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洲海归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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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0年,在西方从事金融工作的非洲人恩迪亚耶和阿萨莫阿到尼日利亚进行了一趟短途商业旅行,在这块飞速发展的大陆上,及时抓住新机遇和新需求是他们学到的重要一课。“我们在拉各新到处闲逛,发现连电话都没法打,因为当时全国只有40万条通信线路,而且还没有开通手机服务。”在这之后的四个月时间里,拉各斯就新开张了两家手机运营商。今天,尼日利亚拥有非洲最大的手机市场,全国共有8300万部手机。
  恩迪亚耶和阿萨莫阿目睹了当地中产阶级的迅速成长以及随之而来的各种商机,“他们几乎需要一切商品,从优质的酸奶到最先进的电视机。”在美国生活的日子里,恩迪亚耶和阿萨莫阿经常会谈论发生在拉美和亚洲的重大经济新闻,“也许得等到我们70岁时,类似的商业活动才会发生在非洲。”
  但数年之后,他们便置身于非洲经济发展的浪潮中。非洲“海归”的非常规选择
  对许多商人而言,非洲并不是投资的首选地,因为那里的基础设施滞后,同时贪污腐败十分猖獗。但有些人却并不这么认为。
  45岁的马迪奥·恩迪亚耶和44岁的帕特里斯-贝克尔是一家私募股权公司的高管,他们位于塞内加尔的公司已经向非洲的金融、农业和矿产领域投资了近7200万美元。
  恩迪亚耶是公司的创始人兼CEO,贝克尔是首席运营官,两人在哈佛大学读书时就是好友,毕业后一起进入摩根大通工作,许多年来一直共同寻求财富之道。如今。他们投资收益最高的公司是一所位于乍得的银行,“就像悬在头顶触手可得的果实,”恩迪亚耶如此描述非洲当前的投资环境,“这里许多领域不存在激烈的竞争,甚至还处于空白阶段,只要你有所动作,就能获得回报。”
  尽管大多数非洲地区仍十分落后,一些地方甚至动荡不安,但这块土地上随处可见的机遇正被越来越多的精英阶层所发现,尤其是那些在西方学习、工作并生活多年后回归本土的非洲人。一些放弃了华尔街、伦敦和其他大城市美好生活和大好前途的非洲裔高管,正在成为非洲大陆的重要力量。
  非洲“海归”们的选择似乎不合常理——许多非洲人都曾通过各种途径离开本土,到西方寻求更好的教育和待遇丰厚的职位。几十年来,成千上万的非洲家庭依靠海外亲戚寄回国内的钱度日,这些亲戚则在外国做着从清洁工到医生的各种工作。
  如今,非洲的经济前景看好,一些国家的政局和社会趋于稳定,于是一些身居海外的非洲人觉得回去未尝不是一种选择。“在一些年轻的、处于上升期的非洲人群中,出现了大举回归的态势,”在伦敦工作多年的尼日利亚裔商业分析师洛雷克·阿金诺拉说,“我们称自己是‘回归的一代’。”
  两种趋势的交汇碰撞催生了“回归的一代”——2008年的全球经济危机导致了美国和欧洲数以百万计的失业,许多优秀员工的职业前景也因此蒙上阴影;与此同时,许多产自非洲的原材料和商品价格飞涨,使得非洲大陆获得了来自各地的投资。一些国家借机放松了经济政策的管制,例如将一些新航业领域面向私人投资开放,还有一些非洲国家结束了常年的动乱。
  去年,麦肯锡咨询公司的一份报告显示,从2000年到2008年,非洲大陆的年平均经济增长达到了4.9%,比上世纪八九十年代高出一倍,这一势头还将因为当地中产阶级的崛起持续下去。报告称。到2020年,非洲大陆的消费性开支将达到1.4万亿美元,“如果这种良好的发展势头得以延续,非洲将在全球经济中扮演更为重要的角色。”
  
  前景更好,困难更多
  
  力图打开非洲市场的公司首先要做的是人才储备,这也引发了对非洲人才的招募狂潮,那些拥有欧美国家工作经验的人才则更加抢手。“每当我们雇佣一名经验丰富的员工,总会有其他公司会用高薪来挖墙脚,”波士顿咨询公司非洲分公司的总经理帕特里克·迪普表示。该公司在非洲立足初期,从美国和欧洲招募了一批非洲裔员工,其中一些人年近三十,觉得自己在西方的职业前景遭遇瓶颈,“但在非洲,多数人都觉得自己大有前途,经过努力能够晋升到高层位置。”
  47岁的加纳人阿萨莫阿对此深信不疑。阿萨莫阿4岁时,全家人就搬到了英国生活。阿萨莫阿曾在伦敦的汇丰银行工作多年,后来加入世界银行,在那里遇到了恩迪亚耶。两人共同设想了许多开发非洲的商业计划,但从未想过那些计划能够这么快得到实现。
  2007年,阿萨奠阿来到尼日利亚的拉各斯,成为重要的投资人,他的投资目标是非洲亟需的基础设施,如热电厂、公路和铁路线等。阿萨奠阿在拉各斯的家至今还需要柴油发电机,但对他来说,艰苦的生活条件也意味着机会——尼日利亚的新总统乔纳森已经表示,为尼日利亚1.35亿人提供完备的电力供应是其任内的首要任务,这也使得数百家电力公司开始为建设电厂的合同展开激烈竞争。“许多公司都跃跃欲试,”阿萨奠阿说,“即便电力设施不够完善,尼日利亚每年的经济增长仍达到7%,如果大多数地区接通了电线,将会发生怎样巨变?”
  今年6月,恩迪亚耶、阿萨莫阿和贝克尔齐聚葡萄牙里斯本。参加非洲发展银行为期三天的年度会议。恩迪亚耶表示,这个年会已经成为寻找商机和合作的重要场合,尤其对于一些他们投资的行业,例如矿产或食品加工,同时也有机会碰到优秀人才。26岁的巴尔沙去年从美国加利福尼亚大学毕业,如今在安哥拉经营一家环境咨询公司,恩迪亚耶对此兴趣浓厚,“他非常符合我们的投资条件。”
  在海外的非洲人是否应当回归的问题上,恩迪亚耶、贝克尔和阿萨莫阿作为先行者:经常在各种会议上被犹豫不决的年轻人团团围住。在里斯本,许多接受过良好教育、有丰富工作经验的年轻人就向他们提出了类似的问题。他们大多期待着回归后能得到重视和高薪待遇,恩迪亚耶不得不压低他们的期望值。“我告诉他们,没人在机场用红地毯迎接你、问你想当哪个政府部门的部长。今天有许多高学历的海归在非洲闯荡。”尽管如此,恩迪亚耶仍表示,大多数非洲海归比那些留在欧美的人才升职更快。
  当然,一些负面信息让很多人对回归犹豫不决。一些年轻人觉得非洲缺少金融中心、基础设施匮乏,中产阶级尚不稳固,回去以后面临的一切都充满不确定性。确实,非洲发展银行发布的年度报告列出了不少关于非洲商业的负面信息:只有10%~12%的贸易发生在非洲国家之间,多数贸易则是同欧洲、美国、中国进行的。贸易品大多数是资源和材料;机场运力透支,港口设备陈旧落后,道路多是泥土路,非洲人能够自由用电还需数十年时间:商业活动被繁琐和不合理的制度所阻碍,缺少筹集经费的渠道和相应的法律机制,也缺乏对财产权的有力保护。
  不过,这些困难都没有让恩迪亚耶、贝克尔和阿萨莫阿等人放弃他们的非洲梦。他们坚信,最先来到这里的人将首先抓住最好的时机,尽管恩迪亚耶也承认,在西方的生活更简单——那里没有持续不断的停电、糟糕的道路和其他方面的生活不便,“非洲不是为所有人准备的,它只面向少数拥有冒险精神的人。”说话的同时,恩迪亚耶房子后面的柴油发电机正轰隆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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