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萨克族作小说集《天亮又天黑》的叙事特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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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摘 要:《天亮又天黑》是中国新疆少数民族原创文学精品译丛编委会出版的哈萨克族作家中短篇小说集。在新疆这个边界大地,存在着众多少数民族的叙事话语,而我们汉民族的话语则充斥在中原的叙述中,汉族的地区历史、民族秘史在很多“寻根小说”中都有体验。把角度转向边疆地区,对于少数民族的生活或者生存的挖掘,不仅仅建立在汉民族作家在边疆生活旅行后的所思所想,应该发现本土、土著语系内的少数民族身份作家的写作。《天亮又天黑》主要收录了11篇哈萨克族作家的小说,属于本土民族身份的抒写,这样的叙事角度,不同于其他民族的客观审视,可以深深扎根于自己的语系,在自己的乡村、部落或者家庭内进行细致生活乃至心理状态的记录。
  关键词:叙述人物;叙述角度;叙事镜头
  [中图分类号]:I2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16)-30-0-02
  一、叙事中的一种人物类型泛化代表:汉族人物
  哈萨克族作为草原民族的生活被切入为线索,有许多故事讲述到了外在因素对于本民族原始生存的强加干扰,比如在《天亮又天黑》中的所谓“租赁关系”对于游牧生活下的“男放牧和女看家”的家庭伦理观念的改变,作家们似乎有意在把现代经济关系放入到原始生活来有意对现在的民族生活考究。始终存在象征似的叙事人物类型—汉族人物。这类人物有出现在比如《大风》中的“王老师”,基本上成为了一个叙述带入点;在《老坟地》的叙事中,始终有“唐皮匠”的生活点缀在叙事中;《天下谎言》中的“罗叔叔”和“孙老师”在整个故事中是不可或缺的角色。
  “汉民族”的角色,不是一个重点叙述对象,而更像一种对比参照系,他们的作用就是叙事人物对照。在《老坟地》中,“唐皮匠”一句对话都没有,叙事陈述者的视角也只是从自己作为学生帮助家庭挑水、路过坟地和房顶晒西红柿而把目光自觉转向了位于“屋里出门往前的第三脚地:唐皮匠的皮草坊”。有两次“唐皮匠”作为自己生活的参照,一次是“我”再被母亲命令挑水后,“看见唐皮匠家的烟囱也在冒烟”;第二次是“我”康复后“忘不了我和我父亲从那座高高的坟墙下把唐皮匠的妻子背回我们家的情境”。这两次,“唐皮匠”的出现都是在自我的生活叙述完成后巧然顺利把视角转到对方,依旧看到彼此生活的对比参照。而在《天下谎言》的“罗叔叔”和“孙老师”则成为一种想象物,它们代表生于乡野的刚入学以孩童为叙事角度的对从另一语系而来的汉民族人物想象,跟进一步是遥远内陆的汉族生活的想象。可以说,作为汉族的异族人的角色渗入到哈萨克族小说的叙事中,成为一种人物,它们的功能是自己本民族的参照,
  二、叙事角度:以第一人称为主,讲述自己的情感体验。
  哈萨克本民族的小说,源于出生于游牧的生活状态,在生存环境发生改变后,多求于以第一人称视角来讲述自己的生活,在生活细节的描写后,渗透有自己作为本民族角色的情感体验。在《天下谎言》中,“我”是一个“处于1969年的夏天,成长正让我慢慢变成一个10岁的小女孩儿”的童年记忆,是一个“生于白房子的娃娃”,与父亲、母亲、孙老师、罗叔叔以及“阿同敖包”那边的成吉思和“归妞”乌拉丽罕的故事。作为“我”的童年记忆,当然是把视角规定于第一人称中。在这种视角中,“我”是一个学生孩子,被限制于大人生活之外,在去“阿同敖包”的时候,“我”是偷偷地叛逆着跟着大人跑去,被“罗叔叔”一顿痛骂;“我”在和家人、成吉思和乌拉丽罕奶奶喝奶茶的晚间时候,“孙老师”“闯入”到我们家,硬是拉着“我”去隔壁学习和交流,从中可以感受到“我”的厌恶情绪;“我”对于那个愣头小男孩成吉思的嫌弃和不快。童年的记忆是最为珍贵,那么在这种记忆下,第一人称的功能则是为观众先建立儿童“幼者”视角,把所有的体验都带入到作为“孩子”的生活状态中,所以读者无法看到全局,位于彼岸“阿同敖包”的人民生活。第一人称把“我”规入到限定的视角内,和许多小说一样,就是为了限定情节的公开度,为读者们的阅读埋藏点,从而读者有阅读后来情节的期待和继续下去的欲望。《天下谎言》这个“男孩式”的女孩体验下,有凸现出对于神秘原始哈族人民生存生活的好奇和期盼,对于伟岸父辈们的生命斗争向往,和对于像母亲一样在家操劳家务的生活所不屑,这些就是主人公的情感体验。所以,第一人称视角,在处处细节中着重刻画,将“我”的情感和各类人物的侧面形象描绘出来,从而影响读者喜好和视角偏重。
  三、叙事镜头的聚焦:重环境细节渲染而非情节发展
  小说的发展是以生动多变的情节来吸引观众,其中刻画的人物、婉转的故事和生动的剧情都是叙事中的多姿多彩之处,环境多是一个衬托作用,功能是衬托主人公心境和主题色彩。小说《大风》的描绘景色“巨大的河床,深深的,空荡荡的河床,让我绝望。那升腾着紫气的干涸的河床!让我绝望!我站在这里,就好像站在一个巨人小小的乳头上。”这是开头在巨峰上的“我”所思所想,而这篇文章就像是一种交汇在叙事和神思自然的意识小说,大体故事是在讲在“王老师”的带领下,“我”和班级同学拔油菜的这一事情,但是在这一简单的班级活动中,我注视到“油菜地里矮小的油菜,就顶住了大半个天空。参天大树,向天空伸出枝干,松针般的叶子,像海底的红珊瑚。只是,这些珊瑚已经在几百年前死去。只留下阳光,透过海水,滑溜溜地照在上面……”“我看见了一簇紫色的紫花。它正在这炎热的中午让自己浓彩重墨,把它满是硬刺的紫色碎花,向海浪中伸展。它是一朵多么令人讨厌的花,我们甚至不能把它连根拔除掉……”到后来“天空黄沙滚滚。低矮的油菜和紫花们,狗娃草们。芨芨草、还有那边萝卜地里绿绿的萝卜樱子,全部都导向东北方向的大山。有风车草被风吹过戈壁,它飞快地旋转、跳起落下。又跳起。又落下,向东北方向去……”最后发出感慨“那一种洪荒漫盖大地的感觉。一瞬之间,万物皆荒。”
  这类小说已经不是靠情节来吸引读者,留给我们读者的是中国诗画内的意境,它的叙事都是建立在一个大背景环境具有画面感的境界下,将叙事的角度拉近,类似于照相机的摄像头聚焦一样,抛弃掉宏观的大画面背景,着重描述在建立大环境后的万物生长生存状态。《大风》就是预先规划了“王老师”和“我们”的拔油菜事件,“我”的视角是几次都被“王老师”的动作从具体画面聚焦拉出到整体画面的,“王老师”是属于一个叙事画面而沙尘暴雷电是整个大环境,其中的细节叙事角度被拉近拉低,描写有羊葱、班级里瘦子胖子、王老师的草帽、油菜籽、七星瓢虫、紫花、苍蝇还有暴风中被摧残的这些万物。所以说,叙事镜头的聚焦,使细节更加清晰的出现在读者的印象中,牺牲情节发展。要描述各种生灵的生命状态,像是一幅幅定格在同一时间内的不同部分的定格照片,它的叙事镜头是高倍下的显微镜,将处于大背景下的细枝末叶一览无余地展示出现,进而发出生命脆弱的感慨,环境描写是一种预先背景渲染,也是一处主题展示物。   四、《天亮又天黑》的双层叙事角度
  叶尔克西·胡尔曼别克所作的《天亮又天黑》是集子的代表,讲述了一对夫妇,叶森家的长子和他的媳妇在一天内分不同的角度叙述一天的生活经历和情感状态,长子作为丈夫把毡房租赁给了马尔基亚的农家乐所用同时在那块打工,有所爱慕于马尔基亚,而媳妇则是在家里的视角,放牛,被迫要牛费以及听人闲话,着重描写媳妇的心理状态变化。作者很巧妙地在这篇小说中进行了多达10次的视角转换:
  第一次:从媳妇出门放牛想到如今的婚姻状态委屈到长子打工第一天和小男孩关于蜘蛛的对话。
  第二次:长子打工第一天和小男孩关于蜘蛛的对话到媳妇拉牛准备回家,看到牛的眼神同情起牛来。
  第三次:媳妇拉牛准备回家,看到牛的眼神同情起牛来到长子打工听马尔基亚的对于爱情婚姻的理论评价。
  第四次:长子打工听马尔基亚的对于爱情婚姻的理论评价到热合曼开始来上门要收牛费和说丈夫闲话。
  第五次:热合曼开始来上门要收牛费和说丈夫闲话到长子听闻马尔基亚的故事经历。
  第六次:长子听闻马尔基亚的故事经历到媳妇回想马尔基亚的故事和抱怨丈夫把毡房租给女人并把自己也“租”给了女人。
  第七次:妇回想马尔基亚的故事和抱怨丈夫把毡房租给女人并把自己也“租”给了女人到长子和马尔基亚招待客人。
  第八次:长子和马尔基亚招待客人到媳妇溜小牛与哈孜别克媳妇的说暗讽话,与小叔子的抱怨。
  第九次:媳妇溜小牛与哈孜别克媳妇的说暗讽话,与小叔子的抱怨到长子对马尔基亚有所暧昧和与哈孜别克的对话。
  第十次:两人相见没有太多闲话,丈夫冷漠,媳妇做家务,对于租赁的问题依旧没有和解,同时,媳妇叹息世界的难处太多。
  这篇小说中可以看到叙事角度的转换,作者站在上帝视角,对从早开始一天内的丈夫与媳妇不同的生活分别刻画描写,像是在塑造两种叙事事件,但同时又在媳妇的叙事视角中穿插了潜在的矛盾(通过听热合曼的闲话和自己的抱怨),为后来的最终见面第十次的视角融合打下基础。虽然故事简简单单是发生在一天内,但是两种不同的层次,确实将传统农村男性和女性在“租赁合作关系”下的生存欲望分别以不同的叙事表达出来,两层叙事的特点是把故事理清而且产生了对比,对比的是同一家庭内的两种生活状态。同时,还打下了最终见面的矛盾,矛盾是一直潜藏在前九次转换视角中,但是观众读者只会更趋期待第十次见面时候的爆发或抑制,所以激起了读者阅读欲望。但是结尾,并没有让矛盾得到爆发,而是以长子睡觉,媳妇感慨为结尾。这样的结尾,同样留给读者们很大的想象和思考空间,引发对于现代文明经济关系影响下,哈萨克族人男人或是女人的生存未来和困境,男人可以利用已由资本而经营产业也可以出轨,女人可以安分守己也可以自立一片天,这种思考就是两层叙事突出矛盾所留给我们的想象。
  五、总结
  哈萨克民族的小说主题和内容很多,但读过之后,最大的体验依旧是他们精于在叙事中描写和刻画,用理论来说就是注重叙事聚焦,对于生活的细节体察至微至细,往往都以静态的局部画面作为一大篇幅所做的内容,这一点是现在流行的网络文学、青春文学所不能及的。少数民族有自己的生存思考和观察叙事视角,情节对于一篇叙事类作品,是一种承载,而见于作者审美功底的,还是细节的刻画。哈萨克族的中短篇小说,都有一个象征或线索,《大风》的“油菜花”、《老坟头》的“坟头地”、《天亮又天黑》的“牛”和“老毡房”,从这些象征物出发着手,是他们写作的立足点,我想,情节安排固然重要,同时如果谈到回归文学本身的文学性的话,还需从细节着手,把握宏大环境下的微观之处,不如回归文学,体验文本本身的叙事魅力。同时,这些书不只为了满足小说的审美或趣味,背后民族的生存现象和他们的话语才是在新疆需要被我们去挖掘的价值,这方面少数民族作家的本土写作比汉族话语作家的抒写更有意义。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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