胡说!能有什么意思?秦工总讥笑我!
  何欣欣:讥笑你是表面的,实质是喜欢你,不信你去问问童明华和方玲玲,大家都看出来了,秦工看你的眼神不一样呢……是不是那块包扎伤口的手绢,引发的恋情呀?
  林 彤:雨菲,前几天宋杨还赞扬你呢,跟欣欣、童明华、方玲玲、我们四人说,雨菲人长得苗条又秀气,即使简朴的装束,也遮不住她天生的美丽;性格温和得体,有一种书卷气。看上去有小布尔乔亚的情调,可是不怕苦不怕累,工作总是冲在最前面,和有些娇气的上海女青年大相径庭。
  何欣欣:还说,秦工人长得高大挺拔,面庞英俊,斯斯文文,大知识分子的样子,和雨菲在一起,真是郎才女貌、珠联璧合啊!
  陈雨菲:净乱说,你们在背后议论人,看我还饶了你!雨菲伸手去抓,何欣欣躲,林彤伸臂拦阻雨菲。
  林 彤:看我面上,饶了她这次吧!
  陈雨菲:不行,你们是一伙的,一起来欺负我!雨菲还要抓何欣欣,林彤抱住。
  林 彤:好了,好了,谁也不行再说这事了!欣欣,赶快把炉火加大,打扒锔子吧。
  陈雨菲:哼,好吧!就饶过你这一次,看有下回的!队长,你找时间把张指导员的信给我们念一念,你挑可以公开的来念。我去拿大锤了。雨菲向货物架走去。
  何欣欣:人家的信是大信封套着小信封,小信封的信自己偷偷看,大信封的信,有什么不能公开念的?
  林 彤:就你鬼精灵,还挺有经验,小赤佬(模仿上海话)!雨菲伸手拿高架上的大锤,突然吊架子的铁丝断了,架上的几把大锤滑下来,林彤右手拽回雨菲,左手护住雨菲的头,一只大锤正砸在林彤左手臂上。)
  陈雨菲:(惊叫)啊——
  何欣欣:队长!(急忙用手绢捂住林彤的伤口,转向雨菲)快去找卫生员、找白云!
  陈雨菲:哎!雨菲慌张跑下。
  何欣欣:队长,伤口疼的厉害吧!雨菲怎么就把架子碰掉了呢?
  林 彤:没怎么疼。不是雨菲的事儿!你看那么粗的铁丝,能轻易断掉吗?你过去查看一下。
  何欣欣:好!你用右手捂住伤口。何欣欣走过去查看铁丝。
  何欣欣:队长,铁丝断了!不应该呀,这是三天前我和童明华、方玲玲一起新换的,特意用的八号线,承载五十把大锤都没问题,五把大锤就压断啦,怪事!
  林 彤:拿过来我看看。何欣欣递给林彤,又去捂住林彤的伤口,林彤接过查看铁丝。
  林 彤:欣欣,你看!有钳口痕迹,而且钳压的很深,恰好在折弯处,不去刻意查看,平时不易发现。
  何欣欣:是呀,力度设计的也恰到好处,短时间不会断,稍加外力立刻断掉。这是有人精心设计的阴谋,搞破坏呀!烘炉房外有急促的脚步声。
  林 彤:一会儿人来了,就说货架塌了,可能有人搞破坏,铁丝钳口细节的事情保密!
  何欣欣:是!陈雨菲跑上。郑师傅、白云、童明华、方玲玲、及两个队员随上,萧雅一瘸一拐地随上。
  陈雨菲:队长,怎么样了?特别疼吧?都怨我太毛躁了,把货架碰塌了,为了救我,你还砸到手臂,唉!
  郑师傅:(关切地)林彤!
  众 :队长!白云和童明华一起处理伤口
  林 彤:不要紧,大家不必担心。雨菲,不要背包袱,不是你的责任,那么粗的八号线,三个人使劲拉都拉不断,你轻轻取个大锤就断了,可能吗?是有人刻意设计的呀!
  众 :啊?
  白 云:代理指导员,伤势比较严重,需要去医院!
  郑师傅:马上送地区医院!这些事情,回头再说。
  林 彤:不用,郑师傅,现在是关键时期,很多事情搅在一起,这个时候我离开不合适。
  陈雨菲:队长,你放心去吧,我们向你保证:一定按时完成任务!
  众 :队长,我们保证完成任务!
  郑师傅:林彤,快去医院吧!
  白 云:队长,咱们走吧!
  林 彤:好吧,我去检查一下。雨菲,七班、八班就由你全部负责,有事请示郑师傅,多和欣欣商量。
  陈雨菲:我记住了!队长,快去吧!
  林 彤:没什么大事儿,我很快就回来!白云搀扶林彤下。众送到台口。郑师傅望着林彤的背影。
  郑师傅:林彤是个好姑娘,像她爸爸一样,一心一意全放到建桥上了!
  童明华:郑师傅,队长爸爸也是建桥队员?
  郑师傅:差不多吧,不仅架过拱桥,还架过人桥!
  众 :人桥?
  郑师傅:对,二十年前,在朝鲜战场上,我中国人民志愿军有一个工兵营,正冒着敌机的轰炸抢修大桥,在万分紧急的情况下,突然发生意外,扒锔子一钉就折了,一箱里没有一个好使的。这时,一支先遣队急需过桥,可抢修已经来不及了,工兵营营长便率领全营战士,搭起人桥,让部队从自己身上通过。任凭敌机轰炸,人桥岿然不动。就这样,等部队过完,大家才发现,营长早已中弹,但他仍然坚持到最后一分钟……
  方玲玲:郑师傅,营长以后怎样了?
  郑师傅:牺牲了……他就是林彤的爸爸。
  众 : 队长的爸爸?!……众沉浸在悲愤中。
  萧 雅: 郑师傅,扒锔子为什么会钉折?
  郑师傅:后来查出是有人搞破坏,送到朝鲜前,把扒锔子淬过火啦。
  陈雨菲:(大惊)啊?是淬过火的扒锔子?
  郑师傅:是呀,雨菲,是淬火的扒锔子!可是同三十年前,你爷爷打的扒锔子不一样啊!……起音乐。
  郑师傅:雨菲,你爸爸和你说过你爷爷的事吧?   陈雨菲:说过!三十年前,我爷爷被地下党派到日本铁厂当技师,带领工人搞工运,好像郑师傅你也参加了。
  郑师傅:我当时是外围队员,没能进入厂里。那时,工运队员,把扒锔子淬过火,装箱出厂,日本鬼子的军需官根本查不出毛病。
  陈雨菲:没料到,工运队员中有一个叫孙迹运的人,暴露后被捕,经不住严刑拷打和金钱利诱,当了叛徒,出卖了爷爷!
  郑师傅:由于工运队员都是分组联系,只有你爷爷和另一同志掌握全部队员名单,日本宪兵用扒锔子,把你爷爷钉在大树上,命令狼狗往身上扑,逼你爷爷交代出其他全部工运队员名单。
  陈雨菲:爷爷面对严刑拷打,威武不屈,保守了组织秘密,最后牺牲了!
  何欣欣:郑师傅,叛徒孙迹运后来捉到了吗?
  郑师傅:没有。1941年他进入了日本特务机关;抗战胜利后,不知什么原因他又混入了军统;解放后一直潜伏在大陆,直到1952年三反五反运动时,发现了他。他还可能就是那个把扒锔子淬火后,混到送给抗美援朝前线物资里的人。
  童明华:为什么不抓他?
  郑师傅:林彤爸爸牺牲后,组织上立刻通知国内追查,这时他已经潜逃了。
  方玲玲:啊?他就是孙迹运?
  郑师傅:可能就是孙迹运。不过他已经改名叫武强了。听说他左臂上有一大块红记,才取名迹运。
  陈雨菲:郑师傅,我们这里也出现了扒锔子淬火现象,三十多箱的扒锔子废了,一定是有人破坏!
  何欣欣:还有队长受伤,是有人在铁丝上做了手脚!
  萧 雅:之前我听到的谣言,也是有预谋的!
  陈雨菲:这些迹象连起来就清晰了,一定有人不希望我们尽快建起塔河大桥,延缓我们向坦赞铁路运输原木的进度!
  郑师傅:事情不是孤立的,十几天前,援非突击队也遇到了破坏!来!大家看看张向南指导员的来信!……
  聚光一束,照众人看信。起音乐。张向南的画外音。
  同志们,我们带着大家的心愿,满载全国人民的重托,来到了椰林成行的赞比西河畔,立即投入了建桥工作!……
  一天夜里,工地灯火突然熄灭……
  舞台暗转,入夜。
  椰林成行,桥墩矗立。挨近桥墩,一座中断的便桥伸向对岸,断桥处,水急浪涌……
  我带领突击队和一队黑人兄弟,急忙沿河查找线路……
  张向南带队员上。查线。忽然见到断桥,接着又看见火光。怎么?有人拆毁了便桥!……啊?对岸的枕木垛……起火了!听我命令!一班、二班各派两人,上便桥、栓绳索,其他人跟我搭起人桥,三班、二排、三排和黑人兄弟快速通过救火!突击队四名队员飞奔过桥,至断桥处,四人纵身越过激流,跳过桥桩,跃起翻上便桥,然后翻身抛回绳索。张向南率众下水,凭籍绳索,搭起人桥。其余突击队员和黑人兄弟依次从人桥冲过。少顷,火熄灭。暗转,聚光一束,众人继续看信。原来,火是西方某跨国公司,雇佣当地一些黑人放的。目的是打乱坦赞铁路建设计划,损坏我国的信誉,迫使坦赞政府与他们签订建设坦赞铁路合同,以便谋利,并从政治上,操控坦赞政府。这场火,烧毁了一批原木,还望塔河大桥尽快通车,及时运送原木!另,被当地政府军抓获的黑人纵火犯交代,他们是为西方某间谍机构工作的。而且,西方某间谍机构,已经请求台湾间谍组织支援,让台湾在大陆的潜伏人员,配合行动。许诺,成功后,给予三百万美元的酬劳。更细节的事情他不知道了。同志们,一定要提高警惕!
  众 :啊?还有间谍?潜伏?……宋杨手持“报告”匆匆上。
  宋 杨:报告!代理指导员,上级批复的报告! 宋杨把报告递过来,郑师傅接过。
  郑师傅:啊?是秦工打的报告!
  何欣欣:怎么批复的?
  郑师傅:“援非任务紧急,大桥不准延期”!
  陈雨菲:太好了!我去七班八班布置夜班的工作计划,今晚就开始会战。表姐,焊接班,先干白班儿吧!雨菲下。
  何欣欣:好!童明华、方玲玲,我们三人各带一组队员,开三个炉,现在开始会战!迅速打出三炉扒锔子,不让工地停产!
  童、方:是!众下。
  ——落幕
  第四幕 再破险阻
  距前场一个月,雨后黄昏。
  布景同二幕。但部分拱肋已经吊起,远看恰似彩虹。
  启幕:马嘶声。阿什库,荷枪、执鞭、策马上。何欣欣、 彦兰图并鞍随上。
  彦兰图:雨后半山绕玉带,
  阿什库:郁郁青松云里栽。
  彦兰图:携伴泉边觅红果,
  何欣欣:箫声悠悠听天籁。
  彦兰图:欣欣姐,你也会这首诗呀?
  何欣欣:是雨菲教给你们的吧?
  阿什库:不是,是宋杨教我们的,说是雨菲班长写的。
  彦兰图:真好听,也应景,还有没有了?
  何欣欣:她写了很多这样的诗,好几本呢,你们可以和她先借一本传抄。
  彦兰图:哎。
  秦工幕后声音:“何班长——”上。
  秦 楚:哦,阿什库、彦兰图,你俩怎么碰上何班长啦?
  何欣欣:云岭公社党委,听说我们要去上游检查倒木,就派阿什库和彦兰图当了我们的向导。
  秦 楚:太好了!。哎,你们见到林彤没有?
  何欣欣:怎么?队长出院啦?
  秦 楚:地区医院来电话说,她的伤口还没全好,可是她说什么也要出院,也许正在回来的路上。
  彦兰图:八九月正是洪水季节,林彤队长一定惦记着桥梁工程,所以早早出院了!
  阿什库:是呀,秦工,拱肋大部分已经吊起,你们可得抓紧时间焊接,要不,洪水一到,倒木很容易冲塌支保桩,那拱肋可就掉下来啦。
  何欣欣:秦工,刚才我们在上游发现倒木数量很大,拱肋焊接必须抢在洪水到来之前完成。支委会决定要我们加强力量,组织突击。我建议把雨菲带的七班也充实进来,八班已经开始干了。   秦 楚:恐怕不行!雨菲带的七班八班,太疲劳了!为了赶制扒锔子,搞了一个月的会战,天天夜班,每个人的眼睛都是红红的。况且,雨菲白天也很少休息,还经常到工地参加吊装拱肋会战,人已经瘦下一圈了,脸色苍白,再如此下去,会出危险的!
  何欣欣:哎呦、哎呦!你还观察的挺细!真够关心她呀!不过你还不知道,她们前天晚间开始,已经不用上夜班了。扒锔子的打制任务提前完成,存量充足。她们足足睡了十六个小时。这不,昨天下午,我们还上山找红毛柳去了,雨菲又回复小美人状态了,你要是着急,现在就去看看?何欣欣向阿什库、彦兰图眨眨眼。秦楚慌乱地说。
  秦 楚:不着急看,不是不是,那个不去看.....嗨,我着什么急呀!那个、那个,找红毛柳,是什么意思?秦楚把话题岔开。阿什库、彦兰图笑。
  秦 楚:笑什么笑?!不许笑!
  何欣欣:行了、行了,秦工,告诉你吧,昨天停电,支委会决定,烘炉房全体放假一天,有违反休息命令的,处分!这样,雨菲睡醒后,和童明华、方玲玲、宋杨、还有我,就上山找红毛柳去了。
  彦兰图:秦工,你可能不知道,红毛柳菜板是大兴安岭的特产,所有上山的人,都想找红毛柳,它生长在山林之间低洼的沼泽地里。红毛柳做成的菜板,剁肉、剁菜后,洒点水,就能把夹在菜板里的肉泥、菜末自动地挤出来,特便于清洁。而且这菜板,还特别抗剁、耐用。东北人非常喜欢。
  秦 楚:啊,怎么不叫上我,我也弄一块儿。
  何欣欣:你又不放假!即使放假,你也是研究你那堆图纸,叫你也去不了。
  秦 楚:能去,能去!我既可以给你们当力工,还可以给你们拍照嘛,我可是得过摄影奖的!
  何欣欣:说的好听!你以前帮我们拍的照片都给谁了?不敢劳你大驾,你是想给谁当力工,你自己知道!不过有人给你带回一块,你猜是谁?秦楚想想,故意说。
  秦 楚:是你?还是宋杨?
  何欣欣:哎呀,哎呀,你太能装了!你都猜到是谁了,故意瞎说。是雨菲给你带的。何欣欣模仿雨菲说话的语调和表情。
  何欣欣:她说,秦工是个老夫子,就知道看图纸,肯定不知道红毛柳菜板,我们送他一块吧?我们几个人起哄说,爱送自己送,别拿我们说事儿。雨菲脸红了,说,不理你们!秦楚很幸福样子,憨憨厚厚的。
  秦 楚:呵呵、呵呵,有一块就好,有一块就好!对了,何班长,你看用不用,让留守的管理员,组成一个焊接队,打一下接力,他们的技术应该有保证,还可以让焊接班队员缓一缓,男同志终究比女同志体力好一些。
  何欣欣:不用了。雨菲很早就开始训练七班八班队员了,她们基本掌握了焊接技术,能够完成普通的焊接任务。雨菲当时建议,烘炉房只留两个队员值班,七班暂时回原岗位待命,八班增援焊接班。我想,现在应该把七班也顶上来。
  秦 楚:也好!你们信心如此坚定,我也就不担心了。但是,你和雨菲,还有童明华、方玲玲分散到各班,做好技术监督和指导,焊接质量,一星半点也不能马虎!宁愿延期,也要保证质量!
  何欣欣:是!工程师同志,向毛主席保证,质量第一!
  彦兰图:秦工,你说男同志体力好,那么你很有体力吗?还记得你遇到野猪的狼狈相吗?
  阿什库、何欣欣:哈……
  秦 楚:不用笑,要是你们女同志遇到了,后果更严重!
  阿什库:秦工,你不是托我寻找救你的那个鄂伦春猎手吗?
  秦 楚:是呀,找到了?彦兰图急忙扯了扯阿什库的衣襟,示意不说。
  阿什库:啊,没、还没找到。
  秦 楚:太遗憾了!好了,不和你们说话了,我去另几个施工班走走,看看准备情况,顺便鼓鼓劲,坚定信心!
  何欣欣:这就对啦!秦工欲下,黄启明出来遇见,拦住。
  黄启明:秦工,今天其他那几个建桥大队留守的后勤管理员,委托三大队的何凯来请战了。何凯说,管理员们手头没有急办的工作,现在完全可以参加塔河大桥工地会战。这不让我和你请示一下嘛。
  秦 楚:啊?不用了!大家有热情是好的,还是坚守原岗位吧,女队七班八班,已由雨菲训练成焊接班了,完全可以胜任一般的焊接任务。还有,那个何凯,你了解他吗?
  黄启明:我是今年三月份,去三大队借用电钻时认识他的。人很热情,还好喝点酒,建桥业务、焊接技术说的头头是道,随便聊过几次,也算熟了,其它的就不知道了。他有什么问题吗?
  秦 楚:那倒没有,只是他突然积极性高了,我很惊讶。看来你平时没少开导他呀!
  黄启明:没有、没有,我和他接触并不多,谈不上开导他,可能他自己想通了,也未可知。不过,不用他们也好,我总感觉,这帮人纪律性差点儿,不是太好管理。我这就去告诉他们坚守原岗位吧。黄启明下。雨菲、童明华、方玲玲手里都拿着行军水壶,一边喝水,一边说笑着上。
  陈雨菲:表姐、彦兰图、阿什库,你们都在呀!童明华、方玲玲也打招呼。
  陈雨菲:秦工,你那本《桥梁建筑与焊接技术》我看完了,这书太实用了,你有时间到我们宿舍取一下,顺便送你点东西。雨菲说完轻轻一笑。
  秦 楚:哎!我、我这就去!欲走,众哈哈大笑。
  何欣欣:这不是呆了吗,她人在这儿呢,你怎么去取呀?
  秦 楚:啊、啊,等你回去,我再去取。你借给我的诗集,我也抄录完了,顺便还你,太美了!你什么时间回宿舍?秦楚眼光热烈看着雨菲,雨菲不好意思,娇嗔地看了他一眼,转身拉着彦兰图说话去了。
  方玲玲: 秦工,你是夸诗美,还是夸人美呀?今天夜战,你不知道啊?你这么着急吗?等哪天放假再去取,然后上山上,谈谈诗呀、美呀,什么的。到我们宿舍,那么多人,你能说什么呀?没眼力,这么笨呢!秦工讪笑。
  童明华:行了、行了玲玲,就你和班长敢训秦工,再训,我们雨菲就不高兴!对了,班长,我们仨,雨菲带一、二组,我和玲玲带三、四组,完成了四座拱肋基础桩的焊接,现在宋杨和萧雅带着五、六组也快收尾了,我们休息休息眼睛,也让焊枪降降温,喝口水,一会儿六个组开始夜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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