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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韵很漂亮,女儿都上小学了,身材还是那样苗条。可惜这美人儿运气却不怎么好,三年前下岗待在家里,一直找不到事做。柳韻的丈夫丁大为面对妻子失业的现实,并没有感到有什么压力和苦恼,虽然他只是一个机械厂的小工人,一个月就那么几百块钱的工资,但无非在日常开支上稍微紧些罢了。
最初那一段日子,柳韵也觉得没什么,虽然一家三口的日子过得并不富裕,但夫妻之间挺恩爱的,孩子的学习成绩也好。闲着无聊的时候,她就到楼下的茶馆打打小麻将。
那天,柳韵在街上遇到了一个在市政府工作的中学同学,老同学非常热情,说她中午有个饭局,非要拉上柳韵去一边吃饭一边叙叙旧不可。饭桌上,同学给她介绍了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是一家房地产公司的老总,名叫陆宝根,大概有五十来岁,中等身材,像所有成功男士一样,陆宝根梳着那种油光光的大背头。他握住柳韵的手说:“柳小姐风姿绰约,美丽动人,真是幸会!”柳韵涨红了脸,她的中学同学羡慕地说:“也不知她是怎么保养的,女儿都上小学了,还这样漂亮迷人。”随即话锋一转,对陆宝根说,我们的大美人儿现在下岗了,想出来找点事做,如果可能,就请陆总帮她一把。
陆总看了一眼柳韵期待的眼神,对她那同学笑了笑说:“你的命令,我敢不执行?这样吧,我在新城区有一家酒吧,要是柳小姐不嫌弃,就去那里做事好了,每月1000块钱。”
没想到一顿饭吃下来,自己的工作就解决了,而且待遇不低,柳韵喜不自禁,对同学更是感激不已。同学说陆总开着那么大的公司,安排一个人还不是小菜一碟?让她以后尽力把事情做好就是了。
更令柳韵惊喜的是,她去酒吧里做了不到两个星期,酒吧的经理就跳槽去了沿海。剩下的5个人中,除了柳韵年长一点以外,其余的都是毛手毛脚的小姑娘。出于稳妥一些的考虑,陆总决定让柳韵担任经理,工资也给她涨到每月1500。柳韵诚惶诚恐,但陆总说搞管理谁也不是天生的,让柳韵大胆去做,只要不亏本就行。
那段日子,柳韵紧张得要命,生怕把事情搞砸了,对不起陆总的一番知遇之恩。第一个月结帐下来,酒吧虽然没有赔本,但纯利只有100来块钱,柳韵深感不安,从第二个月开始,她就在经营上动起了脑筋,该节省的节省,该变通的变通,不时还装成顾客,往市里一些有名的酒吧里跑,暗暗琢磨人家的包装、经营之道。
一段时间过后,柳韵觉得陆总的酒吧和其他酒吧相比,少了一些特色,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她把自己的想法在电话里向远在外地的陆总作了汇报,陆总似乎对一个小小的酒吧并不怎么上心,只是大大咧咧地说:“好好,你做吧,没问题,你大胆地做,就这么办。”而在柳韵看来,这却是她对陆总的一次知恩图报的机会,自然要努力地去做好,她从酒吧的墙面装饰到招贴画,从服务生的服饰到坐椅的形状,从酒的品种到灯光设计,重新做了一番不大不小的调整和布置。
陆总回来的第二天晚上来到酒吧,一看这里面的面貌和兴旺的人气,不由吃了一惊,笑吟吟地对柳韵说:“你还真行!”
经过这一番摆弄,酒吧的品味就上去了,效益自然好了起来。柳韵满心欢喜,陆总照顾她,自然是看在她那个同学的份上,当然,她很漂亮,但陆总是因为看上了她这风韵犹存的半老徐娘才用她的吗?听人说陆总的生活里有女人,而且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年轻女人,柳韵没有见过,陆总偶尔来酒吧的时候,也总是一个人来。看她的眼神里除了赞许之外,似乎也没有什么暧昧的成分。柳韵心安了,陆总向来对她是没有兴趣的,于是柳韵只想一心一意地把酒吧的生意做好,也算是对老板的一种回报吧,而且是最好的一种回报。
丁大为对柳韵重新找到工作很高兴,家里的确需要更多的钱,他们至今还住在工厂分的那间30平方米的小房子里,女儿丁丽将来还要上中学、大学,所以丁大为对柳韵居然能当上经理,拿回一大笔工资感到非常自豪。现在柳韵忙了,他下班了就准时回家,把家里收拾得妥妥当当的,柳韵回来得再晚,他也会为她热上饭菜。有大半年的日子,他们过得充实而幸福。
这天晚上,陆总打电话来,让柳韵去鸿泰大酒店吃饭,说是对她这段时间努力工作的嘉奖。柳韵赶到那里的时候,饭桌上坐了五六个人,都是陆总公司里的高级管理人才,在他右手边坐着一个女人,那可真叫水灵、漂亮,鲜嫩白皙得就跟刚出水的葱白一样,作为一个女人,柳韵都被她的美貌深深地打动了。陆总向柳韵介绍说这是他的秘书小婉,柳韵一下子明白过来,原来她就是陆总的“小蜜”啊,果然不同凡响!
那“小蜜”好像有些不高兴,冷着脸坐着,也不说话,也不吃菜喝酒,陆总低三下四的哄她开心,但都没有奏效。饭还没有吃完,“小蜜”就气呼呼地站起身来往外走,也不让人用车送她,自己打车回去了。
其余的人就有些尴尬,勉强撑了一阵,就散了。陆总没有回去,他开车带着柳韵来到酒吧,听歌手唱了一支歌,然后对柳韵说他还要请她喝酒,柳韵说不能再喝了,再喝就要出洋相了。陆总说:“没事,刚才你喝了好几杯不是一点事都没有吗?喝,再陪我喝点。”
柳韵知道陆总可能是因为“小蜜”和他耍脾气,正无法排遣呢,可是要生硬地拒绝他,又觉得过意不去,于是抚了抚发烫的脸颊笑着说:“我真的不能再喝了,要不,我陪你喝点茶吧,喝茶醒酒。”陆总不屑地说:“这里有什么好茶,要喝就到我那边去,我那有极品‘铁观音’。”本来柳韵觉得为了喝一壶好茶就专程跑一趟,也没啥意思。不过,看见陆总那一副郁闷的样子又觉得该陪陪他,毕竟他对她是有恩的。
走进陆总豪华宽敞的家,柳韵就有些后悔了,因为他太太和儿子都不在家,说是到外地旅游去了,怪不得他敢明目张胆地带着“小蜜”出来招摇过市。柳韵想,如果不是因为那个小女人使性子,陆总肯定是准备在吃过饭后把她带回家的,可是现在来的不是她而是自己,那自己又算什么呢?还没等柳韵把这些事情想清楚,陆总的手就伸到她胸前了。柳韵一惊,还以为他是酒后胡闹,涨红着脸被他那种急迫的样子逗得笑起来,尖叫着说你不要这样不要这样,陆总却在她的尖叫和笑声中紧紧地抱住了她,柳韵一下子窘迫得不知如何是好,冷不丁就冒出一句:“你不是有的是‘小蜜’嘛,干嘛不去找她们?”柳韵自己都很奇怪,怎么这话说出来酸溜溜的,有一股醋味,可她并不吃醋啊。陆总把头埋在她胸口嘟囔着说:“你有你的味道,你比她好。”
柳韵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可心里还是仿佛被电了一下,有些慌乱地按住陆总不安分的手说:“不要这样,你不要做你将来后悔的事。”陆总一边得寸进尺着,一边口气坚决地说:“我不后悔,难道你看不出来我对你挺好的,我心里有你。”
柳韵一下子软了,任他把自己抱到里间的床上。
柳韵回来的时候,丁大为和女儿都睡着了,他们已经习惯了她这种黑白颠倒的日子。丁大为也不怎么过问妻子在酒吧里的事情,他认为柳韵很忙,很晚才回来,越来越注重打扮,讲究衣着等等,一切都不奇怪,在酒吧里当经理嘛,不这样反倒不正常了。可丁大为做梦也想不到,柳韵在感情上出轨了。
柳韵蹑手蹑脚地走进卫生间,哗哗的流水声使她感到一种困惑和迷茫,她反复地问自己:怎么就依顺了呢?这样做是不是有点对不起丈夫和家庭?柳韵觉得心里沉甸甸的,有一种负罪感。
一夜无眠。第二天柳韵照常去酒吧上班,也没觉得日子有什么异常,酒吧里照样朦胧暧昧,一对对男女或依或偎,举止亲昵,可他们之间又有多少对是真正的夫妻呢?柳韵释然了,如今的世界很精彩,她和陆总的关系根本算不了什么。
陆总对她也没什么特别的变化,只是以酒吧的生意越来越好的名义,给她涨了500块钱工资,偶尔也来找她,把做过的功课重做一遍,做完了穿上褲子就走,也不必哄她、陪她,就像夫妻间做那事一样自然。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柳韵往往要迷糊一会儿:她在他眼里究竟算什么?她不爱他,他也一定不爱她,他们之间只是一种需要,她需要工作,需要一个靠山,以保证这种工作的长期性和稳定性;他呢,他需要她什么?他有那样年轻漂亮的“小蜜”,为什么还需要她?也许是吃腻了鲜嫩的,想换一种口味吧?那自己无非是他可有可无的一道“野餐”罢了。柳韵虽然不甘心这样的角色,但看到镜子里自己的容颜,便不由得有些黯然神伤了。尽管陆总一再夸她保养得好,身材苗条,乳房坚挺,根本就不像生过孩子的女人,然而和那些花骨朵似的“小蜜”比起来,她也只能算是一朵昨夜的玫瑰了,这从陆总的态度就可以看出来,“小蜜”才是他的正餐,他花钱养她、哄她、陪她,而自己不过是他随便吃到嘴边的食物罢了。
这样想着,柳韵心里虽然有点悲哀、有点失落,但因了和陆总的这种若即若离的关系,她有了另一种良好的感觉,在酒吧里做起事来更加心安了,甚至是一种理直气壮,手下的几个侍应生没有敢不听她的。偶尔在街上碰到过去和她一样下了岗的姐妹,谈论起现在工作不好找、家里生活困难,对她充满了羡慕的情景,柳韵便感到无比的满足。就这样吧,她想,只要陆总还需要她,就会一直让她在酒吧里做下去,有了这份稳定的工作和收入,家里就不会过那种捉襟见肘的日子。
那天,陆总的“小蜜”突然来到酒吧,柳韵忙热情的吩咐服务生给她端上水果和小吃,谁知“小蜜”径直走到她面前,扬声骂道:“骚货,婊子!”柳韵大吃一惊,说:“你骂谁?”“小蜜”悻悻地瞪着她:“就骂你,老不正经,不要脸!”柳韵蒙了,脸红一阵白一阵,就在她张口结舌时,“小蜜”却从鼻孔里冷哼一声,飘然而去。
所有人都看着她,柳韵一下子捂住火烧火燎的脸,往洗手间奔去,屈辱的泪水汹涌而出。她怎么会知道这件事?她有什么权力来侮辱她?如果是陆宝根的老婆来找她算帐,她没得说,就是给她两耳光,她也只好领受。可是“小蜜”是个什么东西,不就是仗着陆宝根多宠着她一些吗?自己也该算是陆宝根的情人吧,为什么她就敢明目张胆地来侮辱自己?而自己还只能忍气吞声,柳韵越想越气,后悔当时没和那小狐狸精轰轰烈烈地干一场。可是她们俩如果真的打起来了,陆宝根会站在哪一边呢?答案是不言而喻的,柳韵不由得万念俱灰,眼泪流得更欢了。
这事传开来以后,丁大为也知道了妻子的不忠。那天他一直等着柳韵下班回来,犹如一头发怒的狮子,一边咆哮着,一边愤怒的砸东西,把家里砸了个稀巴烂。柳韵在丈夫的怒吼中始终一言不发,搂着惊恐万状的女儿躲在一边拼命地流泪。是的,她错了,她不该和别的男人睡觉,可是他怎么就不想想她为什么要和别的男人睡觉?为什么就不检讨检讨自己,一个大男人不能让老婆孩子吃好、喝好、住好,面对妻子的不忠只知道靠摔打桌椅板凳出气,算什么本事?如果说当初柳韵对丁大为还心存愧疚、深感不安的话,那么现在经此一闹,她的心也死了,大不了离婚,当今社会这种事情也不稀奇,谁离了谁还不照样过日子?
柳韵做出这样的事,丁大为确实做梦也没有想到。近十年来,一家三口的日子过得虽然并不富裕,但也和睦温馨:她下岗了,自己连重话都没有说过一句,让她在家里安心地闲着;后来她找到了工作,忙了,自己就把全部的家务活包揽下来;她爱穿爱打扮,自己却三年没有添置过一件新衣裳……这无情无义的女人,说变就变了,真是女人的心,秋天的云啊!
离婚!丁大为无论如何也咽不下这口气,你不是看上外面的男人比我有钱,比我有能耐吗?你跟着他去好啦,我看你一株残花败柳,那有钱的男人又能宠你多久?你不会有好下场的。经过一个星期的冷战,丁大为终于下定了决心,离婚是唯一的、也是最体面的一条路,虽然他所在工厂的效益越来越差,常常不能按时拿回工资,但为了男人的尊严、为了女儿,他必须这样做!他心里有个固执的想法:宁愿不要他们唯一的家产——那三十平方米的房子,也一定要女儿,他不能让女儿有一个坏母亲做榜样。但柳韵说,她不要房子,但要带走女儿。
丁大为说:“你做梦,别把女儿带坏了。”“你养不了孩子。”柳韵坚持道。丁大为一声冷笑:“我就是去卖肾,也不去卖身。”柳韵哇的一声嚎叫,立即像一头受伤的母狼一般疯狂地扑过来。
丁大为怒从心头起,一掌将她打翻在地,连日来沉淀在心中的耻辱和苦闷,一下子像火山似的爆发了,夫妻俩斗鸡似的纠缠在一起,直打得天昏地暗,难解难分。他们结婚十年来,还从没有像今天这样大打出手过,当然,柳韵被打得不轻,披头散发,鼻血流了一脸,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心里充满了对男人的仇恨:打得好!你打吧,打完了我就和你没关系了,你这个没用的窝囊废,我偏要和别的男人睡,你管不着。
丁大为看着柳韵躺在地上的那个样子,不由得手软了,抱着头蹲在墙角。柳韵无声的流下一大把眼泪后,等气喘匀了,这才默默地爬起来进了卫生间,重新梳洗过,换了衣服,然后背上包,头也不回的出了家门。
丁大为熬了几个晚上,终于把离婚协议书写好了。然而,还没等他拿去让柳韵签字,一场灾难毫不留情地降临到他头上,他们那个半死不活的工厂在拖了一年之后,终于寿终正寝,被一家个体老板收购,他失业了!
丁大为拿到厂里发的一点少得可怜的安置费后,只觉得眼前金星直冒,霎时一片黑暗。他在屋里不吃不喝地躺了两天,爬起来就发疯般四处找工作,他原先在厂里是搞后勤管理的,能干这种活的人一抓就是一大把,谁又把他这样一个没有后台、没有关系的倒霉蛋看在眼里呢?工作无着落,老婆偷人,似乎世界上所有的灾难和不幸都集中在了他身上,丁大为开始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觉,头发一下子白了许多,额上爬满了深深的皱纹,仿佛是一夜之间,他衰老了十岁。绝望和灰心完全笼罩了他,要不是因为女儿,他一定会迎向那飞速行驶的汽车,来一次惨烈的拥抱。
柳韵和丁大为闹开以后,便在酒吧里吃住下来。她想,破罐子就破摔吧,陆宝根对她还是不错的,就在她和“小蜜”发生摩擦后,他还安慰她,让她别和那小东西一般见识,当然,她知道那小东西在陆宝根心里的分量比她重,比她受宠,他是不会为了她而去开罪那小东西的。但她的要求并不太高,只希望能把和陆宝根的这种关系继续保持下去,她需要他为她提供一个舞台,她就能养活自己,而且一定比丁大为活得更好。而对陆宝根来说,自从她管理这个酒吧以后,酒吧的生意确实大有起色,他不但可以随时无偿地享受她的味道,而且每月还能从酒吧得到一笔不菲的进帐,这对他来说,不也是一件两全齐美的事吗?柳韵不再为离婚的事感到伤心和沮丧,心里反而有些踏实了。
知道丁大为失去工作的事时,柳韵高兴得喝了一大杯啤酒,你不是很厉害吗?你不是逞凶吗?现在倒霉了吧,没有工作,我看你恐怕连吃饭都成问题,再说女儿还要上学呢。想到女儿,柳韵猛觉得心尖上颤了一下,得意劲霎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天,是丁大为36岁的生日,接二连三的打击已使他分不清东南西北了,哪里还记得起自己的生日?晚饭时,女儿因为菜里没有一点油星,赌气到房间里做作业去了。丁大为颓丧地坐在客厅里,一动不动,不时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就在这时,门上传来了锁孔转动的声音,柳韵提着蛋糕走了进来,开灯后看见坐在沙发上的丁大为,不由得吓了一跳,只见他骨瘦如柴,眼窝深深的凹陷下去,简直跟骷髅没什么两样!
“屋里这么黑,你怎么不开灯?”柳韵陡然觉得鼻子发酸。
女儿丁丽听见声音,一下子跑出来扑进柳韵怀里,大声的喊叫:“妈妈——”
“丽丽,我苦命的女兒!”柳韵的心碎了,泪水汹涌而出。
丁大为也哭了,一家人悲声一片,泪流成河。
柳韵回来了,她还记得他的生日!甚至还为他买了一个生日蛋糕!丁大为百感交集,正当他感到四周一片黑暗的时候,眼前却突然出现了一线光明,自从柳韵离家出走、他又失去工作之后,他的心理防线就垮了。不管怎么说,柳韵能够回来,就说明她心中还是有这个家的!老婆红杏出墙固然可恨,但还顾念家庭。只要她答应从今以后不再和那个男人来往,丁大为就决定原谅她。
那天晚上,女儿吃过蛋糕以后,就懂事的进屋做完作业睡觉了。夫妻俩在床边默默地坐了一会儿,丁大为叹了口气说:“我想明天去十字街口擦皮鞋,你……不会反对吧?”柳韵没有做声,好半天才幽幽地说:“就没有……其他的路子?”丁大为苦闷地摇摇头。又是好一阵沉默。柳韵说:“你也别急,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睡吧!老天爷不会让一个人永远走霉运的,我们再合计合计。”
丁大为点了点头,侧身躺了下去。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他们还是过去那样一对恩爱夫妻,柳韵那熟悉的体香丝丝缕缕地飘来,使他马上有了一种强烈的冲动,虽然他拼命地想抑制住这种冲动,甚至在心里恨恨的骂自己贱,可是他多么需要她啊!
柳韵没有拒绝,默默地配合着,表现出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柔。丁大为无声地做着做着,就想起了自己近来所受的屈辱和失业给予的沉重打击,一时悲从心来,眼泪就夺眶而出,大滴大滴地掉在柳韵白皙的乳沟里。
开始的时候,柳韵还以为是丁大为头上流下的汗水,可忽然听到他压抑的抽泣,不由疑惑的问:“你怎么啦?”丁大为索性伏在她双乳间大声哭起来,随即从她身上滚落一边,抹了把鼻涕说:“没什么。”柳韵不满地说:“没什么那你哭什么?”“我……我恨我自己……没用。”柳韵呆了半晌,喃喃地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想离婚你就离吧,我没意见。”“柳韵,把酒吧的工作辞了吧,我们……还像以前那样过日子,好吗?”丁大为乞求着说,泪如雨下。“怎么过日子?就靠你去给人家擦鞋?”柳韵叹息着说,“你放心吧,其实我根本就没有什么,在那样的场合中工作,总会有人乱嚼舌头的,为了女儿,为了这个家,我以后注意一点就是了。”
丁大为还有什么可说的呢,他明知道柳韵在说谎,可自己是一个没能耐没本事的男人,只能靠老婆来养家糊口,她说得很对,为了女儿,为了这个家,他只有妥协,向现实妥协,合则两利,离则两伤!
好久不曾出现的和睦景象,又重新回到这个濒临破碎的家庭。柳韵反复想过了,只要丁大为回心转意,这件事就算过去了。和别的男人相比,丁大为确实不够能干,可结婚十多年来,他一直都是勤勤恳恳、默默无闻的操劳着,一切以家庭为重。如今他失业了,找不到工作,作为他法律和道义上的妻子,能忍心落井下石、再把他往绝路上推吗?本来她和陆宝根发生那种关系就不积极,而陆宝根也不是在认真地喜欢她,事实上柳韵也慢慢地感觉到了,陆宝根尝过了她的新鲜后,对她的热情和欲念在一天天的减少,他们之间更大的成分上是一种老板与雇员的关系,他现在对她,更多的是要求她把酒吧搞好,为他赚钱。柳韵决定把她和陆宝根的那种关系断了,她要重新把自己还原成一个对丈夫忠贞的好女人。丁大为咽下这口气也不容易,就算是对他的一种补偿吧。
因此,当陆宝根再让她去陪他睡觉的时候,她就尽量找借口推掉了。最先几次陆宝根也没说什么,可有一天晚上他打电话来再叫她去、她又以身体不适为借口拒绝时,她就听出了陆宝根口气里的愤然。放下电话后,柳韵呆了半晌,不知道陆宝根会不会因为她的一再拒绝而很生气?但她又马上否定了自己的这种想法,因为在陆宝根眼里,自己无非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东西,想用就用一下,不用也无所谓;再说,自己也对得起他,不但奉献了自己的肉体,而且把酒吧打理得井井有条,一天比一天赚钱。然而,陆宝根根本不这样想,他认为柳韵的这种做法,纯粹是对他威信的一种挑战,尽管他在感情上并不把她当回事,可他不能容忍一向千依百顺的柳韵不听他的使唤。
这天晚上十点,正是酒吧人气最旺的时候,柳韵在吧台里忙得不可开交。陆宝根的“小蜜”走了进来,突然啐了她一口,紧接着一记耳光抽在她脸上。柳韵捂住火辣辣地脸庞蒙了,自从和丈夫和解后,自己可是清白的,再没有和陆宝根做过那种事啊,这小婊子居然再次欺上门来,让她当众出丑!
柳韵气坏了,一把揪住那小婊子的头发,那小婊子灵活的一闪身,反过来抓住了她的衣领,两个女人立时扭成了一团,疯狂地厮打在一起。
那小婊子就像服了兴奋剂一样,斗志昂扬,出手敏捷,嘴里还喋喋不休的谩骂着:什么柳韵叫床的声音像唱歌啦、床上工夫花样百出啦,等等,骂的全是男女间的性动作,一句句污言秽语,犹如一颗颗重磅炸弹,直炸得她晕头转向、遍体鳞伤。她不明白她和陆宝根的那些性动作,这小婊子怎么会知道?一定是陆宝根这个没有廉耻的混蛋告诉她的!柳韵就像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剥去了衣服,没有丝毫的遮掩,使她无地自容,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更无心恋战。等到被人拉开时,她脸上、脖子上已布满了一条条血痕。
这天晚上,是柳韵有生以来最羞辱的日子,当她硬撑着跌跌撞撞地回到家里时,丁大为惊呆了,问她脸上是怎么回事,柳韵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伤痛,“哇”的一声扑到床上大哭起来……
三天后,柳韵辞去了酒吧的工作。当她在电话里向陆宝根提出不干时,他只简单地说了声“好吧”,就把电话挂了,连一句安慰、挽留的话都没有。泪水顺着她苍白的脸颊不断地滚落下来,柳韵气得浑身发抖,她感到自己掉进了人家精心布下的陷阱里,可这又怨得了谁呢。
丁大为知道事情的真相后,表现出来的愤怒是前所未有的,他觉得陆宝根欺人太甚,睡了他的女人他忍了,如今却又将柳韵像一只破鞋一样踢了出来,妻可忍,夫不可忍!他要找陆宝根讨个说法。
丁大为花了半天时间,弄清了陆宝根的手机号码。
“喂,我是陆宝根。”“我知道你是陆宝根,有些事情,我们得找个地方谈谈。”“你是谁?”“丁大为,柳韵的丈夫。”
陆宝根明显地顿了一下,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我很忙,你有什么事就在电话里面说吧。”“电话里说不清楚,你出来,我们找个地方说话。”“我没时间,有什么问题你让柳韵来找我。”陆宝根把电话挂了。
这个混蛋!丁大为再次按下了陆宝根的手机号码。
“有什么要求你直接说吧。”陆宝根很不耐烦地说,“别缠着我……”“我缠你?你他妈有没有搞错?柳韵是在你酒吧做事对吧,她现在被人打了你也知道是吧,我告诉你姓陆的,我他妈的身上的血也是热的,不是随意让人捏弄的软柿子!她这样不明不白地离开了酒吧,你难道就没有一点说法?”
陆宝根一直没有出声,等丁大为连珠炮似的吼完了,这才沉吟着说:“柳韵离开酒吧是她自愿的,不过看在她过去为酒吧尽过力的份上,我可以考虑在经济上给她一点补偿。”
经济补偿?丁大为一时愣住了,他没想到陆宝根会采取这样的方式解决他们之间的矛盾。老实说,在打电话之前,他还只是想发泄一下心中的怨愤,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来向陆宝根讨说法。于是他说:“那你说补偿多少?”“两千块。”
见你妈的鬼!丁大为觉得受到了极大的侮辱,我的女人陪你睡了那么长的时间,就值两千块?你他妈的也太小看人了!可这话能明确地说出来吗?不能!丁大为想了想说:“不!这不是钱的问题!”“那你说是什么问题?”陆宝根相信丁大为打电话找他,肯定就是钱的问题,只不过羞于说出口,嫌他给的太少罢了,“那就一万吧,想好了明天就到公司来拿钱。”陆宝根不容置疑地说完,然后把电话挂了。
一万!丁大为的心里动了一下,他和柳韵和解后,柳韵用自己的积蓄给他买了一辆三轮拉客,一天到晚累死累活的干下来,也就二十来块钱,一万顶他一年多的收入了!面对唾手可得的一万块钱,丁大为犹豫了。虽然丁大为也觉得这样做很卑鄙,很恶心,但除此之外,他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于是丁大为再次拨通陆宝根的电话,提出了补偿10万的要求。
陆宝根冷笑了一声,说:“你是在做梦吧?你会后悔的。”随即坚决的关了手机。
陆宝根没想到丁大为会得寸进尺,贪得无厌。本来他对这件事情完全可以不理。没错,他和柳韵睡了,可那也是她心甘情愿的,丁大为又有什么证据来要挟他?既然自己的宽宏大量被人当成了软弱,那就让你见识一下马王爷长有几只眼吧。
就在丁大为又一次打电话找陆宝根时,突然走来两个警察,以他涉嫌敲诈的名义将他带走了。
柳韵弄清事情的真相后痛哭失声,她找到陆宝根,哀求他让人把丁大为从看守所里放出来,并保证丁大为以后再不去找他的麻烦了。陆宝根先是叫屈了一番,说丁大为老是打电话来逼他,他这样做也是没有办法,最后拿出一万块钱递给柳韵说:“我说话算数,拿回去告诉他,天上不会凭空掉馅饼,让他好自为之。”柳韵冷冷地拒绝了。
三天后,丁大为从看守所出来了,他比过去更瘦了,形销骨立,似乎一阵风就能把他吹倒,一双血红的眼睛咄咄逼人,燃烧着仇恨的火焰。柳韵一下子扑上去放声大哭,丁大为漠然地把她推开,喃喃地说:“柳韵,我们离婚吧,孩子和房子都归你。”
“不——”柳韵凄厉的一声惨呼,“如果你咽不下这口气,就让我去与他同归于尽吧,这都是我造的孽,要杀要剐让老天爷惩罚我一个人好了。”
丁大为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凄楚的泪水悄然落下,许久,他长长地叹了口气说:“回吧,回去过我们的日子。”他决定先不去想报仇雪恨的事了。在艰难窘迫的生活中,他和柳韵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伤害,但重要的是受伤之后能舔舔伤口站起来,毁灭自己又有什么用呢,生活并不因为你的毁灭而改变什么!柳韵不是回来了吗,那就从头开始去争取一份安宁的日子吧。
夫妻俩搀扶着往前走去,开始的时候,他们走得有些凌乱、有些踉跄,渐渐地就步调一致了。在他们的前方,阴云正在散去,一轮朝阳正冉冉升起……
责 编:蔡祖英
最初那一段日子,柳韵也觉得没什么,虽然一家三口的日子过得并不富裕,但夫妻之间挺恩爱的,孩子的学习成绩也好。闲着无聊的时候,她就到楼下的茶馆打打小麻将。
那天,柳韵在街上遇到了一个在市政府工作的中学同学,老同学非常热情,说她中午有个饭局,非要拉上柳韵去一边吃饭一边叙叙旧不可。饭桌上,同学给她介绍了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是一家房地产公司的老总,名叫陆宝根,大概有五十来岁,中等身材,像所有成功男士一样,陆宝根梳着那种油光光的大背头。他握住柳韵的手说:“柳小姐风姿绰约,美丽动人,真是幸会!”柳韵涨红了脸,她的中学同学羡慕地说:“也不知她是怎么保养的,女儿都上小学了,还这样漂亮迷人。”随即话锋一转,对陆宝根说,我们的大美人儿现在下岗了,想出来找点事做,如果可能,就请陆总帮她一把。
陆总看了一眼柳韵期待的眼神,对她那同学笑了笑说:“你的命令,我敢不执行?这样吧,我在新城区有一家酒吧,要是柳小姐不嫌弃,就去那里做事好了,每月1000块钱。”
没想到一顿饭吃下来,自己的工作就解决了,而且待遇不低,柳韵喜不自禁,对同学更是感激不已。同学说陆总开着那么大的公司,安排一个人还不是小菜一碟?让她以后尽力把事情做好就是了。
更令柳韵惊喜的是,她去酒吧里做了不到两个星期,酒吧的经理就跳槽去了沿海。剩下的5个人中,除了柳韵年长一点以外,其余的都是毛手毛脚的小姑娘。出于稳妥一些的考虑,陆总决定让柳韵担任经理,工资也给她涨到每月1500。柳韵诚惶诚恐,但陆总说搞管理谁也不是天生的,让柳韵大胆去做,只要不亏本就行。
那段日子,柳韵紧张得要命,生怕把事情搞砸了,对不起陆总的一番知遇之恩。第一个月结帐下来,酒吧虽然没有赔本,但纯利只有100来块钱,柳韵深感不安,从第二个月开始,她就在经营上动起了脑筋,该节省的节省,该变通的变通,不时还装成顾客,往市里一些有名的酒吧里跑,暗暗琢磨人家的包装、经营之道。
一段时间过后,柳韵觉得陆总的酒吧和其他酒吧相比,少了一些特色,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她把自己的想法在电话里向远在外地的陆总作了汇报,陆总似乎对一个小小的酒吧并不怎么上心,只是大大咧咧地说:“好好,你做吧,没问题,你大胆地做,就这么办。”而在柳韵看来,这却是她对陆总的一次知恩图报的机会,自然要努力地去做好,她从酒吧的墙面装饰到招贴画,从服务生的服饰到坐椅的形状,从酒的品种到灯光设计,重新做了一番不大不小的调整和布置。
陆总回来的第二天晚上来到酒吧,一看这里面的面貌和兴旺的人气,不由吃了一惊,笑吟吟地对柳韵说:“你还真行!”
经过这一番摆弄,酒吧的品味就上去了,效益自然好了起来。柳韵满心欢喜,陆总照顾她,自然是看在她那个同学的份上,当然,她很漂亮,但陆总是因为看上了她这风韵犹存的半老徐娘才用她的吗?听人说陆总的生活里有女人,而且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年轻女人,柳韵没有见过,陆总偶尔来酒吧的时候,也总是一个人来。看她的眼神里除了赞许之外,似乎也没有什么暧昧的成分。柳韵心安了,陆总向来对她是没有兴趣的,于是柳韵只想一心一意地把酒吧的生意做好,也算是对老板的一种回报吧,而且是最好的一种回报。
丁大为对柳韵重新找到工作很高兴,家里的确需要更多的钱,他们至今还住在工厂分的那间30平方米的小房子里,女儿丁丽将来还要上中学、大学,所以丁大为对柳韵居然能当上经理,拿回一大笔工资感到非常自豪。现在柳韵忙了,他下班了就准时回家,把家里收拾得妥妥当当的,柳韵回来得再晚,他也会为她热上饭菜。有大半年的日子,他们过得充实而幸福。
这天晚上,陆总打电话来,让柳韵去鸿泰大酒店吃饭,说是对她这段时间努力工作的嘉奖。柳韵赶到那里的时候,饭桌上坐了五六个人,都是陆总公司里的高级管理人才,在他右手边坐着一个女人,那可真叫水灵、漂亮,鲜嫩白皙得就跟刚出水的葱白一样,作为一个女人,柳韵都被她的美貌深深地打动了。陆总向柳韵介绍说这是他的秘书小婉,柳韵一下子明白过来,原来她就是陆总的“小蜜”啊,果然不同凡响!
那“小蜜”好像有些不高兴,冷着脸坐着,也不说话,也不吃菜喝酒,陆总低三下四的哄她开心,但都没有奏效。饭还没有吃完,“小蜜”就气呼呼地站起身来往外走,也不让人用车送她,自己打车回去了。
其余的人就有些尴尬,勉强撑了一阵,就散了。陆总没有回去,他开车带着柳韵来到酒吧,听歌手唱了一支歌,然后对柳韵说他还要请她喝酒,柳韵说不能再喝了,再喝就要出洋相了。陆总说:“没事,刚才你喝了好几杯不是一点事都没有吗?喝,再陪我喝点。”
柳韵知道陆总可能是因为“小蜜”和他耍脾气,正无法排遣呢,可是要生硬地拒绝他,又觉得过意不去,于是抚了抚发烫的脸颊笑着说:“我真的不能再喝了,要不,我陪你喝点茶吧,喝茶醒酒。”陆总不屑地说:“这里有什么好茶,要喝就到我那边去,我那有极品‘铁观音’。”本来柳韵觉得为了喝一壶好茶就专程跑一趟,也没啥意思。不过,看见陆总那一副郁闷的样子又觉得该陪陪他,毕竟他对她是有恩的。
走进陆总豪华宽敞的家,柳韵就有些后悔了,因为他太太和儿子都不在家,说是到外地旅游去了,怪不得他敢明目张胆地带着“小蜜”出来招摇过市。柳韵想,如果不是因为那个小女人使性子,陆总肯定是准备在吃过饭后把她带回家的,可是现在来的不是她而是自己,那自己又算什么呢?还没等柳韵把这些事情想清楚,陆总的手就伸到她胸前了。柳韵一惊,还以为他是酒后胡闹,涨红着脸被他那种急迫的样子逗得笑起来,尖叫着说你不要这样不要这样,陆总却在她的尖叫和笑声中紧紧地抱住了她,柳韵一下子窘迫得不知如何是好,冷不丁就冒出一句:“你不是有的是‘小蜜’嘛,干嘛不去找她们?”柳韵自己都很奇怪,怎么这话说出来酸溜溜的,有一股醋味,可她并不吃醋啊。陆总把头埋在她胸口嘟囔着说:“你有你的味道,你比她好。”
柳韵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可心里还是仿佛被电了一下,有些慌乱地按住陆总不安分的手说:“不要这样,你不要做你将来后悔的事。”陆总一边得寸进尺着,一边口气坚决地说:“我不后悔,难道你看不出来我对你挺好的,我心里有你。”
柳韵一下子软了,任他把自己抱到里间的床上。
柳韵回来的时候,丁大为和女儿都睡着了,他们已经习惯了她这种黑白颠倒的日子。丁大为也不怎么过问妻子在酒吧里的事情,他认为柳韵很忙,很晚才回来,越来越注重打扮,讲究衣着等等,一切都不奇怪,在酒吧里当经理嘛,不这样反倒不正常了。可丁大为做梦也想不到,柳韵在感情上出轨了。
柳韵蹑手蹑脚地走进卫生间,哗哗的流水声使她感到一种困惑和迷茫,她反复地问自己:怎么就依顺了呢?这样做是不是有点对不起丈夫和家庭?柳韵觉得心里沉甸甸的,有一种负罪感。
一夜无眠。第二天柳韵照常去酒吧上班,也没觉得日子有什么异常,酒吧里照样朦胧暧昧,一对对男女或依或偎,举止亲昵,可他们之间又有多少对是真正的夫妻呢?柳韵释然了,如今的世界很精彩,她和陆总的关系根本算不了什么。
陆总对她也没什么特别的变化,只是以酒吧的生意越来越好的名义,给她涨了500块钱工资,偶尔也来找她,把做过的功课重做一遍,做完了穿上褲子就走,也不必哄她、陪她,就像夫妻间做那事一样自然。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柳韵往往要迷糊一会儿:她在他眼里究竟算什么?她不爱他,他也一定不爱她,他们之间只是一种需要,她需要工作,需要一个靠山,以保证这种工作的长期性和稳定性;他呢,他需要她什么?他有那样年轻漂亮的“小蜜”,为什么还需要她?也许是吃腻了鲜嫩的,想换一种口味吧?那自己无非是他可有可无的一道“野餐”罢了。柳韵虽然不甘心这样的角色,但看到镜子里自己的容颜,便不由得有些黯然神伤了。尽管陆总一再夸她保养得好,身材苗条,乳房坚挺,根本就不像生过孩子的女人,然而和那些花骨朵似的“小蜜”比起来,她也只能算是一朵昨夜的玫瑰了,这从陆总的态度就可以看出来,“小蜜”才是他的正餐,他花钱养她、哄她、陪她,而自己不过是他随便吃到嘴边的食物罢了。
这样想着,柳韵心里虽然有点悲哀、有点失落,但因了和陆总的这种若即若离的关系,她有了另一种良好的感觉,在酒吧里做起事来更加心安了,甚至是一种理直气壮,手下的几个侍应生没有敢不听她的。偶尔在街上碰到过去和她一样下了岗的姐妹,谈论起现在工作不好找、家里生活困难,对她充满了羡慕的情景,柳韵便感到无比的满足。就这样吧,她想,只要陆总还需要她,就会一直让她在酒吧里做下去,有了这份稳定的工作和收入,家里就不会过那种捉襟见肘的日子。
那天,陆总的“小蜜”突然来到酒吧,柳韵忙热情的吩咐服务生给她端上水果和小吃,谁知“小蜜”径直走到她面前,扬声骂道:“骚货,婊子!”柳韵大吃一惊,说:“你骂谁?”“小蜜”悻悻地瞪着她:“就骂你,老不正经,不要脸!”柳韵蒙了,脸红一阵白一阵,就在她张口结舌时,“小蜜”却从鼻孔里冷哼一声,飘然而去。
所有人都看着她,柳韵一下子捂住火烧火燎的脸,往洗手间奔去,屈辱的泪水汹涌而出。她怎么会知道这件事?她有什么权力来侮辱她?如果是陆宝根的老婆来找她算帐,她没得说,就是给她两耳光,她也只好领受。可是“小蜜”是个什么东西,不就是仗着陆宝根多宠着她一些吗?自己也该算是陆宝根的情人吧,为什么她就敢明目张胆地来侮辱自己?而自己还只能忍气吞声,柳韵越想越气,后悔当时没和那小狐狸精轰轰烈烈地干一场。可是她们俩如果真的打起来了,陆宝根会站在哪一边呢?答案是不言而喻的,柳韵不由得万念俱灰,眼泪流得更欢了。
这事传开来以后,丁大为也知道了妻子的不忠。那天他一直等着柳韵下班回来,犹如一头发怒的狮子,一边咆哮着,一边愤怒的砸东西,把家里砸了个稀巴烂。柳韵在丈夫的怒吼中始终一言不发,搂着惊恐万状的女儿躲在一边拼命地流泪。是的,她错了,她不该和别的男人睡觉,可是他怎么就不想想她为什么要和别的男人睡觉?为什么就不检讨检讨自己,一个大男人不能让老婆孩子吃好、喝好、住好,面对妻子的不忠只知道靠摔打桌椅板凳出气,算什么本事?如果说当初柳韵对丁大为还心存愧疚、深感不安的话,那么现在经此一闹,她的心也死了,大不了离婚,当今社会这种事情也不稀奇,谁离了谁还不照样过日子?
柳韵做出这样的事,丁大为确实做梦也没有想到。近十年来,一家三口的日子过得虽然并不富裕,但也和睦温馨:她下岗了,自己连重话都没有说过一句,让她在家里安心地闲着;后来她找到了工作,忙了,自己就把全部的家务活包揽下来;她爱穿爱打扮,自己却三年没有添置过一件新衣裳……这无情无义的女人,说变就变了,真是女人的心,秋天的云啊!
离婚!丁大为无论如何也咽不下这口气,你不是看上外面的男人比我有钱,比我有能耐吗?你跟着他去好啦,我看你一株残花败柳,那有钱的男人又能宠你多久?你不会有好下场的。经过一个星期的冷战,丁大为终于下定了决心,离婚是唯一的、也是最体面的一条路,虽然他所在工厂的效益越来越差,常常不能按时拿回工资,但为了男人的尊严、为了女儿,他必须这样做!他心里有个固执的想法:宁愿不要他们唯一的家产——那三十平方米的房子,也一定要女儿,他不能让女儿有一个坏母亲做榜样。但柳韵说,她不要房子,但要带走女儿。
丁大为说:“你做梦,别把女儿带坏了。”“你养不了孩子。”柳韵坚持道。丁大为一声冷笑:“我就是去卖肾,也不去卖身。”柳韵哇的一声嚎叫,立即像一头受伤的母狼一般疯狂地扑过来。
丁大为怒从心头起,一掌将她打翻在地,连日来沉淀在心中的耻辱和苦闷,一下子像火山似的爆发了,夫妻俩斗鸡似的纠缠在一起,直打得天昏地暗,难解难分。他们结婚十年来,还从没有像今天这样大打出手过,当然,柳韵被打得不轻,披头散发,鼻血流了一脸,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心里充满了对男人的仇恨:打得好!你打吧,打完了我就和你没关系了,你这个没用的窝囊废,我偏要和别的男人睡,你管不着。
丁大为看着柳韵躺在地上的那个样子,不由得手软了,抱着头蹲在墙角。柳韵无声的流下一大把眼泪后,等气喘匀了,这才默默地爬起来进了卫生间,重新梳洗过,换了衣服,然后背上包,头也不回的出了家门。
丁大为熬了几个晚上,终于把离婚协议书写好了。然而,还没等他拿去让柳韵签字,一场灾难毫不留情地降临到他头上,他们那个半死不活的工厂在拖了一年之后,终于寿终正寝,被一家个体老板收购,他失业了!
丁大为拿到厂里发的一点少得可怜的安置费后,只觉得眼前金星直冒,霎时一片黑暗。他在屋里不吃不喝地躺了两天,爬起来就发疯般四处找工作,他原先在厂里是搞后勤管理的,能干这种活的人一抓就是一大把,谁又把他这样一个没有后台、没有关系的倒霉蛋看在眼里呢?工作无着落,老婆偷人,似乎世界上所有的灾难和不幸都集中在了他身上,丁大为开始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觉,头发一下子白了许多,额上爬满了深深的皱纹,仿佛是一夜之间,他衰老了十岁。绝望和灰心完全笼罩了他,要不是因为女儿,他一定会迎向那飞速行驶的汽车,来一次惨烈的拥抱。
柳韵和丁大为闹开以后,便在酒吧里吃住下来。她想,破罐子就破摔吧,陆宝根对她还是不错的,就在她和“小蜜”发生摩擦后,他还安慰她,让她别和那小东西一般见识,当然,她知道那小东西在陆宝根心里的分量比她重,比她受宠,他是不会为了她而去开罪那小东西的。但她的要求并不太高,只希望能把和陆宝根的这种关系继续保持下去,她需要他为她提供一个舞台,她就能养活自己,而且一定比丁大为活得更好。而对陆宝根来说,自从她管理这个酒吧以后,酒吧的生意确实大有起色,他不但可以随时无偿地享受她的味道,而且每月还能从酒吧得到一笔不菲的进帐,这对他来说,不也是一件两全齐美的事吗?柳韵不再为离婚的事感到伤心和沮丧,心里反而有些踏实了。
知道丁大为失去工作的事时,柳韵高兴得喝了一大杯啤酒,你不是很厉害吗?你不是逞凶吗?现在倒霉了吧,没有工作,我看你恐怕连吃饭都成问题,再说女儿还要上学呢。想到女儿,柳韵猛觉得心尖上颤了一下,得意劲霎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天,是丁大为36岁的生日,接二连三的打击已使他分不清东南西北了,哪里还记得起自己的生日?晚饭时,女儿因为菜里没有一点油星,赌气到房间里做作业去了。丁大为颓丧地坐在客厅里,一动不动,不时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就在这时,门上传来了锁孔转动的声音,柳韵提着蛋糕走了进来,开灯后看见坐在沙发上的丁大为,不由得吓了一跳,只见他骨瘦如柴,眼窝深深的凹陷下去,简直跟骷髅没什么两样!
“屋里这么黑,你怎么不开灯?”柳韵陡然觉得鼻子发酸。
女儿丁丽听见声音,一下子跑出来扑进柳韵怀里,大声的喊叫:“妈妈——”
“丽丽,我苦命的女兒!”柳韵的心碎了,泪水汹涌而出。
丁大为也哭了,一家人悲声一片,泪流成河。
柳韵回来了,她还记得他的生日!甚至还为他买了一个生日蛋糕!丁大为百感交集,正当他感到四周一片黑暗的时候,眼前却突然出现了一线光明,自从柳韵离家出走、他又失去工作之后,他的心理防线就垮了。不管怎么说,柳韵能够回来,就说明她心中还是有这个家的!老婆红杏出墙固然可恨,但还顾念家庭。只要她答应从今以后不再和那个男人来往,丁大为就决定原谅她。
那天晚上,女儿吃过蛋糕以后,就懂事的进屋做完作业睡觉了。夫妻俩在床边默默地坐了一会儿,丁大为叹了口气说:“我想明天去十字街口擦皮鞋,你……不会反对吧?”柳韵没有做声,好半天才幽幽地说:“就没有……其他的路子?”丁大为苦闷地摇摇头。又是好一阵沉默。柳韵说:“你也别急,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睡吧!老天爷不会让一个人永远走霉运的,我们再合计合计。”
丁大为点了点头,侧身躺了下去。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他们还是过去那样一对恩爱夫妻,柳韵那熟悉的体香丝丝缕缕地飘来,使他马上有了一种强烈的冲动,虽然他拼命地想抑制住这种冲动,甚至在心里恨恨的骂自己贱,可是他多么需要她啊!
柳韵没有拒绝,默默地配合着,表现出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柔。丁大为无声地做着做着,就想起了自己近来所受的屈辱和失业给予的沉重打击,一时悲从心来,眼泪就夺眶而出,大滴大滴地掉在柳韵白皙的乳沟里。
开始的时候,柳韵还以为是丁大为头上流下的汗水,可忽然听到他压抑的抽泣,不由疑惑的问:“你怎么啦?”丁大为索性伏在她双乳间大声哭起来,随即从她身上滚落一边,抹了把鼻涕说:“没什么。”柳韵不满地说:“没什么那你哭什么?”“我……我恨我自己……没用。”柳韵呆了半晌,喃喃地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想离婚你就离吧,我没意见。”“柳韵,把酒吧的工作辞了吧,我们……还像以前那样过日子,好吗?”丁大为乞求着说,泪如雨下。“怎么过日子?就靠你去给人家擦鞋?”柳韵叹息着说,“你放心吧,其实我根本就没有什么,在那样的场合中工作,总会有人乱嚼舌头的,为了女儿,为了这个家,我以后注意一点就是了。”
丁大为还有什么可说的呢,他明知道柳韵在说谎,可自己是一个没能耐没本事的男人,只能靠老婆来养家糊口,她说得很对,为了女儿,为了这个家,他只有妥协,向现实妥协,合则两利,离则两伤!
好久不曾出现的和睦景象,又重新回到这个濒临破碎的家庭。柳韵反复想过了,只要丁大为回心转意,这件事就算过去了。和别的男人相比,丁大为确实不够能干,可结婚十多年来,他一直都是勤勤恳恳、默默无闻的操劳着,一切以家庭为重。如今他失业了,找不到工作,作为他法律和道义上的妻子,能忍心落井下石、再把他往绝路上推吗?本来她和陆宝根发生那种关系就不积极,而陆宝根也不是在认真地喜欢她,事实上柳韵也慢慢地感觉到了,陆宝根尝过了她的新鲜后,对她的热情和欲念在一天天的减少,他们之间更大的成分上是一种老板与雇员的关系,他现在对她,更多的是要求她把酒吧搞好,为他赚钱。柳韵决定把她和陆宝根的那种关系断了,她要重新把自己还原成一个对丈夫忠贞的好女人。丁大为咽下这口气也不容易,就算是对他的一种补偿吧。
因此,当陆宝根再让她去陪他睡觉的时候,她就尽量找借口推掉了。最先几次陆宝根也没说什么,可有一天晚上他打电话来再叫她去、她又以身体不适为借口拒绝时,她就听出了陆宝根口气里的愤然。放下电话后,柳韵呆了半晌,不知道陆宝根会不会因为她的一再拒绝而很生气?但她又马上否定了自己的这种想法,因为在陆宝根眼里,自己无非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东西,想用就用一下,不用也无所谓;再说,自己也对得起他,不但奉献了自己的肉体,而且把酒吧打理得井井有条,一天比一天赚钱。然而,陆宝根根本不这样想,他认为柳韵的这种做法,纯粹是对他威信的一种挑战,尽管他在感情上并不把她当回事,可他不能容忍一向千依百顺的柳韵不听他的使唤。
这天晚上十点,正是酒吧人气最旺的时候,柳韵在吧台里忙得不可开交。陆宝根的“小蜜”走了进来,突然啐了她一口,紧接着一记耳光抽在她脸上。柳韵捂住火辣辣地脸庞蒙了,自从和丈夫和解后,自己可是清白的,再没有和陆宝根做过那种事啊,这小婊子居然再次欺上门来,让她当众出丑!
柳韵气坏了,一把揪住那小婊子的头发,那小婊子灵活的一闪身,反过来抓住了她的衣领,两个女人立时扭成了一团,疯狂地厮打在一起。
那小婊子就像服了兴奋剂一样,斗志昂扬,出手敏捷,嘴里还喋喋不休的谩骂着:什么柳韵叫床的声音像唱歌啦、床上工夫花样百出啦,等等,骂的全是男女间的性动作,一句句污言秽语,犹如一颗颗重磅炸弹,直炸得她晕头转向、遍体鳞伤。她不明白她和陆宝根的那些性动作,这小婊子怎么会知道?一定是陆宝根这个没有廉耻的混蛋告诉她的!柳韵就像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剥去了衣服,没有丝毫的遮掩,使她无地自容,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更无心恋战。等到被人拉开时,她脸上、脖子上已布满了一条条血痕。
这天晚上,是柳韵有生以来最羞辱的日子,当她硬撑着跌跌撞撞地回到家里时,丁大为惊呆了,问她脸上是怎么回事,柳韵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伤痛,“哇”的一声扑到床上大哭起来……
三天后,柳韵辞去了酒吧的工作。当她在电话里向陆宝根提出不干时,他只简单地说了声“好吧”,就把电话挂了,连一句安慰、挽留的话都没有。泪水顺着她苍白的脸颊不断地滚落下来,柳韵气得浑身发抖,她感到自己掉进了人家精心布下的陷阱里,可这又怨得了谁呢。
丁大为知道事情的真相后,表现出来的愤怒是前所未有的,他觉得陆宝根欺人太甚,睡了他的女人他忍了,如今却又将柳韵像一只破鞋一样踢了出来,妻可忍,夫不可忍!他要找陆宝根讨个说法。
丁大为花了半天时间,弄清了陆宝根的手机号码。
“喂,我是陆宝根。”“我知道你是陆宝根,有些事情,我们得找个地方谈谈。”“你是谁?”“丁大为,柳韵的丈夫。”
陆宝根明显地顿了一下,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我很忙,你有什么事就在电话里面说吧。”“电话里说不清楚,你出来,我们找个地方说话。”“我没时间,有什么问题你让柳韵来找我。”陆宝根把电话挂了。
这个混蛋!丁大为再次按下了陆宝根的手机号码。
“有什么要求你直接说吧。”陆宝根很不耐烦地说,“别缠着我……”“我缠你?你他妈有没有搞错?柳韵是在你酒吧做事对吧,她现在被人打了你也知道是吧,我告诉你姓陆的,我他妈的身上的血也是热的,不是随意让人捏弄的软柿子!她这样不明不白地离开了酒吧,你难道就没有一点说法?”
陆宝根一直没有出声,等丁大为连珠炮似的吼完了,这才沉吟着说:“柳韵离开酒吧是她自愿的,不过看在她过去为酒吧尽过力的份上,我可以考虑在经济上给她一点补偿。”
经济补偿?丁大为一时愣住了,他没想到陆宝根会采取这样的方式解决他们之间的矛盾。老实说,在打电话之前,他还只是想发泄一下心中的怨愤,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来向陆宝根讨说法。于是他说:“那你说补偿多少?”“两千块。”
见你妈的鬼!丁大为觉得受到了极大的侮辱,我的女人陪你睡了那么长的时间,就值两千块?你他妈的也太小看人了!可这话能明确地说出来吗?不能!丁大为想了想说:“不!这不是钱的问题!”“那你说是什么问题?”陆宝根相信丁大为打电话找他,肯定就是钱的问题,只不过羞于说出口,嫌他给的太少罢了,“那就一万吧,想好了明天就到公司来拿钱。”陆宝根不容置疑地说完,然后把电话挂了。
一万!丁大为的心里动了一下,他和柳韵和解后,柳韵用自己的积蓄给他买了一辆三轮拉客,一天到晚累死累活的干下来,也就二十来块钱,一万顶他一年多的收入了!面对唾手可得的一万块钱,丁大为犹豫了。虽然丁大为也觉得这样做很卑鄙,很恶心,但除此之外,他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于是丁大为再次拨通陆宝根的电话,提出了补偿10万的要求。
陆宝根冷笑了一声,说:“你是在做梦吧?你会后悔的。”随即坚决的关了手机。
陆宝根没想到丁大为会得寸进尺,贪得无厌。本来他对这件事情完全可以不理。没错,他和柳韵睡了,可那也是她心甘情愿的,丁大为又有什么证据来要挟他?既然自己的宽宏大量被人当成了软弱,那就让你见识一下马王爷长有几只眼吧。
就在丁大为又一次打电话找陆宝根时,突然走来两个警察,以他涉嫌敲诈的名义将他带走了。
柳韵弄清事情的真相后痛哭失声,她找到陆宝根,哀求他让人把丁大为从看守所里放出来,并保证丁大为以后再不去找他的麻烦了。陆宝根先是叫屈了一番,说丁大为老是打电话来逼他,他这样做也是没有办法,最后拿出一万块钱递给柳韵说:“我说话算数,拿回去告诉他,天上不会凭空掉馅饼,让他好自为之。”柳韵冷冷地拒绝了。
三天后,丁大为从看守所出来了,他比过去更瘦了,形销骨立,似乎一阵风就能把他吹倒,一双血红的眼睛咄咄逼人,燃烧着仇恨的火焰。柳韵一下子扑上去放声大哭,丁大为漠然地把她推开,喃喃地说:“柳韵,我们离婚吧,孩子和房子都归你。”
“不——”柳韵凄厉的一声惨呼,“如果你咽不下这口气,就让我去与他同归于尽吧,这都是我造的孽,要杀要剐让老天爷惩罚我一个人好了。”
丁大为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凄楚的泪水悄然落下,许久,他长长地叹了口气说:“回吧,回去过我们的日子。”他决定先不去想报仇雪恨的事了。在艰难窘迫的生活中,他和柳韵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伤害,但重要的是受伤之后能舔舔伤口站起来,毁灭自己又有什么用呢,生活并不因为你的毁灭而改变什么!柳韵不是回来了吗,那就从头开始去争取一份安宁的日子吧。
夫妻俩搀扶着往前走去,开始的时候,他们走得有些凌乱、有些踉跄,渐渐地就步调一致了。在他们的前方,阴云正在散去,一轮朝阳正冉冉升起……
责 编:蔡祖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