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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一生中能为三代皇帝授课,成为三代帝师,实乃罕见。清朝的祁隽藻就是一位。道光帝时,他在翰林院任侍讲学士、经筵讲官,为道光帝讲习经书,从侍左右,充当顾问,此为一代。咸丰帝时,他为体仁阁大学士兼任讲官,为咸丰帝讲治国方略,授用人之道,此为二代。同治帝时,他在弘德殿为同治帝授课,朝夕纳诲启沃,此为三代。祁隽藻历经四朝,辅佐过道光、咸丰、同治三代皇帝,为维护清廷的统治尽了一位贤相应尽的责任。
自幼聪明好学二十二岁中进士
祁隽藻,字叔颖,号淳甫,后改实甫。号观斋、息翁。乾隆五十八年(1793)六月初四生于北京城南宣武铁门。他从小便受到了良好的家庭教育,4岁开始识字,6岁入家塾,10岁写作文。自幼聪明过人,爱学诗文,被人们誉为神童。传说有一年中秋佳节,祁隽藻一家坐在庭院饮茶赏月,大圆桌上摆满了各种糖果酒具。祁隽藻的父亲祁韵士一时兴起,指着一旁的果篓子出了副上联"果果篓篓篓果果"让祁隽藻对。祁隽藻眼珠一转,看到桌子上的沙茶壶,便脱口对道:"壶壶盖盖盖壶壶。""对得好!"全家人无不夸赞祁隽藻的才智机敏。祁隽藻12岁时,父亲让他作诗,祁隽藻赋《春草诗》一首。父亲看后高兴地说:"此子性情尚厚,当可学诗。"就在这一年(嘉庆九年),他的父亲祁韵士任户部郎中,因宝泉局库亏铜案发,被牵连而无辜治罪,祁隽藻随侍狱中读书。第二年,他和母亲、兄弟回了山西寿阳平舒村老家。从此,祁隽藻在寿阳平舒,受母亲的哺育,笃苦于学。母亲为把他培养成人,先后特邀名师,为其讲解诸经四书。15岁时,他参加科考,中秀才;18岁时,参加省里举行的科考,中举人;22岁时(即嘉庆十九年)赴京参加会试,中进士,因成绩优异,改为翰林院庶吉士。
按规定,祁隽藻应在嘉庆二十一年24岁时就结束庶常馆学习。因其父在嘉庆二十年于保阳逝世,他守孝三年,到嘉庆二十四年四月才获得散馆一等第二名,授编修。从此,祁隽藻踏上了仕途。
入值南书房,效力道光
嘉庆帝在位25年去世,他的儿子宁继位,年号道光。道光元年三月,祁隽藻奉旨入值南书房行走。道光皇帝在位30年,祁隽藻从29岁到南书房服侍道光至58岁,跟随了30年。他从一位七品编修,历任侍讲学士、通政司副使、光禄寺卿、内阁学士、侍郎、学政、御史、尚书、军机大臣,直至正一品的体仁阁大学士。在朝几十年,他忠心耿耿为皇帝、为国、为民做出了他应有的贡献。
积极禁烟抗英
道光帝自登基以来,一直对禁烟持积极态度,三令五申发布禁烟令,但是十几年来收效甚微,英国并不把清政府的禁令放在眼里,反而愈禁愈多。至道光十八年四月十日(1838年6月2日),鸿胪寺卿黄爵滋向道光皇帝呈递了一份《严塞堵漏以培国本疏》,主张采取严厉措施禁烟,请道光皇帝严降谕旨,通知全国。限吸鸦片者一年内戒绝,如愈期不戒,处以死刑。道光皇帝对黄爵滋的建议当天就亲笔批给"盛京、吉林、黑龙江将军以及直省各督抚阅看,并各抒己见,妥议章程,迅速上奏"。各地遵旨展开一场大讨论,随即一场大规模的禁烟运动在全国范围内展开。此时,祁隽藻正在江苏学政任上,他坚决执行皇帝的禁令,并提出了自己的主张。第一,他认为禁绝鸦片,不只是要以重刑强迫吸食者戒除,更重要的是要严惩贪官污吏。第二,要把严禁鸦片、惩处贪官的重点放在海关上,因为海关是鸦片流入中国的通道,也是官吏营私受贿、与中外奸商烟贩互相勾结利用最为频繁严重的地方。第三,严禁吸食鸦片的禁令应先从皇室亲贵和各级官吏开始,再逐渐普及到普通老百姓。要给老百姓讲清楚吸食鸦片的危害,朝廷禁烟是为老百姓的身体健康和家庭幸福着想。为此他创作了宣传禁烟的《新乐府三章》,刊布江苏各处,教导民众要珍爱自己的生命,永远戒绝吸食鸦片。由于他禁烟态度坚决,得到道光皇帝的赏识,道光皇帝下令将《新乐府三章》刻印,刊示各地,在当时起了积极的作用。
道光十九年(1839年)底,"因广东严禁鸦片,而福建接壤广东,英船多来此寄泊,水师员弁有收受贿赂,哨船代为交易,运送鸦片,各处销售"。至是,朝廷派他和黄爵滋赴福建,会同闽浙总督邓廷桢查办禁烟和海防事宜。祁隽藻于道光二十年正月起程,二月到达福建。七月查办完毕。返杭州,九月又奉旨赴福建,十一月事毕。在这两次赴闽查办禁烟事中,他先后上奏10次,并根据实情首先提出较严密的防范措施:一,水陆两路军队划清职责,加强戒备。陆路"添拨弁兵以重巡防",水路"添派兵船,以资剿捕"。二,严格控制船民出海,加强对出海船只的检查。责成厅、州、县负责官员对商船和渔船在出海之前和回港之后要进行严格检查。商船不准靠近他国船只,否则即被视为贼船而予以缉拿;渔船则要"指定码头、编成字号、编成澳甲按日稽查";船民如果不遵守规定,应毁船示惩;有关官员办事不力,也要受到处分。与此同时,他还向朝廷建议,绝不能听任英国船只游弋于福建沿海,即使出具了不夹带鸦片的证明,也不能允许其"违例来闽"。一旦发现,要立即派水师攻击。他希望通过采取这种"内密"、"外严"的方法,来禁绝福建沿海烟贩汉奸与英国鸦片贩子的勾结,堵塞福建沿海的鸦片走私通道。
其次,严肃查办吸食鸦片、禁烟不力的腐败官吏。他经过查访得知,闽浙许多官吏确有吸食鸦片、收受贿赂、与鸦片烟贩暗中勾结的行为,是福建沿海鸦片走私猖獗的重要原因之一。为此,他奏准对闽浙的不法官吏进行了严厉惩处。在福建,他惩办了吸食鸦片、听任门丁胡作非为的署惠安县知县陈偕灿。八月到浙江后,他又查明台州、温州两地在偏僻处"栽种罂粟、熬煎烟土"的实情,并奏准罢免了吸食鸦片的台州知府潘观藻。
第三,他在战略大局上始终主张以武力抵抗英国的侵略,并提出了沿海全面防御、处处抵抗的战略思想。他根据对敌人的有限了解,从清军水师的实际情况和福建沿海的地形特点出发,提出了比较切合实际的具体备战建议:一、建议闽浙总督每年有一定时间暂驻泉州督办防务。二、建议将福建沿海的炮台改为炮墩,并详陈了建立保护安炮施放之法。三、建议朝廷重视海战,制造可与英军抗衡的大船大炮。四、呼吁朝廷重视水师人才的培养,允许破格举荐。客观地说,祁隽藻针对福建海防提出的这些备战建议是切合实际和非常必要的,并收到了一定的效果,为福建的抗英斗争做出了贡献。
第四,主张积极备战。祁隽藻到福建后,发现福建南台船厂存在战船修造草率延迟、管理混乱和偷工减料等严重问题,便请令及时进行了整顿;对漳州和泉州两府地行使洋钱问题,他请令沿海地方官于商船进口时严查夹带,私铸者治罪,并限一年内赴官呈缴,官府给价。这两大问题的发现和及时解决,对清除福建海防的内在隐患、促进备战起了积极的作用。
第五,支持抗英英雄。林则徐是抗战派将领,道光帝因听信谗言罢免了林则徐。当祁隽藻听到林则徐不幸遭陷时深表同情。据说,林则徐回京后,祁隽藻不避嫌疑,带了一幅画即去看望,以表安慰。林则徐展开画一看,只见几枝苍松劲枝中,夕阳斜照,一只白鹤昂首孑立,气度不凡,足下一片黛色岩石,其间有几只野鸡争食相啄,旁边题有"鹤立鸡群"四字。林则徐自知祁隽藻作画的用意,即在"鹤立鸡群"四字后面补写了"出头难"三个字。祁隽藻又续写了"终有天日开"五个字。林则徐又写了"豆在釜中相煎易,断无生根地"。祁隽藻看后,将最后三个字改成"灭人路"。用笔在画上写下这副对联:"豆在釜中相煎易,断无灭人路;鹤立鸡群出头难,终有天日开。"表达了他对林则徐真诚的赞佩和希望。林则徐病逝之后,祁隽藻为林则徐写了挽联:"帝鉴忠臣历艰危不敢爱身一字定千秋史论;公为民望想魂魄犹堪破贼八闽击四海讴思。"对林则徐予以高度评价,表达了他对林则徐深挚的敬仰和怀念之情。
邓廷桢是鸦片战争时期又一位著名的抗战派将领。道光二十年(1840年)七月,英军进攻厦门,时任闽浙总督的邓廷桢率军打退了英军的进攻,上折报告战况并保奏立功将士。但朝中的妥协派却诬蔑他是虚报战况,期欺瞒邀功。于是,道光帝命祁隽藻复查厦门战况。当时祁隽藻正在浙江,接旨后迅速返回福建,通过认真调查,以确凿的证据证明邓廷桢所奏属实,从而揭穿了妥协派的诬蔑,保护了这位抗战将领。
整饬吏治,扶正去邪
道光年间,官吏腐败愈来愈烈。为了整顿吏治,道光帝制定了不少加强官吏廉政的制度,但受贪官污吏的阻挠,每项制度都达不到预期的效果,仍然越治越腐败。一些清廉官员常给道光帝上疏揭发某些贪官的事实,因此,道光帝常派身边的要员出去查办,祁隽藻就是其中一员。
据说,道光二年,榆次王湖村发生了一桩强奸案。受苦者叫赵二姑,因判案不公,赵二姑一气之下,在大堂以剪子刎颈自毙,当即震动朝野。祁隽藻听后很气愤。当时他正在南书房服侍皇帝,承办各地送来的奏章,当他看到御史梁中靖写的为赵二姑申冤的奏章后,便急转呈皇帝。皇帝批示即派梁中靖赴晋查办,一下撤了贪赃枉法的榆次、清徐、太原三个县的知县及并州知州、太原知州、布政使、按察使等七个赃官,一时民心大快。民间至今流传着:"赵二姑,剪子硬,一下戳翻七颗印。"村民们在王湖村口立坊设牌,祁隽藻为此撰写了对联"素志持贞皎皎争光日月,稚年赴节寥寥表异乾坤"。还赋诗"赵烈女辞"一首,赞扬赵二姑的贞烈。
道光二十九年二月,祁隽藻任上书房总师傅,七月,以户部尚书协办大学士管户部三库事务。十月初二,他奉旨会同甘肃新任总督琦善查讯已革职的岷州知州陈昌言揭发前总督布彦泰案。他这次出巡非常从简,但对民间疾苦却特别关心。他所经之处,不是有人拦轿喊冤,就是有人呈状控告,山西境内就有4案,路经临潼、华州又接3案。还未到达甘肃,又接数案。以上案件,他当即批给各州府秉公查讯,受到了沿途百姓的赞颂。
到达甘肃后,他和琦善对皇帝交办的陈昌言告布彦泰一案,作了严密认真的安排,并亲自查核了所告材料。经过两个多月的明查细访,大量证据说明所告布彦泰在查办巡边案中内吞银10万两,全属诬告。为此,他即上奏皇帝,诬告者陈昌言被遣戍新疆,充当苦差。同时他也奏明:布彦泰虽无贪赃重情,但身为封疆大吏,却管理不力,办理清查致多歧误,请下部严议。在查办此案的同时,他又查明了数案,均上奏道光皇帝,一一作了处理,对当地的官吏起了一定的教育作用。
整顿盐政,改革漕运
盐政与漕运,是户部管理的两件大事。盐税是清朝重要的财政收入之一;漕运是关系清朝京师稳定的大事,每年都有400余万担粮食由数千艘粮船经大运河往北运至京师,作为官俸和军饷。可以说,漕运一日不至,北京就会人心动摇,皇室不安。道光年间,因盐政败坏,盐税亏空高达6000余万两,相当于当时全国一年半的税务总收入。漕运亦因黄河水患严重,运河淤泥塞梗,直接威胁到朝廷的漕粮正供。虽在道光六年首创海运,后因漕运官僚百般阻挠和破坏,随着运河的逐渐疏通,道光七年,漕运又统归河运,海运试办仅一年,就草草收场了。
祁隽藻在道光二十一年三月任户部尚书,九月在军机大臣上行走,二十五年领命管理户部三库事务。此时他所面临的是盐税亏空,国库银被盗,漕运不济,筹饷繁剧,财政状况十分困难的局面。当时户部实际库银仅有293万两。200余万两银子如何应付当时的财政支出,这既是皇帝焦急的事情,也是这位刚上任不久的户部尚书祁隽藻份内应解决的问题。
道光二十三年,为了解决财政困难,他奉旨查了户部银库所收的治理山东黄河段工事捐款,随即又查了内务府现存金银,并建议皇帝应崇节俭,黜奢华。至此,道光帝严申禁令,力倡节俭,大大消减了宫中的开支,把节约的钱用于军费开支。
道光二十六年闰五月,祁隽藻和兵部尚书文庆奉旨前往天津,查"长芦盐政士魁奏前任运司李百龄呈诉悬垫库项,并历任动垫情形"。经过两个月的侦查,澄清了事实:挪用、垫支盐税,并非李百龄之过,是前任盐政普琳所为。护运司陈鉴采用加价补欠,将多收款项挪作各商无利运本,实属挪用,经皇帝批准,严惩了陈鉴。通过查办,整饬了盐政官吏,改革了长芦盐务章程,仿照淮北的办法,让所有商贩都可以到官府交纳盐税,领取执照,买盐到各地贩卖。打破了盐商垄断,消除了陋规浮费,私盐不禁自绝,官盐畅销无阻。同时,为防止偷税,加强了缉查私盐,取得了较好的效果。之后,河东、两广、闽浙、四川盐政均仿照此法施行,各省也挨次办理。从此,盐政的管理有所改善,清廷的财政收入也有所增加。被时人称为救时良策。
祁隽藻奉命解决了长芦盐务的问题后,于道光二十七年主持户部,筹办恢复海运。当时因东南河决,漕运受阻,京师粮供受到了影响。祁隽藻总结了道光六年海运创始以来的经验教训,又将其父祁韵士在嘉庆四、五年间任户部郎中时收到的京、外大臣对改革漕政送到户部的疏稿整理成册,向道光帝提出了海河并运的良策,道光帝接受了祁隽藻的建议。经过积极筹办,道光二十八年,海运恢复。以后,海运成为常年运输方式,解决了京城供养的困难。可以说,开创海运是道光皇帝的一大功绩,祁隽藻对复通海运,可谓有功之臣。
入阁授相,辅佐咸丰
道光三十年(1850)正月,道光因病去逝,皇位由四子奕继承,年号为咸丰。六月三日,咸丰帝授祁隽藻为大学士,十二日,为体仁阁大学士。这是咸丰皇帝对祁隽藻的信任和重用。大学士为清朝的内阁主官,正一品,是最高品秩文职官员。内阁是辅佐皇帝执政的中枢机构。官场中,大学士被喻为佐天子、执大政的宰相。咸丰元年,皇帝又任祁隽藻为军机首席大臣兼管户部事务,成为咸丰帝的股肱大臣。二年,赏太子太保衔。三年,上临雍充进讲官。在此期间,他向皇帝提过许多建议,对皇帝有过很大的影响,为维持清朝的政局起了一定的作用。
授吏治之策用人之道
奕即皇帝位时,还不满19岁,所以他经常召祁隽藻进殿,问吏治之策和用人行政之道。祁隽藻说:"言路国家之气脉,气脉通,无论强弱,可以为国。""为政以得人为先。"咸丰帝在祁隽藻、杜受田等老臣的扶持下,下诏开言路,求人才,对百官的谏言,大都能做到择善而从,并罢免了穆彰阿、耆英、琦善等对外妥协的大臣,起用了林则徐、姚莹等名臣。
咸丰三年(1853年)正月三十日,祁隽藻的六弟祁宿藻时任江宁布政使,因与太平军作战,守城劳瘁呕血而殒。祁隽藻得知后感愤时事,痛伤爱弟,旧病剧增,屡请假医治,但效果不佳,于咸丰四年十一月辞官在家病休了七年。咸丰十一年两宫太后掌权后,起用旧臣,祁隽藻以大学士衔补授礼部尚书。这是祁隽藻辅政的最后一段时期。他在进京前,先让其子祁世长恭递了《陈时务疏》。此疏可以说是祁隽藻在朝30多年来对国中、朝中官吏现象的总结,是他即将返京再担重任、为皇帝进呈的施政纲领,也是他的吏治思想和用人之道。
对如何治吏,他在奏疏中提出了四条建议:一是严整贪官。二是主张官吏应逐级考核,以优劣奖黜。三是树立榜样。四是应逐级提升,不能提职过快。
怎样才能选好官,祁隽藻根据当时因战争停止科考太多,一方面湮没了不少人才;另一方面为补充官员的不足,许多空额即由捐钱贿赂、投机钻营之徒所得,造成了官员素质下降、官场风气败坏的现实,向皇帝建议应"诏开制科",广收人才,以达到选好官之目的。
祁隽藻的治吏与选才建议,很快得到皇帝的认可。所以祁隽藻在咸丰十一年复出后,推荐了不少人才,都被皇帝启用,皆政绩突出,官声卓著。他在74岁临终时还作诗云:"病久岂忘忧世念,梦中还有荐贤心。"
体恤民隐,为民请命
祁隽藻辅政的时代正值清廷由强盛而急剧走向衰落。对外面临着拥有坚船利炮的西方列强的威胁,在国内则是阶级矛盾极度尖锐。从咸丰元年开始,农民起义的风暴席卷大江南北。身为军机大臣的祁隽藻,每日佐君理事,均侃侃持正论,不阿附取容,深耻朋比唯诺之风。因此遭到一些朝官的忌妒和反对,甚至诬告打击。道光时,因抗战还是妥协常常与穆彰阿争辩;咸丰初,又因如何对待农民起义、筹饷、征税、铸大钱等问题与肃顺发生龃龉。但祁隽藻对肃顺的专横霸道并未放在眼里,仍是正色立朝,为咸丰帝出谋划策。咸丰元年十月,他上疏请求咸丰皇帝对缺少土地、生活无着的农民予以关注,申明禁止地主夺佃和增加税额。他认为官绅勒索百姓,以致民怨沸腾,是激成事变的主要原缘。"今之急务,惟在固结民心,而固结民心,必先体恤民隐。"
咸丰三年,祁隽藻兼管户部之时,因连年用兵,军费开支浩大,加之外国列强不断侵略和不平等条约的强索赔款,内外交困,清廷财政匮乏不堪。为了转变危机,一些督抚和京内大臣提出了不少改革钞法和铸大钱的建议。祁隽藻和户部的大臣根据当时的情况进行了细议。他对铸大钱提出异议,认为铸大钱无裨国用,徒扰平民,所以上疏罢铸大钱。而咸丰皇帝为眼前的危机所迫,不从其谏议。祁隽藻又请罢"当五百"、"当仟",暂行"当十"及佐以铁钱。祁隽藻的请"罢",只是使咸丰帝的决定缓行了数日。为应财政急需,咸丰帝下令于三月开始铸当十钱,八月增铸当五十钱,十一月添铸当百、当五百、当仟三种,接着又增铸当五钱。票钞、大钱的滥铸、滥发,造成了货币膨胀,物价腾贵;加之票钞大钱没有信用,市面均不愿收受。私家又趁机鼓铸,结果公私混杂,成色不一,十分紊乱,以致弊窦丛生,官民交累,引起了社会普遍指责。这是祁隽藻所预料之事,但世人并不知其原由,而误认为是祁隽藻所肇始。一些对祁隽藻素怀隙嫌的官吏更是借机肆加攻讦,一时谤言迭起,祁隽藻蒙受了很大打击。只因皇帝知其忠诚,才免遭其害。
为减轻百姓厘捐负担,祁隽藻多次上疏陈说利害,为民请命。咸丰十年(1860),他为厘捐一事上疏皇帝,请求皇帝停止北省的厘捐。他认为,厘捐一事,穷民受累,对贫困地区应停止厘捐。他的奏疏,因清廷内外的各种矛盾,虽未能全部施行,但对减轻农民负担,缓和农民与清廷的矛盾,维护清廷的政局,做到了一位大臣应尽的责任。
注重农桑,刊印《农言》
祁隽藻虽生于京宦之家,但因家中过去世代耕读,他幼时在家读书,中年在家守孝数年,对农村和农民怀有较深的感情。他在朝任户部尚书13年之久,户部所管理的事如税赋、土地、货币等等与人民的生活密切相关。官吏的腐败,人民的疾苦,他耳闻目睹。由于他受儒家思想熏陶,民本思想成为他做官的座右铭。他在朝几十年,曾精读过《四库全书·农家类》、《齐民要术》、《农书》、《农桑辑要》等几十部,这是他始终注重农桑发展,一贯提倡"耕犁之法,足以富民","本富为上,末富次之",以农为国、以商为辅思想产生之源。
道光十年(1830)七月,祁隽藻因母病请假回乡,至第二年九月母病好转返京。道光十四年正月,因母病故,回家守孝至十六年六月返京,两次在家住了约四年。他在家守孝期间,广泛收集农言,考察农事,撰写了具有学术价值的农业专著《马首农言》(寿阳旧称马首),于咸丰五年刊印问世。由时任文渊阁大学士的彭蕴章写序,意在促进当时的农业生产,使农民的生活得到改善。书中对19世纪上半叶山西寿阳的地理气候、方言习俗、文物古迹、各类农作物的耕作、种植、管理技术、病虫害防治、农具沿革、水利灌溉、畜牧饲养等作了详细的论述,同时还把民间流传的农谚收集整理了200余条,也集在书中。
从他在《马首农言》中论述的观点看,他对寿阳的农业发展是提过许多好建议的。他提出:"开渠灌田,可为利民";"养犊最为农家之利,或畜牧(雌性的牲畜),或买犊,一年之间,可致倍获。"对寿阳在明代时由县令蓝尚质引进而后又失传的种棉纺织技术,极力宣传介绍。于咸丰六年撰写了《蓝公教织歌》,书写《蓝公教织记》,并刻石立碑,力图恢复种棉纺织技术。他还提出县南乡有水可种稻,县志记载寿阳曾种过桑,养过蚕,后来不养不种了,可推广发展。
祁隽藻根据寿阳气候寒冷雨少、多旱的特点,借鉴了道光十一年大旱后的经验教训,在《马首农言》中专门写了一节"备荒"。他提出区田(就是把耕地整成带状低畦或方形浅穴的小区,在区内播种作物,播后浇水,似现在的水地种法,有利于蓄水保墒,能够防旱)、柜田(如柜形,四周用土围筑)既能蓄水,又能排水,拟山区采用。还提出防虫灾的办法。他认为水、旱、虫灾都应重视。种三年地,要有一年余粮,种九年地,要有三年的余粮,这样就不会有逃荒、饿死的现象。他揭示人们:要"修人事以尽地力",要充分发挥人和地的潜能,增强抗旱的能力。
他劝告富家子弟要参加田间劳动,只有经过艰难困苦,才能知道一粥一饭来之不易,而不敢挥霍浪费,过分奢侈。他反对赌博,反对高利贷,认为这些都是违法的。他把农业的丰歉、百姓的温饱和"礼"、"义"联系起来,提倡农民应以农为本,次之可以经商,但不义之富、非道之财不可为。把"法"与"德"结合在一起,以教化民俗中的恶习。
时至今日,《马首农言》仍有一定的参考价值。从研究农业发展的角度看,《马首农言》为我们了解100多年前寿阳一带的农业生产技术水平、人民生活,提供了宝贵的资料。
在弘德殿,启沃同治
咸丰十一年(1861)七月十七日,咸丰帝在热河避暑山庄行殿寝宫去世。他的儿子载淳继承皇位,年号同治。为了同治的上学之事,两宫太后降旨召回正在山西寿阳县平舒村老家养病的老臣祁隽藻,令他在弘德殿为授读同治皇帝的领班老师。
祁隽藻在担任同治皇帝的老师之初即上疏"保护圣躬,以崇帝学",以表对皇帝的忠心。他在奏疏中说:今日给皇帝授课,与平时书房功课不同。读一句书,即有一句之用;讲一件事,即得一事之宜,不可太繁。对帝王之学,因皇帝年幼,可以事作画,让皇帝将画贴在上课的周围,以便随时观览。心不厌则入,力不劳则有功。至于天下舆图,亦宜渐次口讲指画,明其山川道里、关隘夷险,然后举例说明创业之艰难。对于左右近侍,宜择老成谨恳之人,每日侍读时,勿搀杂言语。对有导引嬉戏、呈进玩好者,应即屏斥,不必姑容。这一奏疏,得到了两宫太后的认可。开学之后的课程设置、教学方法,就是按祁隽藻的建议办的。
为使新皇帝有个好的开端,他又向两宫太后和皇帝呈进《崇节俭以培元气疏》,教皇帝要"知稼穑之艰难,懔守成之不易"的道理。并建议皇帝应让民休养生息,一切御园修缮缓图,要崇尚节俭,屏绝浮华。这样就会使崇俭去奢之风不令而自行,元气必培。
他在弘德殿给同治进讲的是《大学》一课,重点为:治国安邦之道,用人行政之原。他以儒家的格物、致和、诚意、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经典,作为皇帝御极、施政的指导思想,并劝皇帝要广行仁义。
一年来,祁隽藻率领师傅们对同治皇帝竭诚进讲,博得了两宫太后的赞赏,赐祁隽藻"夙夜寅清"、"美意延年"匾各一面。
因他身体有病,经常需请假,不能尽职,祁隽藻多次请假开缺,皇上念其在弘德殿行走深资启沃,准其只开礼部尚书之职,以大学士衔仍在弘德殿行走。直到同治四年八月,因久病不愈,难以起假,皇帝才准予他辞官。
薨于京都
祁隽藻于同治四年八月辞官后,于五年九月十二日在北京去世,享年74岁。他在临终前危坐服药时题诗一首:"天子临轩选异才,八方平定物无灾,上元事业十年后,定有贤豪应候来。"写完这首诗后遂瞑目不语。从这首诗中可以看出,祁隽藻临终前仍希望朝廷能善用人才,只要用人得当,清廷就能振兴的心情。
祁隽藻逝世后,皇帝给予其极高的评价:"予告大学士祁隽藻学粹品端,忠清亮直。加恩晋赠太保,谥文端,照大学士例赐,入祀贤良祠。"兵部主事王轩为祁隽藻撰写了挽联:"河山壮三晋,萃汉儒名物,宋儒名理,而为名臣,中外咸知如圣喻,所云名世乡邦并司马;冠冕尊四朝,统侨古遗爱,肸古遗直,而愗遗老,亲贤不避宜夫子,只叹遗徽家世继黄平。"
祁隽藻在朝40余年,他遵循儒道,辅佐帝君,注重治吏,保荐贤才,勤政爱民,崇尚廉洁,严于立身,谨于从事,办了许多爱国、爱民的好事,为当时官吏之楷模,倍受世人拥戴。他的治吏之道,恤民思想,时至现在仍可借鉴。
(责编 张爱国)
自幼聪明好学二十二岁中进士
祁隽藻,字叔颖,号淳甫,后改实甫。号观斋、息翁。乾隆五十八年(1793)六月初四生于北京城南宣武铁门。他从小便受到了良好的家庭教育,4岁开始识字,6岁入家塾,10岁写作文。自幼聪明过人,爱学诗文,被人们誉为神童。传说有一年中秋佳节,祁隽藻一家坐在庭院饮茶赏月,大圆桌上摆满了各种糖果酒具。祁隽藻的父亲祁韵士一时兴起,指着一旁的果篓子出了副上联"果果篓篓篓果果"让祁隽藻对。祁隽藻眼珠一转,看到桌子上的沙茶壶,便脱口对道:"壶壶盖盖盖壶壶。""对得好!"全家人无不夸赞祁隽藻的才智机敏。祁隽藻12岁时,父亲让他作诗,祁隽藻赋《春草诗》一首。父亲看后高兴地说:"此子性情尚厚,当可学诗。"就在这一年(嘉庆九年),他的父亲祁韵士任户部郎中,因宝泉局库亏铜案发,被牵连而无辜治罪,祁隽藻随侍狱中读书。第二年,他和母亲、兄弟回了山西寿阳平舒村老家。从此,祁隽藻在寿阳平舒,受母亲的哺育,笃苦于学。母亲为把他培养成人,先后特邀名师,为其讲解诸经四书。15岁时,他参加科考,中秀才;18岁时,参加省里举行的科考,中举人;22岁时(即嘉庆十九年)赴京参加会试,中进士,因成绩优异,改为翰林院庶吉士。
按规定,祁隽藻应在嘉庆二十一年24岁时就结束庶常馆学习。因其父在嘉庆二十年于保阳逝世,他守孝三年,到嘉庆二十四年四月才获得散馆一等第二名,授编修。从此,祁隽藻踏上了仕途。
入值南书房,效力道光
嘉庆帝在位25年去世,他的儿子宁继位,年号道光。道光元年三月,祁隽藻奉旨入值南书房行走。道光皇帝在位30年,祁隽藻从29岁到南书房服侍道光至58岁,跟随了30年。他从一位七品编修,历任侍讲学士、通政司副使、光禄寺卿、内阁学士、侍郎、学政、御史、尚书、军机大臣,直至正一品的体仁阁大学士。在朝几十年,他忠心耿耿为皇帝、为国、为民做出了他应有的贡献。
积极禁烟抗英
道光帝自登基以来,一直对禁烟持积极态度,三令五申发布禁烟令,但是十几年来收效甚微,英国并不把清政府的禁令放在眼里,反而愈禁愈多。至道光十八年四月十日(1838年6月2日),鸿胪寺卿黄爵滋向道光皇帝呈递了一份《严塞堵漏以培国本疏》,主张采取严厉措施禁烟,请道光皇帝严降谕旨,通知全国。限吸鸦片者一年内戒绝,如愈期不戒,处以死刑。道光皇帝对黄爵滋的建议当天就亲笔批给"盛京、吉林、黑龙江将军以及直省各督抚阅看,并各抒己见,妥议章程,迅速上奏"。各地遵旨展开一场大讨论,随即一场大规模的禁烟运动在全国范围内展开。此时,祁隽藻正在江苏学政任上,他坚决执行皇帝的禁令,并提出了自己的主张。第一,他认为禁绝鸦片,不只是要以重刑强迫吸食者戒除,更重要的是要严惩贪官污吏。第二,要把严禁鸦片、惩处贪官的重点放在海关上,因为海关是鸦片流入中国的通道,也是官吏营私受贿、与中外奸商烟贩互相勾结利用最为频繁严重的地方。第三,严禁吸食鸦片的禁令应先从皇室亲贵和各级官吏开始,再逐渐普及到普通老百姓。要给老百姓讲清楚吸食鸦片的危害,朝廷禁烟是为老百姓的身体健康和家庭幸福着想。为此他创作了宣传禁烟的《新乐府三章》,刊布江苏各处,教导民众要珍爱自己的生命,永远戒绝吸食鸦片。由于他禁烟态度坚决,得到道光皇帝的赏识,道光皇帝下令将《新乐府三章》刻印,刊示各地,在当时起了积极的作用。
道光十九年(1839年)底,"因广东严禁鸦片,而福建接壤广东,英船多来此寄泊,水师员弁有收受贿赂,哨船代为交易,运送鸦片,各处销售"。至是,朝廷派他和黄爵滋赴福建,会同闽浙总督邓廷桢查办禁烟和海防事宜。祁隽藻于道光二十年正月起程,二月到达福建。七月查办完毕。返杭州,九月又奉旨赴福建,十一月事毕。在这两次赴闽查办禁烟事中,他先后上奏10次,并根据实情首先提出较严密的防范措施:一,水陆两路军队划清职责,加强戒备。陆路"添拨弁兵以重巡防",水路"添派兵船,以资剿捕"。二,严格控制船民出海,加强对出海船只的检查。责成厅、州、县负责官员对商船和渔船在出海之前和回港之后要进行严格检查。商船不准靠近他国船只,否则即被视为贼船而予以缉拿;渔船则要"指定码头、编成字号、编成澳甲按日稽查";船民如果不遵守规定,应毁船示惩;有关官员办事不力,也要受到处分。与此同时,他还向朝廷建议,绝不能听任英国船只游弋于福建沿海,即使出具了不夹带鸦片的证明,也不能允许其"违例来闽"。一旦发现,要立即派水师攻击。他希望通过采取这种"内密"、"外严"的方法,来禁绝福建沿海烟贩汉奸与英国鸦片贩子的勾结,堵塞福建沿海的鸦片走私通道。
其次,严肃查办吸食鸦片、禁烟不力的腐败官吏。他经过查访得知,闽浙许多官吏确有吸食鸦片、收受贿赂、与鸦片烟贩暗中勾结的行为,是福建沿海鸦片走私猖獗的重要原因之一。为此,他奏准对闽浙的不法官吏进行了严厉惩处。在福建,他惩办了吸食鸦片、听任门丁胡作非为的署惠安县知县陈偕灿。八月到浙江后,他又查明台州、温州两地在偏僻处"栽种罂粟、熬煎烟土"的实情,并奏准罢免了吸食鸦片的台州知府潘观藻。
第三,他在战略大局上始终主张以武力抵抗英国的侵略,并提出了沿海全面防御、处处抵抗的战略思想。他根据对敌人的有限了解,从清军水师的实际情况和福建沿海的地形特点出发,提出了比较切合实际的具体备战建议:一、建议闽浙总督每年有一定时间暂驻泉州督办防务。二、建议将福建沿海的炮台改为炮墩,并详陈了建立保护安炮施放之法。三、建议朝廷重视海战,制造可与英军抗衡的大船大炮。四、呼吁朝廷重视水师人才的培养,允许破格举荐。客观地说,祁隽藻针对福建海防提出的这些备战建议是切合实际和非常必要的,并收到了一定的效果,为福建的抗英斗争做出了贡献。
第四,主张积极备战。祁隽藻到福建后,发现福建南台船厂存在战船修造草率延迟、管理混乱和偷工减料等严重问题,便请令及时进行了整顿;对漳州和泉州两府地行使洋钱问题,他请令沿海地方官于商船进口时严查夹带,私铸者治罪,并限一年内赴官呈缴,官府给价。这两大问题的发现和及时解决,对清除福建海防的内在隐患、促进备战起了积极的作用。
第五,支持抗英英雄。林则徐是抗战派将领,道光帝因听信谗言罢免了林则徐。当祁隽藻听到林则徐不幸遭陷时深表同情。据说,林则徐回京后,祁隽藻不避嫌疑,带了一幅画即去看望,以表安慰。林则徐展开画一看,只见几枝苍松劲枝中,夕阳斜照,一只白鹤昂首孑立,气度不凡,足下一片黛色岩石,其间有几只野鸡争食相啄,旁边题有"鹤立鸡群"四字。林则徐自知祁隽藻作画的用意,即在"鹤立鸡群"四字后面补写了"出头难"三个字。祁隽藻又续写了"终有天日开"五个字。林则徐又写了"豆在釜中相煎易,断无生根地"。祁隽藻看后,将最后三个字改成"灭人路"。用笔在画上写下这副对联:"豆在釜中相煎易,断无灭人路;鹤立鸡群出头难,终有天日开。"表达了他对林则徐真诚的赞佩和希望。林则徐病逝之后,祁隽藻为林则徐写了挽联:"帝鉴忠臣历艰危不敢爱身一字定千秋史论;公为民望想魂魄犹堪破贼八闽击四海讴思。"对林则徐予以高度评价,表达了他对林则徐深挚的敬仰和怀念之情。
邓廷桢是鸦片战争时期又一位著名的抗战派将领。道光二十年(1840年)七月,英军进攻厦门,时任闽浙总督的邓廷桢率军打退了英军的进攻,上折报告战况并保奏立功将士。但朝中的妥协派却诬蔑他是虚报战况,期欺瞒邀功。于是,道光帝命祁隽藻复查厦门战况。当时祁隽藻正在浙江,接旨后迅速返回福建,通过认真调查,以确凿的证据证明邓廷桢所奏属实,从而揭穿了妥协派的诬蔑,保护了这位抗战将领。
整饬吏治,扶正去邪
道光年间,官吏腐败愈来愈烈。为了整顿吏治,道光帝制定了不少加强官吏廉政的制度,但受贪官污吏的阻挠,每项制度都达不到预期的效果,仍然越治越腐败。一些清廉官员常给道光帝上疏揭发某些贪官的事实,因此,道光帝常派身边的要员出去查办,祁隽藻就是其中一员。
据说,道光二年,榆次王湖村发生了一桩强奸案。受苦者叫赵二姑,因判案不公,赵二姑一气之下,在大堂以剪子刎颈自毙,当即震动朝野。祁隽藻听后很气愤。当时他正在南书房服侍皇帝,承办各地送来的奏章,当他看到御史梁中靖写的为赵二姑申冤的奏章后,便急转呈皇帝。皇帝批示即派梁中靖赴晋查办,一下撤了贪赃枉法的榆次、清徐、太原三个县的知县及并州知州、太原知州、布政使、按察使等七个赃官,一时民心大快。民间至今流传着:"赵二姑,剪子硬,一下戳翻七颗印。"村民们在王湖村口立坊设牌,祁隽藻为此撰写了对联"素志持贞皎皎争光日月,稚年赴节寥寥表异乾坤"。还赋诗"赵烈女辞"一首,赞扬赵二姑的贞烈。
道光二十九年二月,祁隽藻任上书房总师傅,七月,以户部尚书协办大学士管户部三库事务。十月初二,他奉旨会同甘肃新任总督琦善查讯已革职的岷州知州陈昌言揭发前总督布彦泰案。他这次出巡非常从简,但对民间疾苦却特别关心。他所经之处,不是有人拦轿喊冤,就是有人呈状控告,山西境内就有4案,路经临潼、华州又接3案。还未到达甘肃,又接数案。以上案件,他当即批给各州府秉公查讯,受到了沿途百姓的赞颂。
到达甘肃后,他和琦善对皇帝交办的陈昌言告布彦泰一案,作了严密认真的安排,并亲自查核了所告材料。经过两个多月的明查细访,大量证据说明所告布彦泰在查办巡边案中内吞银10万两,全属诬告。为此,他即上奏皇帝,诬告者陈昌言被遣戍新疆,充当苦差。同时他也奏明:布彦泰虽无贪赃重情,但身为封疆大吏,却管理不力,办理清查致多歧误,请下部严议。在查办此案的同时,他又查明了数案,均上奏道光皇帝,一一作了处理,对当地的官吏起了一定的教育作用。
整顿盐政,改革漕运
盐政与漕运,是户部管理的两件大事。盐税是清朝重要的财政收入之一;漕运是关系清朝京师稳定的大事,每年都有400余万担粮食由数千艘粮船经大运河往北运至京师,作为官俸和军饷。可以说,漕运一日不至,北京就会人心动摇,皇室不安。道光年间,因盐政败坏,盐税亏空高达6000余万两,相当于当时全国一年半的税务总收入。漕运亦因黄河水患严重,运河淤泥塞梗,直接威胁到朝廷的漕粮正供。虽在道光六年首创海运,后因漕运官僚百般阻挠和破坏,随着运河的逐渐疏通,道光七年,漕运又统归河运,海运试办仅一年,就草草收场了。
祁隽藻在道光二十一年三月任户部尚书,九月在军机大臣上行走,二十五年领命管理户部三库事务。此时他所面临的是盐税亏空,国库银被盗,漕运不济,筹饷繁剧,财政状况十分困难的局面。当时户部实际库银仅有293万两。200余万两银子如何应付当时的财政支出,这既是皇帝焦急的事情,也是这位刚上任不久的户部尚书祁隽藻份内应解决的问题。
道光二十三年,为了解决财政困难,他奉旨查了户部银库所收的治理山东黄河段工事捐款,随即又查了内务府现存金银,并建议皇帝应崇节俭,黜奢华。至此,道光帝严申禁令,力倡节俭,大大消减了宫中的开支,把节约的钱用于军费开支。
道光二十六年闰五月,祁隽藻和兵部尚书文庆奉旨前往天津,查"长芦盐政士魁奏前任运司李百龄呈诉悬垫库项,并历任动垫情形"。经过两个月的侦查,澄清了事实:挪用、垫支盐税,并非李百龄之过,是前任盐政普琳所为。护运司陈鉴采用加价补欠,将多收款项挪作各商无利运本,实属挪用,经皇帝批准,严惩了陈鉴。通过查办,整饬了盐政官吏,改革了长芦盐务章程,仿照淮北的办法,让所有商贩都可以到官府交纳盐税,领取执照,买盐到各地贩卖。打破了盐商垄断,消除了陋规浮费,私盐不禁自绝,官盐畅销无阻。同时,为防止偷税,加强了缉查私盐,取得了较好的效果。之后,河东、两广、闽浙、四川盐政均仿照此法施行,各省也挨次办理。从此,盐政的管理有所改善,清廷的财政收入也有所增加。被时人称为救时良策。
祁隽藻奉命解决了长芦盐务的问题后,于道光二十七年主持户部,筹办恢复海运。当时因东南河决,漕运受阻,京师粮供受到了影响。祁隽藻总结了道光六年海运创始以来的经验教训,又将其父祁韵士在嘉庆四、五年间任户部郎中时收到的京、外大臣对改革漕政送到户部的疏稿整理成册,向道光帝提出了海河并运的良策,道光帝接受了祁隽藻的建议。经过积极筹办,道光二十八年,海运恢复。以后,海运成为常年运输方式,解决了京城供养的困难。可以说,开创海运是道光皇帝的一大功绩,祁隽藻对复通海运,可谓有功之臣。
入阁授相,辅佐咸丰
道光三十年(1850)正月,道光因病去逝,皇位由四子奕继承,年号为咸丰。六月三日,咸丰帝授祁隽藻为大学士,十二日,为体仁阁大学士。这是咸丰皇帝对祁隽藻的信任和重用。大学士为清朝的内阁主官,正一品,是最高品秩文职官员。内阁是辅佐皇帝执政的中枢机构。官场中,大学士被喻为佐天子、执大政的宰相。咸丰元年,皇帝又任祁隽藻为军机首席大臣兼管户部事务,成为咸丰帝的股肱大臣。二年,赏太子太保衔。三年,上临雍充进讲官。在此期间,他向皇帝提过许多建议,对皇帝有过很大的影响,为维持清朝的政局起了一定的作用。
授吏治之策用人之道
奕即皇帝位时,还不满19岁,所以他经常召祁隽藻进殿,问吏治之策和用人行政之道。祁隽藻说:"言路国家之气脉,气脉通,无论强弱,可以为国。""为政以得人为先。"咸丰帝在祁隽藻、杜受田等老臣的扶持下,下诏开言路,求人才,对百官的谏言,大都能做到择善而从,并罢免了穆彰阿、耆英、琦善等对外妥协的大臣,起用了林则徐、姚莹等名臣。
咸丰三年(1853年)正月三十日,祁隽藻的六弟祁宿藻时任江宁布政使,因与太平军作战,守城劳瘁呕血而殒。祁隽藻得知后感愤时事,痛伤爱弟,旧病剧增,屡请假医治,但效果不佳,于咸丰四年十一月辞官在家病休了七年。咸丰十一年两宫太后掌权后,起用旧臣,祁隽藻以大学士衔补授礼部尚书。这是祁隽藻辅政的最后一段时期。他在进京前,先让其子祁世长恭递了《陈时务疏》。此疏可以说是祁隽藻在朝30多年来对国中、朝中官吏现象的总结,是他即将返京再担重任、为皇帝进呈的施政纲领,也是他的吏治思想和用人之道。
对如何治吏,他在奏疏中提出了四条建议:一是严整贪官。二是主张官吏应逐级考核,以优劣奖黜。三是树立榜样。四是应逐级提升,不能提职过快。
怎样才能选好官,祁隽藻根据当时因战争停止科考太多,一方面湮没了不少人才;另一方面为补充官员的不足,许多空额即由捐钱贿赂、投机钻营之徒所得,造成了官员素质下降、官场风气败坏的现实,向皇帝建议应"诏开制科",广收人才,以达到选好官之目的。
祁隽藻的治吏与选才建议,很快得到皇帝的认可。所以祁隽藻在咸丰十一年复出后,推荐了不少人才,都被皇帝启用,皆政绩突出,官声卓著。他在74岁临终时还作诗云:"病久岂忘忧世念,梦中还有荐贤心。"
体恤民隐,为民请命
祁隽藻辅政的时代正值清廷由强盛而急剧走向衰落。对外面临着拥有坚船利炮的西方列强的威胁,在国内则是阶级矛盾极度尖锐。从咸丰元年开始,农民起义的风暴席卷大江南北。身为军机大臣的祁隽藻,每日佐君理事,均侃侃持正论,不阿附取容,深耻朋比唯诺之风。因此遭到一些朝官的忌妒和反对,甚至诬告打击。道光时,因抗战还是妥协常常与穆彰阿争辩;咸丰初,又因如何对待农民起义、筹饷、征税、铸大钱等问题与肃顺发生龃龉。但祁隽藻对肃顺的专横霸道并未放在眼里,仍是正色立朝,为咸丰帝出谋划策。咸丰元年十月,他上疏请求咸丰皇帝对缺少土地、生活无着的农民予以关注,申明禁止地主夺佃和增加税额。他认为官绅勒索百姓,以致民怨沸腾,是激成事变的主要原缘。"今之急务,惟在固结民心,而固结民心,必先体恤民隐。"
咸丰三年,祁隽藻兼管户部之时,因连年用兵,军费开支浩大,加之外国列强不断侵略和不平等条约的强索赔款,内外交困,清廷财政匮乏不堪。为了转变危机,一些督抚和京内大臣提出了不少改革钞法和铸大钱的建议。祁隽藻和户部的大臣根据当时的情况进行了细议。他对铸大钱提出异议,认为铸大钱无裨国用,徒扰平民,所以上疏罢铸大钱。而咸丰皇帝为眼前的危机所迫,不从其谏议。祁隽藻又请罢"当五百"、"当仟",暂行"当十"及佐以铁钱。祁隽藻的请"罢",只是使咸丰帝的决定缓行了数日。为应财政急需,咸丰帝下令于三月开始铸当十钱,八月增铸当五十钱,十一月添铸当百、当五百、当仟三种,接着又增铸当五钱。票钞、大钱的滥铸、滥发,造成了货币膨胀,物价腾贵;加之票钞大钱没有信用,市面均不愿收受。私家又趁机鼓铸,结果公私混杂,成色不一,十分紊乱,以致弊窦丛生,官民交累,引起了社会普遍指责。这是祁隽藻所预料之事,但世人并不知其原由,而误认为是祁隽藻所肇始。一些对祁隽藻素怀隙嫌的官吏更是借机肆加攻讦,一时谤言迭起,祁隽藻蒙受了很大打击。只因皇帝知其忠诚,才免遭其害。
为减轻百姓厘捐负担,祁隽藻多次上疏陈说利害,为民请命。咸丰十年(1860),他为厘捐一事上疏皇帝,请求皇帝停止北省的厘捐。他认为,厘捐一事,穷民受累,对贫困地区应停止厘捐。他的奏疏,因清廷内外的各种矛盾,虽未能全部施行,但对减轻农民负担,缓和农民与清廷的矛盾,维护清廷的政局,做到了一位大臣应尽的责任。
注重农桑,刊印《农言》
祁隽藻虽生于京宦之家,但因家中过去世代耕读,他幼时在家读书,中年在家守孝数年,对农村和农民怀有较深的感情。他在朝任户部尚书13年之久,户部所管理的事如税赋、土地、货币等等与人民的生活密切相关。官吏的腐败,人民的疾苦,他耳闻目睹。由于他受儒家思想熏陶,民本思想成为他做官的座右铭。他在朝几十年,曾精读过《四库全书·农家类》、《齐民要术》、《农书》、《农桑辑要》等几十部,这是他始终注重农桑发展,一贯提倡"耕犁之法,足以富民","本富为上,末富次之",以农为国、以商为辅思想产生之源。
道光十年(1830)七月,祁隽藻因母病请假回乡,至第二年九月母病好转返京。道光十四年正月,因母病故,回家守孝至十六年六月返京,两次在家住了约四年。他在家守孝期间,广泛收集农言,考察农事,撰写了具有学术价值的农业专著《马首农言》(寿阳旧称马首),于咸丰五年刊印问世。由时任文渊阁大学士的彭蕴章写序,意在促进当时的农业生产,使农民的生活得到改善。书中对19世纪上半叶山西寿阳的地理气候、方言习俗、文物古迹、各类农作物的耕作、种植、管理技术、病虫害防治、农具沿革、水利灌溉、畜牧饲养等作了详细的论述,同时还把民间流传的农谚收集整理了200余条,也集在书中。
从他在《马首农言》中论述的观点看,他对寿阳的农业发展是提过许多好建议的。他提出:"开渠灌田,可为利民";"养犊最为农家之利,或畜牧(雌性的牲畜),或买犊,一年之间,可致倍获。"对寿阳在明代时由县令蓝尚质引进而后又失传的种棉纺织技术,极力宣传介绍。于咸丰六年撰写了《蓝公教织歌》,书写《蓝公教织记》,并刻石立碑,力图恢复种棉纺织技术。他还提出县南乡有水可种稻,县志记载寿阳曾种过桑,养过蚕,后来不养不种了,可推广发展。
祁隽藻根据寿阳气候寒冷雨少、多旱的特点,借鉴了道光十一年大旱后的经验教训,在《马首农言》中专门写了一节"备荒"。他提出区田(就是把耕地整成带状低畦或方形浅穴的小区,在区内播种作物,播后浇水,似现在的水地种法,有利于蓄水保墒,能够防旱)、柜田(如柜形,四周用土围筑)既能蓄水,又能排水,拟山区采用。还提出防虫灾的办法。他认为水、旱、虫灾都应重视。种三年地,要有一年余粮,种九年地,要有三年的余粮,这样就不会有逃荒、饿死的现象。他揭示人们:要"修人事以尽地力",要充分发挥人和地的潜能,增强抗旱的能力。
他劝告富家子弟要参加田间劳动,只有经过艰难困苦,才能知道一粥一饭来之不易,而不敢挥霍浪费,过分奢侈。他反对赌博,反对高利贷,认为这些都是违法的。他把农业的丰歉、百姓的温饱和"礼"、"义"联系起来,提倡农民应以农为本,次之可以经商,但不义之富、非道之财不可为。把"法"与"德"结合在一起,以教化民俗中的恶习。
时至今日,《马首农言》仍有一定的参考价值。从研究农业发展的角度看,《马首农言》为我们了解100多年前寿阳一带的农业生产技术水平、人民生活,提供了宝贵的资料。
在弘德殿,启沃同治
咸丰十一年(1861)七月十七日,咸丰帝在热河避暑山庄行殿寝宫去世。他的儿子载淳继承皇位,年号同治。为了同治的上学之事,两宫太后降旨召回正在山西寿阳县平舒村老家养病的老臣祁隽藻,令他在弘德殿为授读同治皇帝的领班老师。
祁隽藻在担任同治皇帝的老师之初即上疏"保护圣躬,以崇帝学",以表对皇帝的忠心。他在奏疏中说:今日给皇帝授课,与平时书房功课不同。读一句书,即有一句之用;讲一件事,即得一事之宜,不可太繁。对帝王之学,因皇帝年幼,可以事作画,让皇帝将画贴在上课的周围,以便随时观览。心不厌则入,力不劳则有功。至于天下舆图,亦宜渐次口讲指画,明其山川道里、关隘夷险,然后举例说明创业之艰难。对于左右近侍,宜择老成谨恳之人,每日侍读时,勿搀杂言语。对有导引嬉戏、呈进玩好者,应即屏斥,不必姑容。这一奏疏,得到了两宫太后的认可。开学之后的课程设置、教学方法,就是按祁隽藻的建议办的。
为使新皇帝有个好的开端,他又向两宫太后和皇帝呈进《崇节俭以培元气疏》,教皇帝要"知稼穑之艰难,懔守成之不易"的道理。并建议皇帝应让民休养生息,一切御园修缮缓图,要崇尚节俭,屏绝浮华。这样就会使崇俭去奢之风不令而自行,元气必培。
他在弘德殿给同治进讲的是《大学》一课,重点为:治国安邦之道,用人行政之原。他以儒家的格物、致和、诚意、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经典,作为皇帝御极、施政的指导思想,并劝皇帝要广行仁义。
一年来,祁隽藻率领师傅们对同治皇帝竭诚进讲,博得了两宫太后的赞赏,赐祁隽藻"夙夜寅清"、"美意延年"匾各一面。
因他身体有病,经常需请假,不能尽职,祁隽藻多次请假开缺,皇上念其在弘德殿行走深资启沃,准其只开礼部尚书之职,以大学士衔仍在弘德殿行走。直到同治四年八月,因久病不愈,难以起假,皇帝才准予他辞官。
薨于京都
祁隽藻于同治四年八月辞官后,于五年九月十二日在北京去世,享年74岁。他在临终前危坐服药时题诗一首:"天子临轩选异才,八方平定物无灾,上元事业十年后,定有贤豪应候来。"写完这首诗后遂瞑目不语。从这首诗中可以看出,祁隽藻临终前仍希望朝廷能善用人才,只要用人得当,清廷就能振兴的心情。
祁隽藻逝世后,皇帝给予其极高的评价:"予告大学士祁隽藻学粹品端,忠清亮直。加恩晋赠太保,谥文端,照大学士例赐,入祀贤良祠。"兵部主事王轩为祁隽藻撰写了挽联:"河山壮三晋,萃汉儒名物,宋儒名理,而为名臣,中外咸知如圣喻,所云名世乡邦并司马;冠冕尊四朝,统侨古遗爱,肸古遗直,而愗遗老,亲贤不避宜夫子,只叹遗徽家世继黄平。"
祁隽藻在朝40余年,他遵循儒道,辅佐帝君,注重治吏,保荐贤才,勤政爱民,崇尚廉洁,严于立身,谨于从事,办了许多爱国、爱民的好事,为当时官吏之楷模,倍受世人拥戴。他的治吏之道,恤民思想,时至现在仍可借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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